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广场前的高阁,这里本是历代皇帝简约骑士团和卫兵团所用,象征着无上的权利与支配,但现在,站在阁上的人却像是被支配者。

广场上,五千名卫兵严阵以待,仅看装备就知道是精锐部队。

手执短太刀,面无表情的站在阵前的想必就是那位卡梅尔卫兵长了,我真的很讨厌他那中国式的长辫,不过…我更反感他旁边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肥猪,这已经是浮肿到走不动的地步了吧,一头花白的头发和浓密的白胡子简直让他成了松狮犬与猪的杂交新品种,嗯,暂且称为猪狗不如吧。

看到公主与罗耶,“猪狗不如”说道:“怎么样,公主,和我的婚约是不是时候履行了呢?”

“抱歉,皇子殿下还未-”

“给我闭嘴,罗耶!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咆哮过后,他冷笑道:“哼,皇子?那家伙怕是早就去找先皇了吧。”

“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库伦斯,你只是个下人!”

“那就请你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吧,我可爱的公主。你还不知道吧?哈哈哈,可悲的皇族啊,愚笨的一族呦!先皇啊,你的女儿对你的死因没有一丁点的怀疑啊,真是想听到你来自地狱的哭悔啊哈哈哈哈哈!让我来告诉你吧,公主啊,你的父皇,你的父皇,那个无能又懦弱的皇帝,啊,还有你可爱的母后,你以为他们是怎么离世的?这宫里的医师可都是我的人,只要做一点手脚就能致他们于死地。”

“库伦斯,你这个混蛋!”罗耶的怒火化作手中燃烧的烈焰,但随着她表情的陡变,火光暗淡了下去。

“哈,罗耶,怎么了?动手啊?哈哈哈哈,你还是很清楚的嘛,帝国法里对你们的约束可是多得很啊。看看这些士兵们吧,公主,你还有的选吗?还是和你旁边那位洗干净身子去床上等我吧!”过分夸张的笑让他本就显得拥挤的脸上更加混乱,双眼被抽动的肥肉挤成了一条缝。

“令人恶心的家伙。”美空嘀咕道。

公主缓缓转回身来,她的脸上还留着泪痕,明明才揭开伤疤,现在却又有人来做出更令人伤心的事。她给了我们一个破碎的笑:“已经…已经结束了。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说罢,她向我们深深的鞠了一躬。

“真的…很对不起,明明已经把各位叫了过来,但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这个时候真的会觉得自己很可悲呢。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我什么都做不到,连守护哥哥的位置也要被别人夺走。父皇和母后一定为剩下我这样的孩子而感到后悔吧。千年的帝国,在今天…就要灭亡了。”

在那里见过。

这种情形。

我握紧了右手,就是那种感觉,从右手传来的感觉让我想起当日的情形,我的荣耀,以及我的放弃。

不行啊,放弃的话,现在就放弃的话,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个地方觉得后悔的。所以,不能就这么认输。

我能感到身后的注视。美空也还记得,所以一定在期待着我做些什么吧。

但是,我又能怎么样呢?

上前一步,将公主拥入怀中。

?!

她娇小的身体在不停颤抖着。

“还没有结束,公主,还没有结束的!”

“坚持了那么久,遇到这种事就放弃了吗?”风彻开口道。

“但是,那是五千人,五千卫兵啊。”公主一把推开我,闪着泪光的眼里明明闪烁着她的不甘心,但她还是在哭喊着:“不可能的,卡梅尔也是以一当千的勇士,不可能的,太悬殊了啊!求求你们,我会让罗耶送你们回去的,不要再呆在这里了,你们会死的!”

“公主啊,我们可是你召唤来的勇者,你还在怀疑我们的实力吗?呵,悬殊?会死?”美空轻蔑地笑了一下,随即身形化作一道黑影闪过。她纵身从高阁上跃下,坠地的瞬间猛踏地面,碎石被冲击溅起的同时,她的拳头已经和库伦斯近在咫尺。

“砰!”铁拳重重地打在太刀刀身上,掀起的风浪让前排的卫兵为之一震,而库伦斯早已脸色煞白的昏了过去。

“呦,不愧是卫兵长,反应慢快的嘛,”说罢,美空轻盈地向后跳去。卡梅尔拿刀一指,数十名卫兵紧追而出。

虽然被包围,美空却显得十分轻松,左掌推出,右掌收于腰间,身体微曲以降低重心。当卫兵蜂拥而上时——

“八卦掌,回天!”螺旋的念气场在地面形成一个蓝色的半球,混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掌击,身穿厚重铠甲的卫兵被瞬间击飞。

身体刚刚停止旋转,另一群卫兵的剑已经毫不留情地挥下。

“太钝了!”美空伸手接下剑刃,只一用力巨剑便已断裂。她紧接着上前一步,一记肘击将面前的卫兵的胸甲击穿,接着又以极快的速度移至下一人,背摔、膝撞、勾拳,卫兵们毫无还手之力。

“这…太厉害了。”公主惊叹道,“美空小姐甚至可以与沃伦斯一战!”

