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凛你看!羽无她,那孩子回来了!]
幽浮少女要比晨凛更快地看到,越过奈特和爱姬的更远处,手持着纯白枪械的蓝发少女正全速奔近,并装填上第二发子弹的身姿。
“你刚刚去哪里了?”
见她终于回来,奈特便向她问了一句,同时紧盯那痛苦扭动的巨型花朵,警戒它会不会再有什么行动。
“我去把炸弹布置在一个合适的地方,如果是那儿的话,应该会连接到博物馆里面才对。”
羽无一边回答奈特的问题,一边将装好子弹的白色枪支对准巨花,刺骨的气息隐约从她身上渗出。
“从地图上来看,那幢博物馆覆盖了我们出来的那个房间,以及那间地下室,准确来说,那间地下室实际上也是博物馆的一部份。”
虽说那时两人为了从艾乐手中逃走而跑了一段时间,但实际上却是绕了一个弯,从博物馆的一侧跑到另一侧的地下。
而艾乐作为根据地的那房间,则是为了让馆内污水管道聚集在一起流往下水道的管道室,那理论上,里面的管道能够通向馆内的所有地方。
而当初在打开地下室的闸门时,羽无确实是嗅到了,在那股恶臭之中,混杂着沼气的气味,那这些沼气理应会通过管道飘散至馆内各处才对。
“那么,只要将炸弹设置在那里,就能够将炸弹的威力发挥到最大了。”
几乎是在少女说完的同时,从博物馆的地下传来了一声震天的巨响,耀眼的火光从被震碎的窗户喷出,在顷刻间就把整幢建筑变成了火海。
“咕咿咿----------!!!!”
看到自己一直在守护的地方变成这副惨况,巨花又发出了能与爆炸的巨响相匹敌的尖叫,不顾自己眼珠的痛楚,匆忙地转过身去,尝试去扑灭不断燃起的火炎。
但先不论它自身就是最好的助燃物,它的灭火方法,就只是不断用藤蔓击打向火炎,本已脆弱的建筑根本不堪这种冲击,它这么做只是单纯地在破坏建筑而已。
它并没有足够的智力去处理已经失控的火势,越是尝试扑灭,就越是在破坏自己一直所守护的事物,当火焰飞散到它的花瓣,令它也被波及到,开始燃烧起来。
而就在自身也开始化为花焰的花朵时,它好像终于理解到已经无力回天,藤蔓的动作停了下来,亦不弄灭自己身上的火焰,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变成了火海的博物馆。
“---------!”
又是一声高鸣,可和之前因痛苦,愤怒而发出的咆哮不一样,即使是晨凛等人也能够清楚地听出,那是凄怆的鸣叫,彷佛在哭泣着一般。
不,她就是在哭泣,一声又一声地抽泣着,伤心欲绝地啼哭着,藤蔓在空中无力地摆动,就连那女性的躯体也低垂下头,前一刻还是怪物的她,现在却变得像是被破坏了珍惜之物的小孩一样。
“…它,真的是魂兽吗?”
看到这种光景,就连奈特也实在忍不住提出了疑问:眼前的真的是一头魂兽吗?真的是一直都带给他们无尽恐惧,没有理智,只懂得不断杀戮的怪物?
就算他再冷血无情,也无法隐藏自己因为红色鲜花的哀号而产生的剧烈动摇;就连奈特也能感到共鸣,她的声音就是如此地有感染力。
“我也不清楚,只是,奈特先生…若果所有的魂兽,最后都能够获得这种程度的智慧,我们一直以来拼命与之战斗的,到底是什么…”
羽无和奈特只是站在远处,丝毫不考虑她有可能在最后作出最大的反击,只是如同花朵注视着火焰中的博物馆一样,静静地注视着她。
[这孩子在痛苦着…晨凛,我们…能为她做点什么吗?]
