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是很脆弱的生物,可是很容易就會死的。”

“但是死後又會怎樣呢?”

“也許一切都會消失吧。”

“然而什麼是‘活着’,什麼又是‘死去’呢。”

“我.....無法回答。”

某天深夜,西蒙坐在閃着熒光的顯示屏前,面對着一封發出人不明的電子郵件,輕輕按下鼠標。在電流的忙音過後,他感覺到背後有人拿冰冷的金屬物,也就是槍口頂着他的後頸。

“你是誰?”西蒙舉起手,用顫抖的聲音問他。那人沒有回話,而是將手槍收回,快步走到了他面前,把閃爍熒光的顯示屏雜碎。

“你....幹什麼?”西蒙看着那人打碎了自己電腦的顯示屏,因感到奇怪,就隨口問他。那穿着黑色橡膠防化服的男人把手從玻璃碎渣中抽出,用布滿了灰塵的鏡片后那雙灰色眼睛瞪着西蒙,像狩獵的鷹一樣。這樣的目光和怪異的行為讓西蒙感到很不舒服。

“你剛才收到了‘徵兆’對吧。”那個男人用變聲器發出了扭曲的電子音。

“你說的是那封郵件嗎?”西蒙不知道那男人在說什麼,畢竟那封郵件他連標題都沒看,而且他不過是個平凡人,不可能和徵兆一類的事扯上關係。

“對......就是它。”那男人把手中的槍放回腰帶上的皮質槍套里,脫下防化服的手套,然後看着西蒙的眼睛。

“你....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造化弄人啊,年輕人。”他握住了西蒙的手。

那人話音剛落,西蒙就感到一陣電流自左手通上大腦,意識在激蕩的高壓電下越來越模糊,大腦在痛苦下無法支撐正常思考,精神與意識一同變得稀薄。終於,西蒙合上了雙眼,摔倒在地面上。那男人把手放回到橡膠防化服中,輕輕打開窗子,消失在寂靜的午夜裡。

第二天清晨,某私立醫院病房

“啊....沒想到那傢伙還活着啊...”一個穿着黑色長袍,白色圍裙染血的男人手拿手術刀,癱倒在沙發上說。

“嗯,這傢伙確實是運氣不錯。畢竟挨了那人一下子還能活下來的人......基本都殘了。”一名中年人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被毛髮覆蓋的嘴裡叼着根雪茄。

“問題是救他回來...你要知道我廢了多大功夫...”一個擺弄着手機的青年站在病床邊,臉上一副圓片金絲眼鏡像是探照燈的燈頭一樣。

“你們看...這傢伙醒了,而且我們能別異口同聲的用‘這傢伙’來形容這位....幸運的?年輕人嗎。”

“嗯?”穿着黑袍的男人站起身,向穿着禁錮衣的西蒙走去。

”這傢伙醒了,開什麼玩笑?”戴着眼鏡的青年放下手機,看着床上的西蒙。

“嗯....你們是誰,我在哪?”西蒙用一種像是毛蟲蠕動的動作坐起,背靠着醫院白色的牆。

“我們你的恩人,然後你現在在醫院。”戴着眼鏡的青年把手機放到一邊,面帶微笑對西蒙說。

“其實並沒有那麼嚴重,不過你醒了好。“之前抽煙的中年人把煙隨手扔出窗外,慢慢的走到了西蒙窗前。

”讓我看一下我的患者...嗯,這傢伙...不不不,是這年輕人。“穿着黑袍的男人瞪着深陷於眼窩中的眼珠,用像是看待一件藝術品的目光看着他。

西蒙一臉驚慌的看着面前這三個人,他不知道他們是誰,他在哪,也不知道他們是”他們“還是”她們“。

“你們是....”

