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诗稿
1
人心到底是怎么样的呢？如果说一个人被束缚了，那么束缚它的到底是什么呢？是外部的什么东西吗？还是说是自己的心灵？
甘秋以前觉得束缚人的只能是自己的心灵，其他的东西最多通过影响心灵来束缚人类，不可能越过心灵直接束缚人类，但是现在他觉得这个观点好像有些问题。
要证明一个观点有误就只要举出一个反面例子就好了，而时橦就正好是那个例子。
时橦的心灵和她的表情是对不上的！
换句话说就是她的表情被束缚了，但是做祸者并不是她的心灵。
明明情绪很丰富，明明想要表达出情绪，但表情就是没有变化，这到底是什么在束缚着她呢？
*
下午，掘井地里，仅有两人的班级里鸦雀无声。
时橦毫无疑问是在读书，她坐在座位上，双手竖起书本，挺直了背，目光笔直的向前，看上去就如雕塑一般美丽。而甘秋表现的则很没品，他当然不可能看书，反而很“不良”：
甘秋侧着身体，一只手撑着脑袋，毫无顾忌的盯着时橦看。
好无趣啊！
虽然刚刚强行思考过关于心灵的问题，但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没有答案的，用来打发时间也是最下乘的。
喂，陪我说说话啊！
甘秋随意的在心里发言，但是时橦当然听不到这样的心声，所以也没有任何反应。
其实甘秋这样盯着时橦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这明目张胆的时橦也应该早就察觉到了，但是却没有任何表示，说明她无所谓吗？
那更进一步行不行！
甘秋突然想着，要是扯一扯她的脸蛋会不会使得她有表情变化呢？这样的想法一出来就非常想试一试，空闲的右手蠢蠢欲动。
这样不好吧，她应该会生气的……不过她生气也不会有表情变化，所以也不可怕？而且她在这方面似乎不太在意的样子，糊弄一下的话或许就没事了吧……
甘秋的情绪越来越高涨，不过就在他想要动手的时候时橦却突然合起了书，放下！
“下课！”
时橦轻吐了一口气，然后就看向甘秋。
“你刚刚想干什么？”
冷漠的声音，不过甘秋却一点也不害怕。
“没什么啊。”
甘秋微笑起来。
“可是你这样盯着我看了一节课！”
“那是因为你太漂亮了啊。”
“………………”
甘秋抬起头坐好，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臂。
“不要随便的笑着说出这种话，会让人误会的。”
“没有随便说啊，我说的是真心话。”
“………………”
时橦盯着甘秋看了一会儿，随即转过头不再看他。
“我生气了。”
“声音这么平静怎么能算生气啊。应该是既害羞又高兴才对吧。”
这是诡辩，不过甘秋并不在意，他现在就是想要诡辩。
时橦没有再说话了，甘秋只能看到她的背部，所以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怎样的状况。
“问你个严肃的问题啊。”
“………………”
“我们是好朋友吗？”
“不是！！！！”
速答，而且语气异常的斩钉截铁。
“那是什么关系啊？”
“敌人！仇人！不良高中生和被其调戏的漂亮美少女！”
“这种关系就叫做好朋友啦！”
“………………”
感觉时橦的头顶要冒出怒火的样子，但甘秋毫不在意。
“既然是好朋友的话那为什么你不可能够我面前变化表情呢？明明在小微那里就可以，甚至那个穆雷都可以，我就不行？”
一半是问话，一半是抱怨。
时橦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愤怒的感觉一下子烟消云散，她缓慢的转身，直到和甘秋互看着对方的眼睛。
“对不起，现在还不能够。”
“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对这种事也很困扰，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在这方面问我问题了，好吗？”
