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茗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里的只有白色。

“这里,难道是天堂吗?我,我已经死了吗?”

“不是,如果你死了大概会下地狱吧。”

“吵死了,季初稻。”

何茗偏转过头,把视线从头顶的天花板和四周的白色的床帘布上挪开,好好地注视着自己的兄长,自己最讨厌的男人。

“那么,可以跟我解释一下我怎么又躺倒这里来了呢?”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跟你玩什么保健室play时把你弄昏过去的。”

“你,你是笨蛋吗?我怎么可能那么想!”

要是真没有这么想的话,现在的脸就不要变得这么红啊,像煮开了的热水壶一样红红地,还冒着热气。

季初稻叹气,把手掌贴到了她的额头上,感受掌间传来的温柔细腻的触感,温柔拂过她的刘海发间。

“你真是太乱来了,不知道自己有病要小心一点嘛。”

何茗听得他莫名的话语,横生一股怨气。

“你就知道我有病,拦着我这不让做那不让做,那样我还活得有什么意思。”

“以前可没有这么任性,我那个乖巧可人的妹妹到哪里去了呀。”

季初稻将手收回,打趣道。

用手指拉下眼皮,吐出舌头。何茗像个小孩子一样做起了鬼脸,显然对这番话丝毫不感冒。

“那个我早已经被现在我吃下肚了,才不还给你呢!”

然后保健室的单人床铺间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季初稻安坐在带靠背的折叠椅上,不说话。

何茗在白色的病床上向上张开自己五根指头的手掌,盯着看,也不说话。

“怎么样,心情现在好过一点没有?”

“大概,好了一点吧。”

他们在交谈,却没有力度,话语像轻轻略过水面的蜻蜓,轻柔得无法想象。

“那我说一下这次你失去了什么记忆好了。”

“说吧。”

何茗闭上了眼睛。

“你在课堂上当堂挑衅我,然后还当着全班面跟刚转过来的转校生告白了。”

“嘛,挑衅什么的无所谓了,初稻你在我面前还需要威严吗?”

少女调皮地从白色被单下伸出手抚上他的脸。

健康的,纤细的手臂。

让人无法理解它的主人为什么这时候要躺在病床之上。

季初稻对她的调皮不闻不问,只用平静掩盖了难过的眼神看向白色的床铺。

如果可以的话,换做是他躺在这里,他心里大概会好过一些吧。

“切,真是无趣的反应呢。明明是变态死妹控来着,这种反应也太冷淡了吧。”

何茗不满地收回了手臂,明明觉得气氛不错想看看他会不会有动摇的时候,可还是个死木头嘛。

“就算是妹控,我更希望有个温柔可人还会娇羞娇怯地喊我哥哥的人呢。至于你,只是名为糟糕现实的副产物,完全践踏了妹妹的定义的存在。”

“呼,好恶心,不愧是变态死妹控。”

说着对方恶心恶心,何茗她却笑起来。

季初稻也露出微微的笑意。

“诶,初稻,原来我会跟人告白啊,真是没有想过呐。不过啊,当堂告白,出尽风头,欸嘿嘿,果然是我斯嘉丽-卡恩才有的风范嘛。”

何茗眯着眼睛说出这样的话。

“对方是谁呢?哦,对,是转校生来着。”

“你之前见过的。”

“诶诶,见过吗?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

“打住打住,我自己想一想试试,不可能影响不深刻的,能让我当全班面告白的人物。”

“........”

“是水树OO吗?还是钉宫OO呢?或者说,难道是佐苍OO?”

“打住打住,你在想什么,那些都是古董级人物了,不对,重点是她们不会成为转校生啊。”

“诶......那我还会对谁当面告白啊。”

“你真的不记得就我来说吧。”

“嗯,好。”

何茗难得乖巧了一次。

“上次你来办公室的时候,说要娶的那个女生呢?”

“阿拉阿拉。是那个完美的女性嘛。”

季初稻觉得有些奇怪,那一次的记忆她......

“是她就没错了,她就是我的目标了,赶快写进人生的计划书作为前提吧。”

何茗果然还是何茗。

“虽然知道,不过作为惯例还是多问一句。”

季初稻坐在椅子上,看着何茗从床铺上爬起来,把被子甩到一边。

“你的身体没有事吧。”

从床上跳下的女孩子,穿上了自己的室内鞋。

转过身,她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那兴致高昂的笑容。

“许德拉,你不要瞎操心了。

我是谁?

