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已过,仲秋伊始,空气里满是飒爽的秋意。

羽毛般轻盈的天空向上飘得又高又远,像一整块蓝水晶般清透,又像一片羽毛般轻盈,向上飘得又高又远。

清晨第一班飞机的羽翼划过这片天空,降落到了小城附近的机场。而在蜂拥而出的乘客之中,夹杂着两个有些特别的身影。

穿着蓝色齐胸襦裙的少女,以及穿着黑色西装的长发青年。

但说是青年,他的年龄也还不到二十岁,根本是刚刚迈入“青年”这一范围之中,只是颀长的身材强化了这种印象而已。

看上去非常高级的西装被他穿得非常随意,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领带也只是应付了事般地松松系着,和胡乱扎起的马尾配合在一起,营造出了一种十分独特的氛围。

少女走在前面,淡蓝色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动,就像是微风吹过的水面。

她的手里只握着一只小小的提包,走在她斜后方的青年却两只手各拉着一只旅行箱,身后还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两只肩膀上还挂着好几个纸袋。

虽然身上挂了这么多东西,青年却丝毫不显吃力,反而半闭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甚至好像根本没有看路,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少女的身后,让人觉得他什么时候摔倒都一点不奇怪。

走在前面的少女倒是活力十足的样子,眼睛睁得大大的在机场里左看右看,时不时就冲进某家商店,回来之后,青年身上就又多了两个袋子。

这样的组合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但这两个人却丝毫不在意,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表现得太过坦然,很多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最多是再四处看看有没有摄像机跟着,或者拼命从回忆里挖掘是不是在哪个电视节目上见过这两张脸。

“我说啊,大小姐……”

少女这样的购物行为重复了几次之后,青年在自己马上要彻底沦为人形自走货架之前开口了。

他的声音也完全是还没睡醒的感觉,说话时,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们才刚到,你急着买什么特产啊,而且机场里的都很贵……”

“别开玩笑了叶煜!”

少女猛地一个转身,脑后,发簪下的珍珠互相碰撞发出小小的响声。她双手叉腰,挑起眉气势汹汹地看着名为叶煜的青年。

“就是在这种地方买的才是最正宗的特产吧,机场,车站,还有旅游景区内部,最多再加上一个特产专卖店,别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写着特产两个字嘛。”

“我不知道这种理论你是从哪儿听来的,但这只能证明你是个笨蛋,大小姐。”

“放……放肆!你实在太放肆了!等这次回去我一定,一定要……”

“好,好,要辞退我对吧,那还请尽早。现在九月正是招聘旺季,所谓的金九银十你知道吗?这时候说不定能找到不错的工作呢。”

“现实!好现实!说这种现实的话你不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身份吗!”

叶煜的表情丝毫未变,甚至丢下这位大小姐自顾自地向前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用毫无波澜的平淡语气念叨着。

“免费食宿,五险一金,弹性工作,一星期休息五天,不,六天最好,等等,弄不好七天也……”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你难道真的要去找普通的工作吗?除非去当小白脸,否则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一星期休息七天的工作!而且你现在还是我的守护者!直接想着跳槽太过分了吧!”

少女涨红了脸,毫不矜持地稍微提起了裙摆追了上去。

“喂!别以为这样就能转移话题!给我道歉啊!”

“啊?”叶煜又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看一眼少女,“我刚刚做了什么要道歉的事吗?”

“当然了!你……”少女愤怒的回答突然中断,脚步也停了下来,她的嘴巴开开合合了几次,最后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什么……来着?”

“你看,我什么都没做。”叶煜耸了耸肩,胳膊上挂着的各色纸袋伴随着他的动作危险摇晃了起来,“就只是你自己在任性地无理取闹而已,大~小~姐~”

“太过分了!你这种态度真是太让人生气了!这次回去一定要……”

“好,好,解雇我是吧。”

叶煜回过头看向站在原地,撇开脸闹别扭的大小姐,嘴角飞快地闪过一丝坏笑,随即就恢复了那种睡不醒的样子,“喂,快走啦,今天准备一下,明天还得去拜访宁家。毕竟不知道之后会闹到什么程度,事先说明一下比较好。”

“哼。”

少女用力瞪了他一眼,重重地踩着地面,气鼓鼓地大踏步走向机场的大门。

然后……

“好干!”