“收集者。”那個蓄着絡腮鬍子的中年男人壓低了頭上的禮帽,摸着野牛花紋裝飾腰帶上的槍套。

“準確的說是秘密結社收集者。”那個眼鏡青年摘下自己臉上那副金絲眼鏡,換上了黑框塑膠眼鏡后說。

“這位穿的像是老牛仔,而且患有煙草依賴的是理查德.德雷克,世界上....唯一一個不會騎馬的牛仔,而這個有點變態的四眼嗎...是....你幹什麼?”話說道一半,那個戴眼鏡的青年就拔出槍,指着醫生的眉心。

“你要是再敢說一句,我就攻入你的手機,把你之前不能見光的秘密都揭露乾淨。”“四眼”手裡拿着一個黑色的長方形物體,那應該是手機。

“跳蚤!”醫生喊了一種小動物的名稱,話音剛落,一股黑霧就凝聚成型,形成了一頭漆黑色的不明野獸。那生物身披着一層薄薄的黑布,頭戴黑死病醫生們的鳥嘴面具,而露出黑布的兩條胳膊只剩骨骼,本應是手指骨的位置卻被彎曲的刀片代替。

”咳...如果二位不放開我...跳蚤恐怕會把病毒注入你們體內吧?“

“那是什麼東西....”裹在拘束衣里的西蒙被那巨獸嚇得發抖,用戰慄的聲音問面前扭打一團的三人。

“你是說跳蚤?”那兩個人放開了西蒙,醫生擺擺手,那隻被稱為”跳蚤“的生物,或者說是那具被稱為”跳蚤“的骷髏就幻化成一陣煙霧,消散在空氣中。

“對啊...就是他。”

“嗯...怎麼跟你解釋好...”醫生因為這句話開始思考。

“你可以把這東西理解為你收到的那封郵件的附件。”站立在一旁的眼鏡青年在醫生之前開口了。

“附件?”

“就是你收到的那封郵件,如果你有仔細看的話,那麼你應該會發現那封郵件的寄件人欄是空的,而且題目是一串亂碼。”那青年打開自己的手機,點選一封電子郵件給西蒙看。

他繼續說了下去:”這封郵件不來自一個網站、黑客或者是某個政府部門,你可以將這封郵件理解為異次元與我們所處世界的通訊,而且這種聯繫並不是成規律,而是隨機,一旦受到這種郵件的人都會得到一種能力,其能力與郵件內容有關。至於“跳蚤”就是能力的其中一種,我們稱其為“編碼映像”,有時候會簡稱為“CODE"。”

“而我們組織的建立目的就是為了保護這些擁有”CODE“的人們,至於我們從誰手裡保護他們...這個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順便一提,我叫皮埃爾.拉瑪。”皮埃爾一邊鬆綁,一邊跟西蒙說。

“既然你醒了,一會兒就去和我們的頭見一面吧。”醫生揉着被槍口砸中的眉心,對着因接受大量信息而有些迷惑的西蒙說。

“喂!BOSS,新人來了。”皮埃爾敲了敲門框,帶着西蒙走進未經裝飾的毛坯辦公室。西蒙環視着未經塗飾的水泥牆面,發現BOSS並不在這房間,而且...皮埃爾也消失了。

“看來大魚上鉤了呢。”一個陌生的聲音於西蒙背後響起,那聲音聽起來皮埃爾與皮埃爾相比要更成熟、更粗糙。

“你說的對,那麼我們該如何處理這條呢?”這是另一個人。

“你們...是誰?”西蒙驚恐的回過頭,看到兩個陌生的男人站在背後,一個背着魚竿,穿着迷彩帆布夾克,另一個頭戴兜帽,用白色圍巾擋住了臉的下半部分。

“我們?”那個背魚竿的男人笑了,摘下頭上那掛着魚鉤的漁夫帽,說:“當然是來殺你的。”

“殺人?我記得老大給我們的任務可是把這條大魚帶回去啊。”那個帶着兜帽的男人把玩着自己印有“摩擦”的衛衣帶子,看着水泥地面。

“你們...想殺掉我?”

