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雪忆向着在场所有民警诚恳地鞠躬,“谢谢警方的各位。”

“最后的庭审,最后的证人。辩方律师,让我们重新听一听你的论证吧。”冷静下来的法官向着乔雪忆的方向宣告着。

“我明白。”她从法庭中央后退到了辩护席,“有请我方传呼的最后一位证人:夏蔚海先生出庭作证!”

夏蔚海正穿着不那么显眼的纯黑运动衫,手中铐链也十分吸引人的注意。他面色难堪,焦黄的脸颊与黑眼圈都是他近日来的常态。他那往日的俊容早已不复存在,于是他就这样步伐不稳地走到了证人席的旁边。

他低着头,时不时将眼神瞟向在另一座证人席上的罗斓。罗斓半张着嘴,又一次瞪向了乔雪忆。

“你……乔雪忆,你是怎么找到的?”她的心中波澜起伏,她彻底认识到了面前这个女人的恐怖。

她指着另一只手中捏着的证物密封袋,“这是在夏蔚海家发现的头发丝,在基因认证中,发丝的DNA确实与那具被烧毁的尸体符合。因为那是夏蔚海的房间,所以里面出现的皮外组织一定出自夏蔚海本人,这本身也是一个先入为主的荒诞推理。”

“因为这位证人……并不是卷发。”伊琳娜看着惆怅的夏蔚海,也看向了他的头顶……那是在自然不过的碎发。

“诸位,我……”夏蔚海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记得我提着蛋糕来找你的时候,用过你手机吧。那个时候,我就带着好奇心看了看你通话记录,在熟悉的号码中有一个陌生的号码,而且有数十分钟的通话时间。那时是第一次案子的头一周。虽然当时我没有过于在意,但是我还是把号码背了下来,那可能是我好朋友的男朋友。”她用尽全力,一字一句的解释道,“现在回想起来,一切也能想得通了,就是那一通数十分钟的电话,诠释了你全部的计划吧。抱歉,触犯你的隐私。”

“够了。什么都不用说了,已经结束了。”罗斓闭上了双眸。

“我要问几个问题。”乔雪忆发问。

“我……”

罗斓率先挡在乔雪忆前方,她替身旁的蔚海辩护道,“这跟蔚海没有关系。不用再说了。”

“罗斓。”

她摇着头,“我们败了。”

“对不起罗斓,我明明知道你只是想要我活着……“夏蔚海抽泣着,因为没有戴眼镜的关系,他的眼睛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蔚海……你真傻……”她苦笑道。

“但是,比起一个再次孤独地活着,我还是想来见你。”他的眼眸被泪水所浸染。

“陪我说说话吧。”乔雪忆回头看着夏蔚海。

被告席的修正站在了蔚海的另一边。他没有发言,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铐链,千言万语都留在了心里。乔雪忆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提出了那件她耿耿于怀的问题。

“夏楠之后,我是否也会被你杀掉?”

“乔雪忆……“他先是一愣,接着以淡然的口吻回答,“果然被你发现了。我一直在监视着你,但我还是没有办法毁掉你。”

“果然,我是会被杀掉的第四个人吗?”

“如果没有你,那小子就不会有人辩护。”

被告席上的修激动地问道:“我也是计划的一环吗,从借钱买材料,到每次案前都让我跟雪忆出现在同一的地方,果然是为了让别人怀疑我吗?”

夏蔚海笑着,却又咬着牙,“我们的友情已经结束了,也受够了戴着面具活着,雪忆,你抛弃了我,也抛弃了罗斓。”

“可我知道是你!”沉默许久的修大吼,”从当你让我上四楼和接近夏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会替你而死!”

“你……”

“你以为我真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笨,会什么都没发现?”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

修埋下了头。在那一刻,他仿佛听到自己内心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摔下来,掉落在自己的心里摔得粉碎的声音。满心房的玻璃碎片,琳琅满目,反射着杂乱的光芒。而之后,又像是谁在手在自己的心脏上用力地捏了一把。

“我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才无言的接受了这一切,因为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他面向夏蔚海展露微笑,眼角却滑过泪痕,“但雪忆帮我拉回来了。”

“你对我来说,只是失去利用价值的东西。”

