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巴诺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让他加入军队。

父亲与军方作对的行为已经越来越明显,正如父亲宣称的那样,如果人造人技术有望实现量产,那么军队将会被大批的人造人取代。

这也正是亚尔巴诺憎恨父亲的理由,这个研究害死了母亲,从小作为精神支柱的母亲,对自己饱含关爱的母亲,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被折磨致死,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看着美丽的母亲被践踏的不成人形,被打断手脚,被扭断脖子。

如果当时父亲在就好了。他不止一次这样想,如果父亲在的话,死的就不会是母亲,而是父亲。但偏偏那时父亲带着研究资料抛下母子二人,联盟军的士兵破门而入,抓走了独守在家中的他们。他记不清当时的情景,与其说记不清,不如说是想要刻意忘记。但越是想要忘记,母亲苍白的沾满鲜血的面容又会浮现在他眼前。

紧接着,他又想到在牢中所受的屈辱,被几个士兵按住捆在木板上,他们用鞭子不断抽打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留下一道道渗血的血痕。这些士兵抽打完后,又从铁笼子中放出狗恐吓,尖锐的獠牙伴随着吼声,喷溅出来的口水遍布全身,使他的伤口隐隐作痛,鞭子声同狗吠声混在一起,被联盟关押的日子里,亚尔巴诺就一直重复着这样的日子。

他一直在渴望一种爱,一种宽容的爱,包容的爱。尽管这种爱,在别人看来是多么扭曲。

 亚尔巴诺在联邦联盟谈判成功后同其他被关押的人一起回到了南州,他满心期望的以为父亲会怀着愧疚之心为他安排后生无忧的工作,但是却收到了来自军校的通知。

他对父亲,就如同对军队的态度一样,越发怨恨和反感。如果联邦没有丢掉南苏丹,不幸也不会降临到自己和这片地区的人身上。

他恨战争,却无力阻止。

而现在,自己反倒成了加害者的一员。

亚尔巴诺现在就任巴尔特军02中队的一名列兵,他总觉得这军衔像是军方在故意跟他作对,父亲的研究进度决定着军队的生死,他一直以来都这样认为。如果伊甸计划将来实现量产,政府一定会废除军队,虽然这种决策是多么愚蠢,但如果真的敲定,军人将来肯定会成为无业游民,加上城中还有人造警察,打手和保镖的生意也会被抢。他觉得其他人的眼神都充满敌意,在营中经常被其他人孤立,所以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战友之情。

“阿尔伯!你的脚是抬不动吗?”教官注意到亚尔巴诺半天未动大声呵斥,亚尔巴诺一只腿拖在后面,步伐缓慢的样子像只乌龟。跑道上,其他士兵穿着外骨骼跑步的样子如同猎豹般迅猛。亚尔巴诺脸上急的冒出汗来,他不停的拖着腿,却半天挪不动一步。显然新适配的外骨骼不是很合腿。

“妈的!你这速度早就被那些会飞的家伙打成筛子了!”教官怒骂道,走上前对他的脸挥起拳头,亚尔巴诺身子往下一躬,教官的拳头挥空险些失去重心。

“你这家伙…”教官站定后,示意身旁的两个人分开抓住他的胳膊,上前对着肚子就是一拳。

“呜!”亚尔巴诺跪倒在地上,眼中不断涌出热泪,虽然心里很不甘心,但此刻自己的样子一定相当丢人。两旁的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嘲笑说:“喂喂,刚才的气势哪儿去了,怎么挨一拳就哭鼻子了,哈哈哈哈哈哈……”他恨恨的看着两旁的人,腹部的疼痛仍未散去,他一边痛斥自己的无能,一边擦拭脸上的泪水。

“喂!那边的!欺负新兵干什么!”

这声音对于亚尔巴诺来说再熟悉不过,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对他来说如同母亲般温柔的人物——卡美拉·米艾吉。

亚尔巴诺抬起头,仿佛看到救世主般。卡美拉朝这儿走来,满怀同情的看着趴在地上的亚尔巴诺,仅仅是这样看着,亚尔巴诺就觉得心快要融化。在他眼中卡美拉是如同天使般的存在,成熟的身躯,姣美的面容,加上温柔体贴的性格,他每天夜里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的都是她的身影,如今天使般的她在眼前帮自己说话,是多么难得。

“你们这样对待一个新兵是不是有些过分?”卡美拉看着教官那张被说教而略显尴尬的脸,心中同时对这样的行为感到无奈和愤恨。她愤恨的理由并不是偶然看到亚尔巴诺被人欺辱对其打抱不平,而是这种行为她已经看到不下四遍。

“他太笨了,我们只是教训一下他。”站在一旁的士兵为了缓解僵硬的气氛摊开手说。“教训归教训,但每次我来到这里都会看到这种情况,我相信作为一个士兵没理由会笨到这种程度。”卡美拉捋了捋额头上的刘海,看向亚尔巴诺腿上所套的骨骼,立即察觉出不对劲。

“你们在测试之前都不经检查的?这名士兵穿戴的外骨骼明显不配套,不合适的外骨骼只会额外增加身体负担导致不能行动,连情况都不清楚就这样乱打人,我不希望我将来的部下都是这种德性。”