少女刚迈出大门,在外面的空气中待了不到两秒钟,就立刻转身冲回了大厅里面。

她的手指从纸袋之间的缝隙穿过,准确地揪住了叶煜的衣襟,同时抬起头,惊慌对他大喊。

“这里是沙漠吗!”

叶煜被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不,很明显不是。”

“不是啊!我不是说这个!”少女抓着他的衣服用力摇晃起来,“我是说外面的空气!太干燥了啊!北方人究竟是怎么在这种气候里活下去的!我的皮肤在哭泣啊!待在这里我会脱水而死的!”

“噗。”

发出了这样的奇怪声音之后,叶煜瞬间抹平了自己的表情,平静地回答。

“哦,是吗。”

“什么哦是吗啊!你笑了吧!你刚刚是在嘲笑我对吧!”

“你想多了。而且出发前我也跟你说过的吧,北方很干燥,是你自己觉得没什么非要过来的吧。”

“我……我怎么知道会干成这个样子啦!怎么办啊叶煜!我能感受到体内的水分在流失啊!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脱水的!”

“你太慌张了大小姐,请注意形象。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死掉,而且你这样说对北方可是有点失礼哦。”叶煜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将手上挂着的几个袋子放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瓶补水喷雾递了过去,“飞机上不能带太大的,就先用这个忍耐一下吧。”

“啊……”少女的视线在喷雾和叶煜的脸上游移了一会儿,然后一把抢过了喷雾,同时像是为了掩盖什么似的猛地转身,再次大步朝门口走去,“准备得还算充分,所以我现在暂时打消解雇你的念头了。”

自动门在她面前打开,明亮的阳光洒了进来。

少女跨出门外,然后马上转身,裙摆旋转着展开,边缘在阳光下变得有些透明。黑色的长发微微飘起,发簪上的蝴蝶翩然欲飞,她双手背后,对着叶煜露出一个笑容。

“保住了这份待遇优厚的工作,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啊。”

“喂喂,到底是谁要感谢谁啊。”

叶煜苦笑了一下,重新将地上的纸袋拎了起来,站起身打算跟上大小姐……

“好干!”

伴随着一声惊呼,大小姐再次在北方的空气里没了精神。

“……笨蛋吗?”

叶煜摇了摇头,也跟了出去。

***

“雪音,快点出来,再不吃早饭的话就要迟到了。”

在稍早一些的时间,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一栋普通的房子有着另一对少年与少女的组合。

此刻,少年正站在二楼的走廊里,一只手端着装有几块馅饼和煎蛋的盘子,一只手敲着少女房间的门。

“萧淳你再等一下!今天,今天我一定要自己……哇啊!疼疼疼疼疼……”

听到房间里面传来的叫声,萧淳眨眨眼,把刚才的话换了种说法。

“再不吃早饭的话,你的馅饼就要凉了。”

“你怎么不早说!”

下一秒,房门猛地打开了,已经把制服衣裙穿戴整齐的宁雪音出现在了萧淳的面前,迅速捕捉到馅饼所在的位置,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它。

萧淳把盘子递了过去。

“楼下还有粥和豆浆,不过现在……”

他的目光固定在了雪音的头上。

两团乱七八糟的头发歪歪扭扭地出现在了雪音的长发两边。

“这是什么……”

“是团子啊。”雪音回答得一脸理所当然。

“你哪来的自信说出这种话……”萧淳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反正我就知道会这样。”

“嘿嘿。”

雪音吐出舌头笑了笑,捧着盘子乖巧地回到房间的桌边坐好。

萧淳也跟了进来,轻车熟路地从镜子前面找到了梳子和缎带,站在雪音身后开始帮她解开乱成一团的头发,细细地理顺并挽好发髻。

“我还觉得今天弄得不错呢。”

雪音一脸满足地把馅饼吞下肚,试图把脑袋转向身后,却比萧淳按住了。

“你这根本就不叫发髻,绑头发可不是真的把头发绑在一起打结的意思啊。”

说是这么说,不过……

确实比第一次的时候好了不少。萧淳在心里这么补充道。

雪音前天才以转学生的身份出现在学校,也是当天晚上才正式带着行李住进他家,不过早在一个月之前,他们就已经有过一段时间同住的经验了。

啊,仔细想想,其实他们才认识一个多月而已。

但可能是因为这一个月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导致每一天的密度都很大,所以就觉得两人已经熟悉得就像认识了几年一样吧,萧淳发现自己已经习惯当雪音的保姆了。