他的好兄弟,就这样将那些碎片就全部深深地插进心脏里面去。

“审判长,我想说一段证词……应该算是,对案件的供诉。”修仰起头,貌似在使眼泪倒流回去一般。

“批准。”法官深深的理解了他话里的含义。

伊琳娜与乔雪忆一同望着他。修也能感受到,自己心里当时就像是被灌满了水,容不得你轻轻一握,稍微的力量,就可以让此刻的他哭出声来。有人说过,当你想哭的时候,只要抬起头来仰望,眼泪就不会落下来。

可是为什么,无论他再怎么抬头仰望,它还是会源源不断的出现?那一瞬间后,修的脸上已经被泪水所洗礼。眼角不断涌出眼泪,难以止住。他带着啜泣声,讲述着他的感受。

“蔚海,我读了两年高三,才能和你们读一所大学。当我在这里生活两年时,我的女友已经毕业了,我的好兄弟进入了研究院。有时候我觉得我离他们越来越远。他们还需要我吗?是我在托他们后腿吗?”他自顾自地大声说着,“我没有任何才能……对于这个社会而言,我没有活下去的价值。但某一天,我在大学遇见了我的童年好哥们。我的好哥们告诉我,‘你帮我一个忙吧,我会把由衷的感谢你’。或许是我太过矫情,认为自己已经在某个人的心中有了继续存在的理由。”

修咽了一口唾沫,“杀人案发生了,我被认定成了首要嫌疑人。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我想要供出真相,供出我记忆里的一切。那时雪忆因为工作繁忙从未与我进行联系,我觉得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不是这样的。”乔雪忆想要上前解释。

“我还没说完。“他瞪了一眼她,让她止步于前方,“蔚海,我看见你漫步在校园,与同学商谈着研究生论文时,我才明白……这个世界没有我,什么都不会改变。但没有你,一切都不一样了。高中时我成绩不好,是你替我完成作业,也正是因为你我才遇见我心中最爱的那位律师。我在看守所里犹豫不决,到底是否应该道出真相?还是……继续隐瞒下去,等着你悔改?好吧,直到我回忆起了你跟我所讲的往事……我觉得这个世界需要的是你,而不是我。所以,当我被指控为凶手时候,我满脑子只有一句话:是时候奉献自己的价值了。”

“没有人不在意你……我只是……”她想解释。

“我都明白。雪忆,我都明白了……正是因为有此刻拼搏的你,所以我才改变了我的态度。我不会再包庇任何人了。”

他不敢奢求太多,只想把瞬间当成永远,把现在都变成回忆,一点一滴……某些话在修的内心中响起,他拼命忍住,紧闭着双唇,跟孩子似的把呜咽哽咽下去,可是眼泪还是继续涌上来,亮晶晶地挤在眼圈边上,一忽儿功夫两颗大泪珠离开眼睛,慢慢地顺着两颊流了下来,滴落到了围栏上溅起涟漪。

修将厚重的手铐砸在被告席的护栏扶手中央,大声吼道:“审判长!证人夏蔚海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寂寞的人总是记住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这位发怒的被告也一样。

“证人,你还有什么需要辩解的吗?”法官质问道。

“我觉得我说什么都是废话。”夏蔚海不仅没有理会修,也没有把法官放在眼里,“不过我想告诉一下辩方律师,我们真不适合做朋友。”

“我也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已经没有什么好留念的了,”她慌张解释道,“看来我始终进不去你的圈子里。这样幻想我也不会再有了。”

“乔雪忆,你跟那个小子认识后,从没有在学校看过我一眼了。我一开始就不该把他介绍给你!”

“我也很关心你啊!放学那天在演讲厅外,我跟你打了招呼不是吗?夏楠死后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的情绪,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好吗?这些你都知道好不好!”

修怒视着夏蔚海,“我从没有打算介入你们!这是乔雪忆的选择,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还是回来讨论一下案情吧……”伊琳娜用袖口擦拭着额首的汗滴,但这句话还是被埋没到了更加放肆的嘈杂声里。

“够了!”罗斓低下头,大声呵斥,“你有你的他,我也有蔚海。我们都在相互利用不是吗?”

“当我最后知道蔚海喜欢的是你的时候,老实说,我真的有那么一丝高兴。因为他从不公开的女友,是我最好的朋友。”乔雪忆满足地笑了起来,双眸湿润,“但是,为什么……不好好走下去?”

