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由两部分组成的,所谓真实与虚幻。那么,若以己身和己欲所在为真实,我现在的处境应该如何定义?
呵,我也真是肤浅啊。
只能去接受吧,从拥有记忆时起,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世界的一切。
其实也真的只是经历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像是考试不及格啦,打架斗殴啦,翘课泡网吧啦…这些是我向来不以为意,倒不如说上学才是副职,凡事看得开才能放得下,学了就一定会吗?会了就一定考吗?考了就一定过吗?过了就一定能上大学吗?上了大学就一定能找到好工作吗?找到好工作就能把到妹子吗?把到妹子就一定能结婚吗?结了婚就一定会有孩子吗?有了孩子也不一定是你的嘛…
你看,还是游戏人生的好。
但现实是我真的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有一个粉发的女孩在抱着我哭欸。
她叫我哥哥。
然后…我醒来的时候躺在麦田里,看到拿着镰刀的少女仅用1秒将她判定为杀手,2秒后再次晕倒,在“意识中”下一秒醒来就成了这幅场景。
还有就是…为什么小屋里有这么多…额…怀疑的目光?
“你确定他是蒂姆吗?”
粉发的少女用力点了点头。
“可是蒂姆都失踪七年了,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尼芙,想清楚,万一、万一他是帝国的奸细…”
“哥哥就是哥哥!”
一旁的大妈代替了壮年的村民发言。
“我们可爱的蒂姆不可能长这个穷酸样的,尼芙。”
我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哥哥就是哥哥!”
之后无论别人怎么说,这个叫“尼芙”的少女依旧只有这一句话,直到村民们带着担心的眼神陆续离开。
只有一个人注意到在床上躺着的我已经醒了,那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大小的棕色卷发少年。
但他并没有揭穿我的伪装,而是用恶狠狠的眼神给我忠告。
——“敢动她一根毫毛,老子就把你阉了!”
嗯,就是这种感觉。
“哥哥已经醒了吧,尼芙是 术者 (magician),这种事一眼就看得出来的。”
她递给我一个三明治似的东西。
“是尼芙亲手做的哦,哥哥不在的几年里,尼芙学会了很多呢。”
看穿了我的伪装,却依然相信我么…
不过我可没有那么好心,无论如何来到异世界都是件很不妙的事,当务之急是好好利用这家伙…
所以不管她对哥哥有多么强的执念,都和我无关。
“那个啊,我不是你哥哥。”
“不,哥哥就是哥哥!”
“啊,所以说啦,那个…”
“哥哥就是哥哥!”
少女眼眶有些泛红。
“好吧,我失忆了。”(何等卧槽)
碧绿的瞳孔在诉说完“哦,我明白了”这样的话语后,
直直地盯着我——
“尼芙,正在被帝国通缉。”
…
尼玛,妹子你不早说,这不是让我鸡飞蛋打吗?
“尼芙,是治疗型术士,帝国需要尼芙,但尼芙想见到哥哥,想和哥哥在一起。”
“哦不,等等,我果然不是你哥哥,嗯嗯,一定不是的。”
可以打听消息的地方很多,我何必在这里玩命呢?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反正这妹子跟我非亲非故的。
这次少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重重地低下了头,刘海遮住了她的脸,让人难以捉摸她的表情。
我——
不想和她扯上关系。
※
等我吃完第二晚米饭时,已经是日暮时分了,老爷爷坐在门口一下又一下地抽着长烟斗,老奶奶则在一旁准备收拾碗筷。
我从“那家伙”的住处出来后,沿着一条小路来到了位于山的另一侧的村庄。
由于鄙人这张人畜无害的脸,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后,这对老夫妇很高兴地收留了我。
民风淳朴,这一点我倒是不排斥了啦。
也正因如此,我才了解到这个世界的设定,说得科学一点就是落后的封建集权主义国家(什么鬼!),整个大陆都由一个名为“艾斯梅达”的帝国支配(还好这地方是统一的),其历史已有千年,其余的,额…详情参考各类RPG(我靠!)
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开始担心,虽然“打怪升级然后穿越回去”这种剧情简单老套,但如果这里和SAO(死亡游戏,详见《刀剑神域Ⅰ》)一样,我岂不是要客死他乡?
而且劳驾给我件新手武器行不?帮我穿过来的那位“疑似淑女”哪儿去了?尼玛,就这样撒手不管了?你TM绝对在逗我呢吧!
更何况,即使再相识,这里也不会是RPG那么肤浅的东西才对。
因为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有“心”啊。
这边无疑是一个世界,能让我回去继续学渣的光辉岁月的方法应该就是类似于“成为勇者”这类的目标。
(好烂俗的设定。)
(不要自我吐槽啊喂!)
