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四大喜事,其中有一条就是金榜题名时。

我这可不是什么废话,要知道,这辆车便是请酒载客用的。

诸位知道请酒这个习俗吗?

绝大部分的学子,大考(也便是高考)之后,若是高中,家里人必是要请客喝上一番的。

而受邀的主角们,既不是平日絮絮叨叨的三姑六姨,也不是指指点点的邻舍街坊,而是淳淳的学子与兢兢业业的师长。

我现在就在这样的一辆请酒用载客车上。

但凡是请酒,若是乡下人家,必是要备上这么一班车,载上那么一车小客人,为家里人的酒席助兴的。

说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喜事也不为过。

原本作为这桌酒席的东道主,我是应该高兴的。

可过程中总是有那么些瑕疵令我感到些许不愉快。

自以为人缘尚可的我向老师同学们递上了请帖,可当他们听到酒席的举办地点的时候几乎都委婉的拒绝了我。

是啊!倘若我家所在的山村仅仅是个普通的村落也就罢了,谁让我在这样的信息至上年代仍住在与世隔绝近乎断水断电的穷山恶水之中呢?

就算是其他的村落,村口怎样都会竖起那么一个标识着XX村的长途汽车站牌,将村里人带向外面的世界。可我所居住的村子,别说是途经的巴士,就连用来通行的路都没有。每次总是通过坐着这辆村里唯一的交通工具——叔叔的小货车往返于城乡之间的。

纵然是这样,我也在黑暗中看见了一丝光芒。

最终应邀而来的同学一共有六人,三男三女,即使我向他们告知可能在村里留宿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表现出拒绝,这无疑让我稍许振作起来。

尤其是当我看到论理那灿烂的笑脸时,阴霾也被一扫而空。

樊论理,是个可爱漂亮的女孩子,成绩优异,心地善良,同学们对她的评价一致为“像天使一样”。恐怕只要是为了她那灿烂的笑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稚嫩可爱的脸不做任何多余的修饰,这样的她今天穿着一条洁白的连身裙还戴着一顶草帽,令我情不自禁像将她的相片代替圣母玛利亚装裱起来,用以每天朝拜。

而现在有说有笑坐在她身旁的是她的青梅竹马、也就是闺中密友的桃小梅。小梅八成是陪着论理过来的吧。老实说我觉得单独邀请她成功的可能性很低,这让我我再次感叹起论理不忍孤立我的这份体贴。

论理虽说既可爱又漂亮,可感觉上总是少了什么很少被人称为美少女,或许是眉间停留的那几分稚气吧,称呼她为美娃娃或许更为贴切吧。而小梅就和美少女这一称谓相称多了,倒不如说美少女这一词就是为小梅而创造的吧!

弯弯的柳叶眉、水灵灵的大眼睛、饱满的双唇还有眉间隐约透出的那股英气,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美少女!而且小梅还有另一个特点——如声优般略带童音的嗓音,即使是刚认识小梅的人,也很容易就能将她的声音分辨出来。

而最后一名女孩的名字叫做杜鹃,瓜子脸、五官长得也挺不错,不过就容貌而言她有几个致命的缺点。

一个是土气,如今都高三毕业了,她还顶着两根麻花辫;还有戴着眼镜这一点也扣分不少。最致命的是她鼻头那明显的雀斑,原本俊俏的脸蛋儿变得扎眼起来。原本这应该只是能用化妆品解决的小问题吧,可本人却从不打理下自己的仪容,往往让人对她退避三舍。

而杜鹃的性格,恐怕几乎可以用“普通”一词来形容了。成绩平平,相貌平平,可唯独有一点,就是从不主动参与交际,与其说是内向倒不如说是诡异。所以她应该没什么朋友吧,就连小天使论理也很少能和她聊起来。

虽说杜鹃不会主动交朋友,可也很少看到她拒绝别人。不过杜鹃经常对我表现出卓越的好奇心。这次酒席如果不是因为杜鹃的建议恐怕我也懒得办。她应邀虽说是理所当然,但我也姑且感谢下她对我的关心吧。

另外还有四个男生。

当然,其中一个是我。

一个叫做袁佳景,擅长打篮球,人高马大,平时经常锻炼,所以各种粗活累活都能一力承担,也是老师的好帮手。好好先生的他也对我卖了个人情。

至于外貌嘛,除了个子高一点,大概也就是个普通男子高生吧!

