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是迷宫最常见的种类之一,即便如此,它那黑暗的四周,空洞的环境都让许多新人冒险者望而却步,个别洞穴中更是存在错综复杂的水巢,水流湍急,谁都不知道顺着这个水流会漂往何方。

坎德尔洞穴正是这样一个拥有错综复杂水巢的洞穴,为了逃离怪物的追击而落水的两人幸运的被水流冲上了岩滩上,水流时而拍打着昏迷不醒的二人,也就在这时,身着神官服的少女睁开了双眼。

「唔…」

从昏迷中苏醒的依妮丝想要爬起来确认状况,但却因为脱力的缘故几次都失败了,被寒气冻得瑟瑟发抖的依妮丝想起来自己在教廷学的光阳术并咏唱了咒语。

「……D…Deusplacet……donalevisest……calidum…」

咏唱完咒语的依妮丝显得更加疲惫,但随着魔力的凝聚,黑暗中一个散发着温暖光芒的球体升起,依妮丝借此掌握了周围的环境。

湍急的河流就在自己的身旁,而现在所处的区域是一个类似洞穴入口的地方,岩石地面十分平坦光滑,不禁让依妮丝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人打磨过,就在光照到这个区域的另一端时,依妮丝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梅莉耶姐!」

依妮丝看见梅莉耶时的那一瞬间燃起了欣悦的心情,但这份喜悦在看清梅莉耶左小腿上插着一支箭矢的后一秒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依妮丝就这样陷入了焦虑之中。

这是、悬崖上的时候……难道是因为我的缘故?是没有相信梅莉耶姐的我所造成的结果吗!?

血……血……

必须!必须想办法治疗!如果用在教廷学的治疗术的话……

但那样的话一定要先把箭拔出来才行,但为什么!为什么手不停的在发抖啊!

拜托了!停下来!停下来啊!

「不行……血止不住」

明明必须想办法把箭拔出来,可为什么连眼睛也变得看不清了?

不要啊……我不要这样啊……

明明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如果那个时候相信梅莉耶姐的话就好了……

必须、必须冷静下来……

——以一流的神官为目标的话,无论何时都必须保持冷静。

这是母亲身为神官的信条,即便是看到重伤的父亲时也不曾陷入慌乱之中,就像是往常一般,竭尽全力的去救治病患,那样的母亲是我憧憬的对象。

我紧握着母亲送给我的银项链,低声祈祷。

「母亲大人…请保佑依妮丝吧……」

渐渐地,感觉自己的双手不在颤抖了,稍微擦了一下妨碍视野的泪水后,我重新握住箭矢,和之前一样,伤口中涌出了更多的血液,但是这里停下的话就前功尽弃了,我闭上了双眼再次施力。

原本沉重的手臂一下子便轻松了,箭矢就这样成功地拔了出来。

但梅莉耶姐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现在必须赶紧治疗。

「Etleniredolorem」

依妮丝跪坐在梅莉耶的身旁,咏唱了治疗的咒语,原本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在淡蓝色的光芒包围下一瞬间便治愈了,镇定下来的依妮丝不禁擦了下冷汗后,便精疲力竭的再次昏睡过去。

就在依妮丝昏睡过去后的一小会,洞穴内部的转角处一道火光左右摇曳,紧接着一胖一瘦的两个的鼠兵出现了,走在前方的瘦鼠兵意识到远处的异状后,吱吱的叫着,另一名胖鼠兵像是接到指令一样连奔带跑的离开了。

很快洞穴内陆陆续续跑出了十几只鼠兵,有的手握着劣质的短矛,有的拿着生锈的短剑佩戴着不知道是哪个木桶底部做成的盾牌,也有的拿着看上去就有些粗陈滥造的短弩。

而其中,有个比其他鼠兵高大半个头的家伙,不过外形上来说与一般的鼠兵也没什么特别的,它穿着一整套防具,佩戴在腰间的更是一把镶嵌着红色宝石的崭新匕首,这往往意味着这个鼠兵在这个团体中拥有着较高的地位,也就是鼠大将,甚至是鼠头领一类。

由发现两人的胖瘦俩鼠兵带头,其他鼠兵们来到了洞穴入口很快发现了瘫倒在石滩上的两人。

鼠大将拨开了围在两人身旁的鼠兵们,从带头的瘦鼠兵手中一把将火把夺过,借着光,鼠大将打量着依妮丝,然后朝后面跟着的鼠兵说了些什么,这之后鼠兵便像蚂蚁运送食物一般将依妮丝抬进了洞穴中。

在其他鼠兵都离开后,只有瘦鼠兵和鼠大将还留在洞穴入口,瘦鼠兵指着梅莉耶吱吱的吵闹着,鼠大将瞄了一眼梅莉耶但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意识到鼠大将打算离去,瘦鼠兵急忙追了上去,用爪子指了指梅莉耶又指了指自己,像鸟一样叽叽喳喳,一幅想要得到奖赏的样子。

可能是无法忍受瘦鼠兵的叫声,鼠大将朝着瘦鼠兵那毛茸茸的肚子上踹了一脚,接着瞪了一眼瘫倒在地的瘦鼠兵,扭头望了望流动的水流, 似乎是示意要让鼠兵将梅莉耶丢到水中,瘦鼠兵颤悠悠地爬了起来,拼命点着头,发号完施令的鼠大将也跟着之前离开的鼠兵进入了洞穴深处。

吱吱!吱吱吱!