“………………”
“我明白了。”
甘秋缓缓的点头。
*
有些无谋了啊……
甘秋觉得自己刚刚已经营造了一个非常良好的氛围，但是一问出这个问题气氛就全变了，看样子时橦对自己表情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在意啊。
那么今天就只能放弃了，虽然很想看到时橦表情变化的样子，但只能等以后了。
“最后一个问题。”
就用一个小玩笑来结尾吧！
甘秋轻呼吸一口。
“什么？”
时橦眼光闪烁。
“可以让我捏一下你的脸吗？”
语气要尽可能的真诚。
“………………”
“别误会啊，我是想着能不能帮你解决表情问题，绝不是感觉捏起来会很好玩的样子什么的！”
脸上就保持这样的笑容吧！
“………………”
时橦沉默了好一会儿，不过她没有再偏过头，反而举起了右手。
右手握成拳头，白皙的手指非常美观。
时橦轻轻的挥动拳头，在甘秋胸口上触碰了一下。
“这是干什么？打我？但是一点也不痛啊！”
甘秋有些意外。
“下次你再敢乱说话的话，我会用尽全力揍你的！”
毫无表情的，清晰的吐出这些字。
*
时橦起身，大步走出了教室。良久，甘秋趴在桌子上发现起来。
2
下午放学，这之后要做的事情还是去学生会。以前去是和纪忆他们商量着要竞选学生会长，而现在则是想要将权力从读书会那里收回来！
甘秋的最终目的成为校园偶像，虽然前几天的读书祭事件让这个事情变得很微妙，但是不管最终要不要做这个事情，它的前一步总是要做的
也就是夺回权力！
管理社团的权力本来就是学生会的，但是读书会却用卑鄙的手段抢走了它，现在本人甘秋成为学生会长，将带领大家吹响反攻的号角，重新夺回属于我们的权力！
——以上是甘秋对纪忆他们一次演讲的核心内容，虽然除了纪忆之外其他两个人反应都很平淡，不过这也无所谓啦，重点本来就是纪忆。
有了纪忆的支持，那么对读书会的讨伐就胜利了一半！
不过纪忆虽然热情很高，但今天似乎出现了一点小问题……
*
“纪忆今天没来。”
沈雷万年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开口。
甘秋脸上的笑容凝固，心情也跌落到低谷。
怎么搞的啊！刚跑到学生会，想着叫上纪忆去读书会砸场……不对，是去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但是纪忆怎么不再啊！他昨天不还是热情高涨嘛！！
“纪忆为什么没来学生会啊？”
“不知道。”
现在这个学生会只有甘秋和沈雷，小风是长年不来学生会的，据说他总是一个人躲起来训练剑道。只有特殊情况，打电话召唤他，他才会过来。
甘秋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他想打电话给纪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叫他过来，但是感觉这样又太无礼了。
纪忆是个自知自觉的人，他如果遇到了什么事应该会自己解决的，在被联系之前还是不要找他了吧！
甘秋打定主意，不过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没有纪忆的话，那他就要一个人面对读书会了，特别是小微……虽然最终也一定会胜利的，但过程会复杂百倍吧！
摇了摇头，甘秋想退出学生会室。
“你要去哪啊？”
呃……
甘秋惊讶的看向沈雷。他是会问这种问题的人吗？
“去读书会夺权啊！”
“也带我一个啊！”
“………………”
沈雷打了个哈切，不过感觉精神却好了起来，他盯着甘秋，眼睛炯炯有神。
“你不是对这个不感兴趣吗？”
“为了学生会的复兴，我也想试试啊！”
“三分钟热度？”
“差不多。”
“那一起来吧！”
甘秋微笑起来。
*
读书会的办公室在社团大楼的四楼，那里原来是学生会的地盘，不过随着学生会势弱那地盘也被抢了过去。
甘秋和沈雷上楼，敲门。
