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一種折磨。

  金越在隊員走下天台的半個小時后,被折磨的快失去理智了。

  無數混亂的意識盤踞在他腦海中:蕭老大他們是不是放棄拯救我了?他們走下樓梯是不是沒有找到過來我這邊的方法?還是他們打算將任務完成再來找我?

  金越的心越想越不安穩,他躲到了天台的角落裡,坐下抱住膝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直到……瓦倫里安整座城市發出一聲凄慘的吼叫。

  此時此刻,正是蕭老大用軍刀捅破第一個蟲卵的時候。

  聽到這聲吼叫,金越將整個頭抱住,仿若鴕鳥將頭伸入沙坑中,他自己則是盡量將腦袋保護起來。

  他在害怕……他從來沒有聽到這般吼叫聲。

  不像野獸的嘶吼,而是仿若母親失去摯愛孩子那般痛苦的叫聲。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金越從地上爬了起來,小心地走到天台邊緣朝下方望去,大批蟲子匯聚在一起,往他和他隊友那兩幢樓中擠進去。

  “這些蟲子,到底要幹什麼!”金越站在原地,整個身體僵硬起來,他想到了一件事:若是他繼續站在這裡,恐怕是等不到隊友來拯救了,那批蟲子接二連三地進了這兩幢樓,就算它們不往樓上來,他也只能等死了。

  可惡……金越狠狠地握緊了拳,指甲嵌進了肉中,鮮艷的血液緩慢流了出來。

  “我這是在幹什麼!與其等死,不如去尋找那一片生機!”金越猛地拍了自己一個巴掌,左邊臉頰上甚至染上了紅色的血液。

  金越轉身一把拿起配備的步槍,和其他隊友有着專屬武器不同,就像古思有着脈衝步槍,老亨利酷愛鉚釘槍,蕭老大拿着左輪槍。這個菜鳥雇傭兵進行這次任務唯一的裝備還是蕭老大從自家倉庫里拿出來的普通步槍。

  當時蕭老大是這麼跟金越說的:放心好了,這把步槍雖然舊了點,可以說是上個十年的物品了,但是你要相信它還是可以殺死蟲子的。

  說這話的時候,蕭老大拍了拍金越的肩膀,給了一個眼神讓金越自己領會。

  金越給步槍上了子彈,準備了一下,站在天台通往樓下的門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打開門,朝着樓梯下走去。

  對於金越這樣的菜鳥而言,實戰是最好的經驗。

  所以當他三槍打破那巨大蟲卵出現在古思一行人眼前時,他已經算的上一個真正雇傭兵了。

  “所以,老大,我沒有來遲吧。”

  “來的剛剛好呢,菜鳥。”蕭老大看見金越后,他的語氣中多了一絲欣慰,彷彿父母看見自己孩子的成長。

  其他幾個人解決掉蟲子后,老亨利一把環住金越的脖子,笑道:“菜鳥,想不到我們這次能活下來是拖了你的福啊。”

  雇傭兵掙扎在生死線上,他們不像政治家那樣充斥着爾虞我詐,誰救了他們的命,那便是他們的恩人,待一切心愿了解完全不介意將這條命還給對方。

  金越被幾個隊友圍住,差點緩不過氣來。好在這時候蕭老大發話了:“好了,鬧的也差不多了,既然菜鳥都下來了,那我們可以開始這次的任務了。”

  蕭老大環視了一圈,發現自家隊伍里都有着各種負傷,他也不好繼續催促:“先休整半個小時,之後我們繼續出發。”

  在這場與迅猛獸的戰鬥中,八個雇傭兵包括菜鳥金越在內,身上都或多或少負了傷。古思的傷可以算的上是比較嚴重的,被迅猛獸在腿上咬了好幾口,先前戰鬥停止之後,古思就很乾脆地坐在下水道地上,捲起褲腿,檢視着自己的傷口。

  那些形態跟狗類似的迅猛獸可比狗兇狠多了,自脖子處張開的獠牙咬人的滋味可讓古思不好受,萬幸地是這群迅猛獸孵化時沒有特別進化出毒素能力,所以古思現在只是需要簡單處理傷口就行了。

  作為一個老雇傭兵,古思武器袋中配備的可不止是簡單的彈藥和食物而已。古思拿起先前丟在一旁的武器袋,從裡面掏出一卷已經經過特殊處理帶有醫療功能的繃帶,拉出一條,纏在自己小腿受傷處。

  纏繞完后,古思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這繃帶在做處理的時候不知道加了什麼成分,給人一股清涼的感覺。同時這繃帶中還帶着一股興奮劑,原本已是疲憊不堪的古思在此刻感覺自己充滿了活力。

  “古哥。”在古思靠着牆壁閉目休息的時候,菜鳥金越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

  古思睜開眼睛,看着這個稚氣未脫,臉上卻有着幾道鮮紅印記的少年,道:“怎麼了?”

  “那個……我問了隊伍其他人,他們都說怎麼用好步槍還是來找你。但我一開始看你在睡覺,本來不打算來打擾你……”金越說話吞吞吐吐的。

  “你想活下去吧?”

  “啊?”

  “在我們的城市中,一定有着讓你記掛的家人,有你的愛人,有你的朋友。我不管你最開始是以什麼樣的目的成為雇傭兵,但從你出現在我們的面前拯救我們的時候,我就在想,你一定想活下去吧,在這場任務中,活下去。”

  金越看着眼前大了自己兩三歲的男人,疲憊的神情卻依然無法掩蓋住他眼中那抹漆黑且有神的光芒。

  他點了點頭,肯定道:“對,我想活下去,我想回去見到我的父母,我想再見到我喜歡的那個姑娘。”

  “好。”古思笑道,“你想學怎麼好好用槍是吧,把老大給你的那把步槍拿來。”

  古思教導金越的時間並不多,半個小時一到,蕭老大就讓隊伍中的人準備出發了。

  “謝謝古哥。”金越背好步槍,對着古思笑道。雖然只有半小時的時間,但金越卻學的非常認真,讓他覺得比在一年軍事訓練中學到的更多。

  “活下去。”古思只是說了簡單的三個字。

  金越應了一聲好,正要跟上已經準備出發的蕭老大,又轉身對着古思道:“古哥,你肯定也有一個記掛的人在吧,是嫂子嗎?”

  說完這句,金越沒等古思回復,便快步跟上蕭老大他們。他這樣一問,才讓古思覺得這才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古思摸出掛在脖子上的吊墜,那是一塊藍色的琉璃碎片,哪怕在陰暗下水道中,依然散發出淡淡的藍色光芒。

  “我啊,一直記掛着我家那個小迷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