其中还有一个,叫做许睛狮。学习体育都没什么特长,唯独就是人长得帅,据说就算在低年级也有很多学妹崇拜着他。

不过这些也只是说说而已了,因为他已经和桃小梅绝赞交往了一年有余。因此,这对俊男美女的组合一度成为我们班的佳话。当然,这也是小梅很难被单独约出来的原因之一,恐怕除了论理就连女性朋友也不一定能约她出来吧?这次恐怕是陪小梅过来的。

我不禁想道:每逢节假日俊男靓女是不是会一起出门呢?那可真是叫人羡慕。

最后一个人叫魏文彬,成绩优异,人缘也特别好,据说他私下还经常手工制作一些小机械。

以魏文彬的聪明才智,说不定哪一天还就真开发出了什么东西呢!

“还有多久能到呀?”

稍微有一点柔和的声音是论理的,仅从印象上,这个声音和她稚嫩的外观想去甚远,这一点在学校里某些美少女狂热分子眼中扣分不少。

“从县里到村里坐叔叔的车大概要一个半小时吧!我们已经出来半个小时了,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到了,对吧?叔叔?”

我将话题交给了正在开车的叔叔。

“这两天山上下了暴雨,路况有些糟糕,我开的有点慢,可能还要两个小时才能到……”

叔叔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对了,因为路况问题,等到了村,这几天我要检修下车子,你的同学们都准备好留宿了吗?”

原本就和他们商量过了留宿的问题,这点应该没什么大碍,正好让叔叔在这几天里好好检修下车子。

“准备好啦!行李都带好了呢!”

传来了一个尖细可爱的萝莉音,或许这么形容成年人的声音有点微妙……不过确实只能如此形容小梅的声音了,或许说是甜美也不为过吧!而论理因为本身长得比较稚嫩,配上稍微柔和的御姐音感觉略微有点维和,和小梅比起来当然是逊色不少。

小梅的脚边放着一个大行李箱,就算比起同行的杜鹃也稍显大了点,不过倒是没看到论理的行李,难道两个小丫头连行李也放在一起了吗?

至于杜鹃,对行李的问题没作出什么反应,大概是觉得我能看到她有带行李,所以没必要多说吧。

文彬瞅了瞅时速计,嘀咕了声“好远啊”就沉默了下来。

“还有好长的路啊……要不来玩点什么吧……有人带了扑克吗?”

小梅提议到。

“这段路况不是很好,比较颠簸,可以的话大家还是先休息一下吧,一会儿我带大家去玩吧!”

我这样说道。

“好吧……”

虽然是这么说,可大家并没有安静下来,而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你们村子这么偏远就从来没想过修一条路吗?”

景问道。

“村里大部分都出去了,也没什么钱修路啦……”

我想了想回答道。

“而且我爸说修路没什么必要,现在这样出入也没什么问题,本来我们这种小村子就没人来的。对了,村里我是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啊。”

“修路和你爸有什么关系啊?”

“我爸是村长,不过我们村里现在也就不到十户人吧,村长也就是个挂名,没什么意义。”

“哦。”

就这样聊了一会儿,或许是太过无聊了,论理就这么坐着睡着了。天使般的睡脸让我情不自禁想拿出手机(新买的路旁二手货)拍下来。

不过想归想,因为很没礼貌,所以我并没有这么做。

*****

“到啦,小梅快把论理叫醒吧!”

醒着的小梅推了推论理的肩膀,论理揉了揉眼窝坐了起来,刚才她一直靠着小梅在睡觉呢。披散的长发稍微有点乱,于是小梅帮论理打理起头发来。

许睛狮在一旁用仿佛要把对方吃掉的目光瞪着论理。

被放置一旁的男朋友的怨念真是太可怕了。还好论理是女孩,不然许睛狮会因为嫉妒心而发起决斗的吧?

而导火索小梅,却依然我行我素地对许睛狮不理不睬继续和论理闲聊起来。可怜的许睛狮被无视了。

小梅像是理所当然似的空手下了车,而论理则双手拖着大行李箱准备下车,抢着拧包裹,真是个小天使啊。

不过途中行李被许睛狮给抢走了,一个大男人,总算找到献殷勤的机会了,他也根本不敢怠慢。

我也顺手接下了杜鹃的行李箱,准备带路。

刚才叔叔把车停在村口十字路就把我们丢下去回自己家了。

这条十字路,其实也只是左转农田右转农舍的区别罢了。毫无交通可言的村落就算将这些四通八达的经脉称作路也有点勉强。

往前直走就是房舍了。

虽说村里现在只有不到十户人住,但上百年的村庄历史可不是虚的,有许许多多的破旧木房,甚至往深处走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这些都是年久失修的老房子了。

村口立着一块石碑,是村子流传已久的村规。大部分都因为风化而有点模糊,唯有刻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样的封建思想文字的一行似乎还是那么清晰。

“大家先去村长那里安排下住处吧!”

