2026年8月17日上午,北爱尔兰,西班牙团附近:

策马奔驰两分钟之后,我和坐骑穿过了阻隔基地和农场区的小树林,这里虽然说不上安全,但若是想开车来追的话,必须先绕过树林,再冒着车轮陷入淤泥的危险把车开到农田里。

不过,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

是不打算追来吗?还是说他们没有足够的人手呢?

回想起来,一个有着两个战机中队编制的空军营,机场的常备防空武装怎么可能只有一台小懈树,以前进出机场总是能看见的不知比小懈树高出多少的“罗兰”防空导弹,刚才也没有瞄准我。由此推断,也许占领基地的佣兵们人手不足。

可是如果人手不足的话,他们是怎么占领基地的呢?这么大的动作一定很快就会被英军察觉,到时候他们又如何抵挡英军的空袭、如何守得住呢?还是说,占领基地只不过是声东击西之计?

我使劲摇了摇头。

不行……我掌握的情报太少了,什么也推断不出来。

总之,还是先去附近的英军基地报告吧。

不幸的是,我虽然带着地图,却没有可以定位的工具,必须沿着交通线走才能不至迷路,这就大大增加了我被追上的危险。

保险起见,我让马匹沿着道路侧面的田地行走,这样虽然会降低速度,但是至少不那么容易被发现。

那个时候,我没发现的是,我所面临的危险并不仅仅来自于追兵。

…………

……

向西北方向走了约1小时后,视野中渐渐出现了散落在田间的零星房屋,对照地图,我现在是在北爱尔兰南部城市阿马的近郊。

十分钟前我刚刚绕开了一个路卡,所以当我发现前方路面上停了一辆军用越野车的时候,我立即下马并让马匹卧倒,藏身在路边的灌木丛隔离带之后。

那辆越野车头朝我的前进方向,引擎盖被打开了,有两个人正站在车前,伸着脑袋鼓捣着什么。引擎似乎出了问题,时不时地刺耳的空转声。

那两个人虽然穿着英军的制服,但是直接走过去无疑是非常蠢的行为。我以灌木丛为掩护缓缓靠近,好在他们俩互相嚷嚷的声音很大,我能在安全的距离内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他们的确是用英语在对话,但是发音极其不标准,也不是我听惯了的“Spanglish”。这已经大体上可以判断这两个人是不是友军了,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再观察一下吧——军事法庭的被告席,一辈子上一次已经足够了。

我小心翼翼地冒头看了他们一眼,其中一个人蓄着让头盔都快戴不牢的大胡子,如果是他是英军士兵的话,他现在应该在禁闭室反省“军容不整”的违纪行为,而不是在距离前线十万八千里的地方骂骂咧咧地鼓捣引擎。

已经不用怀疑了,这两个人是敌人无误。

那么接下来就该思考该怎么干掉这两个掉队的倒霉鬼了。计划倒是早就想好了,不过,我对骑在马背上射击完全没有自信,得想个万全的办法。

…………

……

准备完毕后,我轻手轻脚回到马匹身边,在没有碰触灌木丛的情况下把它牵上路,而后翻身上马。越野车的车身挡住了他们二人的视线,只是这还不保险,我还需要等待另一层掩护。

Re~~~~~~~~~~~~~~~~~~~~~~~

引擎再一次响起了哮喘似的空转声,就在这时,我狠狠踢了一下马腹,马匹发出“呼哧”一声喘息,向前跑去。

30米。

那两个人没有发现。在心理作用的作祟之下,我觉得马蹄声越来越大了。

20米。

他们还是没有察觉。我握紧手中的缰绳,不断祈祷着他们不要发现不要发现不要发现不要发现……

10米。

敌人依旧毫无反应。我的心脏脱兔般地狂跳不止,无法抑制。再这样下去,我感觉将要夺走我生命的不是敌人的子弹,而是破体而出的高压血流了。

5米。

一个脑袋从车体后面探了出来,毫无疑问他是听到马蹄声来一探究竟的,如果他眼眶里的东西不是油橄榄的话,那他一定看到我了。

仅仅五米的距离,马匹的脚力想要缩短它只需要1秒钟。说时迟那时快,我举起右手里拿着的东西,用力刺了过去。刀刃刺透了那个人的咽喉。随即,我松开手,扔掉了将匕首绑在树枝上做成的简易长矛。

