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她的身体,‘耶梦加得’!”

单纯的话语根本不具威慑力,如能找到那坠饰的话,或许就能将其驱除了。但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我显然是没功夫去找的。

“看上去你还没完全觉醒呢……‘同类’。”

剧颤不已的小染死死拉着我的衣角,尽可能地躲在我身后,不敢正视少女的小染似乎被某种恐惧牢牢控制着。

“谁是你同类了?”

“嚯,直到现在都没自觉吗?”以蔑视目光盯视我的“耶梦加得”指了指我身后的小染,“为什么你不觉得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比起恐惧,我倒是更觉得愤怒。若不是它的存在,小染或许就不必承受如此多的痛苦,眼前的少女也不会被卷入其中,“我为什么要怕一个把我生活搅得一团糟的混蛋!?”

虽然这么说,身后的小染却根本不敢看“耶梦加得”一眼,仿佛它的视线都是致命的。

“如果说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人类所无法理解的恐惧,那不为此感到恐惧的你又是什么呢?”

“什么意思……”

“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不是那些人,所以你身后的那个少女也不过是个契机,一个能搜寻到‘你们’的契机。”

“那‘食人轨道’还有小染……”

“啊,那些人都是为了寻找到你们的一个步骤。”

将无辜者的生命意义全然否定,“耶梦加得”的话语令我极为恼火。祈祷它无法继续藏匿少女体内,我现在想做的时只有狠狠揍它一顿。

“通过不断的憎恨扩散诅咒,然后以诅咒来寻找‘同类’,这应该是最简单而有效率的方法了。至于那些人,只不过是在这一过程中扮演了诱饵的角色。”

“诱饵?”

“伪造死的共同点以吸引你们注意,我还特地让你们做噩梦,不断提醒你们我的存在。”很是无奈的甩动双肩,“耶梦加得”显得极为懒散,“所谓的‘食人轨道’也吸引你们计划的一部分。当然,我也可以趁此稍稍进食下。”

充溢全身的愤怒令我险些失控,利用了无辜者生命的它只为引起某些人注意。我想,这样的混蛋除了杀掉外已不存在任何其他处理方式。

“你就那么确信能吸引到‘同类’吗?”

“就像磁铁所能吸引的物质都具备磁性一样,怪异所吸引到的存在也一定也蕴含怪异。我所赋予的噩梦是一种波长,既然你们能接受噩梦的波长,那么也就证明了你们并非常人。”指了指一旁匕首的“耶梦加得”轻轻拍击双掌,既像暗示又仿佛讽刺,“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这次竟吸引到竟是那么了得的‘同类’。”

不明白它到底要表达何意的我只能继续追问: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顾一切地找寻同类,“耶梦加得”显然在此之后还有所计划。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动动脑子就能知道了。”

同类……以此称呼我的“耶梦加得”到底想暗示我什么,是表示我和它一样拥有某种特殊能力吗?还是单纯地将我定义为和它同为一类……

不,我可是人类啊,它再怎么说都只是条蛇……蛇!?

“嚯嚯,看来你已经知道答案了。那再给你点提示好了,一个和尚有水喝,那两个和尚呢?”

尽可能注意少女的一举一动,经过“耶梦加得”的提示,我已经大致清楚了他的目的——那就是清除范围内所有的“同类”。虽然这是出于动物的本能,但这却是我所无法原谅的。

“不逃吗?”

试探性的询问更像威胁,只不过对“久经沙场”的本人而言,这实在过于无力了。

“这倒是你该考虑的事……”

必须想办法找到那锤形吊坠,也只有那玩意才能对“耶梦加得”造成伤害。

“岚哥哥?”

察觉到我有所动作的小染不禁询问,虽说离开她是万不得已的下策,但越是拖延就越是对“耶梦加得”有利。

“没事的,我会解决它的。”

难以扼制的怒火引得我异常燥热,缓步前行的同时观察四周,回想坠饰掉落位置的我故意绕向那方向,然后奋力前冲并甩出了一拳。

“可别小看金狮子了,混蛋!”

尽可能地表现出愤怒,我必须吸引“耶梦加得”的注意力,然后再在其不注意时靠近坠饰的掉落位置。

首先,我不认为狡猾的“耶梦加得”会这么容易就被击倒。再者,我也没有想伤害女子的意思。

啪!反应远超我想象的“耶梦加得”先一步踢踹了我的腹部。和之前一样,被“附体”的少女获得了完全不符常理的力量,仅仅一击就将我踹飞老远。

“岚哥哥!”

“千万别过来,我能应付……”

伸出手以阻止小染前行,后仰中的我似乎看到了那个替我挡住重重踢踹的无形之力。顺势于黑暗中摸索,如果能就此找到坠饰的话,那挨一脚也算值了。压低身子的我尽量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动作,我必须边保持视线边搜寻那坠饰。

“本来想把你放在最后一个解决的,想不到你竟然那么想做第一。说起来,这个女子也是相当麻烦的存在呢。”

“什么意思?”

