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久驻斑马线旁的松本镜整理了一下肩上的文件包,接着突然转头朝她发问:“雪忆,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你为什么想做律师?”

嘴里还夹着吐司乔雪忆忽然愣在了原地,“啊……嗯,这个故事有些长了。”

“先把早饭吃饭再说也不迟。”

“所长想听吗?”

“嗯。”

“倒不是我想做律师,而是……”

“而是?”

“我想想怎么描述这种心情。”

“说实话,真的没有为了什么才参加司法考试的吗?说为了钱也可以哦,反正你已经在我这里上班了。”

起色这个理由不能说完全没有。

她特地地重读,“一定要说为什么的话……就是为了保护家人朋友。”

“是吗?”她简单打量了几番乔雪忆,“听着蛮像官腔的。保护亲朋好友也可以考警察啊?”

“我还是喜欢坐办公桌的工作。”

“这样啊……”

乔雪忆被松本镜在一瞬间露出的深邃眼神直视着,在须臾间她就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不得不说,名为松本镜的女人虽然只露出了一只眼睛,但那只眼睛给人的感觉非常机敏。

今早乔雪忆打扫事务所时,看到她的办公桌下有一面收藏的整整齐齐的锦旗。届时她才想起,松本镜作为一个律师,或许在这附近具有非常高的声望。

但她什么也不知道。

每次她对乔雪忆说话时,她的声音听起来干巴巴的,但是也绝对不是没带感情的。确切的来讲,松本镜说话的语气,仿佛是在刻意压抑自己的情绪。

“实习期间我该做什么?”

为确保自己没有跟错人,乔雪忆在清晨大扫除工作结束后,才对松本镜发出了疑问。而松本镜哼哼一阵说,对了,我刚想起来了,今天我们有一起辩护委托来着。

“嗯……嗯?唉唉?”当时的乔雪忆发出了很长的狐疑声。

“行了,我知道给你安排什么工作了,可以先把清理工具放下了。”

“不是、辩护……我没听错,是辩护委托?”

真的有人傻到往这里投委托书了,我不是在做梦!过于让人感到惊讶的消息,使乔雪忆连扫把都握不稳。

“垃圾要倒出来了!哎算了,马上陪我去一趟看守所。”

“现在?”

“就是现在。”

“我有点乱……所长你的意思是,开庭之后……就让你来跟我一起去做被告的辩护代理人!”

“差不多吧。”

“等等,你是让我去帮被告辩护?”

“你行你上就是了。”

她的这种做法令乔雪忆感到十分骇然。事务所的实习工作竟然就是代替松本镜直接上法庭,真是难以置信。

时间继续往后拨,等乔雪忆再次回过神时,松本镜已经带领她走过了四五条旧街。上午九点十分,两人优哉游哉地站到了目的地前的最后一根斑马线前。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和我在一起是获得律师资格证的最快途径?”松本镜突然对着身旁的乔雪忆问。两人驻步在了街道的另一头,等待一辆辆行云流水的车辆穿过。

“有这话吗?”

“肯定有,不然你还真没理由死赖在我这里不走。”

乔雪忆愣了三秒,最后在深思熟虑一阵后才回忆起招聘日那天,某个律师对她推心置腹讲的一番话。

“好像是、是有这话。”

她心觉不好隐瞒此事,只好对松本镜默默点了头。仿佛说起来自豪事一般,松本镜拍着自己的胸口。

“的确是这样,你表现的好的话,我能去司法局走后门,帮你在最快时间内搞到一份律师证。”

“不是吧,劝你还是不要搞这种名堂了,所长。”

虽然知道她可能有在吹牛,但乔雪忆还是对这种不公平竞争表现出了嫌弃。

“这次上法庭,只要你都学会辩护了,那还怕啥?”

“可我一次辩护经验都没有,而且没有律师资格证,我怎么去辩护席?”

“别慌张,我会想办法,到时候一开庭我就跟你站在一起。”她坏笑着,“原则上实习律师不得单独出庭,所以我必须和你一起去。案子也是以我的名分来接的。”

“松小姐,恕我直言,你不会是想偷懒吧。”乔雪忆不安地反问。

松本镜避开了乔雪忆质疑的眼神,喃喃自语:“没那个意思。你看,我们已经到看守所了。”

“我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说起来如果是看守所……这不是刑事案件吗?”

“你猜对了!不过别担心,我会一步步指导你的。”

“唔,只是你给的任务太重了,我怕给你的事务所丢面子。”

“不要用‘你’。”

“啊?”