只是在聆听着,米蕾娅也能感到一阵心如刀绞;她飘到灰发少年的面前,依偎在他怀中,不忍看向那悲鸣的花朵。
“对呢…唯一能够为她做的事。”
晨凛温柔地轻抚着少女的后脑勺,将视线移到了整个身躯都已燃烧起来的花朵身上,冲天的火炎让她的色彩显得更加鲜艳。
“你所重视的一切,你最重要的那个人早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你以这副怪物的身躯,不知在这里毫无意义的守望了多少年…喂,也该是时候结束了吧。”
被火焰猛烈燃烧着的根部已支撑不起它的重量,红色花朵最终只能摇摇晃晃地倒下,却是刚好朝向了晨凛所在的方向。
火焰所缠绕的女性身躯就倒在少年的面前,拘束着她的藤蔓被尽数烧断,让她的双手都得到解放。
“啊…呀…”
她向晨凛伸出干枯而颤抖着的手,彷佛想在最后一刻捉住这个破坏了自己一切的罪魁祸首,然而却连这点气力也没有,伸出的手只是停于半空。
“张晨凛,这东西,就是在这时候用的吧。”
这时,奈特带着爱姬,和羽无一起走到了灰发少年的身边,并把从地下室中拿走的黑色长钉交给到他的手中。
独特的黑色光泽让晨凛马上认出了这是云母,亦立即意会到奈特的意图。
“普通的刀刃杀不死她吧?用这东西的话,就能确切地杀死它了。”
“…谢了。”
向奈特道过谢后,少年抓紧了黑色长钉,将其对准了炎色花朵的头部。
至少,作为同样被拉到这个世界的KIDS(孩子),由我来亲手了结你吧…
“然后,再见了。”
长钉毫无阻碍地刺穿了她,而纵使如此,她却仍存活了好一会,才化为了光点,飘进了众人的手背中,身上的火焰亦随之而飘散。
[…这就结束了呢,晨凛。]
即使怪物已经消失了,众人还是有一段时间说不出话来,她所留下的冲击实在是太深刻,一时之间她的哀鸣彷佛还在耳边回响着。
只是,再待在这儿终究会被其他人盯上,加上火势有要漫延开去的趋势,能尽快离开这里才是正确选择。
灰发少年摇了摇头,令自己稍为清醒过一点后,本想说些什么,却是留意到跌在地上的黑色长钉的异样。
“这个…里面好像并不是黑银啊。”
少年的话把其他人的精神也拉回了现实之中,奈特闻言,便蹲下来观察了一下被置于火焰中有一阵子的长钉。
确实如晨凛所言,长钉表面有一小部份因损伤而露出了里面普通金属的银色色泽,看样子它只是在表面渡了一层黑银,而并非完整的云母。
这是个聪明的设计,纵然坚硬度与柔韧性肯定不及完全由黑银构成的云母,可却依然能对魂兽造成同等程度的伤害,而且省下了不少材料,这才是它的最大优点。
“原来如此…所以那家伙才会有这么多云母吗,估计全部钉子都只是在表面渡上黑银吧。”
“对了,是说你们是从哪里拿到这东西的?”
拿到钉子时晨凛已经有这么个疑问,只是鉴于不是时候,现在才有机会询问有关这云母的事。
“这东西啊,这是在下水道时…”
锵。
“找~到~你~啰,大哥哥。”
“!!”
随着一种金属的碰撞声,一道稚嫩的声线突然插进两人的对话,尽管是那么可爱的声音,可在听到这把声的一刻,奈特和羽无的心脏都像是猛地停止了跳动。
“刺穿他,小噗。”
在奈特反应过来之前,突然出现的身影举起了手中的熊玩偶,随着尖锐的爆发声,黑色钉子从玩偶裂开的大嘴喷出,如雨般刺向了奈特。
“唔…!!”
被黑银包覆的钉子轻易刺进了他体内,而其中更有一部份直接贯穿了脚掌,钉死在地面,剧烈的痛楚顿时袭向大脑,令奈特的脸容都扭曲起来。
在艾乐发声之前,没有人留意到她的接近,是因为击杀了A级魂兽后,大家都大意下来,还是她有着令众人都留意不到程度的实力?