“好吧中尉,我们道歉就是了。”两旁的士兵摆出一副惭愧的样子,对亚尔巴诺鞠了一躬。

“对不起了阿尔伯小弟。”两人道歉后便继续在一旁训练,教官在刚才就已不见踪影。卡美拉褪下手套,伸出雪白的手掌。

“能起来吗?”卡美拉轻声问道。仅是这样一句问候,亚尔巴诺就觉得无比幸福。啊,幸运女神果然还在眷顾我。他内心想,接过卡美拉的手,起身拍了拍膝盖的土,尴尬的拍起脑袋傻笑,卡美拉看他那只被大一圈的外骨骼死死卡住的腿,冲技工部的人喊:“这名列兵的外骨骼不匹配,你们是怎么搞的?”技工部的其中一位负责外骨骼配发的人听到声音后,停下手中的工作急忙跑过来,蹲下身子扶正眼镜观察型号,猛地拍下脑袋,一脸醒悟的说:“哎呀,昨天有个家伙请假,外骨骼放到这小子的收容器里了。”

“赶快拿配套的来,速度快点,耽误训练的话可是很吃亏的。”卡美拉说完又回头看向亚尔巴诺,“还有你,不匹配说一声不就行了。”亚尔巴诺乖乖点头,没有说话。他已被卡美拉的美貌和言语痴迷。“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卡美拉发觉他一直盯着自己,抬起手摸了摸脸。

“啊,对了,比起这个…”卡美拉躬下身子拉开亚尔巴诺腿上的固定装置,帮他脱下外骨骼,亚尔巴诺呆呆的看着帮自己解下外骨骼的卡美拉,在他看来,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样温柔。当然这种想法幻想成分居多,在他人看来,这只不过是很平常的事情罢了。

一旦陷入热恋,无论人有多么睿智,也会变得愚蠢。

“好了,这下你的腿就不会受罪了。等技师拿来适配的穿上就可以。”卡美拉说完正要走,亚尔巴诺急忙站直敬了个军礼。

“谢谢中尉!”亚尔巴诺此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这句话足够让卡美拉再转过身。他期望的就是这个。果不其然,卡美拉对他微笑回应,虽然是礼尚往来式的笑容,但足以让亚尔巴诺内心癫狂,他暗中窃喜,就这样一直看着卡美拉问候完其他士兵,走出训练机构的大门。

如果有带相机就好了,他想到,刚才一定可以和中尉合影,不对,在她笑的时候拍一张,晚上就可以一直偷偷用了。但他又意识到自己没带相机,顿时感到沮丧,并努力把刚才发生的一切深深烙印在脑海。

 奥伦伯是专门负责培养新兵与训练老兵的机构,所有入伍的新兵们在军校满三年后会在这里进行实战演练,以便预防突如其来的战争发生时人员残缺的问题,直白的说就是替代品。因此也诞生了新兵和老兵这样的阶层关系,原本两个阶层互不冲突,井水不犯河水,只会在战场上或者给新兵分配军阶时相见。但自从伊甸计划提出,到政府大力推行,发展高新技术进程加快,军费也不得不减少开支,导致场地缩减,新兵老兵挤在一起,矛盾不断。起初南州政府此举引发不少人的愤怒,但也只是发牢骚的程度,再怎样抱怨也无法改变现状。军方也渐渐接受了这个局面。

“中尉,关于阿尔伯的事情,我想跟你谈谈。”希尔科中尉不知何时跟在卡美拉中尉身后,手握着自动杆面对她的背说。

“我今天早上还看到他,怎么了?”卡美拉转过头问,顺势瞟了眼左边同样握着自动杆相对而行的路人。

“他今天看你的眼神,多少让我有些在意。”

“哦?有什么奇怪的吗?”自动行进梯到达终点,卡美拉放下自动杆,转身看向紧皱着眉头的希尔科。

“那眼神就像锁死一个目标,而且瞪得特别大,简直就快要蹦出来。”希尔科双手放在脸上比划,卡美拉看他模仿的样子不禁笑起来,“新兵见到尉级一般都会紧张吧。”

“不对,那眼神明显是占有欲的表现,我看人很准,不会有错。”

“你多虑了,不过如果真是这样,不也挺好的吗?”卡美拉使出一只手叉起腰部,继续对希尔科说:“如果他真的有这样在乎人的心,那也应该有为了战友牺牲自己的觉悟,这种精神是很可贵的吧。每次我去视察,他可是很卖力的在训练。”

“那只是表演给你看的吧。”希尔科无奈的说。 

 “中尉!卡美拉中尉!”

亚尔巴诺整个身子钻在被窝里,手不停的活动。他闭起眼,脑海中浮现出卡美拉身穿制服所凸显的身材,感到下身比刚才更加坚挺,在迷雾般的背景中,卡美拉对他温柔的微笑,身上的制服也在慢慢隐去,剩下光鲜亮丽的身体暴露在他面前,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化为一条蛇在卡美拉的玉体上游走徘徊。随着抽动速度加快,他突然感到飘散的意识瞬间集中于一点如同火山般爆发。缓过神时,他的手已经湿润。亚尔巴诺起身将手抽出,晶莹的液体缓缓从手指流下,滴落在地板上。

“卡美拉中尉,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