一个月前的那个晚上,那个绿色的身影近乎从天而降般地落到萧淳面前时,他绝对不会想到之后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还有,这样的事情。

同样的,当时,宣称要成为魔法少女而离家出走的雪音,恐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离家出走计划险些败在梳头这件事上。

“没办法嘛,在家的时候每天都有人给我梳头发啊。”她是这么说的。

好吧,别看这家伙用两块馅饼就能轻易打发,但她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千金小姐。

虽然她也尝试过自己努力,但对初学者来说,挑战的目标未免有点太高了,于是第一天的早上,萧淳就傻眼地见到了一个脑袋上绑满了缎带皮筋,头发乱七八糟地系在一起,还插了各种首饰的移动珠宝盒。

从那之后,每天早上给雪音梳头发就成了萧淳的工作。雪音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萧淳认为这极为难得),于是偶尔也会再试着自己挑战,没错,就像今天早上这样。

可惜结果总是很遗憾,这个被家族寄予厚望的道术天才,似乎唯独在头发的问题上是个庸才。

要不是有萧淳帮忙,估计她早就打道回府了吧——雪音意外地对自己外表的整洁非常在乎。虽然她刚才一本正经地说自己弄得不错,但萧淳敢赌两块馅饼,她绝对不可能那样出门。

怎么说呢,果然还是女孩子啊。

“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嗯?”

听到雪音的提问,萧淳看了一眼镜子,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笑了起来。

“没什么。”他把缎带系成蝴蝶结,顺手拍了拍雪音的头,然后向前探身端过已经空了的盘子,“走吧。”

雪音对着镜子戳了戳整齐的发髻,然后开心地回应。

“出发!”

萧淳是在锁好了门,和雪音一起走出一条街之后,才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好像,忘了吃自己的早餐?

“哈哈哈,萧淳好笨,竟然会连早餐都忘了吃。”

“这是拜谁所赐啊!”

萧淳朝幸灾乐祸的雪音头上落下重拳,叫她等在这里,自己走向附近的早市,打算随便买点东西边走边吃。

然而在听到早市这个关键词之后,雪音还是跟了上来。

“等等!我也去!我也要买!”

“你不是吃过早餐了吗?”

“嗯……最近运动量大嘛,而且,第二顿早餐是装在另一个胃里的!”

“你说的运动是指你自顾自地惹事吗?还有,人类只有一个胃!”

“不对啦,萧淳你总是找不准吐槽的点。”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啦。”

“嗯?”

为了前往早市,两人偏离了去学校的路,中途拐进了另一条街道,而转弯之后,雪音突的脚步突然停了一下。

“怎么了?”

“好像看到了两个奇怪的人。”雪音皱着眉,扭头看着他们刚走过的路,不过两秒钟之后就恢复了笑脸,“算了,管他呢。”

“不,等等,你就这样不管了?不是说看到了奇怪的人吗?不追过去看看没关系吗?”

“萧淳你太神经质啦。”

“可是……”

“放心吧,是剧情人物的话到时候就会自己跳出来的,而且就算你现在去追也是有八九什么都看不到。”

说着,她就要继续向前走,却被萧淳扯着领子拽了回来。

“你还真是不死心啊。”

“是不放心,最近我也稍微有点奇怪的预感……而且我总觉得靠着你这种魔法少女动画思维方式,总有一天会惹出大事。”

就这样,萧淳不死心……他自己说是不放心地走回拐角处,四下看了看,然后迅速转身,若无其事地走向了早市的方向。

“你看,确实什么都没有吧。”

雪音耸了耸肩,也跟了上去。

同一时间,在他们刚刚离开的街道上,蓝裙的大小姐和叶煜从一家商店里走了出来。后者已经连胳膊上都挂不下袋子了,只能抱在怀里。

“我说啊……大小姐,差不多可以走了吧。”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可是连早饭都还没吃呢。”

“之前在飞机上不是……”

“别开玩笑了,那么没有诚意的面包套餐只能当零食,我的胃还空着,陪我吃。反正你喜欢提供食宿的工作吧。”

“好吧,不用我出钱的话。”

大小姐的脚步突然轻快了起来,拉着叶煜就随便走进了一家餐馆。

“叶煜……”

“怎么了大小姐?你的胃不是还空着吗?”