“也許吧。”那個兜帽男摘下兜帽,露出一頭金色亂髮。“只要你聽我們的話,我們就不會殺你。”他接著說:“但是你如果不聽的話...恐怕我們連手都不用動啊?”他滑動着沖向西蒙,彷彿是在沒有阻力的冰面上,西蒙向後躲閃,沒能躲開那男人的一拳。他感到腳下的摩擦正在減小,被擊飛撞到牆上,在光滑的水泥牆面上留下一個淺坑。

“現在給你決定的機會,一是被我打死在這個沒人知道的地方,另一個就是乖乖被我帶走。”兜帽男用滑冰一樣的步子靠近西蒙,抓住他衣領,舉高說:“你做好決定了嗎?”

“嗚........好痛......你們能告訴我,為什麼要抓我嗎?”

“這是秘密。”站立在一旁擺弄魚竿的男人說。

“那麼....我...會被怎樣?”

“這也是秘密。”抓着西蒙衣領的男人說。

他身旁的魚竿男拿出手機,對準了西蒙說:“總之你先別問這麼多,微笑下吧。”他輕輕按下屏幕上閃光的拍攝鍵,“畢竟這可能是你最後一張照片了不是么?”

“這倒是不一定。”那魚竿男手機中傳出西蒙熟悉的聲音。

“什麼?”魚竿男把手機扔到地上,用腳踩碎了屏幕。“這傢伙的能力難道與手機有關嗎?“

“並不是。”那個聲音從兜帽男的褲子中傳出。

“什麼?”兜帽男放開了西蒙,拿出褲子口袋裡的手機,翻開手機蓋。閃着銀光的細劍自屏幕一躍而出,刺傷了他的一隻眼睛。

“混蛋!”兜帽男捂着眼睛向後退了幾步,手機掉在了地上。

”是你這傢伙搞的鬼嗎?“魚竿男拿出懷中的手槍,對準了西蒙。

“恐怕並不是。"皮埃爾微笑着自手機的屏幕鑽出,手中握着細劍,劍鋒沾着幾滴血液。他將手中的細劍丟在地上,掏出外套中藏着的卡賓槍,說:“放我們走,不然就把你打成篩子。”

“不錯的覺悟呢,雖然不知道你的能力是什麼,但是恐怕不能放你走了。”魚竿男突然出現,不...應該說是在皮埃爾身後現形,拿着那有如長槍的魚竿尖端,戳向皮埃爾腰部。

“什麼?”皮埃爾猛地回頭,但是那尖銳的魚竿剪短已經刺入他身體,溢出的血液染紅了茶色的西裝。

“皮埃爾!”西蒙看到自己的同伴被刺傷,心中逐漸出現了反擊的念頭。但是那個兜帽男沒等他做出任何行動,就衝到他面前,掏出摺疊刀抵着西蒙脖子說:“將軍了,皮埃爾。”

“將軍?不如說是徹底輸了才好。”魚竿男從皮埃爾側腹抽出魚竿,用手帕擦着魚竿的尖端說:“我們這兩個最強賞金獵人何時輸過?“

“你說的對,但是我們下一步就該拿着這小子去拿錢了吧。”

“非常好,那麼我們該如何處理這傢伙呢,斯皮羅隊長?”

“那麼就弄瞎他一隻,不...一雙眼睛吧?”

“哈哈哈,真是有創意的點子呢。”那拿着魚竿的男人把手中的魚鉤對準皮埃爾那雙棕色而且顫抖着的眼睛,說:“就像是把魚餌掛在鉤子上那樣。”

“你這混蛋,我就算是被壓路機壓個粉碎,也不想把眼睛交給你啊。”皮埃爾臉色慘白,手捂住側腹部那個滲血的洞,恐怕那一擊已經擊中腎臟了。

“....不錯嘛...毅力頑強,你的眼睛適合去釣旗魚啊。”

“快乾活吧...你的能力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

"這倒是不用擔心...‘神隱’足夠堅持半個小時的。“魚竿男將魚鉤高舉到空中。”這真是最棒的魚餌啊!”他自豪的微笑着。

”等...等....”

“你在說什麼啊?”魚竿男看着剛才發話的西蒙,用刀子抵着他的喉嚨,說:“現在才想起來救同伴嗎?還是說你這條鹹魚想翻身當一會英雄?”