世间最伟大的无名巫女,斯嘉丽-卡恩。”

她手撑在白色床铺上,另一只手跨过床伸到季初稻的头上,把他精心打理的头发弄得一团乱。

“只要我自己不放弃,就不会有事的。”

安啦安啦。

她这么说,自己却很难这么想。

如果有一天,她能够治好这病,和其他孩子一样过上正常的生活就好了。

“现在,我们回去吧。”

“错误,是你回去,我还得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下一堂数学课就要开始了,我可不想接到那个老师的投诉。”

“啊啊,不妙不妙,老师甲确实很烦人呢。那我就先走了,季老师。”

仿佛为了切换回去那个不在他面前的何茗,她在结末换了称呼。

然后蹬蹬蹬地就从保健室跑开了。

那个孩子,一定忘了不准在走廊上奔跑这一条吧。

季初稻叹一口气,从折叠椅上站起来,揉了揉坐太久有些发麻的大腿。

这时候,他听到保健室的门再次被打开的声音。

他正掀开帘子,打算走出去的时候。

“怎么又回来了?落下什么东西了?”

还以为是何茗走得太匆忙,赶回来拿自己落下的东西。不曾想,他这时候碰到的是另外一个人,这个保健室真正的主人。

“季老师好啊,怎么有空到保健室来了。”

保健室的老师是个女老师,而且是很丰满的女性。

特别适合在各种少儿不宜的映像中当女主角的保健室老师,泽城美雪。现在正笑着站在打开的保健室门口,看着有些尴尬的季初稻。

说实话,季初稻有些怕她。

绝不是因为偶尔在教师团体中听到泽城老师是个擅长把人吃的骨头都不剩的女王型人物的传闻,绝对不是。

“只是学生有不舒服的,那个,不是因为其他事情!”

反正为了不陷入各种扯不清的状况,季初稻连忙解释道。

“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季老师这种年轻有为的人物我可是很欣赏的。所以,平时有空没空,来这里坐坐聊天也无妨啊。”

泽城老师好像没看到他脸上的尴尬,拉上了门,就站在那里和他闲聊起来。

“这样不太好吧,万一被人看到,传出什么闲话来就不好了。”

好可怕,好可怕。

季初稻在她面前真有种青蛙遇见蛇的感觉,瑟瑟发抖。

“说这种话,难道季老师是嫌弃我吗?”

泽城美雪说这话的时候,一边拿哀怨的眼神瞟着他。

“不不,我的名声的话不重要,泽城老师声名有损就是我的罪过了。”

一边在内心狂流冷汗,季初稻一边挣扎着。

“好高兴,季老师果然是个体贴的好男人呢,真是让我为难呢......”

舔嘴巴了!没有看错,季初稻在内心狂呼。

她刚刚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这个动作无比诱惑。

绝对是在想不好的事情了吧,为难是什么鬼啊,不行要赶快逃走。

迟一步。

再迟一步,自己就要童贞不保了!

“那个,那个,我还要备课,时间繁忙,今天先走一步。”

说完,不理会泽城美雪的反应。

季初稻就从她旁边侧身而过,几欲夺门逃走。

“慢着。”

可是让他哭丧了脸的是,泽城美雪居然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臂。透过西装衣服袖子,自己都能感受到对方手掌的柔软。

可这一点只让他觉得害怕。

“季老师你也知道,我们学校最冷清的除了保健室就还是保健室了,整天一个人待在这里有多无聊您能理解吗?”

 

“理解理解,我全都理解!”

因为害怕,甚至有些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真是丢脸啊。

“所以呢,季老师我想啊.......”

是让我留下来吧,不要啊。

雅蠛蝶!

“你以后有空还能来这里做客,陪我好好聊聊天吗?”

诶,发展意外地和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

季初稻止住脸上哭丧的表情,慢慢转过头。

看到的是一脸不好意思的泽城美雪。

还有她包裹在白大褂里凹凸有致的身躯。

不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鼻子里冲出来了。

“因为,一个人待在这里的时间真的很无聊啦。拜托了,我会准备茶水好好招待你的,请下次也来这里逛逛吧。”

她松开了抓住季初稻的手,双手合十,一脸讨好的笑容。

“哦——哦哦,知道了。下次有空一定会来的。”

这副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作假的,要不然也就太可怕了。

这样想着,季初稻离开了保健室。

他也没说假话,办公室等着自己去处理的事务确实还有一大堆呢。

不过,先不说这个。

他笑起来,开心地笑着。

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搞不好被他发现了呢。

风评极不好的泽城美雪老师,似乎是个不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