“是‘我们’事务所。”

她亲切地拍了拍乔雪忆的肩膀。

【5】

“差不多两个月前,附近的某间别墅里发生了一起谋杀案。”

前脚刚迈入看守所的铁栅栏,松本镜便将手中巴掌厚的纸质文件递给了乔雪忆。

“被害人是当地一名家财万贯的商人,叫尚寅,男,五十二岁,死因是被撬棍击中了后脑勺。发现尸体的人是他聘请的钟点工,而我们的被告,据说是被害人所包养的情妇。”

“案发期间,尚先生的这位情妇没有不在场证明。”松本镜指着证据里的某出报告,“除此之外,尚先生身前曾立有一份遗嘱,遗嘱里的最高收益人便是他的情妇。”

“于是检察院怀疑是情妇下的手吗?”

“她是唯一有动机的人。”

“那有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她盯着页脚,意让乔雪忆翻页,“你看看后面。”

“这是……”她紧紧地捏住了文件的两端,十分难受地咬着牙,“凶器上有指纹!”

“是的,但被告坚持主张那是很早之前留上去的。”正当两人正在热衷与讨论案情时,警卫皮鞋的踩踏声音便传到了乔雪忆耳中。

松本镜抬起头,礼貌地对着路过大门的魁梧警卫打了一个招呼。

警卫微笑着点了点头,“两位是律师吗?”

“是的,梅女士在哪间房?”松本镜问道。

“你们跟我来吧。”

在警卫的带领下,两人一同走进了看守所一角某间阴暗独栋屋子。

“雪忆,让我先去和她谈谈,你在这里等等。”

“啊,所长……”

松本镜变独自一人走进了铁门后的会面室,头也不回。警卫离去后一会儿,乔雪忆就默默地跺起了脚,静静等待着所长的指示。果然没过多久她就显得有些不耐烦。

这是搞什么啊,前一秒还说共同合作?阴森森的看守所让第一次来这里的乔雪忆不禁感到毛骨悚然,要不是为了工作她一秒也不想待在这里。

结果几秒后,松本镜便再度打开了门,从门缝里探出一个脑袋。

“进来吧。”她对她小声招呼。

“搞定了?”乔雪忆深呼吸了一口气,跨过了这座屋子长满铁锈的门槛,跟着松本镜走到拘留间的中央。

松本镜往身旁的折叠椅指了指,示意让乔雪忆去坐在会话窗前。乔雪忆在见状后,也只好默默照办。

松本镜跟着缓缓坐了下去。屋内的灯光昏暗得令人胆寒,还未慢慢这里的适应气氛,乔雪忆又做出了失礼的举动。

“啊啊啊啊!”

她被吓得赶紧捂住了嘴,想要避免的叫声变得更大。

“叫这么大声干嘛,杀猪呢?”

“不是,我才发现这里原来有人。”

“这不废话嘛,没人待的看守所叫枪毙中心。”

“能别开这种玩笑吗……”

届时乔雪忆才发现,自己对面的隔离窗内的阴影中央,正好坐着一位小个子女人。目光呆滞的矮小女人向前挪动着板凳,同时扶正了自己的眼镜,并她特有的略微干燥的咳嗽清了清嗓子。

“梅女士,让你久等了。”

被松本镜称之为梅女士的女人正在定神观察着乔雪忆。不过一会儿,小个子女人才发出了低沉地声音。

“松小姐,我只有依靠您了。”

“非常抱歉,我接触一日法庭的经验并不多,所以这段时间我在努力寻找外援。”

乔雪忆眉头皱成八字。外援,这里哪有什么外援?

“就是这位小姐,虽然看着年轻,但可是当年司法考试的高材生啊。”

松本镜伸长双臂,像是一位销售商人般,满脸自信地推举着乔雪忆。

“我、我是外援?”

我不是临时才来的实习生吗?乔雪忆不懂为何松本镜要撒这个慌,但也只好不慌不忙的干咳了两声,对着委托人打了一个招呼。

“您好,我也是您的辩护人,我姓乔。”

“这就是您寻找的外援吗?”她有些蔑视地打量了乔雪忆。

这个律师年纪看起来好小。乔雪忆立马通过梅雨默的表情,明确解读出了她心里对自己未能表达出的看法。

不论对方话里如何轻蔑,乔雪忆照旧不动声色地对着自己的委托人观察了几秒。

梅雨默是一位个头不高的女人,外表雅致整洁,穿着简洁朴实的长裙。乔雪忆还是有点不太相信,这样的女人会对一位年过半百的男性下杀手。

“你把你的事情详细给她说说吧。”松本镜继续着话题。

“您没跟她讲过吗?”

“由你自己阐述一遍对乔律师理解案件会更加有利。”

“我……”

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梅雨默虽说作为庭审的被告人,但压根不想提起有关案件的回忆。或许也只有受到莫大的打击,人才会摆出这样的脸色。乔雪忆不禁这样想。

见对方略显难堪,松本镜朝乔雪忆使了一个眼神,心里似乎在说:雪忆,考验你的时候到了,赶紧把她的嘴给我撬开!