及时将长矛脱手,避免被反作用力怼下马,尔后我连人带马冲到了吉普车的前面。看着没有吉普车作为掩体,全身都暴露在我的枪口之下的大胡子,我举起了手枪——这个时候就完全不用担心打不中了。

枪响过后,我勒马止步,下马去查看尸体。

果不其然,他们的外套里面都不是英军的制式衬衫,我没杀错人……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再瞄一眼发动机机箱,很好,我不会修,放弃。

我从尸体上取下一把步枪和几个弹匣,把表尺调到100米,试射几发把枪的准星校正好,然后重新骑上马,回到路边继续前进。

这两个人停滞在去英军前进基地的必经之路上,那也就是说……他们要进攻那里吗?

“莉莎……”

我默念着牵挂之人的名字,在心中修改了一下路线。

走最短路线很可能会和敌人撞个满怀,绕道走北面的阿马市也许会安全一些。

…………

……

一小时后:

刚才是谁说绕道去阿马市会安全一些的?是谁?是那个叫米格尔·达·戴德罗斯的白痴吗!

轰隆————————

一枚迫击炮炮弹落在与我一墙之隔的地方,爆破产生的烟尘和墙体的碎砖块噼里啪啦砸了我一身。

这一下也惊了马匹,它仰天嘶鸣一声,差点把我甩到地上了。我费尽力气好不容易稳住它,又一发炮弹让我的努力成了无用功。它狂奔了起来,无论我怎么扯缰绳都停不下来。

这座城市被攻击了,大街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和尸体——不分士兵还是平民,他们都平等地躺在那里。一群穿英军作战服的人和另一群穿英军作战服的人打在一起,场面非常混乱。

为什么敌人要攻击这里?制造混乱吗?声东击西吗?我完全想不明白,唯一明白的是我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马匹载着我钻进了一个小巷,等我们再钻出来的时候,一个巨大的街心广场让视野瞬间开阔了,而广场的另一端赫然出现了一辆涂着英军标志的豹2A4坦克。它原本应该是属于西班牙团陆军营的,但是现在它属于谁,我就不知道了。

在坦克炮指向的地方,一连串闪着橘红色光芒的曳光弹正在向一栋楼的外墙上射击,弹着点激起的放射形尘埃清晰可见。

砰——————

随着120毫米滑膛炮一声炮响,那座楼宇轰然倾颓,被曳光弹指示的地方也许藏着一组机枪手,亦或是一个狙击兵,但无论里面是谁,他们现在都已经在瓦砾之下了。

马匹驮着我笔直地向坦克飞奔,而那辆坦克也发现了我,缓缓转动着炮塔,黑洞洞洞炮口像一只深邃的眼睛,死死锁定着我的生命。

同轴机枪没有开火,也许是子弹已经用光了,也许是“征用”了这辆坦克的人不懂得操作。

在炮塔停止转动的瞬间,我在心里开始了读秒。

1、2、3……

我努力从颠簸的马背上直起身,以正确的骑乘姿势握紧缰绳。

6、7、8!

数到8的瞬间,我用力向左边拽缰绳。马的脖子向我施力的方向偏转。

在奔跑中的马是以脖子为平衡杆的,一旦用外力干扰了这个平衡杆,就会迫使马匹用其他方式保持平衡,比如倾斜身体。

马匹像赛车手转弯一样内倾了近60度的大角度,转过一个急弯。与此同时,火炮轰鸣。我的右边飞快闪过一道亮光,想都不用想,那就是炮弹。

以前听战友说过,豹2A4爆发装填的速度大概是六秒,我多给了装填手一秒钟,再加上炮手一秒钟的反应时间,在第八秒的时候我才让马匹转弯,他们开炮的时机正好,这样我就又多了八秒的逃跑时间。

我驱使马匹冲入了最近的一条巷子,从坦克炮的射界中逃了出来。

几乎是在建筑物挡住豹式坦克轮廓的同时,马匹的速度骤降,在向前小跑趔趄了几步之后,它突然前腿跪地,接着整个身体都卧倒在地,发出“嗤嗤”喘息的嘴里滴落泛着白沫的口水——它已经跑不动了。

