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温度突然变得很低。

我稍稍将一边的手探出温暖的被窝,马上就能感受到被寒气包裹的那种不友好的冷。

赶紧将手条件反射般地缩回到棉被的怀抱中,幸好这短短的几秒内,寒气还没进到棉被里面。

庆幸起这一点的我将棉被又裹得更紧了一些,果然在冬天刚睡醒的那一刻,棉被那恰到好处的温度是最让人惬意的了。

就这样再躺上那么几分钟吧,我又合上眼睑,再睡一会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但此刻原本一片漆黑的视野突然出现了什么景象——就像做了个梦。这是种奇异的感触,我一直都这样认为。

“切……可恶,这样会迟到的。” 

我挣扎着从床上翻了起来,将悬挂在床边的毛衣给穿上,给双脚套上保暖的毛绒拖鞋,随即走向寒风肆虐的阳台。

“呜哇,这还真的是冷得不行。”

刚将阳台门打开些许,外面的冷空气都争先恐后地想要跑进寝室,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我脸颊微微作痛。

也托这股寒风的福,在稍作洗漱之后——不如说是在触碰到那未经加热的冻水那一刻起整个人就已经清醒过来了。

“阿久,你下次去阳台的时候再不关门我就掐死你啊!”门的另一边传来了舍友怒号的声音。

“抱歉抱歉,我马上就关。”

迅速洗漱完毕,将洗漱用的杯子盆子之类的东西胡乱的丢叠在一起随手一推,习惯的力道将它们滑到恰到好处的位置,我小跑着回到宿舍里面,顺手将还在呼呼吹着秋末寒风的阳台门给紧紧的合上了。

一进到宿舍,出现在我眼前的就是那副残念系理工男的脸,写满了不悦的脸上那双标志性的死鱼眼直勾勾向我投来敌意的问候。

“呃。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看啦,我又不是故意的。下次,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

“杀了你哦”——我只能从那副表情里读出这种意思。

“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第六次了。”

“都六次了你也应该习惯了吧。”

“……能将这种事情说的这么理所当然你也是脸皮有够厚,居然挑衅我,活腻了吧。”

“怎么会,开玩笑啦开玩笑啦。我还想完整地度过我的大学生涯,我指身体上的完整。”

一遍和损友重复着基本上每天都要进行一次的早安式争吵,一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准备起上课要用到的课本和纸笔。

“——为什么我要在这种事情上和你较真啊,是我输了。真蠢啊我,明明知道你是这种人……唉。”似乎也意识到争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这个话题就这样打住了。

就算不是这种事情,你也会变着相的找各种理由来和我拌嘴吧,原以为上了大学就可以不用整天听到老妈子的唠叨,结果传说中比老妈子还要唠叨的人真的是存在的啊。

如果说有一天突然这家伙不和我吵架了,那肯定是他吃太多速食食品导致口腔溃疡了。

将东西收拾到书包里,确认无误的同时,我回过头去看了下睡在对床突然不开口说话的烦人鹦鹉。

杂乱摆放着各种教材的桌面,横七竖八地密密麻麻写着什么的A4打印纸随意地被夹在各种书页中间,从露出来的半角还能隐约看到奇怪的计算式。再加上三台立式显示器和键盘所占的空间——剩下的就只剩下勉强能容纳两只手的位置了。

“今天,也不去吗。”

“嗯,还有事情没做完。”

——这家伙,就算不去上课也能在期末考出令人瞠目结舌的分数,算好出勤天数和平时的得点数,没有必要的课坚决不去,简直是分秒必争地想要留在宿舍一派的典范。和即便是去听了课也完全不懂的我相比,这就是才能的差距吧。

“毕竟是瞬嘛,真厉害啊。”

“……”他沉默了一瞬间,“没有的事。记得帮我记一下笔记——还有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个布丁,就当做这几天早上不关门的谢罪礼了。”

我摊摊手,“好吧,毕竟是这样嘛。”

“那我走了。”

“一路顺风。”

并不需要更多的言语交流,也不需要特地转过头来送别,只是形式上完成了这一步骤。

我们也就止于舍友这一层的关系上了。

我和他之间并不是那种出生共死,亦或者心灵相通的亲密关系。

但对于我来说这就足够了,对于他来说——想必也是一样的吧。

在关上寝室门的同时,我看着那个盘着腿坐在电脑凳上啃着能量棒的家伙。

 

那个身影,未免太过寂寞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