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委托人的家就住在市场后方的居民楼附近。
在看守所结束掉问话已经是中午的事了，而松本镜则丢下一句“回法院处理正经问题”后便逃之夭夭。
感情找证人不是正经问题？心怀抱怨的乔雪忆正好经过闹市附近。菜市场的人越来越多了，摩肩接踵，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
梅小姐就是住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吗？她这般心想。
在乔雪忆的印象里，靠近闹市的楼盘，其出租价往往比一般的租房价位低许多。这大概可以看出梅玉默与其男友的经济水平在何种等级。
在踏过嘈杂的街道后，乔雪忆独自一人来到了某间青年公寓前。按照松本镜所给信息，她很快便找到了梅玉默所居住的房间。乔雪忆站在某处有些生锈的防盗门前，迅速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轻轻按下了门铃。
“请问是哪位？”很快门后便传来一阵男声。
“我找梅雨默小姐的男朋友。”
具体事情还没讲完，防盗门便被一股蛮力所推开。乔雪忆连着后退两步，差点让门撞上了脑袋。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位老实憨厚的七尺青年，国字脸上顶着随处可见的寸头，穿着一看就是手工制的灰色针织衫。
青年一看到乔雪忆，便光着脚就迈出了门槛，慌张地踩在脏乱的过道上。他的脸上布满了紧张的情绪，就像是如临大敌一般。
“你是雨默的朋友吗？”
他朝着乔雪忆逼近，一脸惶恐的模样让她觉得青年仿佛打算要掐住自己的脖子。
“你先冷静一点，我并不是可疑人物。”乔雪忆抬手安抚，“我只是梅小姐的律师。”
虽然现在还在实习期间。她并没有阐明，而是在心中喃喃自语。
青年对着她大吼道：“雨默已经快一个月没回来了！你知道什么线索吗？”
“先放开啦，我正是因为这件事来找你的！”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雪忆叹了一口气，“哎，我长话短说吧……你的女朋友梅雨默，就在上个月期间，涉嫌谋杀了一位老人。”
“啥、你说……什么？”青年既紧张又茫然地挠着头。
“明天就要开庭审理案情，我希望你就‘梅玉默小姐案发时不在场’这一论点进行作证。”她摸索着公文包，朝着青年递出了一份纸质报告，“这是案情的详细记录，你先看看吧。”
青年接过了报告，闷声读了起来。
“可以请问一下先生的名字吗？”
“单……”
“单？”
“单冬。”
……
…
在结束与证人的商谈之后，乔雪忆只身一人回到了家中。她向松本镜报告了任务结果，对方只是简单说了一句“辛苦了”，之后便是告之一日法庭的开庭时间。
乔雪忆很难想象明天就是自己上法庭的时机。这是她第一次去一日法庭，一切都来的太突然。
自从接到松本镜的名片之后，乔雪忆的生活就产生了某种未知的变化。她不由得感受到了这位律师身上所散发的某种未知的吸引力。
乔雪忆没有打算继续想下去，然而就算回到家中躺在床上后，她的思绪也还一直停留在案件的上。
阅览完从事务所拿回的证据，本计划着推理一番，结果不出一会儿，她就安然地睡着了。
【7】
旭日从城市的彼端升起时，法院便迎来了开庭。
松本镜坐在法院辩护人办公室的沙发上，最后检查了一遍手上的证据资料，刚来到法院不久的乔雪忆正与她并排而坐。
松本镜低声自语：“这次的检察官我还没见过呢……”
“那……说不定我胜诉的可能性应该会比较大。”
“为什么这么想？”
“所长都没见过的人，那就不太可能是大人物。”她胸有成竹地说。
“我可没你想的那么见多识广。”
“反正检察院派出的原告也是新人就好，这样大家都会轻松一点。”
“先别想这个了。梅雨默的那边的证人之后有联系过你吗？”
