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论九:

阿子:“隔壁老李结婚了,和中学同学。”

阿丑:“我的叔叔结婚了,和一个叫于勒的人。”

阿寅:“我的室友结婚了,和他自己的电脑。”

阿卯:“我要恋爱了,和我想象中的、镜子里的、性转的我。”

阿饕:“我也恋爱了!我喜欢上了我家养的超可爱超亲我的小鸭子——真不希望它长大后被家人卖掉或者吃掉。”

阿申:“你们得了吧,相声呢在?”

……】

终于被放进店来了,不过忒缇没放我进厨房——简单来说就是要我继续休息。所以我只能穿着常服。在店里不忙的时候,我试图引起她的注意,所以悄悄站到她的边上,大概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个快30的单身青年妄图搭讪可爱女孩子:“哎,忒缇,关于工作……”

“给你放假。”她说,顺便抱着菜单侧身,同时稍稍向右走了一步远离了我。

我当然要凑过去:“那个……”

“嗯?”她虽然嘴上有回答,但是眼睛看着别的地方,仍然是不想要和我多说话的意思——当然,日常当中我们交流甚少,仔细想来,她这样的反应反而和平常区别不大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感觉我需要想方法打破我们之间的这种状态:“忒缇,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你知道自己的特殊‘体质’吗?”

“暴食症。”她回话了。

“你真的什么都能吃吗?我记得西方认同东方把你的病症叫做‘饕餮’……具体的医生那边怎么说的呢?”

“异常罕见的疾病或者是体质。”

“那暴食症前后判若两人是为什么?”

“这就是医学界默认将我这种暴食症默认代号‘饕餮’的原因——伴随着思想人格的切换和食欲的增长。”

“包括什么都能吃掉和消化掉?”

“要试试吗?”不知怎么着她似乎带着些许兴趣,用左手拉起自己的嘴角,露出一颗小小的、尖尖的虎牙,“暴食症的缓解方法你知道的……”看起来她对之前暴食症状态中对我龇牙的事情都不记得吧?然而我却很牢固地记得当时的危机感。所以当她露出尖牙的时候,我这长久以来作为食材的弱势一方,本能地感觉到了压迫感——来自于一个可爱的孩子露出可爱的虎牙的时候带来的压迫感。

“啊呀,免了。”我明白,目前公认的方法一是让暴食患者吃饱、二是等暴食的状况自行缓解——忒缇或许无论何如不会想到每次她进入暴食的状态后都是昂贵的“爱神药剂”平复的:毕竟听说生产这种药剂的城市并不是持有永久药品售卖资格的那个“医药都市”,而是一个以人类躯体奥秘研究的“躯体都市”盘城,所以该药剂当然无法以普通方式进入市场售卖。

“明智。”忒缇的视线看向别处,“忍耐暴食,很困难。”她这样说,看起来在她的印象里似乎大多数都以为是自己挺过来的。

如此一来一去,我忽然发现:“今天我们说话还真是多呢。”

“嗯。”她点头。

“大概比以前一周说的话加起来都多。”我为了维持这种气氛装模作样的数着——和她如此对话从未有过,今天和她说话内容非常之多,甚至有点不像她的风格了……不,准确说来,和她相处,就像时时刻刻面对不同人一样。

……

“下午好,请问需要点什么?”当她怀抱菜单、带着工作外从不会有的笑容迎着又一位顾客的时候,我看向她:或许我应该再次尝试通过自己的方法寻找那个夺走药剂的人,毕竟……毕竟因为我的得意忘形和自我满足导致药剂从我手上被夺走。

我开始再一次回忆之前的状况。到底是谁如此明确我身上能够那种药剂呢?那种药剂因为专艺都市之间的《条约》导致无法规模经营其他城市专精项目而无法在市面上售卖,所以……不知为什么我的思考转到了店长身上。

——然而店长那个女儿控无论如何不会想让自己的女儿因暴食症发作伤害他人而被剥夺自由的。

啧……

正当我脑袋里如此思考的时候,店长手持电话走到我身后,推了推没注意到他走近的我。我抬头——不久前他在知道药剂被夺走后,却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露出难色,此刻他只是毫无意义地拨弄着手中早已挂断的电话:“安排好了,我最迟明天早上离开,3天内就能回来,在此之前我会让忒缇停课。”