叔叔说道。

“我就不陪你们过去了。”

应该是准备去检修货车,毕竟那是我们村珍贵又唯一的交通工具。

于是我带着同学们到了村长室——其实就是我家。

“爸!我回来了!”

进门(门没锁)后我喊了声。

“哦!”

从门里应声走出一名中年男子,他就是我的父亲。

“回来啦?”父亲问道,“同学们都到了?”

“嗯!”

几个同学站在后面没好意思上前搭话。

景上前攀谈道:

“伯父你好!我是他的同学,我叫袁佳景。”

“哦,挺帅气的小伙子啊。”

景那经常锻炼的身体大概是让平日里都在做农活的父亲有了亲切感,大声称赞起他来。

“这边还有几个女娃子呢!不错啊,哈哈哈。”

父亲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我去给你们取几把钥匙,一会儿让阿晨(我的小名)带你们过去吧。”

我答应了声,然后父亲就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父亲就带了一串钥匙出来。村里的所有钥匙父亲都是有重要的备份的,尤其是那些空屋因为户主早已不在而只剩下这么一把钥匙。

因为村里的空屋子挺多的,腾出六间客房都不是难事。

“我看了下,村子南边正好有六间靠在一块的空屋子,你们住那里吧!”

父亲取下了一小串钥匙交给了我。

“带他们过去吧。”

“嗯!”

*****

从位于村子中央的我家往下走,到了目的地。这一带的房子都是小单间,其实也就是个起居室,而在房屋的环绕之间有一口井,不难想象这边户主还在的时候是怎么生活的。但是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井边已经长满了青苔,就算还能涌出泉水也因为早就腐坏的井绳而失去了意义。

论理和小梅被分到了东面两个相邻的隔间,再往下中间依次是景和许睛狮,西面小梅对面是文彬,而杜鹃因为主动要求而分在了西面最外围的房间。

于是我让大家收拾下房间准备入住,自己先回家去了。

回到家,父亲摆着一张严肃的脸等着我。

“原本我是不建议你带人回村的,不过毕竟是你读大学的大事,让你和其他人不一样过个糟糕的毕业假也不好,我也不方便反对什么。”

父亲踱了两步又说道:

“但是你要记住了,尽量不要带他们去见傻姑,在这个村里不管见到了什么,告诉他们不该问的别多问,你也别乱说些闲话。”

这些是自打拿到录取通知书决定请客以来父亲反复叮嘱我的事。

“对了,最近村里来了小偷——虽然不知道怎么进来的,让大家夜里注意点最好不要出门了。”

父亲又补充道,村里来小偷自我记事起这也是头一遭。

我没敢说一句话,因为此时对我叮嘱的已经不是一名父亲,而是村长。

“最后,祝你玩得愉快。”

尽管对这些叮嘱还有些疑问,但我没有在意,回房间整理起自己的随身物品起来。

我和小伙伴们约好,下午带他们上山里走走,女生们似乎也准备好了泳衣随时可以下河游泳。依山傍水的小山村在这些方面对县城里的孩子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等到我收拾完行李,已经是十一点了。

还好今天出发的比较早,不然因为下雨的关系或许会赶不上午饭。

这时父亲让我上厨房打下手。

村子中央这一带的建筑物布局比较紧凑,正对面两栋建筑物间的间距还不到两米。虽然如此,酒席的地点也选在了这里,恐怕是村子中心的缘故吧。

酒桌摆在屋内,连续两户人家的大厅被用来摆放餐桌,这边这张桌子恐怕就是中午我们的地盘了,而另一边一定是父亲和乡亲们喝酒的地方吧!

