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了。我的身后漆黑,而远方则有着相对微弱的光源。试着向前迈步,我所听到的都是踩在空心木板上的声响。而当我靠近那一光源时,刺眼的强光也就此落下,照亮了这一舞台。也在这一瞬间,我看到了位于台下的存在:

位于舞台下的是无数等身大的玩偶,面无表情的他们就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仿佛是在等待即将开始的表演。

“到底是在搞什么?”

对此不寒而栗的我试图巡视一番,而正当我即将转身的时候,光源却快速挪向了舞台的角落。随着光线的照射,一个披着斗篷的表演者也就此向我走来,可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动作虽看上去十分笨拙,然而实际踏步的时候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尽可能的与黑衣人保持距离,毕竟我还无法确定他的来意或是身份。

唰~没有任何的征兆,那黑衣“人”掀起了披风,而之前还被漆黑所包裹的它已窜入了阴影之中。那等身玩偶有着之前玩偶演出中刺客的装束,我只能联想到两种情况,第一是那玩偶被卖艺人放大了,第二种则是我被缩小了。但不管哪种,我所身处的地方都不再是地铁站附近,而且那个家伙也没有送我回去的意思。、

捕捉到了于黑暗中膨胀的身影,我选择先一步发起进攻。挥舞手臂的我试图将那个力量抽离了出来,而事实证明我也做到了。无形之力犹如一根长鞭将藏匿黑暗的玩偶抽倒,即便我没触碰到它,可击打沙袋的触感还是传递到了我的手臂上。

没错,用来填充这等身玩偶的并不是棉花而是黄沙。并不算用力的锤击仅将其击退了几步,不再藏匿的它就此冲刺,就此袭来的是犹如巨锤般的直拳。

啪嗒。纵使竖起了双臂格挡,这一拳还是将我打了一个趔趄。很难想象,一个玩偶竟有如此的力道。于快步后退的同时出拳,我发现这家伙的外壳是经过固过的,因为单纯的打击对它来说近乎无效。

“喜欢吗?叶岚先生。”

我能辨认出这声音的主人,就算我没能看到他本人,厌恶感也会油然而生。

“格林之一!”

“你能记住我的名字还真是荣幸呢。”透过这声音,我仿佛看到了他那张玩世不恭的脸。用力握紧双拳,我试图找出他的所在,“我想你一定很好奇,你是如何出现在这的吧?”

格林之一的声音是从四面八方环绕而来,换句话说,他是通过舞台四周的扬声器与我对话的:

“既然如此的话,就让我为你解释下吧。这个如同剧场的地方是我同事所建造的,我想你应该不会觉得意外吧。毕竟,你也拥有着常人所不具的能力。”

和所有的影视作品不同,格林之一在进行解说的时候,那个玩偶也在朝我进攻着。虽然我能用那一能力招架它的攻势,但这并不是个长久之计。毕竟,相对体力会流失的我来说,玩偶是不会感到疲倦的。挡开迎面而来的直拳,俯下身子的我索性抓住了那玩偶。操纵那一能力将玩偶抬起后,我也素质释放了灌注于手臂上的力量。叩击玩偶“腹部”的一击将其直接打飞,然而我清楚用不了多久,它便会卷土重来。

“你到底懂不懂规矩,解说等于休息时间。”

双手叉腰的我呼了口气,抬起头,我发现舞台上的所有灯光都汇聚于我一人之上。与此同时,我也听到了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这不,我抗议没多久,那个被打飞的玩偶就已起身。

“看来,你还不能熟练的掌控那一力量。真是可悲呢,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却不去使用。”

“就算具备了这一能力,也无法提升我的学业成绩吧!”再一次发动那一能力,利用重拳对其进行压制的我将它顺势镶入地面中,“还有,正因为有了这样的能力才不该随意使用。”

我的记忆力并不好,但是我还记得孩童时代,老爸和我讲过的一个故事。他说,很久以前有个国王获得了一把受到祝福的神剑,相传持剑者将势不可挡。于是,国王便用其斩杀了恶龙、鬼怪乃至恶魔。然而他依然不清楚这把剑的极限,所以,他最后向他国发起了战争,仅仅只为测试这把剑的极限。