“暂时还没……不过梅女士的男友愿意出庭作不在场证明，我相信他的证言会成为胜诉的关键。”
“今早我得到的通知里讲，检方那边的原告席只有一个人……说起来，你知道他们只派出一个人的原因吗？”
乔雪忆一脸疑惑地偏着脑袋，“只有一个对手还不好吗？”
“其实恰恰相反，那可能是检方颇有自信的表现。”
“所长不要总往坏处想嘛。”
“做好心理准备，这次我来当辩护方的一辩，你就站在我旁边，帮我观察和聆听一下控方证人的证词，以及……对面那个检察官的表情。”她鼓励般的将手放在了乔雪忆肩上，“脸色有时候是会出卖一个人的。”
“所长不打算让我也参加一下辩护吗？”
“你暂时就不必了，这件委托的输赢对你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的庭审能教会你什么。”松本镜忽然一股大义凛然的模样，尽管看起来有些假惺惺。
“我明白了。虽然我还是实习生，但我会尽力的。”
“而且我还不知道对面检察官是何种水准。”
“对了，来之前刚才我跟法警聊过天，他们说检方办公室坐着的是……一位性格怪异的女人。”
“是女的？”
“具体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松本镜皱紧眉头，一下变得很认真，“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貌似叫什么……安……安娜？”
经过法院原告方办公室时，乔雪忆无意中瞥见了某张放在牌匾下的名片。她的视力其实很好，一眼就看见名片上的俩字。
“安娜？”松本镜的面部有些失色。她并不害怕对方是何种人物，恰恰相反，她目前所畏惧的一点，是自己对敌人的存在一无所知。
“听着像是外国人的名字。”乔雪忆说。
“哈哈，巧了，我认识一个大名鼎鼎的检察官，取名风格听着也像是外国人。现在国内有很多人取名都蛮奇怪的。”
你真的好意思说这话吗……她不禁想。
松本镜若有所思地摸着下颚，眼神游离地望着乔雪忆。
“雪忆，你是不是在想，所长的名字就很奇怪？”
一下被说中心事的乔雪忆浑身当即打了一个冷颤。她疯狂摆头否认，连同长发都快随着头部摇晃幅度荡了起来。
“我绝对没这样想。”她肯定地回答道。
“嗯……其实名字上的问题，对我来说也无所谓。”
“我真没那么想啦。”
“好啦，等会儿上了法庭一定要注意，检方敢申请一日法庭，他们手中肯定存在对他们而言的‘决定性证据’。”
“我们也有决定性的证言。”乔雪忆自信地拍了拍腰边的公文包。
“行了我知道了。还有，梅雨默的男友来了吗？”
“他在证人室里。”
“明白了，好好整理一下着装，我们要去法庭了。”松本镜指着乔雪忆的衣领，“把领带再重新系一遍。”
她从上身看到自己的鞋跟，简单打量了一下自己，“我觉得这样还不错啊。”
“法官可不会那样想。第一次上法庭，控辩双方给合议庭留下好的第一印象也很重要。”
“好了好了我懂。明明自己的办公室都乱成了一团，却又在这种地方格外的严格……”
“还有一件事！”
等乔雪忆准备完毕后，松本镜的嘴里一边念叨着什么，一边来到了饮水机旁。
乔雪忆感到困惑，“所长，你在干嘛？”
“泡茶咯。杯子、杯子。啊！刚好有一个！”
她小跑到茶几的玻璃柜前，拿起了正前方被陶瓷盖盖住的白色马克杯。
“所长，你不洗洗杯子吗？”
“放心吧，法庭每天都有人清洗茶具，何况这个杯还是有盖的。”
她从西装的怀袋里取出了一小袋茶包，撕开后便丢进了杯子里。
“所长你……竟然随身携带着红茶？”
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
松本镜照旧冲泡着热水，享受般闻着茶香。
“不是红茶，是乌龙茶，提神效果超好的。”她立马朝乔雪忆推荐道。
“别管乌龙茶了，该开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