“没有为什么,因为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夏蔚海感叹。

乘着法警的不注意,修快步离开了被告席,向着另一端的证人席走去。他走到了夏蔚海面前,刹那间,他双手挥动着,将手铐挥到了夏蔚海脸上。他猝不及防地后仰,毕竟他也戴着手铐,只因没法控制重心,夏蔚海只有毫无措施地摊到在地上。

“被告你干嘛?法警!法警!”连同书记官因这一意外举动而惊叫了起来。

现场的所有警员都赶忙拉开两人,修被法警粗鲁的押回了被告席。

“只要对方还活着,不就是努力的意义吗?”他想要挣脱几位警员从头到尾的束缚。

夏蔚海脸颊被打到淤青,立马被另一位警员扶起,“别说笑了,你自己都说你和雪忆是海葵与寄居蟹!可我不是,我跟罗澜从不会为了生存与利益来压榨对方的剩余价值,我们是无条件的,绝对的理解!”

“我对他也是,是你们想象不到的信任。”乔雪忆走到了被告席旁,轻蔑地俯视着夏蔚海,“我本以为你是一个优秀到足以克服任何障碍的人,我以为你和他不一样,但是我错了。你有没有为自己去活着?”

“我干嘛要为自己活着?我连生父的姓什么不知道!我就算死,也不过是死掉一个叫夏蔚海的人。复仇在这个世界上是不会结束的,相互理解的社会是不可能出现的。谁给我们买单?谁给罗斓的一生买单!”

“那谁又给白杨买单,谁又给张强买单!”她大吼起来,“抽根烟就该烧死吗?”

“等等!”沉默良久的伊琳娜又一次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你说……谁被烧死?”

听到控方的疑问后,她重新面朝法官。

“几天前,罗竞在废楼发现的尸体并非是夏蔚海。”乔雪忆向她列出了手中的纸质证据,“而是离校的体育专业大学生……张强。”

“我可没有动手杀他,是他自己找上门来要揍我,我也只是顺便揍他。”夏蔚海龇牙咧嘴地笑道。

“是因为你骂他是四肢发达的废物!你没有资格骂任何人!”

“那是事实。”

“控方检察官,审判长,就是证人让死者张强穿上他的衣服,又把死者的外套和内衣留在自己的衣柜。所以在警方调查中,夏蔚海房间的头发才是张强的,皮肤组织也是他的,这就是第三件案件的手法!”乔雪忆回答道。

“不还是差点瞒过了你跟你姐吗?这种人渣死了对社会有什么坏处?”

“罗斓,是你让蔚海杀掉了那个叫张强的人吧?”她质问着。

“不,我是让他自己决定的。”罗澜依旧微笑到,“‘运’与‘命’吧,他注定要为了我们而死。”

“那个叫张强的男人被退学,也在你和夏蔚海的计划里。利用夏蔚海的身份,让他和大家眼中的不良发生矛盾,导致其退学,这样就有足够的时间将其杀害。”

众人沉默不语,她略微艰难地陈述着一切。

“警方那边调查了蔚海现在这个手机号码的记录,以及夏老师的手机。学校所登记的夏楠的手机号上,在其机主死后依旧有过短信和通话。电话是打给了罗竞。最后,也有一份将死者张强约出来的短信,我这边有详细证据!”

另一处的乔雪遥坚毅地挪步至自己极度不安的妹妹身旁,替她叙说:“证人,你当时手机上,也给第三起案件的受害人发过短信。内容是什么?我来告诉诸位吧:就是一封道歉信,希望能出门见面见这对让他退学的父子俩。学校都知道,夏蔚海是夏老师的儿子。张强出现了,但他并不打算打你,看看尸检就知道,他没有任何防备。他是来接受你的歉意的,而不是打算报复。现在,你拿正当防卫做辩词都没用了!”

乔雪忆指着他:“这也是你们做人的差距!”