对鼠大将的作为十分不满的瘦鼠兵跺着脚,但意识到岩石地面比自己的脚掌更硬之后,它便揉着微微肿起的脚掌盘腿坐了下来,此时它的视线落到了昏迷不醒的梅莉耶身上,同时脑中闪过一个邪念,并打算付诸于行动,在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后,便将其伸向了梅莉耶。

恰巧在这个时候,梅莉耶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意识到梅莉耶醒来的瘦鼠兵急忙想要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掏出那把从某个死人身上摸来的短刀,它双手攥紧刀柄准备对着梅莉耶的颈部狠狠的刺了下去。

钝痛感从指尖蔓延上来。

好痛…

好痛啊……

为什么会这么痛啊……

啊……是因为我还没有死吧……

原来如此,我还活着……

能感觉到意识慢慢清晰起来,我慢慢的睁开了眼镜,青色的石壁,流动的水声,寒冷的空气,刺眼的火光。

——火光?

意识到这个时间地点不应该存在火光的瞬间,头顶悬着的某把短刀降了下来。

身体很疲倦使不上劲,只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要死在这个迷宫里了。

短刀刺穿了我的左臂,疼痛感逐渐蔓延开来。

……好痛……好痛啊!

我捏住了想要杀死我的鼠兵脖子,那是不需要多少力道就能拧断的脆弱骨骼,和我一样恐惧着死亡的它不停的用自己的利爪在我的手臂上乱划。

死吧!死吧!死吧!

心中不断的重复着这两个字,逐渐……只剩下了死在脑中不断回旋,等我意识到的时候,鼠兵早就停止动弹了,由于失禁的因故,污浊的排泄物从鼠兵的下体流出,落在地上,散发着恶臭。

松开了掐住鼠兵脖子的右手后,酸痛的肿胀感涌了上来,无论是被伤害还是去伤害,痛苦都是如影随形。

但只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我还活着

我拔出了插在左臂手腕上的短刀,刀刃虽然穿透了手臂,但并没有刺破血管,我从长袍上撕下了一点布料对伤口稍微做了下简易处理,尽管这样能为我争取一些时间,但如果没办法进行治疗的话或许会引发伤口的感染,要是有依妮丝在就好了,虽然她是见习神官但治疗术肯定还是会用的吧。

说起来……依妮丝呢?她没和我一起吗?难道说?

想到这里梅莉耶猛地望向了水流,想象着此刻依妮丝溺死在水巢深处最后化为一具腐尸的梅莉耶抱紧了双臂。

“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了,如果那个时候不那么做的话我和依妮丝两个人都会死”如此安慰着自己的梅莉耶重新振作了起来。

她捡起还没有熄灭的火把后又拿起了那把差点杀死自己的短刀。

呼……呼……

梅莉耶调整着呼吸,一次又一次将周围带着水汽的寒冷空气吸进自己的肺中。

「好热……」

梅莉耶意识到自己身上产生的异变,一种仿佛待在逐渐升温的火焰中的灼烧感正缠绕着自己。

——是毒?

梅莉耶迅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中毒的可能,或许自己手上拿的正是一把毒刃也说不定,除了毒素带来的灼烧感。

梅莉耶轻抚了一下腹部,上一次进食是多久之前的事情?梅莉耶并不知道答案,但可以确定的是胃正在闹腾地告诉自己,它已经很久没有消化过食物了。

中毒、饥饿、疼痛、感染的可能、接踵而至的状况就想要是碾碎梅莉耶残存的理智一般降临。

我怎么能为了这些愚蠢的冒险者们陪葬?我会死在这个新手都能够顺利通过迷宫里?

——太可笑了

现在没了这些碍手碍脚的冒险者,我活下去的可能就会更大。

梅莉耶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自嘲式的笑了起来,用着不快不慢的步伐向着洞穴深处走去。

另一方面,被鼠兵们带进洞穴内的依妮丝被安置在了某个堆积着各种各样赃物的储藏室一角,由两个鼠兵负责看管。

躺在稻草堆上的依妮丝很快的苏醒过来了,如果不是因为其中一名鼠兵在发现依妮丝打算大叫的时候用短矛抵着她的脖子,恐怕巢穴中的鼠兵们都要被尖叫声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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