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
1
新的一周，周一，早上八点钟，这是上学的时间。
乌衣中学的学生结伴前往学校，平时的话路上总是会有打闹欢笑声，但今天却没有，所有人都有些畏缩的挤在道路两边，将中间的大道让了出来。
甘秋堂堂正正的走在道路中央！
两边的人有些拥挤，但却没有和甘秋一样走在道路中央的，他们也在向学校移动，不过不时会瞥一眼甘秋，伴随着窃窃私语。
被这些目光注视，甘秋没有丝毫被影响，因为这是早就预料到了的事。
整个休息日甘秋都躺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度过，因为太过无聊，他甚至将自己以前抄写的《古文观止》拿出复习了一遍。
不过这本书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内容他是真的滚瓜烂熟了，胡乱的翻页，思绪总会回到周五下午，对于自己会怎样被对待，他早就有心里准备了。
说实话，到底该怎么办甘秋并不知道，被这样无端端的畏惧甘秋感觉非常不好。
现在这个样子还说什么成为学生会长超越时橦成为偶像啊，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嘛！
甘秋甚至都有想过今天不来学校了的，但他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不来学校的话非常奇怪，而且……
心里稍微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论是多么糟糕的结果也好，总是要去了解一下的！
甘秋加快脚步，想要将两边的人甩开。
*
很快来到学校，甘秋并没有去“自己的班级”，他在学校里闲逛，如同开学典礼那天一样。
当！当！当！当！当！
上课的钟声开始响起。
第一节课是早读，甘秋在教学楼旁边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转身，离开！
随意漫步，最后走到了樱花道。
现在已经是四月，樱花基本上都凋落了，抬头看到的只有绿色。
果然是已经被完全畏惧了呢！
从上学路上，再到校园里，看到甘秋的人全部小心翼翼的避开，和几天前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甘秋心里埋上层雾霾。
一边走一边回忆着以前的事，等到樱花道走到一般的时候，
上次在这里遇到了时橦，现在不知道会不会又遇到什么人呢？
甘秋突然有了这种想法。
然后，走到尽头他真的遇到了一位少女。
*
“痛，痛，痛！”
甘秋和一位少女相撞了！
先说一下啊，会这样撞在一起甘秋一点责任也没有，因为他就是普通的在走路嘛，而之所以会碰撞是因为少女没头没脑的快跑，结果转角处没法减速。
相撞的结果也有很大不同，甘秋并没有受什么影响，退后一步就重新站好了，而少女却跌倒在了地上。
艾莉？
甘秋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女发现是认识的人！
“对不起啊，那个……”
艾莉抬头，发现是甘秋后瞬间愣住了。
“起来吧。”
甘秋笑了笑，想要伸手把她拉起来，但是艾莉却没有握住甘秋的手，她自己站了起来。
“那个，对不起啊。”
艾莉低下头，声音很小，好像在畏惧什么。
甘秋看着艾莉的样子，默默的收回了手。
连她也这个样子嘛……
“你迟到了？”
“………………”
“这可不好啊，以后要按时到校啊！”
“………………”
“唉！”
甘秋不禁叹了口气。
现在艾莉这样低着头，感觉就像是被老师说教的孩子啊，而这种时候孩子通常是想快点逃走的吧！
“你很害怕我？”
“哎？不，不是！”
艾莉抬起头，有些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
“你知道我杀人了吧。”
甘秋的语气很平静，但艾莉吓了一跳，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
“那篇报导你完整的看过了吗？”
“………………”
“快点说啊！”
“没、没……”
“那就找来完整的看一下吧。”
甘秋突然有些意兴阑珊，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艾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彻底看不到甘秋的背影，最后才大大的喘息。
甘秋没有对艾莉解释什么，因为并不是太熟悉的关系，被这样关系的人误解甘秋不会太过烦恼。
但如果被亲近的人背叛的话那就没法接受了！
又一次想到了小耀和玲玲恐惧自己的眼神……
甘秋猛烈的摇了摇头。
到这个学校的时间还不长，只有不到一个月，要说亲近的人的话……
2
离开樱花道，甘秋走向了社团大楼，然后毫不犹豫的走进去，一口气上到三楼，最后走到角落里的小房间前。
学生会！
这就是这一个月来甘秋一有空就前往的地方了，不过此刻门却关着。想一想也对，现在还在上课嘛，纪忆他们肯定不会在这里。
想要打开门进去，但甘秋却突然想起自己没有钥匙。纵然他已经明确表示要加入学生会了，但毕竟还没有加入，所以纪忆没有给他一把钥匙！
无奈的耸了耸肩，甘秋转身离开。