3天……

“说起来单纯到目的地不会那么长时间吧。”

“没办法,那种药剂你明白。”

“一次性4只装,一次只能买4只……”我摇头。

“看起来你也不满意。”

当然不满意,我一直还以为店长有什么手段才能弄到这种不能随便售卖的药剂的:“我还以为店长身后有人或者是什么高人来着……”

店长皱眉:“你觉得一个曾经是战时持枪恶棍的我能有什么身份……”

“我最早还以为你是那种轻而易举可以获得专艺都市市民名额的人。”

“哦,你被我雇佣也有打这个算盘吗。”

“当然。”如果能够长期驻留这里甚至得到住处的话,会对我的目的产生很好的促进作用,不过目前几乎免费地住在店长家感觉更不错些?

“好吧。”他把电话交到我手里。

接着相视而笑——各怀鬼胎的我们两个人不断加深着互相的了解。

也就是说如果这3天内忒缇进入暴食状态的话……

“焉何,有劳你了,手册上有很明确的处置方法。”店长挑眉,似乎在尝试报上次我趁人之危申请休假的仇。

哎呀。

针对暴食症患者的“满足食欲法”和“捆绑静置法”……

我看了看自己已经完全恢复如初的胳膊:“店长,或许我应该在店长出去之前优先把忒缇绑起来……”我打趣说着,不过自己的视线离开胳膊,和店长对上眼的时候……

“抱歉店长,我说笑的。”我及时刹车,同时换了个话题,“说起来,店总是开开停停不会影响生意吗?你知道,东方人开饮食店的话……”

店长点头:“我明白,你们东方人开的店几乎全年无休,问题是我又不是,而且这里是欧罗巴……而且我们店有你——所以我建议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别被忒缇或者是别的什么人吃了,不然店面的收益可不好支持。”

“哦。”我当然能很好保护我自己,不过我来之前你这家店难道支持不下去了吗?感情我是雪中送炭咯?

店长瞥了我的脸:“不,我的意思是说你不用对药剂被夺走耿耿于怀,不是你的错。”

“嗯。”然而却是从我这里丢掉的——或许未来还会发生:只要不找到药剂被抢夺的原因的话,“都市里还有暴食症患者吗?”

“据我所知没有了——至少我所知道的胖子里没有。”

呜啊,这么肯定暴食症患者会是胖子吗,那么您的女儿呢……

“焉何,说起来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回答:你的全名是什么?我指的不是‘世界迁移法案’之前的名字,而是你现在护照上的名字,虽然法律规定只要使用前面的名字(First Name)就好,但是我更想知道你的姓氏(Last Name)。”

所以店长怎么现在才开始问呢?不过对于我来说当然无所谓,东方人相对来说对一些西方人奇怪的忌讳不太感冒的:“我的姓氏吗,叫██,焉何·██。██刚好也是我法案之前使用的名字。”我按照我印象里的姓氏说出口,然而听到的却是这样模糊不清的混沌一般的声音,虽然每一次提起██这个名字我都能准确说出来、也能记忆起来,然而我却并不知道这个名字到底怎么写——甚至我还惊异于自己能发出如此混沌的声音。

“哦哦,焉何·██吗,我记住了,谢谢。”他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你的姓氏怎么写。”

“嗯嗯,我还怕██这两个字不好记。”我挠头,看着店长一副“明白了、记住了”的样子:██这个名字普通人是怎么听得懂的呢?这样混沌的语调和发声方式……所以██到底叫什么呢?算了,反正██即使我自己不知道怎么念,但总归不会给我添麻烦。

当然,对于我来说,能重新清晰地回忆起并能够说出曾经的名字,或许会很不错吧?

不知怎么得,眼前的忒缇和曾经只会亲昵地用“██”称呼我的那个人的影子在此重合起来。

哎呀。

我的视线就这样一直盯着正在让客人点单的忒缇:说起来,我还记得我刚来的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