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彘啊,你……真的攬得來嗎?」

利用古人迷信這一點,自己硬是對熊大嬸掰出「爬山摘野菜時偶遇神仙白猿傳授食譜」之高論。這位「戰雙鏟」女士即使力大無窮,始終心思單純,很受我唬出來的這一套。

所以她關心的重點偏移了。

「巡衣衛的大人個個吃人不吐骨,特別這位王大人,聽說是最難服侍的!雖然有神猿傳授你秘術,但阿彘你沒有揸過鑊鏟啊?柴米油鹽醬醋茶、剞斜推切直鋸拉,有哪一件事不是要跟師傅磨三五七年的功夫啊!你聽阿姨話,丟了面子事小,丟了命子事大,我的小祖宗!萬一有個冬瓜豆腐鹹魚白菜,叫我怎跟你娘親交代?」

雖然大嬸她啰啰嗦嗦,但自己非但不感到討厭,相反覺得心頭一熱。

掄起刀,首先是要把鴨肉連皮切絲。本來就是用桂花蜜烤的鴨,熱辣辣香噴噴,只是火候控制不好,烤得水份太干。要捨棄這份焦香實在可惜,為了保持原有的鮮味,所以取捨之後我決定做湯包。

廚房裡有現成的皮凍,味道調得不錯。

先把鴨皮和嫩肉用豬油炒上一炒,逼出香氣後放涼,然後加上料酒和胡椒,再與切粒皮凍一起攪拌作餡。

湯包最重要是皮,太薄的兜不住湯,太厚則影響口感。因為不滿意樊樓白案師傅所揉出來的厚度,與其左挑右剔,不如自己來一發更實際,還省得鬱悶病發作。而且我敢開口保證,蘇大姑娘絕對有耐性去等。

「大嬸,搭個手?」

「還未說完咧!你這臭猴兒,真有聽進去嗎?」

「有,當然有。」不過同時在搓麵糰就是。 「可是大嬸,我問你哈!王大人是來吃飯還是踢館?」

「什麼是『踢館』?」

「就是拆招牌,存心要我們樊樓當眾丟人。」

熊氏恍然大悟。 「依我看,還不止!豈止我們,連『岳樓』、『翠園』,京城裡呀排得上號的,都被她下戰帖變着法子搞逼遷。我看這王大人啊,是夜叉星托生無誤!」

要罵人就挺直腰桿大聲罵,怕她跑來廚房咬你?但見大媽將湯包裹得像新年紅包里的五元硬幣,我默默選擇代為推倒重來。

「省着點!今年肉矜貴着呢!」

好想吐槽「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唏!

突然發現此處沒有松針,唯有暫時先用白菜葉墊籠底,再倒桂花酒在菜面上鋪滿。

「既然王大人的目的並非為了吃,那麼菜式的味道倒在其次,令他覺得驚喜意外才是重點。」

大嬸一臉「我不懂你說啥碗糕」。

把湯包放上蒸籠,蓋緊,用濕毛巾包裹外緣不給蒸汽外泄,然後着手準備下一道菜:無肉版牛泡饃。

「大嫂你想想,王大人存心要來鬧事,那怕我們把御膳房請來助陣亦無濟於事,他還是會挑剔的啊?倒不如讓他自己提一個要求,然後我們想辦法去滿足他,不給王大人有任何搞事的機會。」

「說這麼多,還不是讓着他來?」

「放心,交給我就好。」

嫌牛肉太咸太油,那就做個湯。牛裡脊肉放入砵中壓汁,加少許糖鹽麻油酒調味,再逐漸加入牛骨和豬骨湯稀釋,以一碗份量為止。

身上帶的硬餅,一進廚房早被我扔入肉湯里慢慢的熬,半個時辰後面餅發軟,但仍然留有筋道。

最後將餅掰碎,牛肉棄置不用(大嬸每撈出一片,就大嘆一句「作孽」),加入牛肉湯中滾兩滾,上盤后再澆一勺滾油──香極了,連肚子里的饞蟲也被勾出來。

而大嬸看起來比我更飢餓。

「阿彘啊,第三道菜你要做什麼?」

這個么......有點心,有主菜,最後當然要有:

「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