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章其三,叠与分

 

是水,很深的水,碰不到底的。

 

是水,很温的水,令人想睡的温度。

 

可以呼吸,但我似乎不用呼吸,稍微动了动,手是可以动的,可以感受到阻力。

 

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我是谁啊?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好像是,很悲伤的事呢?

 

感觉变得越来越模糊,好像被融化了一般,被包含进了整体。

 

最讨厌整体了,社会什么的。

 

但总是逃不了啊。

 

社会是什么?

 

好想记起来,但什么都想不起来。

 

光,有光阿

 

好像是从脚下面来的。

 

不想往深处去啊,但也不想被融化在这里。

 

身体越来越重了,再不动,感觉就永远动不了了。

 

 

听到好多声音,有崩溃的吼,有尖声的笑,参杂在一起,冲入耳膜,越来越大声,象是要把我撕裂。

 

得逃出去,在昏过去之前。

 

越往光的地方,阻力越来越大,水也越来越冷,冻的手几近失去知觉,整个人如同在土里穿梭的蚯蚓,用全身的力把自己挤压出去。

 

什么是自己?

 

我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什么?

 

什么是我?

 

切!

 

时间在边界静止。

 

明明,那么近了....

 

晕眩,恶心,噪音让一切变得只剩下空白,空白的如同黑暗。

 

虚无吗?

 

切!

 

所有的声音浓缩成了一种声音。

 

一种难以形容的声音,从心中最深的深渊传来。

 

一种分开一切的力量,使得一切成为它所是的力量。

 

声音就是波动,就是能量最纯粹的形式,决定一切的力量。

 

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

 

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细碎的震动。

 

听到了吗?听到了回应下?

 

是人的声音吗?

 

切!

 

空气开始流动。

 

深渊开始从我脚下远去,变成一个无限远的黑点直至消失。

 

现在我感觉身在一个空白的空间。

 

前面是一个十字状的扭曲裂缝,不断在扭动着,在这空白的空间中,它没有边界,或是说它就是边界。

 

我快速的被带往裂缝的中心,那是一扇巨大的双扇门,没有象是握把的东西,形状也是扭曲的,整体与其说是黑色的,不如说它是在吞食着光。

 

越接近,越是伸手不见五指。

 

已经到了门前。

 

你是谁?声音是从门后传来的。

 

你是谁?声音又再度传来。

 

我是谁?

 

我是?

 

我?

 

你是谁? 

声音继续追问着,感觉越来越近。

 

我是多余的垃圾阿。不经意的脱口而出

 

什么是垃圾?我在说什么呢?

 

原来我还在阿,突然感觉记忆开始重新延续了。

 

从出生那一天,到那一阵该死的妖风。

 

一切都想起来了,我的一生真是一团烂泥阿。

 

忘了该有多好。

 

这里是天堂吗?应该是地狱吧。

 

你是我的仆人吗?声音又从门后传来打断了思绪。

 

抱歉,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小声回应了门后的声音。

 

这时候我才发觉我能说话了,感觉一口气回到了肺里。

 

这里是哪里?

 

你已经是我的奴隶了。

 

听到这句话,我不禁感觉一阵寒,果然要被抓去地狱永远的劳动了。

 

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边界,湮灭与创造之地。愚蠢的垃圾!

我所主宰的领域,除了我之外就只有我的奴隶,哈哈哈哈。声音震耳欲聋。

 

阿,大概是完了,从一个地狱到另一个阿。

 

你想要做什么?你在说什么?我压抑恐惧问到。

 

切!

 

又是这个声音,像一把刀把一切割开的力量。

 

你要继续做我的奴隶,还是永远的湮灭!

 

虽然有些不舍,回想一切,我这种人还是消失的好,成为地狱的奴隶也不算是个选择。

 

我选择死亡! 我面带微笑,难得坚定的把话说出口。

 

一秒两秒三秒,没有回应。

阿,怎么这种时候还要让我等阿。

 

你能不能快点阿,大哥我已经不想活了!快点了结我啊!什么湮灭不湮灭老子搞不懂,你总之要干啥干啥,不要再拖拖拉拉的,这样哪有个魔王还是什么恶心玩意儿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象是要把上辈子的怨都发完。

 

声音没有回应。

 

门后是一片寂静。

 

在全然没有方位的空间,我是越来越焦躁了,难道这就是湮灭。

 

回答我啊! 我几近用吼的往门喊。

 

我用力的撞门但门丝毫不动。

 

切!

门开了。

 

里面是一种要将人吸进去的黑暗。

 

我顺势跌落了进去。

 

阿,终于阿。

 

可以离开这恶心的地方,湮灭什么的真是美好阿。

 

你有愿望吗?声音从深处传了过来。

 

好像没有阿,对了,我跳下楼时好像忘记了什么?

 

阿,那个孩子,我可能杀了人,这是最糟糕的事啊,没有未来的我扼杀了一个充满可能性的生命。

 

救救那个孩子吧!

我回应了那个声音,就算这似乎也是不可能的,这里可是地狱阿。

 

切!

 

嘻嘻,你果然是我愚蠢的仆人阿!欢迎回来。

 

什么?你究竟在说什么啊!

 

深处有一个深渊中的深渊,吸力变得越来越来越强。

 

我要把你一口吞了喔!

 

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不要阿!

我用尽全力喊着。

 

味道真恶心。

这是我昏迷前最后听到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