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汝想看什么能力？”
少女脸上挂着轻松的表情，似乎对于自己的能力相当自信，这反而让我觉得心情复杂。
“可以的话，七十二变之类的就可以。”我如是说道。之所以没有选择其他的诸如移动物体之类的能力，是因为变身这样的能力，自然是能够让我最直观地做出判断。毕竟人的身体可不是面团，可以随意揉捏塑型。
果然，少女面露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紧握被褥的双手也攥得更紧。
“没关系的，不会才——”
“七十二变是吧，可以哟。”
她打断我给她准备的台阶，表情也比之前要凝重得多。
“话说在前面，以吾的能力，没办法一次性变七十二种，连三十六种都变不到。。。吾只能变二十种。”
“呃、啊。。。当然，没问题。”
“没问题？但愿汝看完之后也能这么说。而且吾要说，吾并不是汝口中的妖怪，而是有凭依的神明，只是吾的神性很低，所以变化手段依然比较低端。如果看的时候有什么不适，请立刻跟吾说，吾会停下来。”
她的表情随着话语的吐出而愈加阴暗。眼神中透出的，是某种正体不明的光芒。而她话语中所包含的冷彻，也让我一瞬间流露胆怯。
但是这里可不能退缩。变个身还故弄玄虚，要是这就被她给吓倒了，我恐怕就真得到兰卡央去与海龟共舞啦！
“嗯，没关系，毕竟都挨了两巴掌了，看这个难道比挨巴掌还要难受？”
我半带嘲讽地说道，她却依然面色凝重。又盯着我看了几秒中，她才终于露出笑容——那是一个灿烂的，有如冬日阳光般的温暖笑容。
“那就好。。。对了，时隔这么多年再次见到汝这样的人类，吾其实很开心。”
说完，她垂下了眼帘。
再次抬起眼帘时，她突然松开左手，用紧握被褥的右手将被褥扔到床上。我心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讶，谁想这惊讶居然只是前兆。
只是在短短的半秒钟内，惊讶完全被惊恐所取代。眼前的美丽开始崩塌，而我的全身都只是被惊恐和不适感所取代，不知过了十几秒还是几十秒，我彻底崩溃，意识也被黑暗所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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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过来时，时间已经迫近十二点。
昏迷期间，我完全没有做梦的感觉。或者说，完全没有做梦的自觉。不过这不是坏事，因为看了那种场景，不做噩梦已经是万幸。
眼前浮现准备变身时少女的面庞，才理解她做出那副表情的理由。再回想起她说的最后的话语，一股难以言喻的悔恨感突然涌上心头。
那家伙，不用勉强自己也好呀！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却在心里自责: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
少女是妖怪，毫无疑问是妖怪，或者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她是神灵。不管是什么，她都不是人类。但是，她却有着人类的外表，人类的性格，人类的温柔——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安置在了卧室的床上，身上还整齐地覆盖着枫叶花纹的被褥。她大概是害怕弄脏了被褥，才事先把它扔了出去。而当我看向她变身时战立的地板时，发现那里明显有被打扫过的痕迹，还残留着新鲜的水渍。
这家伙，近乎完美地抹消了自己出没过的事实。但是唯独有一样她忘记了，那就是她残留在被褥上的体香。
我留恋地闻着，却心痛如绞。在这间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人的木造大院，尽管突兀，却是三年来唯一一位能陪我说说话的家伙。不管她是人类还是不是人类，都能够成为我的倚靠，不是吗？佩加索斯即使能够倾听，却无法像她一样给我带来光亮，何况对于我这个独行侠来说，孤独却正是致死的毒药。
“但是我竟然——”
她的到来和消失仿佛是一个开关，让我积聚的负面情感如同山洪暴发般奔涌而出。以至于我掀动鼻翼摄取香味时，眼睛却在不受控制地流——
“汝哟，在做什么？”
少女穿过敞开来的房门，看到我蒙被痛哭，惊讶地停住了脚步。
至于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就算是美杜莎也无法做到的完美石化，居然让我给做到了，而且还是自己施加给自己，真是了不起。
七秒之后——
“你、我、谁。。。”
“啊呀，汝怎么又开始说胡话啦！”
少女在椅子旁边的桌子上放下了手上端着的锅子，拍了拍手就冲到我的面前。然后冰凉的右手轻抚我的额头，眼神中也透出让人安心的不安。
“嗯。。。正常体温啊。是不是有什么地方难受啊，又是头痛么？”
“不是。”
“啊？不是？汝哟，可不要勉强自己。吾也不是那么不靠谱的神明哟！”
“我知道。”
解除了石化状态的我，不知怎的，第一时间就握住了她的手。她则完全没有抗拒，纵使我满面红霞，她也依然面不改色。
“汝哟，突然握住吾的手，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啊，没错。”
没错，当然没错。这是我下定决心的一握。
“唔。。。所以是什么事情呢？吾还帮你炖了肉汤，如果汝想喝的话——”
“不，先放在那里吧。”我说道。这家伙，到底是有温柔啊，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我知道你不是人类了。”
“嗯，那是当然吧，毕竟吾都做了那种事情了，只是吾没有想到汝的承受能力居然会这么差，直接就晕倒了。”
“呃。。。这个也先放在一边。我想说的是，我会履行约定，虽然还不知道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但是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
“哇！汝哟，汝到现在只说了这么一段聪明话呢！”
这家伙，不是故意的吧？不是故意的吧？啊？
“嗯，大概吧。。。所以，我想说——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明亮。”
我自报家门，听到我名字的她眼睛里突然变得流光四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