下楼，然后到大楼门口的时候甘秋再次遇到了人。
是三个男生，甘秋都认识：
穆雷，李弘，还有蓝力。全部都是读书会的人，其中穆雷不仅是读书会书记，同时还是篮球部的主力队员，甘秋去篮球部的时候还和他比试过，两人交谈的还不错。
“早上好啊，三位。”
甘秋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
穆雷三人到是没有显示出害怕甘秋的情绪，不过他们看着甘秋的眼神也非常复杂，好像不知道怎么说话，最终只能点头示意。
“你们也迟到了？还是说直接逃课？”
“………………”
“你不也是吗！”
穆雷低沉着声音。
“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是在那个‘图书馆里的掘井地’里的，就算不去上课也没关系的。不对，倒不如说那里本来就没有什么课程之类的。”
“………………”
“不要太嚣张了！”
穆雷板着脸走到甘秋面前，他整整比甘秋高一个头，一时被他的气势所摄，甘秋不禁后退半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不要太嚣张了，你马上就要搬出掘井地了。”
“哎？”
甘秋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我们已经和和草老师说过了，你这样的人没资格待在时橦大人的身边，和草老师很快就会把你调到其他班级的……不对，说不定是直接退学呢，毕竟你可是杀……”
砰！
穆雷的话并没有说完，他整个人被打飞了，是肚子上被结结实实的打了一拳。
穆雷躺在地上拼命的捂着肚子，他感觉腹部搅成一团，好像被打了一个洞。痛苦让他连大叫的力气都没有了，脸上斗大的汗珠不停浮现。
怎么回事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甚至还不明白被谁打了。
不过还没等他思考清楚，暴怒的甘秋就冲到他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
“混蛋！”
看着又一次挥来的拳头，穆雷心里惊恐万分，不过好在最后只有拳风扑在了脸上。
李弘和蓝力赶忙拉住了甘秋。
“甘秋你干什么？？！！”
李弘又惊又怒。
“给我滚开！”
甘秋推开李弘，不过蓝力又上来拉住他，三人于是在社团大楼前大打出手。
*
混蛋，混蛋，混蛋！
佯装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下去了，甘秋的理智完全被怒火淹没，他必须要发泄出来才行。
两只手分别被李弘和蓝力拉着，甘秋奋力的挣脱，两人无法站稳，只能勉强控制住，使得甘秋无法挥拳。
会这样生气并不是因为要搬出掘井地，而是自己的位置再一次毫无理由地被别人决定了！
像在上所高中一样，擅自的被转学！这一次也会被转学吗？不，不管会不会转学，只要从那个掘井地里出来，我的位置就已经被操控了。
“甘秋你够了！”
“给我滚开！！”
右臂猛地一用力，衣服出现撕裂声，袖子烂掉，手臂恢复自由。
被挣脱之后李弘吓了一跳，他立刻想再次控制住甘秋。不过甘秋借着挣脱后的惯性顺势抓住蓝力的身体，然后将蓝力整个人扔向了李弘。
李弘接住蓝力一连退后几步，最后还是跌坐在了地上。
而做完这些的甘秋还没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后背突然被踢了一脚。
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倾了几米，甘秋躬着腰，
“咳咳……”
肺叶里的空气几乎全被挤了出来，他不停的咳嗽，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回头，穆雷已经把李弘和蓝力拉了起来，三人站在一起，戒备的看着甘秋。
“甘秋，我不想和你打架，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去找和草老师。”
穆雷有些慌张，不过还是沉着声音说话。
“谁管你啊……”
甘秋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
他不准备收手。
为什么要收手啊？这里不狠揍他们一顿的话，我真的会被气疯的！
再一次接近三人，穆雷他们动了动，不过最终没有逃跑，而是摆好架势准备好好的打一场。
“住手！！”
突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甘秋并不想理会，但是穆雷他们却很听话的收起了架势，紧接着一位少女跑进了甘秋和穆雷之间。
是小微！
她一出现就愤怒的扫视了几人，大声的质问：
“你们这是干什么！！不知道打架犯校规的嘛！！！”
穆雷三人不做声。
“让开！”
“甘秋，请你好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小微毫不示弱的瞪着甘秋。
“………………”
甘秋看了小微三秒钟，最后决定绕过她。如果她还要阻挠的话，那就连她一起教训。
“阿秋，别这样！”
又一个声音。
甘秋犹豫了一下，最后强行冷静了下来。
3
一场校园斗殴就这样结束，甘秋放弃之后穆雷三人就回去上课了，而甘秋自己则和纪忆小微走进社团大楼，去了学生会。
