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黑夜,帷幕展开(二)

巡礼

回到一刻钟之前,在那时,炫目流光刚刚袭击了丞相大人的马车。

而有那么一瞬间,坐在驾车位置的梁夜晓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

……

是的,身为沈泓小队中最年轻的那一个,梁夜晓使用着大盾和短刀作为武器,法术什么的也只会上一点点。

然而,自知没什么本事的梁夜晓,却有一个在建昭(地名)担任副将的父亲——他动用各方关系竟是把关于自己的推荐信送到了澄皇(澄的皇帝,这片大陆的统治者)手里。于是,受到陛下的亲自召见,梁夜晓被迫接下了这趟护送任务。

起初,梁夜晓以为这只是一个为了给自己升官而准备的理由罢了,可半个月前从青玄之都(澄的国都)出发后,梁夜晓就渐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了——呃,如果是非常轻松的任务的话,同行的另外四人脸上,为什么都写满了凝重啊?

心存疑虑却不敢问出,不太擅长骑马的梁夜晓就这么被队长沈泓安排到了车夫覃良身边。还好队友们都比较友善……或者说,沉默寡言——总之,一路上他们并没有为难坐在驾车位置上却什么忙也帮不上的自己。

平安地抵达了长芜(地名)、顺利地将要护送之人装上马车后,梁夜晓这才遭遇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场危机——那是行至长芜的单雾泽时在天空中突然出现的一道炫目流光,伴随着队长沈泓的一声“小心”,那道流光已是飞快地撞击到了自己下意识举起的盾牌之上。

可怕的威力只在眨眼之间就让手臂失去了意识,那是在平日与父亲的训练中从未体验过的滋味。头皮紧跟着发麻,梁夜晓很清楚,自己手中的这只修修补补、寿命已过二十多年的大盾今天恐怕是要撑不住了。

然而,如果盾碎了的话,那迎接那道流光的可就会是自己的身体了。梁夜晓不会那种强化自身肉体的附灵系法术——所以,有那么一瞬间,梁夜晓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

但,不知为何,并没有弃盾逃走,梁夜晓感到有一股力量正驱使着自己继续顶在此处,像是有什么东西支撑起了自己因恐惧而颤抖的心——梁夜晓很快就记起来了,那是父亲一直向自己灌输的,没错,一直向自己灌输的、比起生命而言更为重要的东西。

可是,那东西并不能把梁夜晓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真正做到这一点的,是坐在梁夜晓身边的车夫覃良,他伸出了一只手放在了梁夜晓的盾上,就像变戏法一样地让流光改变了方向、保住了梁夜晓的性命。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车内梁夜晓所护送之人勒令队长沈泓组织反击,及锋而试的沈泓立刻就和另外两名骑马的队员冲了出去,然后毫无悬念地将七名敌人全部制服。

天呐,这就是天门卫的实力吗?

在那三人冲出去以后,受到车内之人命令的车夫覃良同样是驾车赶了过去,而见到眼前景象的梁夜晓不禁如是地感慨道——果然,自己这种走后门的家伙是没有办法和这群人相提并论的啊。

稍稍失落了一下,可接下来,梁夜晓就被自己要护送之人的发言给镇住了。

“只可惜,你们算错了一点。你们要对付的,是我这个新上任的丞相,林若语。”

他?

新上任的丞相?

话语之中毫无感情,却让在场的人听了不敢有片点的怀疑。

那个叫林若语的人,年龄本应该是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可梁夜晓完全不觉得他是和自己一样靠关系才爬到了那个位置。

毕竟,半个月前,丞相悯心和其他的八位朝中重臣在一场宫廷火灾中不幸丧生,而众臣提议的几个接任丞相之位的也都是日月经天、江河行地之人。但林若语,一个梁夜晓之前从未听过的名字,如果没有真才实学的话,怎么可能会被当今圣上委以大任呢?