“哦哦,好的。那个梅女士啊,”她把辩护委托书放在了隔离窗前,“我必须向你强调,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她不慌不忙地回忆着所看过的刑侦剧里的台词。

“我的处境……已经到这一步了吗?”

“是的。我手上的证据对你来说相当不利,因、因此保持绝对的坦白,对你来说是非常必要的!”

梅雨默先前一直用迷离的眼光盯着乔雪忆身后空荡荡的墙壁。这时,她才把目光转向了两人。松本镜再次试图与乔雪忆进行眼神交流:干得好,接着忽悠。

“我懂的,”梅雨默绝望地讲道,“我大概也能猜到,被人说这话的一天已经来了。但是我……我似乎,似乎还没意识到……”

“意识到什么?”

“我……真的被指控犯了谋杀罪?”

“这个嘛……”

她有点不知如何回答这位欲哭无泪的委托人。或许应该考虑到对方的心情,进行适当的安抚?

但是对方是否能欣然接受自己的安抚,就是另一码事了。毕竟在某种意义上,平复情绪最需要的话,其实是谎言。

初次接触犯罪嫌疑人的乔雪忆,决定让自己做一个不会感情用事的人。谁叫作为自己上司的松本镜还一直望着这里呢?

她对梅雨默给出了答复:“梅小姐,我们正打算尽一切努力使你摆脱罪名。”

“这种事……能行吗?”

“会成功的。但是!我必须掌握所有的事实!我必须知道这个案件对你的不利程度有多大。接着,我们才能选择最好的防线……”

她仍然用那种迷离而又绝望的目光看着乔雪忆。在乔雪忆看来,自己似乎是够倒霉的了,从松本镜先前的复述来想,犯人的罪名看来多半会成立。

但现在尽管第一次上法庭,她的心中也感到一丝狐疑。

“你是不是在想,也许我是有罪的?”

梅雨默似乎看中了乔雪忆内心的问题,用低沉的声音向前询问。

“这就……”

她不敢说我还不知道。

“但我发誓我没有犯罪!”

“嗯,你冷静一下。”

“我只是一个被法律网住的人,每一个网眼都紧紧地困住我,堵塞我要走的每一条路!”

“不愧是练舞台剧的……”她小声吐槽了一会儿。

对面的坦白就跟念剧本似得,对乔雪忆还真产生了感染力。

“但是,我没有犯罪,乔律师,我真的没有犯罪!”

梅雨默的声音愈加激烈。若不是有铐链拴住她的双手,或许梅雨默甚至会迫切焦躁地突然拍打起拘留间的隔离窗。

我没有犯罪。其实这话在乔雪忆听来真的是一点虚假意思都没有。

两人就这样在沉默中对视着。直到几分钟后,梅玉默的声音里就带着了哭腔。

“我不是情妇……我真的不是他的情妇……”

“请先冷静一下啦。”

在那样的位置上,谁都会为自己的清白作辩护。尽管表面上是在安慰,但实际乔雪忆还是忍不住往坏的方面想。

“尚叔叔说过,让我做他的女儿就可以了。他人很好,没有对我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说我是他的情妇?就因为我穷吗?为什么那些记者要玷污叔叔的名声。”

梅玉默低声啜泣,泪水不断涌现。

“梅女士……”

“我无法理解啊!我发誓……叔叔……尚叔叔他真的不是那种人……”

“天啊……”

你……还是个不被理解的家伙。乔雪忆脑子凭空冒出了这句想法。想到这里时,她的心里忽然间有一丝丝感动。

这位名叫梅雨默的女人,貌似不是在为自己,而是在为被害人的清白而流泪?

这样一想,她立马觉得她说的没错。目前没人证明过梅雨默是尚寅的情妇。

乔雪忆下意识认知到,没准儿自己的委托人还真是清白的!

“你说得对,梅小姐,”乔雪忆严肃道,“看起来案件真的对你非常不利。不管怎样,我接受你的发誓。现在让我们说说事实吧。”

“……谢、谢谢。”

“我希望你自己确切地告诉我,你是如何认识尚寅先生的。”

梅雨默闭眼凝神,开始了回忆。

“大概是半年前的事了。”

“有具体时间吗?”

