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日不见阳光的岩壁显得格外的冰冷,背上传来渐渐的凉意。

 

于毒和平汉显然是被刚才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了,还在左右张望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这给了我思考对策的机会。

 

VSG游戏为了体现其虚拟体感的真实性,所以在人物的动作和道具的使用方面分别参考了人体动力学和物理学的原则。比如作为魔法师的我施法必须要有施法动作的前摇,弓箭手的箭从射出到命中也必须经历一个短暂的时间等等。

 

但现在最麻烦的状况是,架在我脖子上的是一把刀,这种直接造成创口型物理伤害的近战类的武器可以说是VSG游戏内可以最快产生效果的武器了。

 

即使我想呼救,恐怕第一句话还没说完,脖颈上的动脉就会被切开吧。

 

月见洞内显得格外安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刚才出现的怪声也再也没有出现过,唯一能听到的,大概只有缇娜时而咬一口压缩饼干的声音。

 

我实在没有自信在平汉分神的时候,能从他的刀刃脱离并且完成反击必须的咏唱。换句话说现在的我毫无办法只能坐以待毙。

 

感到有些绝望,放松了颈部,把头也靠在岩壁之上。

 

转头看了看缇娜,真希望她能赶紧意识到事情的严峻,如果能借助当时缇娜杀怪时的高速移动,可能我们还有机会。

 

等等,不太对。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听起来像是,低沉的吼声。”靠在岩壁的耳朵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声音,我这么询问站着的两人。

 

“别想耍花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找机会反击,别做梦了。”平汉明显没有相信我,把刀更加靠近了我的脖子。“再胡说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

 

“我是说真的,就在岩壁的另一侧,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吼叫。”我辩解到。但平汉和于毒面上还是带着不屑的表情,很显然没有把我说的当做一回事。

 

看向缇娜,发现她已经放下了饼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来她终于发现事情不对劲了,毕竟我的脖子上架着把刀子啊。

 

真是迟钝的姑娘。

 

只见缇娜原本只是浅红色眼珠的双眼,颜色却愈发变得浓重,不一小会儿后就变成了血液一般的深红。

 

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本能地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刹那间,我整个人飞了出去,缇娜用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抱着我整个人飞了出去,我俩扑倒在了另一侧。

 

平汉的刀刚刚就在我颈间125px不到的位置,却没能做出反应砍下那一刀,真是惊人的速度,不难想象发现对准的目标瞬间不见的于毒,内心恐怕也是无尽的惊讶吧。

 

与此同时,轰隆一声巨响,刚才我们倚靠的岩壁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位置恰好就是我刚才靠着的地方。如果不是被扑了出来,我大概会被裂口崩出的岩石砸到吧。

 

这个裂口,也是缇娜的杰作吗?真的可怕。

 

刚才就站在我面前的平汉就没那么幸运了,裂口出现崩飞的岩石正好砸中了面对的他,一块大概人的身子那么大的岩石整个压在了他的身上,岩石下传来了阵阵哀嚎。

 

没压住头部只能说是万幸了,只能说是恶有恶报。

 

进行咏唱,冰枪术锁定了于毒,发现他的弓箭也已经瞄准了我。迅速起身之后的一瞬间我们都下意识地开始了索敌,就这么对峙起来。

 

缇娜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那个足有3m高2m宽的裂口。

 

“呼呀~呼呀~”这次我们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岩壁另一侧,怪物的吼叫。

 

和于毒一样,我也把目光转向了岩壁,只见硕大的一只手扶住了这侧的墙壁,缺口中探出了一个圆形的奇怪脑袋,上面长着一只硕大的绿色眼睛。那双眼睛灵活地转动了一下就轻松发现了我们。

 

墙壁另一侧的声音变成了“咕咕。”想来是为找到大餐而笑出了声。

 

独眼巨兽,Lv40,精英级怪物。这个怪物弯腰爬过墙壁站立之后,我们才发现它足有4m高,我们都只能仰视着它。更恐怖的是他的等级,明显和周遭的地鼠之类的生物不是一个级别段的东西。

 

说来奇怪的是,系统居然开始提示怪物的名字与等级了,这真的很令我意外。

 

“这种东西该怎么打啊。”试图把平汉从岩石下挖出来的于毒这么问我,语气中已经没了那种得意满满的感觉。自从怪物出现我们就解除了对峙状态,很明显解决这个怪物才是优先度最高的事项。

 

“谁知道,第一个迷宫居然出现了Lv40的怪物,设计师脑袋有包吧”我把猴子男扛在肩上,随时准备带上他逃跑。

 

这件事虽然是他的大意所致,但实际上不能怪罪他,说到底我也没能注意到这些人的阴谋。所以还是要救他的。

 

“设计师是什么东西,听说你这个人在酒馆也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告诉我们的。”于毒指了指我后背上还在昏睡的的猴子男。

 

“谁知道呢,我也觉得我大概疯掉了。”背上猴子男的我,又赶忙过去帮于毒拉出平汉,虽说他们是要害我们,但我实在不忍心见死不救。

 

主要是被压在石头下的平汉那双惊恐的双眼,分明写着不想死,或许他作为玩家也不知道在这个游戏死了到底有什么惩罚吧。

 

既然这样就别玩弄别人的生命啊。

 

拉出了平汉,才注意到缇娜从刚开始我们后退以来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睛直视着怪物的独眼。

 

“缇娜,快回来,危险。”完全不理会这样的呼喊,缇娜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独眼巨兽也没有理会我们,径直一步一步走向缇娜。在离缇娜不到1M的位置,开始挥动起他硕壮的手臂,看样子是准备挥拳。

 

缇娜还是一动不动。

 

“缇娜,你不是说自己是兵器吗,那不想逃的话干掉他也可以。”我大声地吼着。

 

说完,独眼巨兽已经全力挥出一拳,直直地砸在了缇娜所在的位置。地面开裂溅起细薄的岩片,与周围的岩石震动开来抖落的灰尘结合,将缇娜所在之处用迷雾笼罩。

 

心中一颤,刚才“砰”的响声显然不是击中地面的声音。缇娜,没有躲开?

