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陈旧的指挥室，狱长带着狱兵踹门而入。
“你们这帮废物，在搞什么鬼！？怎么会让那些牲口跑了？”狱长一边穿衣，一边骂骂咧咧。
“狱、狱长大人，他们没有逃跑，而是、而是朝我们这边攻过来了……”一个通讯兵颤抖着向狱长汇报。
“什么？！”狱长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是真的……”
“是是是、是你妈呀！还不赶紧调大队过来镇压！” 狱长大声咆哮。
“可、可是他们切断了通讯线路，无法通知武装大队……”
“你他妈是死人啊？！通讯不能用，不会派人过去通知吗？！”
“囚、囚牢处于指挥室和武装兵营之间，我们……无法通过……”
“干！谁他妈当初把指挥室设在这么个破地方的！？”
“是、是狱长大人你……”
“啪！”狱长狠狠甩了通讯兵一个大耳光。
“老子不知道啊！？要你多嘴？”
“是……对不起……”通讯兵捂着生疼的脸，不敢怒也不敢言，眼圈布满血丝。
“嘭！”
指挥室的门被砸开，冲进来一帮人。
“你？……是你！？是你这个混蛋孙子！”狱长看清人影后，突然破口大骂。
这帮人是和诡策同一个囚牢的死囚，而带领他们的，是中年狱兵阿宝。
被狱长暴跳如雷的咆哮震到，阿宝神情一下子慌张了起来。他回头看了看诡策。
诡策用冰冷的眼神回应阿宝。
阿宝做了一个深呼吸，闭眼思考良久，然后用深渊般恐怖的眼神和狱长四目相对。
这回，轮到狱长战栗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直被自己欺压得连屁都不敢放的废柴中年男，竟然敢这么瞪自己。
“你们几个，给我把这些越狱的牲口抓回去，包括阿宝这个叛徒！”狱长强作镇定，下令道。
包括通讯兵在内的几名狱兵幻化出兵器和胄甲，准备向前制服阿宝等人。
“等等。”
诡策举起右手表示暂停。
“动手之前，诡者想说几句话。”
狱兵们看了看狱长。
“让他说。”
狱长挥了挥手，狱兵们便停下攻势。
“在这监狱里，大部分工作都是你们做的吧，你们的狱长只是什么都不做还净瞎指挥捣乱的吧？这样的话，还要他干什么？他享受的，糟蹋的，可都是你们的劳动成果啊。”诡策看着狱兵们说道。
“呃！……”狱兵们似乎醒悟了什么。
“闭嘴！你这混蛋竟然妖言惑众！别听他胡说！快给我上去宰了他！”狱长突然慌了。
“……”狱兵们面面相觑。
“你们他妈耳聋了吗！？再不动手，我就宰了你们！”狱长踹了离他最近的通讯兵一脚。
通讯兵怒目而视，狱长被吓得倒退了两步。
“呵哼，狱长大人，您要是真把他们都杀了，那您的衣食住行怎么办？谁来帮您控制死囚？谁来受您的气？谁来供您奴役？”诡策冷笑道。
“你、你、你……”狱长渐渐气短。
狱兵们隐去了幻化出来的兵器，冷冷盯着狱长。
自感已经被孤立的狱长，自己退到了一个角落里。
“该你了。”诡策朝阿宝使了个眼色。
阿宝走向狱长。
“你、你要干什……”
“闭嘴！混蛋孙子！”阿宝目露凶光地打断狱长。
狱长怔住了，但很快就恢复了神气。
“老子可是你的领导！”
“哼，爷爷我当你是领导时，你是领导；不承认你时，你他妈就什么也不是！”阿宝咬牙切齿道。
狱长刚激起的霸气，瞬间瓦解。
阿宝幻化出了一根布满刺的铁棍。
“你、你要干什么……我、我可是你的……”
阿宝抡起带刺铁棍。
“饶命啊！阿宝……不，是宝哥，宝爷爷！我知道你是善良的人，不会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狱长开始求饶。
阿宝嘴角扬起笑容。
“善良？呵呵，啊哈哈哈！是啊，以前的我，太懦弱了。现在的我才明白，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善良，弱者只配被强者奴役！我曾经以为善良是正确的，其实不过是在掩盖自己的怯懦、愚蠢和脆弱！”阿宝神情渐渐扭曲，但依然保持着笑容。
“不，不是的，不是的……”
“要么忍，要么残忍……真是痛而透彻的觉悟啊，与其害怕别人，还不如让别人害怕自己！”阿宝说完，双手一挥，铁棍击打在狱长腿上。
“啊！！！！！！”狱长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人啊，因为自己弱小又不愿意变强，所以妄想依靠‘善良’来博取别人的同情。但是啊，将获得救赎的希望寄托到别人身上，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这样的人生又怎么会不悲剧呢？”诡策感叹。
“我再也不求任何人了！我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阿宝说话时，手中的铁棍也没有停下。
“你带头反叛上司，一定，会被碎尸万段的！”狱长撕心裂肺地大喊道。
“哼呵，他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命贵啊。如何？向他证明一下，人人平等的真理吧？”诡策冷笑道。
“好。”阿宝扭曲地笑着回应。
“你、你……你还要干、干什么？”被打得浑身飚数据碎片的狱长，有气无力地颤抖着。
“别怕。我只是想看看，了不起的狱长大人，到底比我厉害在哪里，比我尊贵在什么地方。”
阿宝将铁棍换成了砍刀。
“住、住手啊！你都不会感到惭愧和内疚吗？！以下克上已经很严重了，你还要变成恶魔吗？……”狱长一看到刀，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什么？你说我会感到惭愧和内疚？呵呵，哈哈……当你欺凌我父女俩的时候，你有觉得惭愧和内疚吗？你说我是恶魔？那么把我逼成这种恶魔的你，又该是什么呢？”
阿宝的笑声显得格外狰狞，同时手中的砍刀也挥向了狱长。
其他包括通讯兵在内的狱兵，一开始还有点害怕阿宝的突变，但到后来几乎和阿宝同仇敌忾。
“对不起，我错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狱长的鼻涕、眼泪、口水一起流了出来，下半身失禁，各种丑态尽显。他的声音逐渐微弱了下去，直至最终完全消失了，身体也变成了信息残像。
阿宝终于砍累了，跪在地上喘气，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
“我现在，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了吗？”
“嗯。非常地男人。”
“是吗，太好了，太好了……”
得到诡策的肯定后，阿宝瘫坐在地上，仿佛松了一口气。
“你们走吧。”
阿宝背对着诡策等人，举起手摆了摆。
“……这里交给你，没问题吗？”
“我做好觉悟了。”
诡策看了看阿宝，又看了看其他狱兵。
“你们，选一样吧。待在这里，等着另一个狱长来继续折磨你们，或者冲杀出去，像阿宝一样将那些所谓的大人们拉下神坛。”
“杀！杀！杀！”其他狱兵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纷纷举起幻化兵器呐喊。
“很好。”
诡策转身挥了挥手，带领死囚和狱兵准备离开指挥室。
“谢谢你，给了我勇气和机会。真的，非常感谢……”阿宝背对着诡策，看不清表情。
诡策点了点头，消失在人群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