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中的谋杀】
这座城市的每日都在机械化的艰难运作。
年过半百的邹社长正迈动着艰难的步子，他身旁貌美的女秘书正在滑动着平板电脑，为公司规划着下一步的审查计划，而这些让她觉得不明所以的工作已持续了整整三天。
她感到心很累，连女秘书自己也不明白，为何社长会亲自驾到于这所偏远的小工厂。
她只知道人事部的部长给社长办公室打了一通电话，邹社长便立刻露出略显愤怒的神情。在那之后，这位年轻的秘书便收到了社长的指令，那就是与他一同下乡考察。
“社长，您来了。”一位鼻尖抹着黑油漆的小伙子来到了社长的身旁，并朝他伸出了手。
处在郊外的某所化工炼钢厂一如往常的经营着，烈日的光照透过排气扇的间隙照亮了整个劳作间。上衣布满油污的工作人员正在自己的岗位劳动，如果走近看一看他们正脸，就会很清楚地看见工作人员的面部正汗如雨下。
一想到这里，邹社长就一脸嫌弃。
“不要没洗手就碰我，我很讨厌这种行为。”他手一挥，狠狠地打在了小伙的胳膊上。
“社长说得对。”小伙并没有对梅社长的话与动作做出太过明显的反应，而是用工作服的衣角擦拭了一下手心，继而面带笑意的为前方的两人带着路。
此时的秘书小姐心说，社长未免对自己的员工太不尊重。
她很早就听说过关于邹社长的一些丑闻：拖欠工资，殴打员工，贿赂市政官僚，使其不要对公司的劳动规章做出干涉。但好不容易坐上秘书位置的她并不会对这些事进行告发，毕竟那些谎报出的财政内容，其中漏出的油水，对她来说也是一笔不小收益。
很少有人在钱上过不去，作为女人能走到这一步确实实属不易。想到这里时，秘书小姐对低身下气的员工小伙再也没有了一丝同情心。
“前方就是冷却室。”员工小伙手一指，女秘书跟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即刻发现了一片片方形的水池。那片水池异常浑浊，能见度并不高。
邹社长朝秘书小姐使了一个眼色，“小刘，帮我看一下路。”
“我明白了，社长。”
她点了点头。刘秘书向前走了几步，与社长肩并肩同行。
“社长眼神不好吗？”小伙关切地问。
“不关你的事。”他毫不理会自己员工的问候，“老老实实闭嘴带我去。”
小伙连连低头，“是、是。”
在这阵不和谐的交流结束后，社长便与小伙拉开了距离。刘秘书也不明白，为什么社长如此讨厌自己的员工。她无法当面问出这句话，只好一言不发地带着社长小心翼翼地向前走。
不过一会儿，三人便走进了一处被太阳光照亮的角落。刘秘书感觉皮肤上泛起了一阵温热，而邹社长也本能地抬起手遮住了视线，并用手指抹去了额首的汗滴。
她仰视着工厂的穹顶，发现那些大型排气扇都停止了工作。复数的光组成不同的直线，照亮了这个弥漫着金属味的小工厂，也使这里有了一丝不同于以往的温暖。
“为什么不开排气扇？”社长质问着员工小伙，“你不知道我很怕热吗？”
“十分抱歉！因为财务长说能节省开资的话，大家的工资也会提高不少。所以我们在没有大规模运作机械的情况下，就把一些电器设备关了，包括LED灯和排气扇在内。”他继续埋着头。
社长摇了摇头，“也罢。”
交流结束后，某处突然响起了一阵频繁地震动声。刘秘书顺手摸了摸自己的挎包，发现震动声并非出自己。员工小伙见状，立即从裤袋里取出了一部屏幕都裂开了的杂牌手机。
他慌张地点下了接听按键。
“喂，哪位啊？啊……啊！这么严重的事为什么不早说，我立马来处理！”
“什么事啊？”在员工小伙挂点电话后，邹社长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就是那个受伤的员工，他的伤口裂开了，我去帮他处理一下。”
“那你快去快回，不要耽误了工作。对了，你记住，如果那个员工提了工伤的事，就告诉他，让保险公司处理。”
“我明白了，社长。”
“行了，你走吧。”
员工小伙迅速跑开，令冷却池附近只留下女秘书与社长两人。
“周围还有人吗？”他向秘书小姐发问。
“已经没人了。”
四周变得鸦雀无声。
“嘿嘿。”听到这句满意的答案后，邹社长坏笑着将手伸向了秘书小姐的肩，“小刘啊，最近你长胖了。”
“是的。”她知道社长在对自己做什么。
只见那皱纹满满的手从秘书的后脊滑到了臀部，她也依然默默闭着嘴，一声不吭。