更何况,他浑身上下所散发的气场,让梁夜晓感到,那根本就不是和养尊处优的自己同一出身的人所能拥有的——

只见林若语让车夫覃良简单地处理了一下那位断臂水匪的伤口——其实也就是用法术和布条进行了普通的止血工作,然后他就立刻令队长沈泓将那人拖到了马车前、强迫他向自己跪了下来。

「只问你一个问题,还请你最好能如实回答。」

「什……什么?」

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心存恐惧,那人的声音夹杂起了颤抖,而林若语也顺势问道。

「你们老巢在哪?」

很显然,这样的一个小角色不会是这场袭击的主谋,而问出他们的老巢就意味着可以将这帮水匪一网打尽。

「那……我要是说了,你……能放我们走吗?」

「哈哈,我可不是什么喜欢滥杀无辜的人啊。」

面对那人的询问,丞相浅浅地笑了,然而他的表情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借着梁夜晓所举起的那根火把的光亮,他那双死水一般的眼睛更显得叫人害怕,所以,跪下的那人忍不住又问道。

「我……可以相信你吗?」

「不相信我也没关系啊……」林若语突然这样回答道「反正你们有七个人,我不担心会问不出我想要的答案。」

「诶?」

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林若语就下令道。

「沈泓。」

「在!」

「把他砍了,换下一个上来。」

「是!」

沈泓从后面提起了那人的衣领,眼看着就要将他拎走了,那人一下子就叫出了声来。

「不……不要,饶命啊,大人!我全说,全说!」

……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

约摸半个时辰后。

在单雾泽的一处与官道相距较远的沼泽地中,林若语选了一块看起来地势还比较高的小土丘,他站在那上面向着不远处的一个戒备森严的水寨看了过去,那个水寨便是他从断臂之人那逼问出的他们老巢的下落,而此刻,陪在林若语身边的,就只有他的护卫梁夜晓。

夜色愈发的浓厚,周边也寂静得令人害怕。

忽然,一道歌声轻轻地响起。

「满天繁星,诉说多少愁情。一轮弯月,经历多少离别。」

那并不是什么悲痛的声音,只是听起来稍微有些寂寞罢了。

梁夜晓知道那是什么歌,二十六年前,曾有一位名叫廖天正的贤臣因政见与当时的丞相李宪不同,被靖皇(靖,已经灭亡国家的名字)赐下的一杯毒酒杀死,而这首歌,正是廖天正在明知道是毒酒还要将其喝下之前所作,歌名为《满天繁星》。

而唱歌之人,梁夜晓却惊讶地发现,那竟是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林若语。

「我曾经,唤回逝去的安宁。也面临,如此艰难的决定。」

歌声继续了下去,林若语仍在忘我地唱着。火把早已熄灭,即便今日的夜空高悬着明月,梁夜晓也很难看清林若语到底是以一副怎样的表情来唱这首歌的。

毕竟,以前梁夜晓在茶楼里听到这首歌的时候,诗人无一例外地都会倾注自己最沉重的感情,而联想到贤臣廖天正的不归之路,在座的听众也无一不为之动容。

可是,这首歌从林若语的口中唱出,不见丝毫的凄冷之色,它显得是那么的平静,如同少女抚琴,又像春蚕食桑——仿佛歌曲的作者廖天正在写这首歌的时候,根本就不为自己的结局感到伤感似的。

不过无论林若语这前半段是怎样发挥的,他都避不开那接下来的高潮部分,而在梁夜晓的认知中,接下的歌词可谓饱藏着廖天正对世事的愤慨,所以,当林若语用无奈而又怅然的腔调唱下去的时候,梁夜晓还是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惊讶之情。

「可是我一错再错错到底,谁能看透我心意。可是我一错再错错到底,终落得腹面受敌。」

然后,林若语便是渐渐地将声音放轻,以一种梁夜晓无法想象的方式缓缓结束了歌曲。

「可是我一错再错错到底,怎能不追忆昨昔。可是我一错再错错到底……浊酒一杯,置于死地……」

《满天繁星》终落帷幕,林若语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然而还沉浸在歌声中的梁夜晓着实是有些发愣了,明明适才所唱的并不如自己以前听到的那般激昂,可林若语的声音却是更加地扣人心弦,令梁夜晓的思绪难以平定。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水寨突然传来了骚乱的声音。

林若语也注意到了呆呆看着他的梁夜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还是说,歌词中的繁星、弯月不够应景?」