就算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晨凛和米蕾娅也深知眼前这名穿着哥德服的小孩绝非什么善类,在看到奈特被攻击后,灰发少年几乎是反射性地挥出了砍刀。
“人家要找的不是你,不要妨碍艾乐!”
然而,明明是晨凛先挥出的攻击,可后手的艾乐的攻击反而更快刺向少年,如同长枪一般的黑色钉子划过他的手臂,飞溅出鲜红的血液。
“啊啊啊呀呀------!!”
[晨凛!!]
若果不是在最后一剎那强行停下了攻击,长钉肯定会将神经也给挑断,可单单只是这一击,已是差点割至见骨,几乎是直接废了晨凛的一手。
无法忍受的剧痛让他全身被冷汗浸湿,双腿失去力量而跪在地上,发出痛苦的悲鸣。
目睹这一剎那的米蕾娅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失神的她只能紧紧堵住自己的嘴巴,才勉强没有发出尖叫。
“咕…!”
反应过来的羽无立即举枪瞄准,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的视野便被黑色所遮挡。
艾乐将手中的黑色长钉掷出,突然而来的冲击将白色枪械从羽无手中击飞,甚至让她整个人也因而摔倒在地上。
少女想伸手重新拿起枪枝,但又一根黑色长钉飞来,把她的衣服袖子钉在了地上,令她即使想帮忙也是无计可施。
“可恶…!你们两个快点带爱姬…咳!!”
只是在一剎那之间,女孩便几乎击败了所有人,脚掌被钉死在地,忿忿地看着这一切的奈特却无法对此作出任何对应。
他只能让两人尝试带着爱姬逃走,可就连话也还没说完,后背就被艾乐狠狠踢了一下,强烈的打击让他感觉连内脏也快被踢出来,喉头一甜,顿时咳出了一口鲜血,双膝着地,只能以手支撑。
“为什么,要逃走,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不愿意成为艾乐的收藏品!大家都是这样!大家都在说谎,大家都不喜欢艾乐…!”
她彷佛一个遇到不顺心的事而在乱发脾气的小孩一般,不断狠狠地踢向奈特的腹部,又或是踩在他身上,简直是将他当作是发泄用的玩偶。
尽管动作完全只是小孩击打玩偶以发泄心情,但每一下的力度却绝非小孩所能比拟,完全无法作出反抗的奈特只能咬紧牙关忍受着每一下打击。
然后,当艾乐终于小喘着气停下来时,他已是没有再次爬起来的力气,腹腔中传来阵阵猛烈的痛楚,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大概是断掉的肋骨压到了肺部所致。
“…大家都是这样,大家都讨厌艾乐。但人家知道喔,这种时候,只要在那个人的面前杀掉他的伙伴,那个人就会心甘情愿地成为人家的收藏品。所以…”
用着期待第二天的露营般的目光,咧起欢快笑容的女孩看向了只是呆站着,丝毫没有半点反应的爱姬,奈特的心当即沉进了谷底。
“就先从哥哥你看来最重视的她开始解体吧?人家不会让她这么快就变得不会动的,要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解体,然后就是哥哥其他的同伴,放心吧!漂亮的部件,人家会好好留着的。”
女孩一手粗暴地握住了黑色熊布偶的头,另一手抓起了挂在裙子上的长钉,彷佛一切对她来说,都只是在和玩偶玩耍这样的平常事。
“住手…!爱姬!快逃!”