捂住遭受了重击的腹部,我提醒自己必须保持警惕。

“你不会还以为这个女子是被那少女盯上的吧?”按照我之前的推理,只有受诅咒者对某人抱有负面影响才会将诅咒扩散。所以依我来看,女子还是有被传染可能的,“动动脑子吧,同类。既然你都猜出了我的进食规律,那这问题的答案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才是。”

是我先入为主的观念引导了这一系列错误吗?我一直以为小染对女子抱有嫉妒的情感。但仔细想来,这根本不成立。

会引起小染嫉妒的无非女子的外形,可她真的非常漂亮吗?答案是否定的,当时的她戴着一个娃娃镜且面无表情。论是谁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觉得她漂亮。所以,是小染将诅咒传染给女子这种说法,根本不成立。

也就是说……眼前的女子是其他人盯上的。

“好了,聊天时间差不多结束了。现在可以继续揍你了吗?同类。”

“别说地那么自信啊,混蛋!”触及坠饰的我当即将其攒入左手手心,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耶梦加得”露出破绽,“说不定被揍翻的人是你。”

支身以挑衅“耶梦加得”,引诱其靠近的我已做好了反击准备。

咔嚓。

全神贯注于少女的我忘却了“耶梦加得”本体,就在我避开少女直拳的同时,宛若巨鳄咬合的攻势也就此降下。

“痛!”

从右肩胛骨处蔓延的剧痛令我整条手臂都难以动弹。微微侧目,那条存在于梦境中的“噬尾之蛇”已脱离阴影束缚,从而于空气中构成了具体的身形:

如同黑纱般的“耶梦加得”要比任何文字描述或图片都直观。无法描述那冲击我视觉的怪异存在,我只清楚这头凶兽正在不断注射毒素。

“将军了,‘同类’……”

明明咬着我的右肩,可“耶梦加得”依然用十分遗憾的口吻向我诉说着。和过去那种只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毒素不同,这是一种纯粹的进攻毒素。

“……说的得没错呢,的确将军了。”

扩算全身的毒素不断撕裂着我意识,这确实是足以要命的疼痛,但同时这也是能转换为无穷爆发力的疼痛:

“总算抓到你了呢……混蛋!”

压过恐惧本能的是名为愤怒的情感,等候此刻许久的我将那积蓄着的愤怒与疼痛一并释放。

啪噶!!没有丝毫修饰的直拳死死扣于“耶梦加得”的头顶,而就此发出的骨骼开裂声也异常清脆悦耳。和过去那种缥缈虚无的触感不同,这次我是结结实实揍在了它的本体上。

咔哧~能清晰感受到拳头击穿鳞片从而深陷皮肤中的触感,也能清楚象征着“雷神之锤”的坠饰对着诅咒之蛇所造成的伤害。就这么咬牙继续施力,那身躯庞大的漆黑巨蟒也于我的全力直拳后轰然倒下。

“还没结束呢!”

面对即将起身逃窜的“耶梦加得”,那种能够将其完全击倒的预感再度涌入脑海,而顺从这份感觉的我也再度抬起了左臂。

能够打到它……然后再彻底揍翻它!

血液全然沸腾的那刻,蕴藏灵魂深处的力量也一齐爆发。奋力出拳的我尽可能舒展手臂,就算清楚自己没法触碰到它,可我依然紧握着拳头……

啪!!我的拳头仿佛在那刻得到了延伸,从而击中了本无法触及的“耶梦加得”身上。而那巨大的身形也在命中的瞬时遭到了最为彻底的打击。

“乓。”几乎同时瘫倒于地,大口喘息的我检查了下自己的右肩。无论衣服还是身体都没任何损伤,只不过那种断断续续的疼痛还是游走于我全身。

“没事吧……岚哥哥?”

冲到我身前的小染并没发现“耶梦加得”本体的存在,此刻焦急无比的她只是一个劲地担心着。

“算是吧。”

回答小染的挪开视线,盯视躺倒轨道之上诅咒之蛇的我敲了敲右肩。身形更为模糊的它似乎遭到了重创,就连动弹都已做不到。

“果然应该优先解决掉另外两个人吗?嘛,就先到这吧,‘蚩尤’。”

“‘蚩尤’?你到底在说什么。”连接着轨道与“耶梦加得”的阴影已完全消退,原来它的真正依附的本体是整个四号线的轨道,“还有另外两个人又是什么意思……”

沉重的眼皮一旦搭上就再也无法睁开,紧咬牙关以保持清醒,我知道自己的意志力已濒临极限。

“你们已经偏离了日常的轨道,再次邂逅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她们是谁……那就此别过吧,尚未觉醒的‘同类’。”

琥珀色的巨眸一动不动地盯视着我,可它也只是盯视着,再也没继续之前的话题。

“喂,快回答我的问题啊!”

不再回应我问题的“耶梦加得”缓缓合上了眼,而其身躯也如水珠般逐渐雾化于空气中。

“等等……混……”

站起身的我很想继续追问,可摇摇欲坠的意识却在此刻倏然断开,我的力量其实早在出拳的那刹那就透支了。而我最后听到的除了小染的惊呼外还有一个少女的声音,只不过,那时的我已没任何辨别能力了……

“废柴笨蛋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