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摆了好几个盘子,叶煜的筷子动得飞快,大小姐却只盯着自己面前的小碗一动不动。

“……好咸。”

大小姐小声说道。

“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这么咸呢?”

叶煜停下筷子想了想,伸手把大小姐面前的盘子都拉到了自己面前。

“这样的话,我就不客气喽。”

“喂!”

***

高中的学业十分繁忙。

持续三年的高强度课程,还有高考攻略路上不可避免的题海战术。所以理所当然的,待在教室里的高中生们总是显得有些死气沉沉,只有偶尔在室外活动的时候才会变得活跃起来。

不过最近几天的课间,高二(三)班的教室里总是显得有些喧闹。

“骗人!这是……骗人的吧!这种事……绝对很奇怪啊!”

雪音抓紧了自己胸口的蝴蝶结,一边后退着,一边露出了仿佛要哭出来的表情。

“第一次,第一次在学校里感受到这样的时间,获得了这样的伙伴,本以为梦幻般的幸福时光就在眼前,然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已经有着晶莹的水光在她的眼睛里闪烁,她的腿撞上了身后的课桌,于是不再后退,但依然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坐在自己位置上,此刻恨不得跳窗出去的萧淳。

“我的内心现在感到悲痛欲绝!而且这份悲痛……”

“头脑稍微冷静一下吧。”

就在雪音要说出更加糟糕的台词之前,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学霸君出声打断了她。

“博士?!”

不知道出于何种想法,在听到学霸君这句怎么看都是叫暂停的话之后,雪音突然向侧面快速躲开了半步,然后警惕地看着学霸君。

刚刚那是什么开战的暗号吗?

萧淳不明所以地看向学霸君,但后者只是推了推眼镜,用严肃的语气开口说道:“别忘了你的角色设定到底是什么,你要成为的不是只会玩梗的搞笑角色,而是充满梦想的正统魔法少女吧!”

“博士……”雪音脸上夸张的悲痛表情溶解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学霸君。

“你明白就好了。”学霸君露出欣慰的表情,上前一步拍了拍雪音的肩膀,“只在一个故事的最开始,或者日常情节中玩玩还可以,但不能过度。而且还要考虑到观众的接受程度,像你在刚刚的几句台词里融合了四部作品的……”

“四部?”

这次换成雪音打断了学霸君的话。

“你是不是若无其事地把自己玩的梗也算在我头上了?”

“这个……”

“好了好了,这种让人听不懂的对话就先停下吧。”萧淳终于出来结束了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话,“还有,你们就不能稍微注意一下别人的眼光吗……”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将额头抵在桌面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自从雪音成了同学,萧淳觉得连带着投向自己和学霸君的视线都在直线增加。毕竟雪音长得相当可爱,而且在还不熟悉的同学眼中,她那任性过头的性格完全可以用“活泼开朗”来代替……也就是说,根本就是个完美的发光体。

发光体加上孤僻二人组的组合,在其他人眼里看上去一定很奇怪。

而且最大的问题是,自从雪音来了之后,学霸君甚至舍弃了他一直以来营造的,不和任何人深交的高冷形象,一到下课就和雪音热切地交谈起来。而萧淳一般只能听懂他们每天早上最初讨论的话题,随着时间过去他们的话题会逐渐变得专业起来,他就只能以半懂不懂的糊涂状态随便听着。

所以让他们三个如此收到瞩目的罪魁祸首其实不是雪音,而是学霸君对吧,毕竟没有他的配合,雪音很多时候就算想闹也闹不起来。

不过今天,话题暂时还维持在萧淳能大概听懂的范围内,于是他还有插话的空间。

“认清现实吧,雪音,我们的学校里没有学园祭这种东西。”

今天最初的话题,是从雪音提出“我还缺少什么对魔法少女来说必不可少的东西”开始的,其中一个备选项,就是日常系剧情中最经常出现的“学园祭剧情”。

没错,直到现在,雪音和学霸君都没有放弃他们的那个魔法少女改造计划。

明明上个月引起骚乱的宁子涵都已经回了碧山,可雪音却依然没放弃这个想法,这次甚至争得了父母的同意,光明正大地成了学校的“转学生”。

萧淳觉得自己之前对雪音离家出走的理由可能有些误解……不是为了家族,为了弟弟之类的高尚理由,这家伙,就只是单纯地为了自己的爱好才那么干的吧。说不定就连解决宁子涵的事情也只是误打误撞。

这么想着,萧淳发现自己已经干脆利落地否定了学园祭本身存在的可能。

“真……真的不是骗人吗?”