看着艾乐那死神般的身姿一步一步走近自己的妹妹,奈特只能用尽全力嘶喊着,可不管是神明还是爱姬,都并没听到他的声音。
宛如尚不知悉死亡在接近着自己,爱姬一动也不动,只是站在原地,直到女孩走到她的面前。
“艾乐是…皇乐,人家讨厌寂寞,人家要像皇一样,每天每天都过着快乐的日子!所以为了人家,你就去死吧。”
哥德服女孩脸上没有半点害怕或是犹豫,反倒是因为觉得快能让奈特成为自己的收藏而感到雀跃不已,她的所有都像个纯真无邪的小孩…若果无视了她所做的一切的话。
在奈特的注视下,艾乐举起手中的熊玩偶,将它裂开的嘴巴对准了呆若木鸡的爱姬。
眼看着无数钉子就要从那之中爆发开来,而爱姬会变成什么样子,奈特甚至无法去想象。
“小噗~刺穿她。”
又是一声尖锐的爆发声,而理所当然地,纵使面对黑色的子弹,爱姬依然毫无反应,或许她甚至连自己即将死去的事实也不知道。
在她眼中,漆黑的凶弹或许就像是不曾存在过一样,即使它马上就会夺去她的生命也好,失去感情的公主,已然连恐惧也不知是何物。
小女孩又一次正面面对子弹,继心灵后,就连性命也将被夺去…
就因为自己的无力,又因为自己的错误,而让她承担了后果,让那个没有错的她。
而且,这个软弱无力卑劣下贱的自己还要又一次在一旁眼睁睁地袖手旁观,看着无辜的妹妹因为自己而失去一切。
明明这些恶果应该是发生在自身身上才对。
什么骑士,连哥哥这身份也当不好,还有什么资格去自称是她的骑士;所以现在,失格的哥哥就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妹妹被他人杀死…
“怎么可能…再让它发生啊------!!”
就算以后再也不能行走也好,甚至不理会以高速飞近的尖钉在这样的近距离刺入人体会造成怎样的伤害,骑士发出了咆哮,强行扯动自己的身躯。
血肉被撕裂,鲜血猛地直流,剧痛流过神经,就犹如大脑被那黑钉刺中般使人发狂。
但这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重新获得移动能力的奈特,驱动着全身的肌肉,零点一秒也好,只为到达自己最重要的人的身边。
“咕…!!”
在最后一刻,骑士终于来到公主的身边;奈特将爱姬护在怀中,取而代之的却是几乎全数的黑钉,或是划过他的皮肤,或是深深地刺进他的手臂和肩膀。
对…管他这种心情是什么,我又是为了什么才会去保护她…
眼看着自己哥哥受了重伤,爱姬仍旧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不仅是右脚,他左边的身躯也变得像是刺猬一样,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纵使他是这么一副惨状,脸上却是安心的表情。
现在的我必须要保护她,保护好我的妹妹,知道这点不就够了吗…
“我曾经,做过一个让我到现时为止仍然十分后悔的决定。”
无视了左边身体的惨况,奈特用剩余的手紧紧地握着晨凛给予的砍刀,将刀刃对准了扬起疯狂笑容的艾乐。
痛楚让他快要疯狂,可是怀中那确切的温度,令奈特比起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为了能保护好这一份温暖。
“为什么哥哥你要保护她?如果没有她碍事的话,你就会属于我的了吧?啊~不过这样的哥哥也不错呢,真的很想将哥哥你变成我的收藏啊~!”
艾乐的手用力得彷佛要将手中那诡异熊玩偶的头给握得爆开似的,身躯与裙摆同时晃动着,使得绑在裙摆上的钉子互相碰撞,发出了锐耳的金属声。
那是一幅多么怪诞而疯癫的光景,幼小的身躯上画着的是染血的钉子与长裙,世界,常识,性别,年龄…一切的认知,在这油画上全都颠倒错乱了。
“所以,为了不再让我后悔,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我吕梓然…”
“哎哎,哥哥,人家已经等不及了!快点成为人家的收藏品吧!哥哥你…”
尽然两人的对话完全咬不上弦,可他们所抱持着的觉悟却是一样的。
“决不会让你伤到叶灵一根寒毛!”
“快点变成不会说话的尸体吧!”