正在我想着接下来要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时,
“尼芙那孩子啊,只是想见到哥哥而已。”
“但我真不是她哥…”
“不,我不是要勉强你,只是想着‘不要有人误解她就好了’。”
“我也只想告诉她‘这世界很残酷’而已,奶奶。”
“残酷什么的尼芙已经体验得够多了,所以,这次她只是想稍微做一下梦而已吧。”
足够了…这样么。
从那位少女的样子看,如果那个叫蒂姆的家伙在八年前失踪,就是说她从八岁左右就开始一个人生活。木屋大概使用了四年,不出所料的话,她在这个村里独自生活了四年,帝国开始通缉她后,她就搬到了相对偏远的山上。
一直都一个人,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么…
真是让人头疼。
所以不能和她扯上关系,我又不是救世主。
只是一个因为感到了有太多东西而无法握住,便只维系着自己的世界的学渣。
我啊,只要能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就好了,即使得不到幸福,即使给予不了幸福,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和平”,从这角度看,我和那家伙或许都有些冥顽不化的地方。
好想快点回去,回到原来的生活。在那里没有人会在意我,所以我也不用去在意其他人,就不会遇到所谓的“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伤害”了。
虽然这很像是一种自我满足。
那孩子也是这样想的吧。
——被神遗忘的孩子,会把周围所有的善意和温柔当作怜悯。
而这恰恰是不被需要的。
顺其自然不就好了?
却没能将这些话好好传达。
我也是这样的吧,
于是——
我亲手验证了那些“温柔”。
※
刚刚入夜时,是这个村的传统也说不定,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来到村口,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内容都很琐碎,比如威廉叔叔家不下蛋的母鸡终于被他儿子变成了晚餐什么的。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一个问题。
丫的老子的衣服什么时候也变成中世纪欧风啦?我的不良校服就这么消失了?
啊啊,惟一标新立异的亮点就没有了。
咦,等等,那是什么,山上为什么有火把?
足足六支,而且在移动,绝对不是一个人点起的。
疑惑之际,一个黑影出现在我面前。
“注意到了么?”棕色卷发的少年说道,“看来不是你。”
他转身离开,腰间挂着轻剑。
“螳臂当车。”
“我知道。”
“那为什么?”
“我喜欢她,而且,我不是一个伪善者。”
少年在即将湮没在黑暗中时,低声说道。
“尼芙她…绝对不会看错人。”
沉默地看着眼前的黑暗,嗓子一阵沙哑。
——不能和她、他们扯上太多联系。
那家伙…一句“因为喜欢”就跑去送命,无论怎么看都是只有笨蛋才会做出的事,但是…
我害怕看到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那友善的眼神,因为会有一种负罪感。
要去提醒村民们尼芙有危险吗?万一那六个人是帝国派来的,看到拿着武器的村民后会发生什么事想想就知道,而且那家伙搬到山上的理由就是“不能给大家添麻烦”。
啊啊,真是够了,到底是多自恋的人才会想到这种极端以自我为中心的理由。
向疑似村长的壮年男子走去。
“大叔,那个叫蒂姆的家伙有没有留下像是剑一类的东西?”
※
喂,我问你,“英雄救美”时英雄先生被捆成了猪这种情况怎么解?
果然应该感慨一句不怕神一样的双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一个半小时前你丫还搁我面前装逼来着,还丫什么“我喜欢她”,喜欢你妹啊!?得,玩脱了吧,被抓了吧,丢人了吧,啊哈哈…呃,不对,这TMD是要我单挑啊!
何况有了前车之鉴,这些貌似是帝国士兵的家伙也会多加防备吧。我这样想着,一边小心地跟在他们后面。
经过一番偷窥,哦不,观察,我断定这伙人在天亮前下不了山,很明显他们要绕开村庄,而且除了领队是一个三十岁以上的家伙,其余看起来只是二十出头的新兵蛋子。
等等,混蛋,你手往哪儿摸呐!
押送着尼芙的士兵的臭手正在她腰际游动。
我反复提醒自己要冷静、克制,正值思春期的男人嘛,面对这样萌系天然呆的美少女,会这样也是…混蛋,鬼才会理解你啊!
啥也别说,这妹子我收定了!
猛地从草丛中站起来,叉腰大吼——
“喂,那个谁,就是你,混蛋,看什么看,脏手往哪儿搁呐!?”
鸦雀无声。
“嚓!”“嚓!”