「诶?」梁夜晓回过神了,被吓了一跳。

远处的水寨变成那个样子看起来是自己这边的队员开始行动了——半个时辰前,林若语逼问出这帮水匪的老巢下落,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去联系官差,而是让沈泓留下来看管那些被绑起来的家伙,然后带着剩下四人竟是直奔他们的老巢——也就是这个水寨。

到了此地后,林若语让梁夜晓留下来保护他,然后令剩下三人攻入此寨,制造混乱的同时争取劝降那群水匪,如果水匪们不肯投降的话,就将他们杀一半捉一半。

虽然让三个人攻破一个寨子听起来多少有些天方夜谭的意思了,但梁夜晓还是相信,自己那由陛下亲自挑选出来的护卫队队友,绝对是有那个实力的。

所以,此刻在水寨那边出现的骚动应该也是林若语计划的一部分吧。

想罢,梁夜晓抬头看向那深邃的夜空,这才注意到那里没有几颗星星,月亮也是圆的,难不成林若语刚刚说的“歌词中的繁星、弯月不够应景”,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哦,梁夜晓?」

「诶,在!」

还没等梁夜晓思考出个所以然来,林若语就突然叫出了自己的姓名。不知他是何时记住了自己的名字,梁夜晓有些惊讶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欣喜,可接下来林若语的一番话却是让梁夜晓又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谢谢你啊。」

「哈?」

我做了什么值得被谢的事情吗?

「嗯……那个时候,你的盾牌可真厉害啊。」

「哈?」

哪个时候,难道说,是在那道流光袭击马车的时候吗?

「我到青玄之都后就立刻向司兵举荐你,梁夜晓。」(司兵:官职名,主管全国军政。)

林若语说道,他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可这却是让梁夜晓更加地紧张了起来。

「不、不是吧,我就举了个盾而已呀。」

我梦寐以求的升官,如今竟是举个盾牌就办到了,明明让流光发生偏转的人不是我啊?

「噢,那你是想让我向陛下举荐给你这面盾牌的人吗?」林若语完全误解了梁夜晓的意思。

梁夜晓赶忙答道「不行的吧,再说出力的也不是只有我……等、等等,丞相大人知道我的父亲?」

意识到重点的梁夜晓不由得眉头微蹙,难道刚才的那番话也是父亲在背后运作的结果?梁夜晓咬了咬下嘴唇,很是讨厌这种感觉,然而……

「不知道啊。」林若语说道「我和姐姐自出生以来就一直居住在长芜这里,怎么会认识你的父亲呢。」

「那为什么……」

「因为那面盾牌,受到那样的法术冲击却能将其维持住,明显是用可塑性法术材料制成的,像你这样年龄的人不可能买的起吧,所以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的亲人前辈给你的。」

林若语的观察真是细致入微,猜得是分毫不差。

「嗯,我确实是有一个担任武官的父亲来着,而且这面盾牌也是我从军时他交付给我的,但大人你只举荐我一个人不是对其他人不公平吗?」

「哦,是么?」可听到这话的林若语,却是微微歪了歪脑袋「可是我不介意其他四人是怎么想的啊。」

「但我介意啊!」

梁夜晓慌乱地吐槽了一句,不过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梁夜晓很快就后悔了,自己不应该用如此失态的语气来和丞相大人说话——是的,梁夜晓很快就后悔了……直到自己听到了林若语那边的一声不易察觉的浅笑。

丞相大人是在……开玩笑?

愣了一会。

「哈,哈哈哈……」

在发觉眼前这人的话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冰冷后,梁夜晓也不禁跟着苦笑了起来。

……

夜,越来越深,令人有些不太舒服的潮气在空气中慢慢浸润。

梁夜晓看到,在那不远处的水寨中,火把的光亮逐渐没那么凌乱了,骚乱的声音也不再传入耳中,出什么事了?