那就是杀死对方的觉悟。
身上的伤也已经不算什么,就算失去了四肢,也依然要用口咬住刀刃去战斗,这才是真正的誓死守护。
内脏,肌肉,肢体,身上所有地方都痛得乱七八糟的,可是不能倒下,必须继续直视对方,与危害到爱姬安全的一切战斗,这是誓言。
“那么,为了不让哥哥你再碍事,人家这次会确确实实地钉住你的四肢的…!”
手中握着熊玩偶和黑色长钉,于摇曳的火光映照下,哥德服女孩再次一步一步地逼近两人,可是她突然像是瞄到什么,慌忙向后退了一步。
而仅仅是在下一剎那,白银色的子弹在她面前一闪而过,即使退迟那么零点几秒,艾乐的头部也会被直接轰飞吧。
而击出这发子弹的,不用问也知道是谁:不知何时,用衣服扎紧上臂阻止出血的晨凛,半跪在羽无的身边,而少女则是持稳枪枝,目光如炬地瞄准着艾乐。
是晨凛趁着艾乐不注意,偷偷地帮蓝发少女捡回的枪枝,并割断被钉住的衣服吧。
只是瞄了一眼,奈特便了解到事情的经过,在心里暗自对两人的行动表示感谢后,强忍住脚掌的痛楚,疾步冲向了女孩。
“…!别妨碍人家!”
就算是再大量,被阻挠了那么多次,艾乐也不由得有点恼怒,将熊玩偶和长钉分别对着奈特和羽无,打算同时解决两边。
这样下去,已经受了重伤的奈特只会被轻松解决,然后连同其他人一起被杀死吧。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
“对…”
羽无之所以会继续维持着瞄准的姿势,是因为她的任务只有一个,而这个任务绝不会被妨碍到。
如雨的黑色凶弹袭向两人,可晨凛将背包置于身前,挡下了飞来的钉子,即使偶有漏失,也确实地以身体挡下来了,为的是确保身后的少女能确实地命中。
“防御就交给我,你就只需要瞄准好那家伙就好。”
“了解。”
在这场战斗中,晨凛第一次见到了希望的光芒,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少女有如子弹般锐利的目光穿过晨凛防御的空隙,紧紧盯住艾乐不放,只有在这一刻,少年才首次感觉到,她是自己的同伴真是太好了。
[拜托了…一定要!]
随着响亮的一声,最后的一发子弹也击向了艾乐。
一如当初那样的神技,高速的子弹穿过那仅仅比它本身大上些许的空隙,擦过晨凛,准确地命中了那熊玩偶,里面装填的棉花因此爆散开来。
虽因角度问题,没对艾乐本人造成多大伤害,不过也已成功达到两人的目的。
“小噗…!”
在看到自己心爱的玩偶被弄坏后,女孩呆了一呆,怒气不断涌上,恨不得马上把羽无和晨凛都给弄成和玩偶一样的造形。
可就是这么一剎那,奈特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挥出的刀刃已是无法阻止。
“唔…!”
回过神来的艾乐,好不容易才勉强躲过了被一刀两断的命运,不过却因此失去平衡而跌坐在地上。
失败了吗…!
本以为并没有伤到她,奈特不禁咋了咋舌,然而意外地,砍刀的刀锋还是碰到了艾乐,割开了她的衣服,在她胸口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然后,她的衣服亦因此而松开褪下,露出了白晢的胸口,有那么一剎那,在场的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你…难道…”
虽然大脑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但奈特还是意识到,在看到艾乐的上半身后所产生的违和感是什么。
在来到这边后,爱姬的身体清洁都是依靠奈特的帮忙,就算不是本意,他还是很清楚那个年纪的女孩的身形体格会是怎样。
可是,就算说艾乐比起爱姬要年幼,再怎么看,那依然是男生的体格。
“…哥哥,你看到了…呢。”
“你,看到了…大家都是那样,明明不知道的时候都会称赞艾乐,但是一旦知道了,大家都会露出厌恶的目光,明明人家就没有做错什么,人家…我．没．有．错…!不要用那种目光看我!反正所有人都只是…所有人都不喜欢我的存在!!”