“你没事吧！”
打开学生会的门，甘秋三人鱼贯而入。进去之后纪忆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并不出声，小微等了三秒钟，最后自己对甘秋发问。
甘秋将校服外套脱掉，随意扔在一旁，然后靠在墙上。
“两位怎么也没有去上课啊，也是迟到？还是旷课？”
“喂，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啊！你后背被踢了一脚吧，真的没问题？”
“多谢关心啊，不过那种软绵绵的打击对我没有半点用处。”
“你！”
小微有些气不过甘秋的态度。
“话说啊，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校园霸凌？不过我可……”
“阿秋！”
“………………”
“那我就认真一点吧：你们知道我杀人了吧，怎么看？”
虽然语气还是有些轻佻，但神情却不由得严肃起来。
小微一时语塞，她看向纪忆，不过此时纪忆低着头，谁也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没什么好看的，那件事你没有错，报导上不都写了嘛！”
犹豫了一下，小微最后倔强的盯着甘秋的眼睛。
“哎，没错吗？可是你看起来有些害怕我的样子啊！”
“你乱说些什么，我为什么要怕你！”
被戳到痛处，小微有些恼怒。
“哼！”
甘秋嘲讽的哼了一声，这让小微怒气更盛。她勉强压下自己的怒火，大大的吐了一口气。
“好吧，言归正传，叫我来这里干什么？没事的话我可是要回去上课了！”
“………………”
“对不起！”
甘秋冷眼看着小微，并不接话。
“你……上周五的事情发生后，我们读书会也很慌乱，所以在一起讨论了一下关于你的事，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讨论到……”
小微顿了一下，声音略微放低。
“大家觉得你并不适合待在小橦身边，所以去找了和草老师，想要将你调离掘井地。我虽然有帮你解释过，但他们并没有采纳我的意见。”
“………………”
“你们讨论的时候时橦在不在场？”
“在的，小橦就在我身边，不过她什么都没说！”
“………………”
“你其实也想我离开时橦身边的吧！”
小微一瞬间有些慌乱，不过随即就镇定下来，她的眼神里充满怒火：
“是啊，我确实也想你快点离开小橦身边！帮你说情只不过是碍于面子罢了，决定后反倒是我去向和草老师请求的呢！”
甘秋猛地站起，他快速走向小微。小微脸上浮现惊恐的表情，不过自尊却不允许他后退。
就在这时，纪忆切到两人中间，把小微保护在身后。小微一瞬间放松下来，这才发现手心全是手汗。
*
甘秋和纪忆正面相对。
“阿秋，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向大家解释啊，发生了这种事，你难道不需要向大家好好的解释一下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报导就在那里，该看的不都看过了吗？”
“………………”
“你这样是不行的。”
纪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并不是人人都会看报导，也并不是人人都会看完报导的。而且就算看完了报导，这种事也很难不去介怀的。”
“那种人就随他去吧！”
“这还真不像你说的话啊，你不是最在意别人的目光的吗？这样的话你还怎么竞选学生会长啊！”
“………………”
“现在还能成为学生会长吗？”
“………………”
“最起码可以避免更坏的结果出现吧！如果你不想被调离掘井地的话，就好好的给大家一个解释吧。”
“而且，在你给出解释之前，我也不太想和你接触。”
“为什么？！”
甘秋瞬间握紧了拳头。
在这个学校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除了上课，甘秋大多是在学生会里度过的。要说关系最亲近的人，那莫过于纪忆了，但是现在纪忆也……
小耀和玲玲也是的，到底是为什么啊！！？？
纪忆苦笑了一下，他拉起小微的手从甘秋身边走过，
“阿秋，虽然你可能没有发现，但是你现在的表情可是非常凶恶的，让人有种想要远远避开的冲动。”
离开了学生会。
甘秋瞬间愣住了。
4
表情，凶恶，我？
直到纪忆和小微走了好几分钟，甘秋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呆然站在原地，脑袋里想着纪忆最后说的话。
无法理解，我怎么会表情凶恶？
一直以来甘秋都是以成为他人崇拜的对象为目标的，为此他脸上总是刻意的表现着微笑，他知道这样才会让人感到亲近舒服，继而想要接近。
但是刚刚纪忆却说他表情凶恶，让人害怕的想要远离……
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不对，真的有这种转变吗？
甘秋回过神来，他在这件小小的学生会室里翻找起来，最终找到了一面小小的镜子。
对着镜子，甘秋看着自己的脸。
他一直觉得自己长得很帅气，现在看也觉得跟以前没什么两样，表情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啊……
皱眉！
这让镜子里的脸变得有些锐利，但也不应该用凶恶形容才对啊！