「难道说他们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完了?」

梁夜晓自顾自地感慨着,同时,再次地为没帮上什么忙而感到遗憾。不过,林若语像是完全不在意那些似的说道「问你个问题啊,梁夜晓。」

「嗯,好的,大人。」

「像之前的那种敌人,你一次性可以对付几个啊?」

「几个?」那并非是暴戾恣睢之徒,只是一群沦为了水匪的暴民罢了,梁夜晓觉得来多少自己就能打多少,可为了谦虚,梁夜晓还是这样答道「嗯……五六个吧,但如果要保护大人的话,两三个就已经很勉强了。」

「哦……这样啊。」是对自己失望了吗,林若语沉默了一会,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只火折,点燃了手中的火把,他对着梁夜晓缓缓说道「那看来……我们有麻烦了。」

「嗯?」

林若语话音刚落,梁夜晓就察觉到自己背后掀起了一丝凉意。耳边传来了利刃割破空气的声音,梁夜晓反射性地向后举起了盾牌,紧接着一把小刀就被自己的盾牌弹落在了地上。

晚风忽然刮起,梁夜晓身处的小土丘四周一下子亮起了数根火把,而藏在草丛中向自己发动偷袭的人,也在此刻显露出了他的真身。

那是一个年龄应该有自己两倍的中年人,他从身旁的手下那里接过了一柄看起来就很沉重的斧头,像是在嘲弄对手般地玩转在自己的手里。

「嚯,挺厉害的嘛……我是这帮家伙的老大,名叫吴刈,你呢,小伙子?」

对于接住他掷来小刀的梁夜晓,中年人像是相当认可似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他打量着梁夜晓二人,却对着林若语投去了厌恶的目光。

借着盾牌的掩护,悄悄地拔出了短刀,梁夜晓没有回应吴刈,而代替自己向吴刈搭话的,却是林若语「哦,有客人来了啊,帮我招待一下他们吧,梁夜晓。」

「是,大人!」

「哦,是叫梁夜晓吗?」从林若语那里得知了自己名字的吴刈显得相当高兴,他将斧头指向了林若语「哼,我可没兴趣和你的那三只老鼠玩捉迷藏,叫他们都出来受死,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吴刈的眼神中露出一抹凶光,看来认定了林若语就是自己这边的老大了,梁夜晓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只老鼠?

自己的那三位队友,包括那位深不可测的车夫覃良在内,都已经被他发现了?

然后,他在料定指挥另有其人的情况下,就找到了这个小土丘,对站在这里的林若语和自己发动偷袭?

唔……

看起来会是一个相当棘手的对手啊。

更何况,这个叫吴刈的男人还带着数十个手下,如果真的陷入了混战,那要保护好林若语就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说不定,还会出现更糟糕的情况,倘若丞相大人不幸落入他们手中,那自己就算还有余力战斗恐怕也得乖乖放下武器了吧,到时候……

「诶?」

突然,梁夜晓感到背后有人推了自己一把。

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梁夜晓这才发现,推自己的人竟是自己所要保护的林若语,只听他用较之平常更为冷漠的声音说道「我不需要人保护,让他们好好瞧瞧你的本事就够了。」

「诶……是!」

虽然猜不透林若语的用意,但梁夜晓还是隐约地感到,他刚才的那句话可谓是充满了底气,面对着吴刈一行人,林若语显得毫无惧意。

该不会,林若语是一个高超的法师吧,所以才被圣上看中召其去接任丞相之职,就算不是,他也应该有足以防身的手段吧。

这么想着,对局势稍稍松了口气,梁夜晓将全部的精力集中在眼前的对手身上,可见此的吴刈却向着自己嘲弄道「哼,好一条听话的狗啊!」

「哈——哈哈哈。」就在梁夜晓打算回嘲对手一番的时候,林若语却一下子笑了起来,那笑声,听起来却冷得让人发毛,只见他很有礼貌地回敬吴刈道「请容许我纠正一下,不是狗,是忠犬。」

诶,这两个东西有区别吗?