开门的似乎是一年级的学生会成员，他很客气的想两人问好，不过甘秋完全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甘秋的注意力全部被这个宽敞，干净，装修完美的读书会室吸引了。
可恶！这么漂亮，这不是比我原来的学生会室都漂亮吗？为什么他们能在这里，而我们只能窝在那个小地方啊！
甘秋心里充满了不平衡，以至于穆雷过来和他说话的时候他都没有理。
无奈之下沈雷帮甘秋接下了话题，然后两人谈着谈着就走开了，似乎还有说有笑的。
甘秋没有再和其他人纠缠，他直接走进了读书会长的办公室，不过打开门看到的场景让他有些生气。
小微坐在读书会长的位子上！
明明是副会长，为什么坐在会长的位子上啊，这是僭越啊僭越！
甘秋不太能容忍这个，他关门的力道稍微大了一些，想引起那两个人的注意。
两个人！
小微沉默的坐在椅子上，时橦有些焦急的在她身边安慰。
砰！
“哎？甘秋同学？”
时橦有些惊讶，不过随即高兴的笑了出来。
“来的正好，快来安慰一下小微！”
跑到甘秋身边，然后拉着他的手把他拽到了办公桌旁。
甘秋古怪的盯着时橦。
“怎么啦？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时橦有些疑惑。
东西？那可多啦！比如笑容啊，焦急啊，疑惑啊，之类的。谁让你突然表情这么丰富的啊，难道就是因为小微在场？你这种我很伤心的啊！
“啊，甘秋同学别看我了，快安慰一下小微吧！”
时橦摸了摸自己的脸，没发现什么，于是微微有些生气，随即强硬的说到。
甘秋无奈的耸耸肩，随即看向还坐着的小微。小微也抬起头，冷漠的盯着甘秋。
“进来之前请先敲门。”
率先开口了。
“对不起，下次会注意的。”
“你来干什么？”
小微似乎很疲劳，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来切磋交流的，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够帮忙的地方。”
“不对啦，甘秋同学，我是要你安慰小微啦。”
甘秋话刚说完，时橦就急急忙忙的开口。
“说安慰……她到底怎么啦，需要被安慰？”
“好像是……”
时橦的声音一下子变小，她偷偷的看了小微一眼，然后凑到甘秋的耳朵边。
“和纪忆吵架了。”
砰！
小微大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然后瞪着时橦。
“没有！”
时橦吓了一跳，赶快躲到了甘秋身后。
喂，你是读书会长吧，拿出威严啊，这样到底算什么啊！
气氛一时凝固，甘秋感觉只有自己能就救场了，不过他心里对这样的展开实在是有些无力。
“你手不痛吗？”
甘秋随意的说到。小微脸上一瞬间闪过一丝尴尬，她不动声色的将手拿到桌子下面。
“噗噗……”
忍不住的笑声。
小微似乎又要发怒，甘秋只能在心底将这个状态下的时橦的笨蛋等级再调高两级。
“既然这么疲惫的话，为什么不先回家休息一下？和这种笨蛋在一起的话只会更累的！”
“笨蛋说谁啊！”
时橦抗议。
“你说的到是轻松，我回去了，读书会这么多事指望谁来做啊？难道是那边那个花瓶？”
“好、好过分啊，我才不是花瓶呢！”
时橦似乎真的生气了，她不顾害怕的跑到小微身边抗议。
“我来做如何？”
“你？”
“你们两个别无视我啊！！”
可惜事实很残酷。
“我在原来的学校也是学生会长的，处理学校的事情很有经验的。”
时橦生气的开始阳光小微的肩膀。
“能力或许有，关系呢？”
“这种校园里的人际关系很容易培养的！”
“别闹！”
小微斥责了一下时橦，结果时橦更加委屈了。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抬头看着甘秋。
“我凭什么信任你？”
“没见你信任我啊，我只是提议而已，接不接受你自己考虑吧。”
甘秋的笑容毫无破绽
小微又思考了一会儿，最后看向时橦。
“小橦！”
“哪里有什么小橦啊，这里只有花瓶而已。”
时橦鼓起脸，晃着头慢悠悠的说到看样子已经到了自暴自弃的程度了。
“………………”
