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好奇,所以花了很长时间来到这里。

在与郊区的热情居民的谈话中我已经确认,前方不远处那个老旧的乔家老院就是乔雪忆童年所居住的家。

我漫步到了这里。这座合院式建筑是一栋用黑亮木板和梁柱建造的老房子。屋顶的瓦上生长着绿色的青苔,经常有破碎的瓦片散落到房屋周围的地面上。

院子木制大门没有关上,在敲门没人应答后,我轻轻地跨越了门槛。

她家里的面积很宽,往里一看,所有房间的地板都铺着大理石地板。十年前,这间房子里住着雪忆、雪念两姐妹以及她们的父母和祖父母。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有人叫住了我。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位拿着锄头的有些驼背的老妪站在院子里。她穿着便于农作的裤子,脖子上还围着一条毛巾。这位应该就是乔雪忆的奶奶吧。我想。

她手里的锄头沾满了泥土,虽然与我尚有一段距离,但即使如此,从她身上我已经感受到农田的气息。

“奶奶好,我是雪忆的朋友,最近在做优秀校园人物采访。”我行了礼,对老人撒了一堆谎,说自己是学校新闻部的人,也说乔雪忆在象棋比赛中拿了几枚金牌,现在需要一些她的个人资料好刊登在报纸上。

“已经拍了许多照片了,马上就得回去。”我并不想麻烦这位老人,当我正要好好回答时,奶奶却不由分说地将我强行推进了屋内。

大门里的玄关有一个存放凉拖鞋的鞋箱,箱子上放着一大堆东西,

“小雪给我打过电话了,等了很久都不见你来,我正担心着呢。”奶奶满脸雏纹的脸庞上露出了微笑,“不用拖鞋,就这样进来吧。”

不过,她这副表情很难让人相信她与乔雪忆具有血缘关系。乔雪忆平时给人的印象总是死气沉沉的,她的气质跟眼前这位老人的笑容完全是格格不入。

“雪忆打过电话了吗?”我看向了大门正面的客厅,那里有一处楼梯,进屋后明显嗅到一种类似芳香剂般的陌生气味。

“小雪那丫头早就叮嘱过我了。小伙子,肚子饿了吧?”奶奶问道。

“不,还没呢。奶奶一个人住吗?”

我的疑问被奶奶当作耳边风。她一言不发地把我安排到厨房里坐下,眼前的桌上摆满了饭菜。“小李家住在哪里?爸爸妈妈在哪里上班?未来有什么打算,想做什么工作?有职业规划吗?我们雪忆啊……”

“那个……”

就这样的场面来看,这位老人可能把我错当成乔雪忆的未婚夫。

“总之今后,我们家小雪就拜托你了!”

这样的误会就不要解开了哈哈!我傻笑着。

在与奶奶的谈论中得知,乔雪忆的父亲每天早晨去城里的公司上班,上路要花两个小时。奶奶则经常外出查看水田的蓄水情况,并从仓库里拿出农具到旱田里去干活。从家里出发,步行五分钟左右就可以看到旱田和水田。一家人吃的萝卜和白菜都是在那里种出来的。

不过,家里种的萝卜跟商店里出售的相比,不但形状不好看,而且颜色也偏黄。

“家里就只有奶奶一个人照顾雪忆吗?”

“是啊,不过这个房子不能再继续住下去了。”

奶奶指向了门外院子里栽着的好几棵树。那里的地上泥土裸露在外,每逢下雨的时候小院就成了一个稀泥潭,泥水会在地面上形成无数的水坑。雨后的小院,可以说是泥泞不堪,寸步难行。

房屋左侧有一间仓库。仓库很小,与主屋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像一个依偎在母亲身旁的小孩。里面存放着各种农具,仓库的屋顶自被台风毁坏后,一直就没有修葺,只是用蓝色的胶布盖着。虽然有些漏雨,但里面只有一些农具,问题倒不大。

“奶奶您儿媳妇呢?就是雪忆的妈妈,她在哪里?”

