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晚的我睡得非常死,若不是绫时发的短信,我想睡到下午应不成什么问题。

“已经是中午了吗?”

挠着后脑勺的我看清了手机屏幕上的数字——AM12.30。本该上线与各大天坑恶战三百回合的大好时光,竟全上缴给了周公。真是让我肝肠寸断,气愤不已。

“嘛,反正晚上也可以战的。”

打开短信后阅读一番,我确认了绫时已恢复了精神。要不是,他也不会在短信里催我抓猫给他;

陛下什么时候把猫猫抓来给臣妾玩啊,医院里好无聊的嘛~要快点哟~><

从字里行间看得出他是刻意不提有关工地事的。当然,我也没必要旧事重提,毕竟这样的事还是忘了比较好。

回复他我会尽力而为后,我也洗漱更衣准备出门。

失去了“爱车”的我只能步行前往工地,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步行至上坡道竟要比骑车轻松得多。由此可见,我那辆车到底有多破……

说起来,那车的手刹也不怎么灵敏了。若脚刹技巧不够娴熟的话,贸然骑此车下坡是极具挑战的事。

“那家伙不会断送在此‘妖车’下吧?”

双手合十的我一番祈祷,望偷窃者别因小失大。

今天的天气出奇的晴朗,明媚阳光下的工地似乎不再阴森怪诞,但由此凸显出的却是莫名的颓废荒凉。

一如既往的拿出鱼干,走入工地的我将其放于空地的正中央。

“来吧!”

同样躲在那钢筋柱后,深呼吸多次的我就此摆出了进攻架势:

“今次一定要将你拿下。”

既然阿尔法突袭不行的话,那就得换一招更高效的。仔细环顾四周,观察着工厂一举一动的我蜷起了身子。

“喵呜……”

有气无力的叫声可能只是虚晃,不为所动的我就这么看着那白猫慢慢走向鱼干。

“割喉之战!”

再度全力前扑,即将得手的我发现了存在白猫左前肢的绑带。

是昨晚弄伤的吗?想起昨晚它奋不顾身撞击鬼魂的样子,我似乎能得出这个结论。

乓当!!额头笔直撞上另一面的钢筋柱,眼冒金星的我勉强保持住了站立姿势。

“呜~喵。”

有气无力的喊着,叼走鱼干的白猫开始在地上来回打滚,看上去心情极为不佳。

“怎么了吗?”蹲下身将其抱起,耸拉着耳朵的它舔了舔我的手背,“很痛吗?”

点头示意的同时吃下鱼干,从我手中滑下的它眯眼像一旁蹭了起来。

“还真是只奇怪的猫。”

感叹的同时,我发现本存在工地四周的金属柱都被撤走,不但如此,那些塑料膜也没了踪影。

是谁拿走了吗?就在我不解并为止寻找的时候,那女记者的声音却就此传来。

“呀,又见面了呢,莫非小哥被我迷住了吗?”

穿着昨晚装扮的女子很是悠闲,不过她背着的长筒包却不翼而飞了。

“不,很明显,我是冲这只猫来的。”指着绕圈白猫的我再度将它提起,“都受伤了就别调皮啦。”

这么看来它的腿伤并不严重,但就算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

“看不出小哥你还挺喜欢小猫的。”伸手的女子拍了拍白猫的脑袋,“那现在有意入行吗~?”

“都说了是来看猫的,对了……是你帮它包扎的吧?”

指着位于白猫左前肢上的绑带,我顺手捏了捏它的猫耳。

“不,虽然见过这小家伙,但我看到它的时候,它还没受伤。”

“是嘛……说起来,你昨晚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扫视女子一眼,我发现她没任何的异样。按理说,她也是和此工地有接触的人,那她应该也收到影响了才是……

“小哥指的是什么?”倏然犀利的目光中匿敌意,“什么叫‘奇怪的事情’。”

“这叫我怎么解释啊,总之就是很不合常理的情况。”

“没有。”

斩钉截铁的答复后,女子很是无奈地耸了耸肩:

“虽然不懂小哥的意思,但我昨天一天都过得挺顺利的。”

“是嘛……”松了一口气的我不禁思考,除了我外,还有谁会经常光顾这呢,“说起来,你还是少来这采景为妙……”

“完全错了哦,小哥。我可不是为没事发生来这的。”

推了推帽檐的女子展露出了异常自信的笑容:

“相反,我就是期待‘事情’发生才来此的。”

带有戏谑性质的口吻令我不寒而栗。毕竟,“事情”一旦发生就很难再收场了。

“你应该知道的吧,接触这工地的人都会厄运缠身。”

“嗯,我当然清楚咯。”

完全不在意此事的女子自顾自拿出了手机,看她手指的动作,应该是在发微博吧。

“你不怕会因此遇害吗?”