比起在下水道,此刻艾乐她…或者说他身上散发的气势还要更令人无法呼吸,勉强要用文字去形容的话…
那有点像是刑台之上,看到刑具时,人类惧怕死亡与痛苦的感情便会本能地激发出来,现在的艾乐就像是那些凶残的刑具本身。
要说和之前有什么决定性的差距,那也许是艾乐第一次明确地对他们产生了恶意,抑止不住的杀意不断地涌出,让她本身也彷佛化为了杀意的聚集体。
“…决定了。我…人家,要将哥哥你们…”
“杀死解离分体刺穿撕裂粉碎扯开剖断剥下缠绕悬吊绞断切割剜出劈开熔烂碾碎扭曲压扁浸泡缚紧排列装饰展示收藏全部弄坏掉-------!!!”
“…!”
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如此程度的针对性恶意,奈特的意识亦因此产生了一剎那的停顿,仅仅是须臾般的一瞬,便给了艾乐重新站起来,双手握着黑色长钉杀向他的机会。
奈特已是马上回过神来,并尝试避开,但才刚踏了一步,脚掌的痛楚让他动作僵了一僵,只能看着杀意猛地袭向自身。
糟糕…
“嘁…!还呆着干什么!趁现在快逃!”
在最后一刻,冲上前来的晨凛用砍刀挡开了艾乐的一击,没有给对方回过神来的时间,少年竟是毫无犹豫地放弃了手中的砍刀,并提起别在腰间的油灯用力丢向他。
因为恶意并非针对他,而且保持了一定距离,晨凛从头到尾看着事情的经过,在看见艾乐发飙后,能比奈特要更快地作出了对应,选择了他认为的最适做法。
“呜!”
如果挡下的话,灯油肯定会溅飞沾到身上,在这种火场之中只有死路一条。
无奈之下艾乐只能选择再次后退,而摔得破碎的油灯则立马被点火星所点燃,在他们之间筑起一道火墙。
“羽无!”
“…!”
即使如此,灰发少年仍没有放松半点戒备,而一如他所料,艾乐并没放弃,甚至打算直接冲过火墙。
但在行动前,从羽无的方向散发出的强烈杀意让他停下了脚步,蓝发少女依然在瞄准着他,只要男孩敢动一步,有如子弹般的视线便会化为实体,贯穿他的大脑。
确实,白色枪枝已经没有子弹,可对方并不知情;没有人会有胆被这样死亡所注视仍可以轻举妄动,就算强如艾乐也一样。
没有子弹,可这份不输艾乐半分的威压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就算再不甘心,还保有最低限度理智的艾乐只好咬牙放过他们慢慢离去。
在确认他不会追来后,晨凛搀扶着不能奔跑的奈特,羽无则一边警戒艾乐的追击,同时带着爱姬,和两名男生一起,尽可能快速地从火场撤离。
“…总算,活下来了。”
当离开了一定距离,确定艾乐已经不可能再追来,奈特不自觉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是啊…我们全都没有死,从那些怪物手中成功逃走了。”
[真是太好了呢,晨凛,之后就好好休息一下如何?]
米蕾娅飘到少年的背后,轻轻伏了上去;她无法压抑心中的喜悦之情,如果不是顾忌到他手臂的伤,可能少女就会马上扑上去,好好地慰劳拼死过后的晨凛。
“也是,该是时候,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少年只是笑了一笑,拖着一身的重伤,和众人渐渐隐于回归平静的废城之中。
远处的滚滚浓烟依然在涌向一片昏黄的天空,熊熊烈火不断漫延着,建筑,大地,尸骸,连同回忆也,于赤红的火焰中燃烧,随着灰黑的浓烟一起于这个世界中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