“孩子她娘……说来话长了。”奶奶继续帮我夹着菜。

从饭桌上的十来分钟我大体知道了这个家的历史。我在这里就先将雪忆的令尊简称为乔叔,雪忆的母亲暂时称为雪母。乔叔的婚姻情况比较复杂,从奶奶口中的描述来看,早年的家中,双胞胎的两姐妹是由雪母在抚养。在雪念死后,雪母就与乔叔离婚。那之后的几年都是奶奶一个人在照顾雪忆,直到雪忆转学。

这个家族经常大起大落,直到乔雪忆的父亲在司法机构正式定职后,家境在勉强稳定。之后的乔雪忆在堂姐乔雪遥的帮助下,前往了城市的学校上学。

我在不经意中望向了壁橱,厨房里的壁橱最上栏放着相框。

相框的照片上有两个长得像玩具娃娃一样的小姑娘。她们都留着一头短短的黑发,其中有一个小姑娘脖子上正挂着一枚胶卷相机。她们都身穿黑色的连衣裙,手牵手并排站在一起。这张照片好像就是在卧室拍的,她俩的背后是有上下铺的木床。

“这是雪忆,这是雪念。现在,我只有统一叫小雪了。”奶奶笑道,笑得有些让我心疼。

乔雪忆将照片递给奶奶时,曾告诉过她:照片左边的是乔雪忆,而右边则是乔雪念。奶奶一时半会儿没有分清楚两人,只有定神一看后,她才领悟了分辨两姐妹的方法。

站在左方,泪痣在左眼眼角的是雪忆,而右方,泪痣在右眼眼角的则是雪念。

“啊,对了,吃完饭后,我带你去小雪卧室看看。”奶奶兴高采烈地姑起来,跑到里面去了,“我这么手舞足蹈的,你可别见怪。”

我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了一句,“怎会呢。”

“小雪她……这孩子以前从没有把朋友带到家里来。我一听说你要来,从昨天就开始兴奋了。”

我朝着奶奶微微一笑,尽量表现出了自己的礼仪。给人留下好印象后,调查才方便开展。

我们走上了楼梯,来到了一间看似被尘封起来的卧室。我紧随着奶奶的步伐,跟着走了进去。卧室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多灰尘, 相反在无人居住的这几年依然被人打扫的很干净。应该都是奶奶的功劳,这间屋子和之前照片里的背景一模一样。

抬起头后,我看见了穹顶被贴着好似晚间繁星般的墙纸。深邃的夜空与荧光粉所涂抹的星云成为了房间的主基调。吊灯也是各种水晶五角星与球状灯泡,排列的犹如太阳系的行星轨道,最中央的水晶球就是太阳,依次则是水星、金星、地球,直到海王星。

站在屋子中央的我仿佛是处在银河里一般。我不由得感叹,多么充满童话风情的一间卧室,果然是雪念的死才促成了今天黑色基调的雪忆吗。

“这里是两人的桌子,这里是她俩的床,上铺睡的是雪念,下铺睡的是雪忆。”奶奶亲切地替我讲解道。

然而我注意力却被正对着床的玻璃镜吸引过去。镜子长两米宽五十公分,与课桌相邻。

“这么大的镜子啊。”我感叹道。

“毕竟房间里有两个女孩嘛。”

视线顺着玻璃上方移去,我直接看到了通往屋外的窗户。窗户一旁有安置通风管道,管道与另一间房间相连。

现在我的脑海里慢慢组织出了一副图画。根据地砖数目来判断,乔雪忆的卧室长宽大概各四米,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正方形房间。其实对两位还在读小学的女孩来说,这里并不小。

双层床临靠着进门的右墙,通风管也在右墙的最上方。上铺的入枕处与通风口只有一个脑袋的距离,不知这样的设计是什么意思。

左墙则是一面对女童来说显得略大的长镜。

整理完的信息后,我打算开始与乔雪忆的奶奶共通调查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