思考了三分钟，甘秋放下镜子，然后跑出学生会室。
*
加速的跑，拼命的跑，用有生以来最大的速度跑，风从身边呼啸而过，甘秋感觉身体好像要飞起来一样。
从社团大楼到图书馆大约有500米，甘秋觉得自己一共用了不到二十秒。进入图书馆，甘秋径直奔向和草老师的办公室。
开门，直接闯了进去，直到和草老师的办公桌前才勉强停下。
“甘秋，以后进来记得要先敲门！”
和草老师似乎被甘秋突然出现吓到了，语气不由得有些责备。
呼哧～呼哧～
“对、对不起！”
甘秋喘息粗气。
“现在说吧，你有什么事？”
“和草老师，我的表情凶恶吗？”
“嗯！”
干脆的回答。
甘秋双腿发酸，直接坐在了地上。
*
过了大约两分钟，甘秋调整好呼吸后才再次站起来，和草老师将手撑在桌子上，慈祥的看着他。
“这么慌张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和小橦吵架了吗？”
“您难道真的不知道吗？我的事情暴露了！”
和草老师是早就知道甘秋转学原因的。
“这个啊，我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什么？”
甘秋焦躁起来，但是对着这个老人他又没办法发火。
“我现在被所有的学生畏惧了，和原来的学校一样！”
“我不会又要转学了吧？”
甘秋搬来一张椅子，在桌前坐下。
“这是什么话，如果因为这件事就要转学的话，那当初就不会让你转入这间学校了！”
“那么班级呢，我要从那个掘井地搬出来吗？读书会的人来找过您咔嚓，您怎么说？”
“…………”
和草老师沉默了，她取下自己的单边眼镜，缓慢的擦拭。
“我记得你当初就不愿意进那个班级的吧。”
“这不一样！”
听出和草老师话里的意思，甘秋激动的站了起来，不过最后他还是坐了下来，在这样的老人面前他不得不保持必要的尊敬。
“我当初是觉得那班级很奇怪，不想进去，包括现在我也这么认为！”
甘秋低沉着声音。
“但是我绝不接受这样的结果，这算什么？因为一件莫名其妙的事被赶了出去？就算要离开那个班级，那也应该由我自己申请离开的。”
“也就是说你不想离开那里喽？”
“最起码不想因为这件事离开！”
“那读书会的人就由你去说服吧。”
“哎？”
和草老师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狡猾的笑容，甘秋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不想离开嘛，那就去说服读书会的人啊！嗯，不仅仅是读书会，整个学校的学生都是，你应该向他们说明你转学前的事情，消除误会！”
“………………”
和纪忆说的一样啊……
甘秋板起了脸，默不作声。
“好了，就这样决……”
“我为什么要对那些人说明啊！”
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
“你怕了？”
“什么？”
甘秋猛地一惊，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害怕啦！”
和草老师摇摇头站了起来，她走到身后的书架旁，拿起一本红色封面的书翻看起来。
“你不想向其他人解释，是因为你害怕解释不清楚，或者解释了也没用吧！”
“………………”
“你在原来的学校就是这样的吧，解释了，失败了，所以现在你害怕再次失败。”
“………………”
这种事……
甘秋低下头，握紧了拳头。以前的场景再次在脑海里播放：
学生会的大家对他避之不及，小耀和玲玲也完全不给他说明的机会，那些粉丝的眼神从崇拜变为畏惧——这些甘秋都看在眼里，可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从愤怒不甘到无奈的认命，最后只能自我催眠要忘掉以前的事情！
“但是不去解释说明的话事情永远也不会解决的，所以你还是必须要有所作为。你可是一向自称为天才少年的啊，如果连这种事也无法做到的话那也不配待在掘井地里了。”
“………………”
解释？可是像谁解释啊，又有谁会听啊！
“嘛，万事开头难，老师就给你指定一个开始的目标吧。”
“………………”
甘秋慢慢的抬起头，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心里渴望和草老师说出那个对象。
和草老师把书放回书架，她走到甘秋面前：
“第一个对象，向自己的同桌解释怎么样？”
5
同桌？时橦嘛……
漠然的走出办公室，甘秋走到电梯口，按下按钮，电梯一层层的下落，等到下落到第一层的时候甘秋却又离开了电梯口。
算了，还是走楼梯吧！
一层阶梯一层阶梯的往上爬，甘秋刻意走的很慢，他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和草老师说第一个向时橦说明，但时橦的态度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上周五下午后甘秋就没有再见过时橦了，所以并不能知道她的态度……
不对！
自欺欺人！
到了二楼，甘秋猛烈的摇了摇头。
虽然没有见到时橦，小微已经说过了，在那个讨论中时橦并没有任何表示，所以也是默认了吧！
也就是说同样的被畏惧了吗……
嘛，虽然她那个三无样子即使畏惧别人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就是啦。