 

迷雾转瞬散去,一个消瘦的身影依然站在那里,独眼巨兽用尽全力的一拳被缇娜单手挡在面前。难以想象威力能将岩石构成的地面击碎的一击,会被一个少女徒手挡下。

 

“命令,收到。”传来了缇娜特有的不带感情的声音。

 

独眼巨兽显然是听不懂人话的,他也没有意识到和面前这位少女实力的差距,不然这个时候他会选择逃跑而不是准备左手再挥一拳。

 

然而他没有那个机会了,缇娜抓住了独眼巨兽的刚才出拳的右手,灵巧地沿着手臂跳上了独眼巨兽的后背,左手一把抓住了独眼巨兽头部青蓝色的毛发,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把大口径的散弹枪,枪口对准了巨兽的眼睛。

 

“差点伤到秋殇,不可饶恕,实施歼灭。”枪声随话音响起,独眼巨兽的头部巨大的眼珠被贯穿,他晃悠了一下巨大的身躯,倒了下去。

 

缇娜跳了下来,眼睛已经恢复了淡淡的红色,小跑过来抬头凝视我的脸,小嘴微微张开又合上,似乎想要问问什么。

 

我摸了摸她的头,“我没事的,缇娜好厉害。”我是知道她大概要问什么的。

 

通过屏幕看到这个场景的金发女人松了一口气,这可以算作是最理想的结果了。

 

她刚想下令要奖赏想出这个对策的中年研究员,却发现那名研究员已经瑟瑟发抖地站在自己面前了。

 

“计算出现了失误,弄破的那面墙是整个迷宫的支撑柱,迷宫马上就要倒塌了。”中年研究员的表情似乎要哭出来了,想起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等着自己供养,自己却马上要面临失业的结局,不免感到有些悲凉。

 

“这倒没事啊,那孩子在目标身边,这种小事体都不用提。”金发女人看到这个大叔的表情又想笑了,但还是尽力保持了严肃的面容问:“能想到引出一个怪物吸引那孩子的注意力,真是不错的想法。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加薪还是美女?”

 

“说起来那两个人呢?”这么自言自语的问到,突然发现于毒和平汉这两个人已经消失了,恐怕是在缇娜解决独眼巨兽的时候悄悄溜走的。

 

“唔,唔,这是哪里,我是谁?...头好疼”猴子男似乎也行了,挣扎着爬下了我的背,瘫软在地上。

 

就算和他解释,他这种状态也听不进去吧?我于是想去拿我们的背包准备继续走了。还不知道那两个人是不是还在哪里又准备埋伏我们呢,总之这里绝对不安全。

 

缇娜拉住了我,我看到她指了指地面。

 

说起来,从刚才开始,一直觉得地面有点晃动呢?缇娜是想说明些什么吗?

 

这么想着,却发现自己脚下的地面已经开裂了,裂口还在以非常快的速度蔓延,就像是品红滴入水中的扩散速度一样。

 

包里有强制脱离卷轴,这么想着,但无济于事,我还没能挪出哪怕一步,就已经进入了坠落的进程。

 

发现的太晚了。

 

下落的过程中,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黑色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身体只收到重力的作用,不断坠落,坠落,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抵达底部。或者说,根本不存在底部。

 

这是关于什么的记忆,我想不起来了。

 

当然,有些事情我也是没有忘记的,那就是:

 

大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感到了风吹过面颊的触觉,头似乎枕着柔软的枕头,犹如夏日里,吹着风扇,在席梦思的床上安然入眠般柔软舒适,让人完全不情愿醒来。

 

山脚下,一位少女跪坐在草地之上,她的腿上正枕着一名昏睡的少年,她轻轻摸了摸少年的头,就像少年曾经做过的一样,轻声说到:

 

“主人,缇娜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保证。”

 

她或许没有想过,这个少年或许根本听不到。也或许就是因为少年听不到,才能说出这句话。

 

皓月当空,映月花一改白天蔫吧的模样,挺起了花枝,花朵上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整座山在映月花和月见树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明亮辉煌。

 

这么美丽的景色,丝毫不能吸引少女的目光。她的眼神,永远注视着睡着的少年的脸庞。

 

屏幕上此景呈现,金发女人放下了手中还在阅读的文件,走出了屋子,狠狠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该下定决心了。

 

“他真是得到了一个好的玩具啊。事情变得有趣以来了。”丛林中的身影转瞬出现,明亮的山上不能提供躲藏的地方,它只能回到丛林中。

 

“那么接下来又是什么剧本呢?”轻轻地,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嗤笑。刚才身影经过的位置,却只有树枝摇曳摆动。

 

不一会过去了,太阳重新升到了地平线附近。

 

不管怎么样,明天,还是会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