不能和钱过不去。这才是女秘书强忍怒火的理由。
邹社长在她耳边悄悄说：“今晚来我房间，我们商谈一下以后的事好不好啊？”
“好的社长。”
刘秘书嘴上笑脸相迎，心里可却在盘算另一些极不中听的话。
……老东西，当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她紧咬着下唇，继续带领着社长前进。
冷却池的地段离两人相差不远，不过多久便会临近自己的脚边。刘秘书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附近并没有工厂的相关人员与用于记录的摄像头。邹社长不知为何加快了步子，正在朝着冷却池迈进。
“要不早点结束考察吧。”他催促道。
她一下怒瞪着社长的背影。
此时此刻，不知从何而来地提示声有这么一瞬间出现在刘秘书的脑海里：
杀掉了这个老家伙，一切就结束了！
“但是这么做是不对的……”她低着头默念。
“嗯？小刘，你有说什么吗？”
“没事，倒是社长您一个人考察要不要紧？”
“不要紧的，我的老花眼还没到那种程度。”
刘秘书心说既然你都这么讲了，那我正好就给自己省点力气。她拿出手机，打算看一下朋友圈消遣几分钟。
“那我等您一会儿。”
“好好好。”
注视着那臃肿的身影与自己渐行渐远后，刘秘书打开了手机相册，打算将刚刚拍下的工厂照片发进圈子里，顺便向家人朋友回报一下工作。不过顷刻后，她突然叹了一口气。
因为她顿时有点幡然醒悟。原来自己手中用来玩朋友圈的这部手机，还是社长买给她的。
“哎……”
五年了，已经在这家公司工作五年……家住农村的小刘在经历不少次面试失败后，才被这家公司的上层干部选中。
她不想丢掉工作，于是便从底层开始摸打滚爬。做过公司的保洁头头，也带领过来自各地的实习生，脏活累活没少干，直到某一天，邹社长出现了，他轻轻握住了她脏兮兮的手，亲切地对她说了一句话。
交个朋友吧？
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答应那句请求后，日子也轻松了许多。时间在弹指间流逝，自己也当上了秘书长。
可是，正当在勾选照片的刹那，她的思绪被猛地抽回。
刘秘书的耳边响起了“噗通”的强烈落水声。在听闻声响后，刘秘书朝着那阵声音的起源方望去。
霎时，她恰巧在脚边的区域目睹到了这一切。刚刚自己憨厚的邹社长，不知为何正处于冷却池中拼命地拍打着水。
“小刘！小刘！”周围水花四溅，一脸狰狞的邹社长正用尽全力池在中冒出肥大脑袋，“救、救我！”
“社长！”
刘秘书慌张失措的同时也快步跑了起来。但是在下一秒，她戛然停下了脚步，不由分说在原地开始踌躇。
她直视着远方溺水的邹社长，脑中不禁浮现出一句疑问：
社长为什么会落进冷却池，他其实并没有近视才对。社长让我给他指路，明明只是想占我便宜！他为什么看不见水池？这没有道理……
为什么？为什么……而且为什么……
我不想救他？
这句疑惑自问过后，她的内心开始被下一句独白所替代。这一瞬间，连同刘秘书的紧张感也立马被接下来的想法抚平。
“这是机会。”
邹社长拼命拍打着水面，看他那个胆小怕事的某样，好似一辈子的力气都花在了这里。
这是老天给我重生的机会。
一向信仰宗教的秘书小姐双手合十，做出了祈祷状。
“对不起，社长。”她用极其平稳的声音道出这话后，便转身离开。
这是上帝的惩罚。
罪恶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然而就在恍惚之间，她的身后闪过了一道刺眼的白光，如同摄像机在拍照前打开了内置的电子闪光灯。，刘秘书脚下的阴影在不久后被拉长，紧跟着显眼光亮怦然消失。貌似察觉到这阵亮光刘秘书本能地顿了一会儿，左右张望，却发现四处并无异常。
“是错觉吗？”
她也没有多想，继续朝着出口前进，打算以发生意外的方式向他人报告此事，并且也准备好了相应的演技。
人不是我杀的。她反复提醒着自己。
半分钟后，冷却池再也没有泛起奇怪的涟漪。而在水面的上方，一双手老皱的手也正在缓缓下沉。
【1】
“这张报纸你已经看了快半小时了，修皓你到底在看什么？”白莉娅不耐烦地问。她已经以律师事务所实习生身份在这里实习满了半年。