然后，现在要向她说明，让她不再畏惧自己！
再次快跑起来，从三楼到十三楼，总共花了不到一分钟！
呼哧～呼哧～
最终到达教室门口，甘秋没有立刻就进去，他扶着墙喘息粗气。
以……以后这种无意义的快跑……还是少来的好……
感觉心脏跳到快要爆炸了。甘秋从来都不知道爬楼梯原来是这么累的！
整整花了十分钟，呼吸才平稳下来。甘秋也趁着这几分钟也在脑海里模拟了将要开始的谈话，不过效果却完全没有，因为他根本就没办法预测时橦会有什么反应。
照理说是个无表情人士，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特殊表示的，但是她也有在小微她们面前表现的那份天真烂漫，所以心里其实非常动摇？
不管了，与其无意义的思考，还不如直接就去做呢！
转动门把手，推开门，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
时橦不出所料的坐在座位上读书，看那本书好像还是前几天的《古文观止》，所以还是在读《滕王阁序》吗？
甘秋走进教室，不过时橦却好像没有发现一般毫无动作，眼睛也没有离开书本。甘秋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深呼吸一口后下定决心：
“可以打扰……”
“嘘！”
甘秋的话还没说完，时橦竖起食指放在嘴前。
“现在还在上课中！”
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书本。
甘秋愣了一下，随即心里更加焦躁了。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要在乎是不是上课时间？明明这个教室也没有什么正规的课程的啊？！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再说下去。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发生争执那就太傻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
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现在的状况也做不成什么事情，甘秋开始在心里默数，等待下课。
*
七百八十四，七百八十五，七百八十六，七百八十七，七百八十……
啪！
时橦合上书。
“下课了！”
终于可以说了吗？！甘秋精神一振！不过还没等他开口，时橦就看向他，主动说话了：
“甘秋同学，你迟到了呢。”
“哎？”
“是有什么难处吗？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请不要客气，尽管说。”
“那个，没什么，多谢……”
什么啊，这对话到底是什么？？
时橦的表情一如往常，但眼神里透露出一股认真，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甘秋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看过了那样的报导，还表现的这样正常真的好吗？现在在你面前的可是一个“杀人犯”哎！
“那样就好。”
时橦点点头，眼睛里的光芒丝毫没有改变。
“………………”
“………………”
不妙啊，现在这个气氛该怎么开口，说到底她是什么态度啊？默认穆雷他们的行为，但现在又好像完全不介意。
推开椅子，时橦又突然站了起来。
伸出手。
这是什么意思？握手？
甘秋思维有些呆滞，不确定时橦的意思。但是时橦就是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互相看了一分钟后，甘秋伸出手，握住了时橦的手。
“欢迎甘秋同学来到‘图书馆里的掘井地’！”
“什么？”
又是不明所以的台词，从她的表情也没办法判断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欢迎甘秋同学来到这个班级的欢迎词！”
“欢迎词……”
这是这个时候该说的东西吗？
“对不起！”
好像是听到了甘秋的心声，时橦低下头。
“本来欢迎词是应该早就说的，但因为我不太懂得如果说欢迎词，所以查了很多的书，一直拖到现在才说，还请见谅！”
查了很多书你就说出这么单薄薄的一句话？
不知怎的甘秋突然很想吐槽。
“………………”
算了，不管了，我不可能跟的上这家伙的思考回路啦！那样的话，我就以自己的节奏开始吧，哪怕被说是自说自话也无所谓啦！
“谢谢欢迎词！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不客气，请问。”
“时橦，我的表情凶恶吗？”
“………………”
心慢慢提了起来，感觉手心都出汗了。
不好，现在还是在握手中啊……甘秋突然意识到这件事，他想把手收回，但又感觉有些突兀。事实上时橦好像已经因为没头没脑的提问而疑惑了。
“………………”
甘秋没有追加任何话，他只是安静的等待。
最后，时橦开口：
“没有，一点也不凶恶！”
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