“………………”
“读书会长！”
“什么，什么，你叫我什么？”
一瞬间凑到了小微面前，欢快的如摇尾巴的小狗一般。
“有件事情想要读书会长去做，不知道会长能不能答应啊？”
“哼哼，这个嘛，只要是读书会的事我身为会长当然义不容辞啦。”
“花卉部最近要参加市里的比赛，不过最近他们好像遇到麻烦了，会长能去帮帮他们吗？”
“那是当然的，帮助人我义不容辞。”
“嗯，谢谢会长！”
小微甜甜的笑了出来，这让时橦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过，为了能够顺利完成任务，会长也可以寻找一下帮手。”
“哎？这是什么意思啊？”
脑袋不好使当然不可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啦。
“时橦同学，需要我帮忙吗？”
看了这么久的表演，甘秋终于开口。
“这个……”
“放心吧，我会尽全力帮忙的！还是说……时橦同学觉得我会碍手碍脚？”
“不、不是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啊！”
“哦……好吧……”
时橦好像还有些无法释怀，但又好像找不到哪里有问题的样子。
*
“那么，两位就快点出发吧！”
小微发号施令，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读书会长一般。
3
从读书会室里出来之后时橦的表情就消失了，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但甘秋却觉得现在的时橦在生气。
已经相处蛮长时间的了，这种感觉应该不会错，但是她为什么会生气呢？
刚刚在会室里虽然是有不高兴的时候，但最后已经被小微忽悠的心情回转了啊，难道说时橦表情消失之后智力就会上升？意识到了小微的忽悠？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恐怖了，刚刚她表现的那么笨蛋，现在智力上升之后会不会羞愧而死啊！
“你在想些什么？”
时橦突然停下，眼睛瞪着甘秋。
“咳咳……你有读心术吗？”
“不需要那种东西，你的表情就能让人知道你心底龌龊的想法了。”
那你还真是好啊，没有表情别人都不能推测你的想法了！
——这样的话当然不能说出来，处理的不好的话可是会友尽的。
“没什么啦，走吧！”
在这里纠缠不太明智，还是先去花卉部。是要去帮助花卉部参加比赛是吧，这是小事一桩啦，一定会帮助他们获得奖项的！
*
花卉部是在社团大楼的五楼，所以又要上一层楼。这次敲门开门之后甘秋没有再惊讶，虽然花卉部的部室装饰的也很漂亮。
“甘秋和时橦……”
开门的女生看着眼前的人有些迟疑。
“两位来花卉部有什么事情吗？”
这种时候当然不可能指望时橦来说话，甘秋当仁不让的开口。
“是这种的，苗兰学姐，花卉部是要参加市里的比赛了吧，不过听说这里发生了一点问题，所以小微请求我们来看一下。”
苗兰，花卉部部长，三年级生，所以甘秋和时橦都要叫一声学姐。上个月社团挑战的时候甘秋就来过一次花卉部，虽然不可能有什么比试，但甘秋也参观了一下，和苗兰也算是认识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苗兰笑了出来。
“快进来坐吧。”
引着两人进屋坐下之后，苗兰开始准备茶具泡茶。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了，花卉部就是只有数人的社团，这个时候估计其他的成员都在外面培育植株吧。
花卉部的部室虽然在这里，但活动地点却大多在社团大楼的天台，那里有专门的土地给他们实验。
一连串忙碌之后茶泡好，苗兰将茶端到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尝尝吧，这茶可是我们花卉部自种自炒的哦！”
甘秋点点头，端起茶看了一眼，不过不太能分辨是哪种茶，似乎是毛尖，但好像又有点不像。