而今天本来是白莉娅与修皓两人外出听审的日子，一向对法庭审理感兴趣的白莉娅只好骗父母说要去大学同学家写论文，才有机会溜出家门来事务所见修皓。想不到一见面，他就坐在沙发上，拿着张报纸一直看到现在，她想想还有些生气。
“我在看一个女人的照片。”修皓若有所思。
女人？白莉娅心里把这两个字过了一遍。
修皓抬头瞄了她一眼，马上把报纸递到她面前。
“不要瞎想，看看这个。”他指指报纸的中缝。
白莉娅发现那里竟是一启案件报告——昨日下午三点钟在本市一所炼钢厂的冷却池内发现一具男尸，经该厂员工的确认，嫌疑人已确认为死者身边的女秘书。
女秘书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目前已经确认杀人动机，检察院方正在申请开启一日法庭对案情进行审理。
“这就是你看的女人？”白莉娅盯着认男性尸首上方的那张照片，愕然地问。
“严格来说是位女嫌疑人。”
“你看这个干吗？”
“我总觉得我在哪来见过她……不，准确的说是哪里听说过这个人。”修皓凝神思索了一会儿，问，“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这边有一个委托人，让我调查他老公包养小三的事情？”
“咱们事务所怎么老是接这种活？”
“你别管嘛，先回答我有没有跟你提过这件事。”
白莉娅想了起来。
“这事你是说过。”
“看来你记性不错。”
“难道你觉得死者就是那个委托人的老公，这个女秘书就是她老公的小三？”
她重新低下头审视采访照片上那张眼睛半睁，一脸悲伤的女人。
“你的脑袋今天怎么转得这么快？”
“啧，你跟我讲这个工作的时候都在几周前了。过了这么久，你能肯定是她吗？”
“我一般不会忘记调查对象的脸。”
“那就是她了。”
“这是这张照片拍的比较模糊，所以我想确定看看。”他注视着报纸上的启示，“不过话又说回来，嫌疑人的谋杀动机是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做小三被发现了，想当正宫无望于是怒火中烧决定谋杀情夫？”白莉娅的一连串推论不带喘息。
“你……你可以去写七点档的电视剧剧本你知道吗？”
“无所谓，反正脚踏两条船的男人最终都会遭报应。”
白莉娅话中的讥讽味很浓，然后又笑嘻嘻地白了一眼修皓。修皓察觉到了她眼神里的余光，跟着横了过去。
“莉娅啊，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反问。
“就从目前的情况里来讲，你是我的男朋友，对吧。”
“你怎么还没忘记这个梗……”
经白莉娅这么一提，修皓才想起来还有这档子事。
早些时候在他进事务所实习期间，修皓无意中再次结识了已是大学生的白莉娅。在经历一系列曲折离奇的案子后，两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决定对外宣张彼此是对方的恋人，以方便未来的工作。
这便是修皓转正后，白莉娅来律师事务所做法务兼职的契机。总而言之，这又是另一段故事。
“你心中还装着其她女人。”她气呼呼地说。
“我没有啊。”
“回答地好无力。”
“你不会一直在忌讳雪忆的事吧？但我已经明说了，她是一个死人了，你犯得着跟一个死人争风吃醋吗？”
“谁在吃醋啊，你还真把我当你女朋友了。”
“那你还拿我当调侃对象，至于吗？”
“哼哼……我是不至于，但某人倒是至于为一个死人每天过得郁郁寡欢。”
他用报纸遮挡着脸，“不跟你扯了。这么能言善辩，以后也做律师算了。”
“好啊好啊，到时候你教教我怎么去报名司考吧。”
“你好啰嗦啊。”修皓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想说了，我现在想去看看这个秘书。”
“唉！为什么？”
今天不是去法庭听审的日子吗？白莉娅默默问。
“你没看见这里吗，”他手指着报纸的某处，“这件案子要上一日法庭。”
“所以呢？”白莉娅根本就没有看他所指的地方，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
“现在所有上一日法庭的案子我都要尽可能的调查一下，最好是能帮嫌疑人做辩护。”
“凭、凭什么？”
