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会想,不,是常常会想到,闷在这间教室里上这些对自己来说或许一点用处也没有的课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数学之类的或许还有点用处,但是在化学课上学到的那些十分复杂的东西即便让我是绞尽脑汁我也想不出其在现实生活中对我有什么具体的作用。

越是这么想,我便越提不起劲来上化学课,化学老师对我的态度也十分冷淡,似乎只要我不去打扰那些受他器重和关注的优等生们,即便是我当堂心脏病发作身亡也和他没有多少关系吧。

路雨凡那家伙早修没来,到现在上课了十分钟了他依然没有出现。

出什么事了吗?

我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不过很快又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哪里有这么倒霉的人嘛。

不过,他无论怎样也都与我无关吧。

……

大概没事吧,如果是那家伙的话。

那家伙还中过五百元的彩票,运气不至于这么差,没错,一定是这样。

……

到了最后,无论我用怎样的理由来搪塞,自己都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不过是一个一厢情愿的假设而已,我开始感到不安,因而更加听不进课了。

就在化学课进行到大约一刻钟的时候,教室的木门被推开了。

整个教室中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了门口的方向。

是路雨凡。

他摆出一副似乎有些不同往日,略微僵硬的微笑驻足在门口,眼神四处游离着,那是他进行快速思考时的表现,他的手上拿着化学课本,却没有背书包。

“怎么现在才到,之前跑哪里去了。”化学老师有些嗔怒地问道,就连声音也变回了地地道道的地方口音。

“我还以为今天做实验,所以在实验室门口等着,结果等了这么久没有人,就回来了。”

全班开始零零散散地发出笑声。

化学老师望着路雨凡,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唉,真是的,我什么时候说过今天要做实验啊,算了,下次注意点,先回座位吧。”

路雨凡径直朝着他靠窗的座位走去。

我佯装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他没有注意到我。

一反平常地,路雨凡的脸上没有了微笑。

怪人,我别过头去。

 

“未来,难道你不会记笔记吗?”

我总算是体会到失去身体之后深深的无奈感了。

“笔记?”

“就是老师写到黑板上的内容啊,得好好地抄写下来才行。”

“为什么?”未来用一副不谙世事的口吻反问我。

“因为考试会考啊。”

“考试?”

“啊,真是的,你抄下来就好了。”

这样解释下去要没完没了了。

“可是我全部都记下来了。”

“我记不下来啊。”

“没关系。”

“没关系你个头啊!老师要把板书擦掉了,快点啦。”

在我拼命地催促之下,未来总算懒懒散散地动起了笔,虽然看上去仍旧是一副十分不情愿的样子。

“好累。”

“才抄一句而已,别停下来啊。”

“想回家。”

“不行!”

“那就出去玩。”

“想都别想。”

未来索性搁开笔,用闪着金色光泽的眼睛望向窗外以示抗议。

“如果你实在不想写的话,像之前一样把身体先还给我也是可以的嘛。”

我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在和恶魔谈判。

“……”

“不愿意吗?”

“好吧。”

“话说,你借我身体到底是为了干嘛,现在还不能告诉我吗?”

“不行。”

“好吧。”

身体终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控制之下,与此同时,下课的铃声无情地响起。

“各组的组长收一下周末的数学作业吧。”

学习委员响亮的声音回响在教室中,同学们纷纷开始怨声载道。

数……学……作……业?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飞也似地冲出了教室,冲出去之前还事务性地望了下梧桐的位置——空空如也。

话说回来,梧桐那小子已经连续两天没来上学了,这已经不仅仅是怪异的程度了,不过之前文学社集会的时候看见他还活力百倍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呢?

梧桐座位旁的同学似乎也在思考着和我一样的问题。

“梧桐是不是好几天没来上课了啊?”

“说起来好像是诶。”

“真的咧。”

“是不是生病了之类的。”

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关心他,这是最令我始料未及的,这家伙有这么大的人气吗?平常说话明明比我还少吧。

正在我打算离开教室的时候,围在门口三五成群的学生们纷纷向我发问。

“话说你这家伙早上迟到了吧。”

“又把书包藏在消防柜里?真有你的。”

“路雨凡的脑子也就在这些方面特别好使。”

“下次也叫我们教我们几招怎么样?”

他们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我有些不爽。

“哈……我还有些事,先失陪了。”

我干笑两声后快步离开了。

我先是回到实验楼将我藏在空的消防柜中的书包取出,一旁的清洁人员用十分异样的眼光盯着我,不过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放好书包以后,我立即穿过走廊尽头的风雨长廊,来到了不知为何总是令人感到难为情的文科楼。

我蹑手蹑脚地溜上了天台,所幸的是并没有人注意到我的诡异行迹,天台的门也并没有关上。

我推开已经几乎锈蚀殆尽的门。

那个黑猫一般的挎包依然很乖巧似地趴在那里,天空蓝得十分壮观。

果然,不是梦啊。我在心中默默地念叨道。

我奋力想要回想起昨晚看见的景象,记忆却无论如何没有让我如愿,仿佛是凭借自己的想象一般凭空生成的场景,只显出一片不完全的空白。

就好像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发生那样。

脑袋愈发地感到痛了,在这片蓝得令人惧怵的天空下,一切一切事物的轮廓都有些失真,就像昨晚看到的流星那样,无端地产生,却又无声地消失。

既视感,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一模一样的东西。

我朝天空吐出一口白雾。

白雾像是溶解在蓝天里那样缓缓消融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只有文科楼这边的天台才开放呢?

难道是怕理科生压力太大一时想不开?怎么可能。

一通胡思乱想以后,我刚准备离开。

此时,一个驻足于铁丝网前的人影吸引了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