说到这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手头的动作,随后饶有兴致的盯视着我:

“那你害怕吗?经常来这抓流浪猫的小哥。”

面对女子的反问,我一时语塞,很想说出我和她不同,但我又难以解释,我和她不同在哪里……

是因为我侥幸解决了“食人轨道事件”吗?还是说我那刀枪不入的体质能免疫恶灵袭击?亦或者说……我只是单纯的觉得只有自己才能解决这一事情,为绫时“报仇”。

“我们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如果小哥遭殃的话,那我也不能幸免哟。”收回手机的女子歪过脑袋,仿佛试探般继续说道,“说起来小哥你为何那么紧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其实……”欲言又止的我思考了下,最终我还是决定如实告诉眼前的女记者,“我朋友入院了……因为这事的缘故。”

“你确定是鬼魂吗?”

又来了,这种好像是在拷问人的怪异眼神。很是不悦的挪开视线,我讨厌这种被压制的感觉。

“啊,没错。我确定。”为了增强语气,我付上了理由。“因为我亲眼看到他被袭击。”

不再话语的女子就这么看着我,而我也不甘示弱的与其对视着。

“我相信小哥所说的话,那小哥准备做什么?”

率先开口的女子甩了甩手,退到工地边缘的她坐到了窗口上。

“劝你离开这,然后想办法解决掉那些鬼魂。”

说起来,鬼魂也算是种地域性的怪异吧。最起码,我从未在电影或是文学作品里见到能千里追魂至外国或是世界尽头的鬼魂。

“那你有什么好对策吗?”

耀眼阳光遮掩了女子的表情,但从她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她对我的回答很是期待。

“暂且没有,不过我想离开这的话,应该会有效果。”

“小哥你还真是诚实呢。”很是悠闲的摆动双腿,女子的语气骤然变得严肃起来,“仅仅认为是无法救到别人的。所以,我倒可以给小哥一条意见。”

“什么?”

“离开这工地,再也不要靠近。最起码的,这样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那你怎么办?”

试探性的询问,换来的却是女子的随意调侃。

“我自然有办法的咯。说起来,小哥真的没迷上我吗?”

“当然没有……那个,你对这工地……不,有关鬼魂的事知道多少。”

从她的身上,我看不出一丝恐惧。或者说,她更多表现出的是对怪异的期待。

“当然知道的比小哥你多了,好歹我也做足了功课。”从窗口下来的她伸了伸懒腰,“作为小哥关照我的报答,就让我透露点给你吧。嗯,该从哪说起好呢~”

来回踱步的她托住了自己的下巴,眉头随之紧锁的她似乎在沉思。但实质上,我觉得她早就想好了要说些什么:

“游荡在这个工地里并不是鬼混,而是幽灵。”

“等等,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作为一个语文长期游走于及格线边缘的不合格学生,我实在不明白这两个词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咯。”

很是得意的咧开嘴,我预感大量的解说将接踵而至:

“幽灵和鬼魂是有本质上区别的。”果不其然,女记者开始了长篇大论的解说,“怀有强烈思念的逝者无法安息,从而徘徊游荡于尘世,这样的存在被称之为幽灵。它们通常还抱有一部分意识,而他们之所以能继续存在现世,是因为同样有人也思念他们。而鬼魂就不同了,比起幽灵,他们已完全失去了理智……”

顿了顿的女子瞥了我一眼:

“鬼魂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也不会顾及时间场所,他们会疯狂进攻,直至将人杀死。所以,我才能断定昨晚攻击小哥和你朋友的是幽灵。要知道如果是鬼魂的话,我们早就没命了。”

保持沉默的我不禁回想,虽然绫时确实受伤了,但就现在看来,他还没什么生命危险。

“那幽灵的话,会继续攻击绫时吗?”

“绫时,应该是小哥朋友的名字吧。”将食指竖于嘴前的她故作神秘,“幽灵的话,应该不会做到这个地步。毕竟他们还算是有点意识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毕竟幽灵只是最初的状态……”

倾洒女子身上的阳光突然黯淡了些,很是怪异的歪下脑袋,她的声音逐渐变得阴冷起来:

“正因为有所思念和牵挂,幽灵才会有所理智。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思念与牵挂都会随风湮灭。而到那时,幽灵所仅存的理智也会全然消失。然后,变成憎恨这个世界的怪异。”

“你说的是……鬼魂吗?”

因为一无所有,无所期待,所以幽灵所最终蜕变的是那暴戾无比存在。

“没错。”

不知该怜悯还是斥责的我放眼望了望工地,看不见那些失落无助灵魂的我只希望他们尽快解脱。不要再伤害任何人了……这其中也包括他们自己。

“一旦变成这样的状态,他们就只能被‘驱逐’了。”仅仅一瞬,我看到了燃烧于女子红眸中的无尽怒火与杀意,“知道吗?小哥,这些幽灵的实质都是相同的。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存在于世,他们最终都会蜕变为鬼魂,而这一切都只是时间的问题。换言之,存在这个工地里的其实都是定时炸弹,没人知道,他们何时会爆炸。”

如果我和绫时所遇到的是鬼魂,或许就没有现在的交谈了。

“你要通过报道来‘驱逐’他们吗?”

并不明白驱逐之意的我特意加重了这两字。

“嗯,但我真正想做的并不是‘驱除’……”

神秘一笑的随之缓缓说道:

“而是将他们彻底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