“谢谢你了,伙计。”

我从它身上下来,拍了拍它湿漉漉的脖子,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向街巷的深处。

…………

……

失去了代步工具,我的行进速度下降了一个档次,长距离跋涉一点一点消耗着我已经三年多没有进行过越野训练的身体中剩余的体力。

更糟糕的是,我似乎误入了双方交战最激烈的区域。我没有分辨敌我的方法,不过也没有必要,因为我见到的每一个人都会向我开枪。

在我预定的行进路线上,一个英军的车队遭到了埋伏,IED(路边炸弹)炸断了在前开路的挑战者Ⅰ主战坦克的履带,路两边的墙头上一下子冒出两排士兵,向后方运输车上的士兵疯狂扫射。一时间血雾弥散,枪声将凄惨的尖叫声无情地撕裂。

啧……又得绕路了……

我躲到墙根,把枪声与喊声屏蔽出意识,悻悻地摊开地图重新规划路线。

贴着建筑物的外墙前进,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即蹲下检查四周,行进速度可想而知。

突然间,前面几步远的窗口中火光乍现,一挺机枪露出了枪口,扫射着不知在何处的士兵。

我受够了,再这样绕下去,天黑都到不了。我已经不想考虑会不会杀错人了,从旁边的窗口翻进去,几发子弹让机枪手和他的机枪再也发不出声音。紧接着,把枪口转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在人影出现在没有房门的门口的瞬间扣下扳机。

隔壁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我一个箭步冲到门边,抓住伸进来的枪口把敌人手里的枪摁在门框上。那家伙也不含糊,用手臂勾住我的脖子想把我摔倒,被我顺势向前一丢,将他甩到我正前方,然后,我用肩膀把他顶在了墙上。我们不约而同地拔出了匕首,我更快一些,在他抬起手之前将刀刃捅进了他的心脏,对方的眼神中失去了生命的光亮,健硕的身体靠着墙壁缓缓滑到地上,再也无法站起了。

余光瞥见门的另一边还有一个人,我闪身躲到墙后面,蹲下来守株待兔。但是下一瞬间,我头顶上的墙突然崩塌了,并伴随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竟然……用RPG……

我倒在墙灰与碎砖块之下,脖子以下毫无知觉,甚至让我怀疑我的脑袋还是不是连在身体上。眼睛连近在咫尺的地面都看不清,强烈的耳鸣让我无法感知周围的情况,喉头涌起一股略带甜意的铁锈味。

但是至少,意识还清醒,我知道我要做什么。

去找莉莎……

我用力握紧拳头。尽管我没有知觉,但是我的大脑确实向手发出了这样的命令。

…………

……

2026年8月17日上午10时30分,爱尔兰西北部,某铁路检修站:

“你说什么?米格尔逃跑了?”靠在一辆越野车的车门上,马卡洛夫用肩膀和脸夹着一部卫星电话,一边擦拭手枪一边说,“无妨,按原计划行事就行。他要是有点本事并且脑子没坏的话,不用我们保护也能活下来。”

“知道了,首领。”

马卡洛夫挂掉了电话,扭头对正在搬运穿着工作人员制服的尸体的手下说道:“尸体不用藏了,等会儿来的是无人列车。赶紧去吊装台把操作熟悉一下。光头!你把拖车开过来,‘货物’已经到了!”

马卡洛夫的喊话伴着旋翼飞转的风声,一架直升机吊着一个小型集装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说完,马卡洛夫抬头看向了天空,数道锃亮的闪光拖着焰尾向四方飞散。

“舞台,已经搭好了。”

马卡洛夫狞笑着,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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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久违的文尾配图环节~(碰上画师集体有事,插图真的是来不及了QAQ)

这次是海鹞(未深海化)娘化图!

这张图就比较直观地体现出海鹞的大边条翼和矢量喷口,头上戴着的耳机上有狐狸的图案,捏他自海鹞战斗机装备的“蓝雌狐”雷达,左边的两条铁片是可选装备“增程翼尖”,用来提高航程的。

五短身材的金发小萝莉超可爱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