林若语的话语中颇具得意之色,这让梁夜晓不知为何感到自己竟是有点开心,回过神来时,战斗之前的紧张感也莫名其妙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好,上吧,梁夜晓。」

「是!」

随着林若语的一声令下,本来打算采取守势的梁夜晓直接是冲了出去。

「你们都给我退下,这家伙不简单,就由我来亲自会会他。」

吴刈摆好了架势,他朝着冲过来的对方一斧头劈了过去,而梁夜晓却很轻巧地躲过了他的攻击,并飞快地挥出了短刀,刺向了对方的要害。

这一击梁夜晓并没有指望能够得手,果然,侧过身去的吴刈没有受到伤害。而借助小刀的灵活,梁夜晓将刀刃放平,横挥向吴刈的腰部,吴刈立刻将斧头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但梁夜晓等待的正是这一刻,重心不稳的吴刈露出了破绽,梁夜晓用着父亲教的招式给对方来了一记扫腿,然后在吴刈调整站姿的时候,一刀直取对方的咽喉。

吴刈显然没有想到手持大盾的梁夜晓会有如此的灵活性,轻敌的他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短刀割开了他左边的肩胛骨,为了反击,他忍痛朝着半蹲着身子的梁夜晓一斧头挥了下去。

梁夜晓用大盾接住了斧头,同时站起了身来,斧头已经嵌入了盾牌之中,梁夜晓有些激动地呼出了一口气。

因为……

接下来的,才是自己真正的杀招!

嘴里默念着法术,那是梁夜晓唯一会用的附灵系法术——固化,将嵌入盾牌的斧头暂时固定在了自己的盾牌上,拔不出斧头的吴刈此刻肯定是惊呆了吧,梁夜晓挥刀冷笑着,以迅雷般的速度朝着对方的心脏刺了过去。

「喝!」

大喊着的梁夜晓很确信,对方是躲不开这父亲所传授的、必杀的一击的。

果然,刀刃在下一刻就被鲜血染红了。

可那血,并不是来自于对方的心脏!

而是来自对方的左手手掌。

只见——吴刈,用左手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刀刃。

什么。

惊讶只是一瞬之间。

梁夜晓将刀刃扭转,想扩大对方的伤口,可吴刈已是抓住这短暂的一刻,抡起他右手的拳头,拼尽全力地给了梁夜晓下巴来了一记。

血从梁夜晓的嘴边流出,盾牌上固定的斧头因为失去法力的维持掉落在了地上,同时躺在地上的还有重重摔了下去的梁夜晓。

得……赶快起身,梁夜晓很快就把握了现状、立刻便做出了反应,但就在用盾牌支撑着自己站起来的时候,吴刈却突然说道「真是可惜啊,小伙子,如果你没有那一瞬的犹豫的话,说不定还赢呢。」

伴随着这句话的,还有朝自己劈来的斧头,没错,如果刚刚自己能先他一步的话,现在怎么会陷入这样的苦战,噬脐莫及的梁夜晓勉强用盾牌挡在了自己头上,后悔已经没有用了,梁夜晓想重整架势再寻反击之时,然而斧头并没有劈在自己的盾牌上,吴刈虚晃一枪,一脚踢在了自己的腹部。

还好有铠甲的防护,再次倒在地上的梁夜晓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但对方的下一轮攻击很快便又来了——那是在月光之下,闪烁着令人窒息的寒光的斧刃,它划出了一条弧线,朝着毫无防备的自己的双脚而来。

躲不开了!

到此为止了吗?

梁夜晓挣扎着想要做点什么。

可就在这时,一道吼声响彻了夜空。

「都给我住手!」

吴刈猛地收回了斧头,警戒地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一直站在小土丘上的林若语,他一只手拿着火把,另一只手手掌张开、伸向了自己这边。

得救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见林若语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仿佛要将这夜空都予以撕碎。

晚风呼呼地刮起,在火把的映衬下,林若语黑色的眼睛中染上了一层梁夜晓从未见过的疯狂,那近乎狰狞的面貌,让在场的人无一不神色肃然地望着他,只见林若语稍稍昂起了头,傲睨自若地朝着众人说道。

「谁敢妄动……我就要了谁的命!」

附录:

满天繁星

廖天正作,暗示廖天正命运

满天繁星,诉说多少愁情

一轮弯月,经历多少离别

我曾经,唤回逝去的安宁

也面临,如此艰难的决定

可是我一错再错错到底

谁能看透我心意

可是我一错再错错到底

终落得腹面受敌

可是我一错再错错到底

怎能不追忆昨昔

可是我一错再错错到底

浊酒一杯,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