现在的委托费还不够你开销？
“这……这是，”他一下摸不着头脑，“职业操守，你别管了。我也是想要赚钱的。”
“难道不是因为乔律师在世，肯定会去主动接那些要上一日法庭的案子。”白莉娅似笑非笑地回道，“你就是在意她，还想做一些她会去做的事。”
修皓摆了摆手，“说了你别多想。”
“你就这么想上刑事法庭吗？”
“你还没理解我的意思，我又没说一定要帮她辩护。”
“不帮人辩护那你去个屁哦。”
“现在我有个更直接的想法。”
“更直接？”
“我先联系一个警察，然后去看看守所人见嫌疑人再说。老实讲，我也不能肯定这女人是不是我要调查的那个被包养的小三，也许是其她人呢？总之得去看看，所谓眼见为实嘛。”他整了整皮带，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那你现在就要去吗？”白莉娅问他。
“不行吗？”
“我的天啊。”
她真没想到，虽说是一起去听审，但毕竟也是两人第一次的单独约会。而修皓竟然中途要去认嫌疑人，真是闻所未闻！她本来还指望至少今晚会跟他一起去看场电影，就算没电影看，上公园的小河边走走也行。
“那好吧，拜拜。”
她沉着脸拎起书包转身就走，现在她真后悔出来跟这个呆子见面。想到这里，她脚步就快了起来。
“喂，你跑什么呀。”他跟了上来，直到现在他才看出她不高兴，“你别走啊，让我去看她一眼你也不会少块肉。要不你在看守所外面等我好吗？我保证马上就出来。”
他拉住了她的袖子。
我为什么要在看守所外面等你，路人眼里看来还以为我是家人坐了牢呢！一听这句话白莉娅就火了，但她又不便发作，她心说我真想讲这是我人生中少有的约会，不想在看守所门口度过。
但把这句话说出口又显得她太拿修皓当回事了，她才不会干。
“莉娅，你生什么气啊？”
“你别管。”
“大不了我请你吃晚饭。”
他挡在她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三、五张百元人民币。
她停住了脚步，“哪儿来的钱？”
她知道修皓的律师事务所除了调查婚外情就没其它收入。而且两人都这么大了，家里又从来不给他零花钱，所以他其实是个名副其实的穷光蛋才对。
“所长给的。”
“你不是说松所长的工资只够还房租跟饭钱吗？”
“我就不能有点小存款吗？现在我这边还有几千块，不错吧？”他乐滋滋地说，用宽阔的肩膀挤了她一下，“怎么样，一起去吃晚饭吧，我可是为了今天才存这个钱的。”
她再次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有点动摇了，毕竟也出来了，她不想就这么回去。
“你就这么想去看守所？”她问。
“我还没以律师身份上过一日法庭呢。”
“我也没去过，也不想去。”白莉娅的声音盖过了他，修皓的口气立刻软了下来。
“我真的只是想知道有没有认错人。而且我觉得这个案子里有故事。”
案子有故事又跟你有什么关系？白莉娅真想反问他。但她也知道修皓的脾气，一旦认准一件事他就会一路走到底，也就是说，就算她不陪他，他自己也会去的。
所以今天的首次约会算是泡汤了，别说出现什么浪漫情节，连最起码的朋友之间的正常交谈都没有，指不定一路下来都是聊工作上的话题。
“好，既然你这么好奇，我就陪你去一趟。”她让步了。
“太好了，我保证去看守所后就带你去饭店。”
他兴高采烈地想伸手过来搂她的肩，可白莉娅立刻躲开了。
她已经暗下决心，等他从看守所出来就立刻回家。她对高级饭店已经一丝一毫兴趣都没有了，而且她想以后自己也不会再跟修皓出来了。
二十岁，就像老爸说的，别妄想在大学里谈一场轰轰烈烈恋爱，不靠谱！所以绝不能让爸妈知道自己跟他偷偷去过看守所。
白莉娅默念。
【2】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白莉娅如何都没想到，她会在看守所的走廊上碰到自己的父亲。
“你怎么在这里？”白志诚挤进了她与修皓的中间，“你竟然骗我跟你妈，说去同学家写论文？”
“是写论文啊！”
“论文呢？”
“电脑里。”
“电脑呢？”
“它、它的办公室桌子上。”白莉娅一下诧异地说不出话。白志诚抬起头瞪了呆滞的修皓一样，上上下下打量了起了他。
“爸，他是我学长，我们不是……”