六把剑齐唰唰地出鞘。
汗颜。
“那个…我说我是打酱油的各位大哥信么…”
……
“好吧,把那个妹子放开让我来…不对,把我妹还给我,那边被捆成猪的少年你们随便。”
然而在啊说出这番作死的话后,被蒙上双眼的少女并没有什么反应,倒是棕色卷发的少年一脸忧愁地看着我。
“我有说错什么吗?都是真心话欸!”
“啪嚓!”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我是帝国第三十五兵团团长的门卫的哥哥的外甥的发小,帕尔迪•伊万,现任夜袭小分队队长,少年,我要以妨碍公务罪将你逮捕!”
…突然感觉好冷,话说那一大堆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是什么鬼,你直接说你是一走后门参军的不行啊?还说得那么正大光明、大义凛然,不就是无药可救、丧心病狂、男盗女娼(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小混混吗?
还有直接逮捕我真的大丈夫?我只是说了句话,偷偷放了个屁啊…
面对拿着长剑逼近的两个士兵…
拔剑吧!
“嚓!”
宽刃剑从腰际的剑鞘中拔出,一边剑身白净如雪,一边剑身漆黑如同连夜,其名为——
“薄暮!”
怎么样,哥的剑就是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此剑剑身采用上等好钢锤炼九九八十一天方才炼成,剑柄与护手采用全新无缝焊接技术,其后更有八星八钻的奢华装饰。有了它,你就可以仗剑天涯;有了它,把妹泡妞全不怕;有了它,朋友都会尊你为老大;有了它,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全啦(误)!九九八,真的只要九九八,八星八钻稀世神器带回家啊,亲,现在打进电话还包邮哦~(来人给我把这个作广告的拖出去糟蹋了。)
两人对看一眼,右边的士兵举剑垂直砍来,我顺势举剑将他的剑道偏向自己左肩,侧身右踏一步,剑柄撞向他的手腕,右手一把夺过火把后,几个后跳拉开距离。
被夺了火把的士兵呆立在原地,显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笑。
虽然我文化课一塌糊涂,但我的运动能力十分出色,而且还是剑道部部长,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感觉好像说了什么令人伤感的话。)
小分队队长见状示意队员们后退,老子要单挑。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吧,太君,我要打六个!(原话见《叶问Ⅰ》)
“喝!”伊万一声低吼,向前方发出一记水平斩,长剑的攻击范围略大,我在后跳时衣服仍被破了一道口。
对付长剑,要敢闯进它的攻击范围才行。
第二次斩击从左下到右上,而我则使用了稍微向左下倾斜的垂直斩,剑刃在空中碰撞出火花,宽刃剑的重量全部压在长剑上,我借势将剑和身体向前推进,打算撞进他怀里,在他重心不稳时决出胜负。
然而我错了,军人所倚仗的不只是武器,还有过硬 的身体机能。
就像撞到了一堵墙,重心不稳而连连后退。
仰面是第三剑——垂直斩。
可恶,我敢打赌这地方没有复活币,让我穿越的那家伙,给我认真地负起责啊。至少给个外挂啊喂!
然后——
“HERO DREAM.”
一瞬间剑已回鞘,而我则到了伊万身后。
不仅如此,我清晰地记得当时手中和口中分别多了一把剑。
这种剑技,和那一瞬间我所想到的完全一致。
索隆的三刀流居合!(出自《One Piece》)
※
当一切回归日常,当火把熄灭流萤飞起,当皎洁月光浸透木屋前的每一寸草坪。
棕发少年告白了。
在这个惟美的世界。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被发卡是当然的吧。
“是吗,我明白了。”少年转身离开。
我自然也跟了上去。
却被从身后扯住了衣襟。
喂喂,不要用这种眼神…等、等一下,不要哭啊,我最不能看到女孩子哭了,这也太犯规了。
“行,行,你想做什么我从了还不成么?”
于是,成了现在这幅光景。
我坐在床沿,尼芙枕在我腿上沉沉地入睡,粉色的发丝落到了白嫩的脸颊上丝毫没有扰乱均匀的呼吸。
安详、平稳、以及幸福的表情。
或许还有幸福的梦。
尽管是夏天,午夜还是显出几分凉意,尤其是在这种林间。
同情?伸手拿过一边的薄毯给她盖上。
“唔…”
尼芙发出像是呻吟一般的声音,紧紧握住我未来的及撤开的手。
小小的手掌传来她的温度。
体温的碎片。
“哥哥…”
她这样小声呢喃着,握着的手也开始有了力度。
转眼间就回忆起了痛苦吗?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并没有以同样的力度回握她。
——因为她在期待的并不是我这样一个“伪善者”。
啊啊,我也开始这样称呼自己了。也罢,现在的话,我并不讨厌。
明天就要一起出发了啊,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