甘秋没喝过几次茶，他对于茶的知识全部来自于《茶经》，不过这本书的知识早就过时啦！
“嗯，好喝！”
甘秋还在胡思乱想，结果时橦早就喝完了，并做出了评价。
“太好了，你喜欢就好！”
苗兰露出幸福的笑容，似乎这句话是对她最大的肯定。她连连点头，头上的桑叶片一蹦一跳的。
苗兰的头发很长，不过她所部盘在了头顶，用桑叶片一样的头饰捆住。
甘秋见她那么开心，也喝了一口茶夸耀了几句，这当然让她笑得更加灿烂了。
之后三人又闲聊了几句，不过虽说是三人，说话的却只有甘秋和苗兰而已，时橦只是板着脸旁边。
亏你还敢夸海口来解决这里的问题呢！
甘秋这样想着的时候却被时橦瞪了，这让他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表情又变得奇怪了，不过好像没有，苗兰并没有什么异常表示。
那就好……
甘秋松了一口气。
最后闲话说完，终于说到了花卉部现在的问题。
“甘秋听小微说了花卉部现在的问题了吗？”
已经完全无视时橦了呢，不过现在这种状态的时橦是不会生气的。
“这个倒是还没听说。”
“那我就再说一下吧！”
苗兰的表情暗淡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
*
指导老师不见了！
——这就是花卉部现在遇到的问题了。其实也不可能说不见了，说请假了更准确一点吧！
花卉部的指导老师叫做袁子才，他是今年刚进入乌衣中学的老师，好像是才从学校毕业的学者，教的是中国古代文学。
袁子才仅仅二十几岁，但是温文尔雅，谈吐举止都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成为花卉部的指导老师后苗兰以及其他成员都是很高兴的。
这次的市里的比赛也是袁子才帮助花卉部报名的，他们为这个比赛已经准备一个多月了，但是从三天前开始袁子才却突然不来花卉部了，询问了其他老师才知道他是对学校请假了，这几天也没来学校。
*
“所以，现在很多活动都没办法开展呢！”
苗兰说完，有些苦恼的挽了一下自己耳边的头发。
“这个活动没有指导老师就不能参加吗？”
“也不是……可是当初报名时是用子才老师的名字的，要更改的话会很麻烦的。”
“那你们有联系过子才老师吗？”
“没有，这边也有照顾花卉这些事要忙的，没有时间去子才老师那里。”
“所以苗兰学姐是想我们去子才老师那里看看情况吗？”
“如果能这样的话那就好了。”
“………………”
甘秋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笑出来。
“没问题。”
“那太好了！”
苗兰大喜，好像放下了心头大石一般伸了个懒腰。
“最近素文也没来部里，所有的事情都要我们剩下的几个人做，真是累死了呢。”
“素文？”
甘秋听到这名字一愣。
“对啊，就是素文。她是子才老师的妹妹，也是我们花卉部的成员，不过最近几天也没来部里，不过她倒是有来学校就是啦。”
“我本来是想着向素文打听子才老师的消息的，但是素文也不知怎的，一到放学就立刻跑出学校，我们都找不到她呢。”
“素文……子才……”
念叨着这两个名字，甘秋有种奇妙的感觉。稍微看了看时橦，她当然还是没有表情，但是眼睛里也有奇异的光芒。
“关于素文，她有特点吗？”
甘秋突然涌现出一股求知欲。
“特点有很多啦，不过最大的特点大概就在那阳台上了吧！”
苗兰指了指阳台，甘秋看向那边发现了很多盆哉。
站起来走了过去，甘秋发现那些盆栽里的全部是同一种植物——桑树。
“桑树也能够培植成盆栽的吗？”
甘秋有些惊奇。
“那当然啦！”
时橦也站起来走到了阳台边，不过苗兰还是坐在椅子上。
“不过桑树虽然可以培植成盆栽，但是我不明白素文她为什么要种这么多，好像她在部里除了公共活动都会用来照顾这些盆栽，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甘秋看着这些盆栽，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反倒是觉得有几株有些瘦弱。眼睛又扫了一遍，甘秋突然发现一株盆栽下面好像压着什么。