老爸并没告诉我那个国王如何了,只是轻描淡写的告诉了故事结局。他说“在最后,得到剑的人将其藏到了一个世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并祈祷后人不再发现”。力量实际上是一种诅咒,每当人们获得力量时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测试与使用,就像故事中国王一样,怀疑与好奇最终指引他走向的是一条不归路。

“真是出乎意料的发言,起初,我认为你只是一个脑子不好使的少年。但现在,我不得不改变我之前的看法了。叶岚先生,你根本就没有大脑。”

啪嗒。随着响指声的回响,位于台下的观众玩偶纷纷站起了身,然后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我:

“辜负我期待的代价可是非常大的,那么,永别了,不知好歹的少年。”

如同三流丧尸片的场景就此展现于我面前,不得不说当你真人体验的时候,这般场景还真是挺骇人的。不由分说的转过身后,我才恍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无路可退。身后是黑压压的一片,而面前的则是舞台幕布与背景。

“切,没办法了吗……”

深呼吸一番的我试图再将潜藏体内的力量完全唤醒。就像国王一样,我也曾经试图挖掘这股力量的极限,然而在医院顶层做实验的我却险些铸就大错:

这一力量完全超出我的想象,更重要的是越是深度挖掘其,我的意识也就越是容易被其左右。那天若不是有偶然路过护士的阻止,我想我可能会掀起整个医院的屋顶。

嘀嗒。就像水滴一样,我的意识滴入了深不见底的水潭之中。在这一水潭中,我刚感受了那被意识所封印的特殊本能。没错,那是如同食欲般最为纯粹的本能,那也是涌动于我血脉深处的狂野。

啪嗒……啪嗒。等身玩偶逐一压在了我身上,而我的膝盖也因无法承受其重量而弯曲。这样下去的话,我会被压倒的吧?不,应该说,我一定被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才是。

“为什么要被这样东西压倒。”这个声音既不熟悉也不陌生,即便他不停回响于我脑海,我也没感到丝毫不自然,“站起来,不要让你的膝盖触碰到地面。”、

我无法分清这是命令还是建议,总之,原本乏力的膝盖在一瞬间得到莫大的力量。咬牙起身,我于一片黑暗中看到了光芒的所在。然而这些玩偶还是对叠罗汉乐此不疲,可它们越是向上压,我所能获得的力量也就越大。

啊,烦死了。这些家伙……

充斥我脑海中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将这些招人厌的玩偶一一穿刺、斩截亦或者撕裂。

“动手吧,让那个废物见识下,王应有的姿态。”

握紧双拳的时候,我的内心也被一种莫名的愉悦所充盈。想要狂笑一番的我边张嘴边将所有的玩偶一并推开,被唤醒的力量在此刻展现,无形之力化作了多把长枪将这些玩偶一一刺起。紧接着,这些长枪便成为了长柄双刃斧并就此收回,而随着这一行为,那些玩偶也被“开膛破肚”。

“什么嘛……不是血吗?”

从创口中不住流淌的并不是那无杂质的红,而是色泽暗淡且肮脏的黄沙。昂首的我微微侧身,余光也扫到了那些未受伤害的玩偶。仿佛是恐惧着我一般,这些不具灵魂的正在快步后退着。

“让他们切身体验下,什么是恐惧。”

那个声音提醒了我,不留活口才是我一贯的行事作风。我所追求的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将敌人击倒,而是利用绝对的力量对他们进行压制,我要将恐惧的烙印散播在他们灵魂的每个角落,让他们本能般的畏惧我。

在它们还未转过身的瞬间释放那一力量,化作多把单刃巨斧的无形之力砍中了玩偶的背部。被撕裂了的玩偶犹如泄气皮球般贴在了地上,继续上前,剩下的玩偶也没逃离被破坏的命运。斧头化作了镰刀将他们一并刺穿,串起的玩偶正做着垂死挣扎。可这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只需我的一个念头,它们便会不复存在。

“下一个就是你了,格林之一!”