“很遗憾,不是骗人,雪音小姐。”学霸君摊开双手,“就算是到了校庆的时间,最多也就是早自习的时候聚集在礼堂,听听校长讲话而已。”

雪音在原地蹲了下来,用手指在地上画起了圆圈。

“至于……这么失望吗?”

注意到同学们望过来的眼神越来越不友好,萧淳才意识到现状像极了孤僻二人组在欺负转学生。

“萧淳,你一定不懂吧。”学霸君摇了摇头,“对于雪音小姐这种习惯于在虚拟的世界寻求真实感的重度患者来说,你刚刚那句话简直是打碎了她的梦想啊。”

“这个我确实不懂,不过你们能不能看看状况……”

“博士又自己偷偷玩梗!”雪音从地上抬起头不满地瘪了瘪嘴,“而且我的梦想才没那么肤浅,只是,这里是学校诶!是学校哦!校园背景下的剧情除了社团活动不就只有学园祭了嘛。”

“我是在光明正大地玩梗,但这是因为我和作为主角的你不同,只是个脸谱化的路人角色而已。只要在剧情需要的时候合理地完成助攻,黑化和洗白的流程就可以退场了,最多在观众的心里留下一个博士和学霸的印象……”

“虽然我听不太懂了,但我觉得你们两个说的话题重点完全不一样。”这次是萧淳从桌子上抬起脸,打断了学霸君的话,“不过这也不重要,我说你们能不能看看……”

“这种事情无所谓!”雪音和学霸君突然异口同声地反驳起了萧淳,四只手同时拍上了萧淳的桌子,两颗脑袋一起凑到了萧淳的眼前,“重点在于……”

“这样根本不像魔法少女动画!”

时机,句子,甚至就连语气和眼神,都分毫不差。

“你们两个干脆都穿越到魔法少女动画里算了!”萧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知道第多少次地叹了口气,“这里是现实!能不能用正常点的思考方式啊!”

“其实,并没人能保证我们这里真的是现实。”学霸君挑挑眉,“不过因为继续这个话题很容易走到一个危险的领域,所以还是算了。”

“我倒希望我们这里是部魔法少女动画啊。”雪音点着下巴说道。

“不可能的吧。”萧淳挥挥手,“首先最重要的一点,你不是根本不会魔法吗?这样也算魔法少女?”

“呜……”雪音像被戳到了痛处似的小声叫了一下,“但是,这种也不是不行吧,你看,最近不是还有一个连飞都不会的小魔……”

“咳咳!”

学霸君用力干咳了两下,雪音急忙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然后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就算不是动画……那这个世界会不会是轻小说呢?你们想啊,不会魔法的魔法少女,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题材对吧,感觉能胡说八道不少字呢。”

“这个是更不可能的,雪音小姐。”学霸君用一种非常奇怪的表情反驳,“从你说‘这种事绝对很奇怪’那段开始算的话,写成小说大概已经有两千字了,哪有轻小说作家会浪费宝贵的两千字容量在这种没营养的剧情上啊?”

“嗯……说的也是呢,我也不想要这种莫名其妙的作者。”雪音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们刚刚,在说什么来着?”

萧淳没想太多,直接回答。

“不是在说……”

“啊,快要上课了。”学霸君突然插嘴。

于是,“学园祭的事情”这几个字又被萧淳咽回了肚子。而尽管没能说出来,萧淳还是被学霸君扭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

“总觉得好像是在说什么必要的东西来着……”

雪音依然站在原地喃喃自语,是学霸君压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回了座位上。

不过,这样好吗?

萧淳看了看面无表情坐回自己身后的学霸君,又看了看隔了一条过道坐在右边的雪音,总觉得后者就算忘了那个所谓的学园祭的事情,也绝对会想出别的什么事情折腾他们。

所以,在看到雪音站在讲台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

“……不管怎么样,反正接下来的日子是绝对平静不了了。我说你们两个,在外面和家里就算了,至少在学校里稍微安分点啊。”

萧淳一边抱怨着,一边用力咬了一口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