“是八个月前,在一环路中央大街上,我看见一位迈入老年的男人正在过马路,他手里拿着一大堆包裹,走到马路中央时,他的包裹突然掉了下来。”

梅雨默仰望着天花板,看似在搜寻着脑中的记忆。乔雪忆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想要明白这个女人是打算编造谎言还是在说事实。

她停顿了一会儿,接着继续坦言:“男人试图捡起它们,但一辆汽车正向他开过来。”

“嗯……”

“他又想着安全地走到马路对面,路边的人们对他嚷嚷,喊得他头晕目眩不知所措的。我包好那些包裹,并且尽可能地拍干净上面的尘土,系好包裹上面的绳子把它们还给了他。”

她的话讲的很流畅,很难让人觉得这是撒谎。

“那个老年男人……就是尚先生对吧?”乔雪忆试图努力地拼凑细节。

“我真的认为这只是举手之劳。”

“别说举手之劳啦,毫无疑问这种做法可能也救了他一命。你应该是他的救命恩人。”

“我认为这不过是符合礼节的行为。尚叔叔非常感动,热情地感谢了我。我不记得他都详细说了些什么。后来我就走了,我从来没有希望会再次见到他。”

“那你们是怎么见面的?”

“因为生活本来就是充满了各种巧合,就在那天晚上,我在朋友家里的生日宴会上又遇见了他,他一下子就把我给认了出来,并且请求我的朋友把我介绍给他。”

“尚寅为什么会参加你朋友的生日宴会?”

“我朋友和尚叔叔是一个工作单位的。”

“原来如此。”

乔雪忆思考了一会儿,发觉梅雨默的所有话在逻辑上是说得通的。

“接着我就知道了叔叔原名尚寅。尚叔叔住在别墅区,没有结婚,所以也没有子女。我和他谈了一会儿,才发现他其实很孤独。”

“孤寡老人吗……”

虽说暂时还无法证实委托人话里的真伪,不过等等再去调查死者的家属信息也不迟,有误的地方自己肯定会发现。乔雪忆思索着,也没有打断梅雨默地自述,继续认真地聆听。

“他热烈地握着我的手,说自己一直都希望有个像我这样的女儿,并希望我抽空去看望他。当然我答应了,我非常乐意这样做。”

“你就没有觉得他对你有非分之想?”

“没有,因为我见的人很多,能够清楚的辨明他人对我的想法。”梅雨默自信地说,“接着,尚叔叔就催促我定下一个确切的日期。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真的会去,于是我就定在了星期六。”

“他离开之后,我从朋友那里得知了他的一些情况。比如他很有钱,是个怪人,独自一人住,除了家里的钟点工外不会和任何人来往。”

乔雪忆立刻冒出想到一句疑问:“直到尚寅死前,梅女士你都在照顾他对吧?”

“嗯……”

“简而言之,你照顾了他半年以上。”

“是的。”

乔雪忆看了一眼松本镜,两人相互点了点头。松本镜从怀里摸出一根黑钢笔,放在了乔雪忆的面前。接着,她又指了指桌上的委托辩护书。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仿佛都在思考各自的问题。寂静只持续了几分钟,铁门一下被人打开。两位魁梧的警卫来到了她们的身后,中断了可能会一直延续下去的沉默。

其中一位警卫低声道:“时间差不多了。”

松本镜抬手示意:“我们都清楚,不必劳烦两位。”

乔雪忆好似求助般望向了松本镜。松本镜对她做了出“OK”的手势,意为可以结束了。

“那……我都了解清楚了,梅小姐。”

乔雪忆在看向了合同里辩护人那的一栏中央,眨眼间,她便流畅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乔律师,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我一直在犹豫该不该说。。”

“哦?你请讲。”

“大家都说我没有不在场证明,所以才会把我列为谋杀尚叔叔的第一嫌疑人。然而不在场证明,我是有的。”

“我操!”

不知是谁大叫一声。

话一说完,乔雪忆就听见某人的呼吸变得十分急促。她偏过脑袋,发觉松本镜的眉头附近都暴出了青筋,这时她才意识到梅雨默的这句话,讲的可是连松本镜都不知道的事情。

松本镜有些发怒,“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或者告诉警方?你就这么想坐牢吗?”

“不是的!”她拼命否认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件事,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那你现在必须全盘说出。”乔雪忆大声催促。

梅玉默悲伤地捂着脸,“在尚叔叔死去哪天,我正好跟警方说,我一个人在家里。其实我撒了谎,那时我家中还有其他人。”

“是谁?”

“他是……是我的男朋友。”

“妈的,你有凯子,为什么不早点说?”

“呃所长这是脏话不可以乱讲的。”

“你要是早点说就没这么多事了!”

激动中的松本镜更加口无遮拦。

“他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名义上我还是他的恋人,所以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一直跟一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男人在一起。我怕他误会……”

“你现在必须跟你男朋友坦白,不然我们都无路可走的!”松本镜对着梅玉默严厉斥责。

“那、那……”

“必须坦白!”

“那就拜托你们了……”

乔雪忆再次与松本镜对视了一眼,又简单点了点头,“我去跟你男友讲。”

梅雨默无奈地低下了脑袋,“期待您的好消息,乔律师。”

“我们到时候法庭上见。”

松本镜收拾着公文包,陪同乔雪忆站起了身。警卫目送掉两人后,整个看守所便陷入了以往般的空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