“那个人没有任何才干。”夏蔚海讥讽着,“就跟你一样,修皓。”

修并没有理他,而是继续望着乔雪忆的背影。

“直到来到你的住处后,你趁其不注意,将其用钝器打晕。你也摸透了那个施工楼的动向,等凌晨一到,大路基本没有人群的时候,将人放置到了废弃的施工楼。仔细想想,也只有你能用他和夏楠老师手机了。”

“真不错啊。”夏蔚海狰狞地看着乔雪忆,“但是,我的确没有‘亲手’杀过任何人。”

“钝器并没有将张子强致死。真正致死的,还是你所准备的煤油。”

“……还是被发现了。”

她直视着他,举起装有金属物的密封袋,“煤油打火机,在现场发现的。打开打火机金属帽后放置到了门上,地板上大范围洒着的汽油,罗竞推开门打火机掉落,瞬间点燃了整个房间。而张强的脸上也被你抹上了酒精,衣物也全是易燃的棉纶材料。烧死了昏迷不堪的受害人后,其实只要调查一下打火机购买渠道,也能发现你的踪迹。”

“呵呵。”

她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罗斓,夏蔚海,你们输了,你已经无计可施了。”

伊琳娜举手示意:“律师,可是你觉得,夏蔚海得动机是什么吗?”

“终于提到动机了吗……”

罗斓大笑:“其中的死者可是他父亲啊,我才是主谋,我和他一开始都没有亲自下手做任何事。我跟他不会坐牢的,我们最终会用我们的方式死亡。有这个权力,就是我的胜利!”

“就算是父亲又怎么样?不会坐牢又怎么样?直到这一步你还要为蔚海脱罪吗?我是彻底感受到了你对他的爱。“

“而且,你非要告蔚海杀人,正如之前所言,你知道他做这一切的初衷吗?”罗斓笑道。

伊琳娜又一次捶桌:“没错!辩方律师,我再声明一件事,这个案件在下次的法庭上重新以新的案例控诉他俩也没关系。只是,他们没有动机,证人也从未亲自动手,这就是本案最大的漏洞!”

乔雪忆丝毫不受动摇,继续坦言道:“想要从证人口中听到动机是不太可能……那我告诉你我的看法吧:夏楠从没有离婚,户口薄上也没有所谓的子女,所谓鬼才教师都不过是你们制造的谎言,让夏蔚海作为谎言,让大家知道夏楠对教育加注了足够的心思,这样就有后来的研讨会,也就是你们对其的审判。夏蔚海也认为自己的养父伤害了唯一一个爱着自己和自己所爱的女人,为了让从小受到虐待的自己,从小就对自己施以虐待的夏楠付出应有的代价。这不就是他的动机吗?”

“你以为你赢了吗?我们到时候只要装一下可怜,阐明一下夏楠的虐待史,博取一下检察官与法官的同情心,那对于自己残忍杀掉父亲这个说法,可能就说不通啊。我有能力解释成过失杀人。”夏蔚海含着眼泪,在地上蜷缩着阴笑,说着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完全是不把本次庭审的法官放在眼里。

她强忍着难受……她已经不想再发声了。

“丑话说在前面,在接下来你们可能觉得我没有人性前……我还先劝你们自首吧。”乔雪忆像是求饶般,向着罗斓低下了头,“拜托你们自首,让案子就这样结束吧。不必拖延,也不必让更多的人把精力浪费在这上面!”

罗斓愤怒地握着轮椅的扶手,狠狠瞪着乔雪忆,“认怂了吧?我不会的自首的!”

“我想也是。看来,时机还不成熟。”她失望地摇了摇头。

如果真是这样逮捕你,就中了你真正的计谋了。我会让你,把你想说的一切说出来,作为你的朋友,让你在死前真正做一位“人”。乔雪忆朝着乔雪遥使了一个眼色。

“罗竞检察官!”众人身前的乔雪遥点头,开始大声说着,“该你发言的时机了!”

远处的警员与听众逐渐为罗竞让开一条道路。他还是那么身形挺立,像是初次上法庭一般。

“罗老师,请按我说的做。”乔雪忆笑着,笑得那么苦涩,“这就是您最爱的女儿,残忍到也打算将您推进嫌疑人名单的人。”

“我明白。”他答道。

“把那句话说出来吧。”

罗竞身怀决心,踏着稳重的步子漫步向了法庭中央,面对着审判长与众裁判人员。

“我、检察官罗竞,在以往的人生中,贪污受贿,变相博取名利。在本次的一日法庭上,明知案件事实,却以个人利益陷害无辜人员。审判长,本人现以本案嫌疑人帮凶的名义,前来自首。”一个从未在法庭低头的男人,目前已经深深低下了头,“本人长期为司法机构,以及国家带来过积极向上的作用。审判长,以及以后会参与嫌疑人罗斓与夏蔚海的审判中的同志,希望诸位看在我以往的业绩上,对我的女儿罗斓……酌情判决。我罗竞,愿替本案所有的后果,背起责任。”