“这可不是她的全部。”我笑道,“美空拥有极强的学习能力和身体适应能力,她的身体机能也超乎常人。散打、柔道、跆拳道、八极、迷踪,凡是我能叫出名字的拳法她都无所不通,而且在来到这边后,她好像还能还原出一些游戏和漫画里的气功、八卦掌。可以说单论体术我想象不到她会输。”

“所以和我们两个半吊子相比,她才是澄阳高中名副其实的招牌。”

“倒也对,嗳,你的弓呢?”

“弓可没有剑那么便于携带啊。”风彻打了个响指,轻声唤道:“逸星。”黑色长弓霎那间出现在他手中。

“总之,先来一发大的。”风彻在无剑的状态下拉满弓弦,同时在卫兵上空出现一个巨型魔法阵。“虽然没什么攻击力,但是场面混乱点才有趣。”

右手手指松开的瞬间,光芒构成的弓矢如雨般从上空倾泻而下,原本整齐的队列随之溃散。

“打游击去了,回见!”说罢,风彻的身影骤然消失。

就剩下我了啊…

“尼芙,和大祭司一起保护公主,我先走一步。”

紧握剑柄,纵身跃下。

夏日的中午,空无一人的公园。

没有人会在这种时间来公园的,所以现在是一个人,吃着雪糕,躲在树荫下听着蝉鸣。

本应该如此的。

但秋千在孤独的吱呀着,雪糕在地面化成一滩泥水。

穿着连衣裙的女孩被几个高个子男生围在树下。

“这是日本人?”领头的高个子男孩问道。

“当然,而且好像听不懂中文。”旁边的胖男孩笑嘻嘻地说道,“大人们也都不在周围。”

“所以可以随便玩——你是想这样说吧。”领头的男孩粗鲁的抓起女孩的手腕,把脸凑得很近,丝毫不在意女孩胆怯的目光。

“嗯哈,可爱可爱。”男孩把手放到了女孩肩膀,开始向下抚摸,“嗯,手感很好呢,很合我胃口呢。”

女孩只能哭,呼救有什么用呢?没人会听懂的。自己也是,趁父母不在偷偷从使馆出来,这是一种惩罚吗?

这样想着的时候。

——“真差劲。”

“嗯?”

——“看什么看,就是在说你啊,笨蛋!”

高个子男生放开女孩,和几个人一起围了上去。

——是谁?

不由分说便开始拳脚相加的几人。

女孩紧闭着眼,“那家伙会被打吧”,她这样想着。

但事实好像不是那样呢。

再次睁开眼时,那一群男生已经狼狈的逃走,映入眼帘的只有一个拿着木剑的瘦小身影。

比她还要矮,不过,是十分帅气的背影!

应该和她同岁吧。

男孩把木剑别在腰间,转回身打量着她,咕哝了一句:“发育得这么早,怪不得会被缠上。”

他拉起女孩的手,把一个黑色护腕套在了她有些淤青的手腕上。

“别让你父母看见,他们会担心的。”

女孩侧了侧头。

“什么嘛,听不懂啊。”男孩换了一口流利的英文:“Don’t show that to your parents,or they’ll be worry about it.”

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右手在护腕上摩挲着。

“You can throw it if it’s uncomfortable.”男孩耸了耸肩,转身想要离开。

然而女孩却回到了她的秋千上,轻轻摆动着,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You’d better leave there.Maybe they’ll come back.”

面对男孩的提醒,女孩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孤零零的荡着。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男孩把木剑放在树下,帮女孩推起了秋千。

为什么会这么做呢?男孩对自己的举动有些讶异,但女孩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

吱呀——吱呀——陈旧的木板发出的声音渐渐变得并不那么刺耳。

他们在荫凉里,燥热的空气掩不去女孩身上芳香的气息。

好像…是一种蔷薇的香气吧,但却并不浓郁,而是淡淡的,淡淡的氤氲在空气中。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女孩这样想着,不经意地瞥向男孩。

——那是,非常的,非常的寂寞的眼神。

是吗?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吗?

“能不能,不要再露出那样的表情了呢?如果一个人寂寞的话,就由我来陪你。”

这种心情如何传达呢?

“I’ll be back this evening.”

约定好了的。

但她却和父母一同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没能信守约定——那家伙…

有些事终究是无从知晓的,比如男孩被那几个孩子的家长打了一顿,比如那个在秋千上座到深夜的瘦小身影,比如那个护腕是男孩父母送给他的唯一的礼物。

当然,还有另外一些事。

比如女孩一直追逐着那个背影,比如她最终以留学生的身份回到了那个地方。

那个少年,是否依旧儿时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