挪开，发现是一叠纸。
纸上写的是一首首古诗，字迹手写的，看上去蛮漂亮的。
*
我有秦宫镜，清光欲上天。
近看花独立，远望月孤悬。
菱角何时铸，盘龙不记年。
无人来照影，抛掷井阑边。
——以上是第一首诗，名字是《镜》。
这并不是什么有名的诗，甘秋仅仅是看过一次，若不是这次重新翻到他应该也记不起来了。
不过看到这首诗的时候甘秋心情还是犹豫了。
时橦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她眨眼看着这诗句，没有任何表示。
“怎么啦？你们在看什么？”
很久没出声，苗兰有些奇怪，她也走了过来。
“这些诗稿啊，这是素文的，她一直在抄写这些东西呢！”
甘秋微微吐了一口气，然后将这叠纸放回原处。
“苗兰学姐，可以把这次比赛的一些资料给我们看一看吗？”
“这个倒是没有问题啦。对了，子才老师的住址也要给你。”
苗兰将资料翻转出来交给了甘秋，最后又闲聊了几句他们就离开了。
4
走出花卉部，走出社团大楼，走出学校，不过并不是要立刻去子才老师家里，甘秋要回家一趟！
时橦自然跟在他的身边。
甘秋的家是独栋的两层居，在乌衣镇的中央，那里有很多这样的居所。
从学校里出来，沿着红色的石砖路向前，甘秋心里还在想着花卉部的事情。
清朝的诗人袁枚，字子才，他有一个妹妹，名叫袁机，字素文。这个怎样也没办法不联系到花卉部的事吧。
袁机先于袁枚死，袁枚悲痛万分，写下了《祭妹文》，而袁机留下有诗稿，就是刚刚在花卉部的那些。
那诗稿里的诗其实并不算多好，但《祭妹文》这篇文章却真的是名篇大作。
“你对《祭妹文》怎么看啊？”
甘秋想了一会儿，最后问了问时橦。
“可比《祭十二郎文》。”
时橦笔直的看着前方，声音没有起伏波动。
“我也这么觉得。”
甘秋笑了出来。
好吧，这种时间就不要想这种悲伤的事了。这可是七彩的校园生活啊，该多想想高兴的事嘛！
*
一路走到家，花费的时间并没有超过二十分钟。
走到门口，甘秋发现家里院子的铁门居然没有锁，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出门的时候一定是锁了的，也就是说被人打开了吗！！！
“你就在外面等一下吧！”
“为什么！？”
很明显的能感受到时橦的不满，但甘秋本来就不太想她进自己家的，现在父亲应该已经回家了，他就更不想让时橦进去了。
“你这样是很不礼貌的！”
“硬要进人家的人才是不礼貌的吧。”
“………………”
“我很伤心。”
清楚的吐字。
甘秋吃了一惊，随即心里感到一些愧意。
“对不起！不过我还是想你在这里等着。”
“………………”
“好吧！”
时橦点点头，站在了一旁。
甘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刚想推开铁门，但玄关处的大门却打开了。
中年男人，甘秋的父亲，名叫甘藏的自由职业者走到了院子里。
甘藏心情好像很好，他穿着蓝色针织毛衣，脸上的笑容似乎赤子一般。
看到甘秋后甘藏更加的高兴了。
“阿秋啊，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很明显的也看到了时橦，不过甘藏就像当这个人完全不存在一样忽视了。而时橦看到甘藏后也是低头行礼，不过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甘秋突然有些气馁。他心里觉得更加的对不起时橦了。
“没什么，回来拿点东西而已。”
甘秋尽量用平常的声音对着父亲说话。
“但是你啊，怎么这么早，一般不都要到晚上九点后的吗？”
“工作结束的早喽。所以我现在很高兴啊！”
“那晚饭你准备。”
“可以。”
“我拿点东西马上还要出去。”
“嗯。”
甘秋心里松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