“等等,罗竞检察官……你是认真的?”法官惊愕道。

“是的。即刻起,我就是本案真正的凶手。鉴于目前并没有直接证据指证两位嫌疑人亲手谋杀了受害人,但也没关系……因为,我就是凶手。一切的主意,都是我出的。”

罗斓看着罗竞,瞪大了眼睛。乔雪忆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也没人知道她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在笑。

她咬着牙,猛然转过头等着乔雪忆,大吼道:“乔雪忆!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我已经无计可施了!你的委托人肯定也无罪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我不想看见那个男人的脸,那会让我恶心。罗澜痛咬下唇。

“审判长,事后请将罗竞检察官例如嫌疑人名单。同时罗竞检察官也答应了我们,他会以主谋的名义向法院提供诉状。罗斓,你的父亲会代替你坐牢,你可以放心了。”乔雪忆抬手示意后,罗竞身后的青年警察为其戴上了手铐。

“罗斓,对不起,我来赎罪了。”罗竞带有深意地笑着,脸颊跟着在颤抖。

“乔雪忆!你竟然想出这种事,你才是恶魔!”罗斓大吼。

我不想听见那个男人的声音,那会让我痛苦。

“这就是你痛恨的男人!”她吼了回去。

“但我没有让你们这些混账条子也逮捕他!”

“罗老师已经自愿帮你承担一切,笔录和证言全部排练好了,如果以后还有一日法庭,那我们也不会有任何差错。夏蔚海你要的确不想罗澜坐牢,那就跟我们合作。”

“雪忆……没想到这是你的本性,果然你说的没错,怪癖会和怪癖相互吸引。”夏蔚海闭着眼苦笑,“真是讽刺啊哈哈哈哈哈!”

“现在起,罗竞就是正式的犯罪嫌疑人了。”

“乔雪忆!你不是我的朋友!我没有这样的朋友!”

我不想再坐在那个男人的面前,那会让我再次痛不欲生!罗斓难受地抱着头。

“你给我滚!你们都给我滚!”

本来只要这样,就可以结束了,一旦他来了,他一定会把所有事实都说出来吧。罗竞走到罗斓面前,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

“罗斓,对不起。”

“这一切都是对你的复仇!”罗斓冲了上去,但很遗憾,因为腿脚不便,她剧烈地跪在了地面上,脑袋也磕碰到了木栏。“我要杀了你,杀了这个夺走了母亲的男人!”

她捶打着地面,泪水悄然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罗竞蹲了下来,“蔚海给你说了吧,你也知道的,我和你母亲还是真正相爱的。是夏楠欺骗了你的母亲,他答应给你母亲我没有一切,可是到死也没有给她。就算如此,你也是我的女儿。”

“我会、我会、让你……下地狱!”罗斓的口腔里充斥了什么,她口齿不清。

“谢谢你,让我解脱。让我,这一辈子的巨石,落了下来。同时,你也做了绝对不能做的事情。对不起,我作为一个父亲,没有尽力。”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那么温柔。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你让案件发生在我身边,并非是想要嫁祸于我,而是想要让自己做一个帮养父复的仇杀人犯,可那是行不通的啊。我都知道的,你想要所有人都憎恨你,让我成为受害者,这样我就不会被怀疑了。”

“我······不要强行解释啊!”她已经忍不住了,“我只想让毁掉我人生的你和夏楠下地狱!”

“但是很遗憾,我们都知道,你真正想要帮助的是我,被那个男人作践的我,被那个男人夺走了一切的我。”

“如果你真的想要陷害罗老师,就不会这么简单承认了。”乔雪忆说着。她没有再去忍,而是闭上了眼睛,彻底流下了眼泪。

“你、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还在这里!滚啊、滚啊!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好恶心!好痛苦啊!”

“这是罗老师的不等式,是你的赎罪,是我给出的最后的解。”她说不下去了,缓缓走到了修的身边。

罗竞抱住了罗斓,“你,不是一人在这里,还有我们啊,不要再一个人承担了。”

我会陪你一起的,这是属于我们罪。

“我……”

“我爱你,我的女儿。”

“……啊啊啊!啊啊!”  

“我们一起去自首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