西蒙一腳踢開了那人,然後衝到魚竿男面前,一腳踢中他下巴,魚竿男輕輕一閃,躲過了這一擊,但是鋁合金質的魚竿沒那麼幸運...被西蒙踢得粉碎。

“這傢伙!”魚竿男看着西蒙落點的坑洞,和他那布滿破洞的襯衫,驚慌的開了口:”斯皮羅....你剛才打他那一拳用了多大力.....消除了多少摩擦力....”

“我只用了三成的力量....難不成這混蛋的能力?”

“是啊...就是你們都沒想到的無盡再生與...咳...最強硬的身體啊。”皮埃爾吐出一口殷紅的鮮血,微笑着。“所以現在翻轉攻勢...不不不...應該是說...我們本來就處於絕對的優勢啊!西蒙,你真是最棒的隊友!“

“謝謝....”西蒙握緊拳頭,沖向魚竿男,那背着魚竿的男人用手槍向西蒙的腹部射擊,五發閃着金光的彈片雖然擊中了西蒙的身體,但是又被他那急速回復的肌纖維擠出。他一拳打在魚竿男的胸口。“嗚啊!”那魚竿男噴出一口鮮血,像是火箭一樣向後退去。

“....你這傢伙...”斯皮羅一把抓住魚竿男,魚竿男搭載的巨大衝力讓他的胳膊脫臼,但是他還是救下自己的隊友。他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人,把他放在地上。

“現在是二對一,你的能力是控制摩擦吧?”皮埃爾問他。

“...你猜的對...但是現在你們打暈了弗雷德...恐怕誰也不能從‘神隱’的世界出去了。”

“....那麼我該怎麼辦...皮埃爾先生?”西蒙聽到“無法離開”這個詞,感覺到了一絲絕望不安。

“沒關係...把他們打到死就好了。”皮埃爾把卡賓槍扔給西蒙,說:“無論是再強的能力啊,只要死了就會解除吧?”

“...你們想幹什麼?”

西蒙拿槍指着魚竿男弗雷德,說:“放我們走,不然我就開槍了。”

斯皮羅沖向西蒙,刀戳向他的太陽穴,西蒙用木質槍托打飛他手中那黑色鋒刃,然後一腳踹向敵人腹部,讓那人失去平衡,被擊飛,直到在離牆幾十厘米的位置停止,說:“事實證明,我的能力對你有效。而且你不會開槍。”

“...這....”西蒙把槍扔到地上,撿起了細劍。

“你是想來一場騎士般的決鬥嗎?”兜帽男笑着問他。

“撿起你的折刀吧。”西蒙拿細劍尖端指着他。

“很好...那麼我就陪你玩玩,雖然這傢伙的能力已經開了不止半個小時了,但是還能夠堅持到我們分出個勝負的。”那人撿起地上四十厘米長的折刀,用刀刃指着西蒙。

西蒙用劍尖戳向斯皮羅,他用手中的折刀刃一擋,劍尖滑到了一旁,斯皮羅一腳踢向西蒙左腿,讓面前的少年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

“看來你除了拳頭和腿,什麼武器都用不好呢。”斯皮羅一刀戳向西蒙的眼睛。”即便身體變得再堅硬眼睛也不會有任何變化吧!”

西蒙用細劍擋住了這一擊攻擊,自地面一躍而起,一拳打中兜帽男胸口,斯皮羅因為沒有及時反應,被打飛到水泥牆面上,口中噴出鮮血。西蒙拿着細劍走向弗雷德.....把劍尖豎向他的心臟,重重的刺了下去。

世界恢復正常...皮埃爾與西蒙站立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中,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結束了?”西蒙握着手中染血的細劍,看着身邊面無血色的皮埃爾。

“好像是這樣.....”

“所以發生了什麼?”一個帶着太陽鏡,身穿熱帶雨林圖案T恤的男人站在門框外,看着倒地不起的皮埃爾。他試探了下皮埃爾的氣息,走到西蒙身旁說:“你是哪個新人嗎?”

“是...”西蒙有些不知所措的點頭。

“那麼我有話和你說...順便一提,我叫約翰.考爾菲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