“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是吧？”
“是、是啊。”
“所以，小伙子你是谁？”白志诚把头凑到了修皓面前，“打我女儿注意的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我是……”
“学长是开事务所的！我去他单位写实习报告而已！”白莉娅抢先回答。
“学长，事务所？”
“修皓是城东大学的毕业生，他有一家律师事务所。”
白志诚仍怀疑地望着，“他是律师？”
十分钟前的修皓本想让白莉娅留在看守所的大门门口等消息，可她坚持要跟他一起进来见见被告人，不论修皓如何劝解也无果。
“对啊！还有，这里不是他带我来的，看守所是我自己扭转要来的。”
白莉娅本想老老实实地跟在修皓后面，找准机会好好表现一下，不要让他总觉得自己是个不涉世事的小姑娘。
可不料白莉娅却在这里撞到了老爸。虽说她确实很生气关于修皓不由分说地来看守所接活儿这事。但这茬毕竟也过去了，她也不是念旧账的女生，只不过要是老爸接下来的言行举止让修皓变得难堪，那她可真的就太对不起修皓了。
“嗯，叔叔你好，我叫修皓。”
他毫不在意白志诚的语气，转而若无其事地打了招呼。
“你是律师？证件给我看看。”他伸出手，冷哼一声，显然嘴里在说，这个年纪怎么可能会当上律师。
修皓见状后并没有跟白志诚解释太多，坦率地从怀里取出律师执业资格证，轻放在了白志诚的手上。
“修皓律师？……证件办法日期是去年年底。”白志诚斟酌地翻阅着手上皮革小册子。
“爸，行了吧。”白莉娅赶忙催促。
白志诚忽然顿住了指尖，嘴里小声地念叨起了话。
“你们这些年轻人，还真是有些作为。”
不看发言人的脸色的话，这话本在修皓耳里听起来会像是一句讽刺。可他却在同时察觉到，此刻的白志诚一下半垂起了眼帘，然后一脸神情复杂盖上了律师证。
下一秒白志诚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或是对修皓产生了某种的既视感似的，他忽然嘿嘿地笑了起来，面露欣慰之情。
“老爸，我觉得你今天蛮怪的。”
白莉娅一把抢过了白志诚手中的律师证，羞怯地还给了修皓。
“莉娅，没想到近年来的律师还真是年轻。”
“你神叨叨地又在抱怨什么啊老爸？”
“我这可不是抱怨。”白志诚恋恋不舍地抓住了白莉娅的双肩，“对了，你就留在这里陪陪老爸呗，看守所里面就别去了。”
“诶诶诶！”白莉娅不满地叫着。
“我说修皓大律师啊，你此行的目的，应该是为了一位叫‘刘碧青’的嫌疑人吧？”
“啊，您叫我？”看戏半天的修皓一下正起神，“嗯对啊，您怎么知道？我之前有提过这事吗？”
“你也不知道白大哥我混这条道多少年了，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一看就是冲着‘一日法庭’的委托才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他顿时放下了心，忽然对白莉娅身边的这个男生产生了未知的好感，“两三年前，我在案发现场一个和你气场类似的律师，年纪和你不相上下。”
“哦，是吗？”他并没有把白志诚的话放在心上。
“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了。”
“……哦。”
“够了！不和你絮叨了，看你也没那么有劲。总之刘碧青在拘留间的尽头，拐过去就能看见。”白志诚搂着试图挣脱的白莉娅，一手指着身后的走廊。
“先谢谢您。”修皓悠悠地点头。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当他正要插肩远去时，白志诚突然一把抓住了修皓的手腕。
“白警官，又怎么了？”修皓哭笑不得地扭过头。
“我刚想起来，里面好像还有一位检察官在审讯嫌疑人。你要不等她先出来，不然你俩见面蛮尴尬的。”
“检察官在里面？”
“应该就是刘碧青的原告方，名字我记得叫……尉迟安娜？”
“尉迟……安娜……”修皓磨蹭了一会儿，才低声复读起了一遍白志诚的话。接着迎向白家父女的，便是修皓久违的惊讶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