甩动手臂的同时,镰刀也撕开了那些玩偶。随着黄沙的逐渐弥漫,我周身的场景也逐渐变得模糊。

“叶岚,你果然非常有趣呢,每次都可以带给我不一样的惊喜。”

“滚出来,我会给你更大的惊喜。”

无法压抑的愤怒化作了毁灭之锤,当我全力敲打地面的时候,那股力量也一并砸了下来。如同瞬间引爆的炸弹一般,整个剧场都为止震动起来。当我重新起身时,地面上的那道裂缝也就此蔓延并不断分裂。当四周的墙面乃至天花板都被裂缝所布满的时候,这个剧场也岌岌可危……

“胆小鬼。”

讽刺格林之一的同时,我也打下了至关重要的一拳,而濒临崩塌的剧场则在这一冲击下支离破碎。当我再度抬起头时,我所看到的是那于一片漆黑中闪烁的微弱光亮……

有什么东西覆在了我的身上,导致我视野变得模糊的同时也影响了呼吸。伸手触碰,我发现这柔软之物的触感有点像丝绸,用力将其扯至一旁,我的感知也在这刻得以恢复。

“叶岚?”

瑶光就在我的不远处,而对于我的这一动作,她显得很是惊讶。

“到底发生了什么?”

侧目一旁的卖艺人,我发现自己所处的正是闭眼前所站的位置。瑶光也依然在我的右前方方,而卖艺人则倚靠在地铁站入口的墙面上。我记不得自己闭眼时的确切时间,但就现在看来,时间并没过去多久。

“不可思议,你是第一个人凭借自身力量离开我‘剧场’的人。”依然使用腹语说话的卖艺人走到了我的身旁,弯下腰的他拾起了那块舞台幕布,“看来‘猎人’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

“瑶光,你的嘴唇怎么了?”

破裂的下嘴唇上留有血迹,而对此不以为然的瑶光则略显烦躁的回了我句“现在不是说这时的时候”。仿佛面对仇敌的她恶狠狠地瞪视着卖艺人,但后者显然没被人仇视的自觉。

“叶岚先生,我想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等我揍完你,我会考虑的。”

“看来是我考虑不佳,你并不喜欢剧场里的演出,对吗?”

无视卖艺人的油嘴滑舌,冲上前去的我已做好了发动能力的准备。

“冷静冷静,这里再怎么说都是公用场所。我随时都可以解除作用在这一区域的暗示,让路人发现我们的存在。不过,我想你们并不希望我这么做,对吧?”

举起双手的卖艺人看似在示弱,可事实却截然相反,他正在威胁我。而更糟糕的是,我竟没任何办法阻止他。随着他弹动手指,我也不得不撤销能力的发动并逐步后退。

“冲动可是魔鬼,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能尽可能文明友善的进行交谈。至于叶岚先生的问题……”卖艺人瞥向了位于我身旁的瑶光,他眯起了双眼,这也使得他那原本就奇怪的表情变得更难以捉摸,“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我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我向这位小姐提出了一个‘建议’。”

加重读音的“建议”实则与威胁同意,看了看依旧保持沉默的瑶光,双唇紧闭的她似乎并没开口话语的意思。

“很多时候问题的无法解决是取决于人类观察问题的角度,倘若你们能换个角度审视这一切的话,说不定情况便会豁然开朗……而问题也会游刃而解。好了,现在也不早了,那我就先行告退了。我会等候你消息的,‘公主’大人。”

鞠躬行礼的卖艺人退入了另一侧的阴影之中,他做了一个开门的姿势,再然后他踏进了那扇不可见的门中。而当我上前搜索时,我才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门的存在。当然与门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卖艺人。

“这也是他的能力吗?”当卖艺人消失的时候,一切也恢复了正常,周遭的人群也就此意识到了我们的存在,“那他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

不厌其烦的转过身,这一话题也就此中断了:

“你回去好了,我自己能回去了。劳烦你了,还有……抱歉。”

还未来得及开口,瑶光便加快脚步走入了地铁站。就这么伫立于地铁入口处,我不禁开始琢磨,自己在这一系列事件中所扮演的到底是何种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