建筑物中间两米的小空间这会儿还塞着一张小桌子,大概先前乡亲们在这里打过扑克。

但是现在外面已经没人了,都在屋内帮忙下厨呢。

进去后没看到叔叔的身影,应该还在修车。

而我印象中的某个亲切人物也没有出现在视野内,一问才知道对方春节后就去城里打工了。村庄就是这样,每年都有人离开,但却鲜有新人入户。

我想起暑假过后我也不能再像往常一样每逢节假日便回来一趟了。

我不禁担心起我那半老的父亲起来。

我的母亲去世的早,在我记事以前就不在了,我是由父亲拉扯大的。

随着岁月的流逝,村民也渐渐变老,我也逐步走向社会,恐怕岁月会轻易地将这个村庄掏空吧。

一边在厨房升起炉火,一边担忧村子的未来。

村头的大妈将家中圈养多年的老母鸡给拉了出来,大叔大伯们带来了一捆捆干笋(因为用不完又扛回去了大半),就连我没见过的野菜或是村里新兴的作物也来了一把又一把。

到了十一点半的时候,父亲要我别帮忙了。

“去喊大伙儿过来吧,要开饭了。”

于是我便听话地去那暂时的居所了。

文彬已经在捣鼓起周围的花花草草了,原来他不止对萝卜有兴趣啊。

依次敲门将大家喊出来,而到了小梅房间时,等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应门。

隔壁那间房间的论理走来告诉我,小梅好像有点累,大概已经睡着了。她在这里等着,让我们先走。

许睛狮哪肯放过这等好差事,自告奋勇要留下来,可是却遭到了论理的拒绝。

“对了,你认得路吗?”

“啊……到村口的路还记得,到你家的路上房子有点多,不太记得了……不过应该能找到吧……”

“那么,我先带大家过去,一会儿我再来接你怎么样?”

能单独护送两名美女一定是我的荣幸。

“……好吧。”

论理想了想说道。

“在这等我,就算小梅醒了也不要乱走哦。”

这样叮嘱后,我带着大家去了“临时餐厅”。

从里屋取出扑克交给他们打发时间,我便回去接论理了。

等我远远看到论理的时候,小梅也已经出来了,两人在外面聊天的样子。

“在聊什么啊?”

“才不告诉你呢!哼”

被用萝莉音拒绝了……感觉有点糟糕。

一路上我们聊起来村里的事情,我想起了父亲的叮嘱,小心翼翼地回答起来。

“那是在做什么啊?”

论理好奇地指了指前方。

有一个人影,披头散发的人影。抱着树不停上蹿下跳着。

“……大概是在做早操?”

我冷汗直冒,那是村里最危险的要素之一,傻姑。

说她危险的理由很简单,她是个疯子。可怜的叔叔自从娶了她以后经常被她抓的浑身爪痕,也不知道是从外面哪里嫁进来的,也只有这样的疯子才肯下嫁我们这样的乡下人家了吧。也正是因为娶了个疯子,到现在叔叔也没有子嗣。

父亲说过不要靠近傻姑,恐怕是担心我们被傻姑袭击才说的。

我谨慎小心地带着论理和小梅,尽量不发出声音不被傻姑注意到。

不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平时愣愣的傻姑好像看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冲了过来。

“傻姑别闹!”

我呵斥道。

傻姑用嘲讽似的眼神瞪了我一眼,让我有一种不被当人看的错觉。然后傻姑又悻悻地跑回树桩前撞起树来。

“……”

“……”

“……”

“不用管她……她是个疯子……我们都管她叫傻姑。”

“疯子就这样放在外面到处闲逛嘛?一般不是该关在家里么……?”

论理问道。

“其实他是我叔叔的妻子……我叔叔平时负责给村里运送货物,没什么时间管她,她自己就出来了……有时候叔叔一出去就是一周,关着也不太好……”

“你叔叔很辛苦吧?”

“是呢。到现在都没有孩子……这好像已经不是我们该聊的话题了。”

“哈……”

小梅干笑道。

一路上,我们走过了许多老旧的建筑。像是什么废弃的古庙啊、房屋内自带的田地啊,成了我所津津乐道的话题。

就这样,我和她们讲起村庄的趣事来,逗得小梅呵呵直笑。

*****

“欢迎啊!别客气啊!”

乡亲们开始招待起晚到的论理和小梅来。

傻姑当然是没有带来入席的。往年逢年过节,也一直没有给傻子设置席位。

大妈继续忙活着上菜,其他村里的男人们就入席喝了起来。

我们也在左边的酒桌坐了下来。

一边讨论着大家录取的大学,一边聊起各种杂事。

“要不要喝点酒啊?”

景建议道。

“如果想喝酒的话,厨房里有很多酒,不过大部分都是村里人自己酿的土酒。”

“也可以啊,听说很多土酒其实比洋酒还好呢。”

“就算是那样你也品不出好坏吧?”

许睛狮嘲弄道。

“别着急,我有个问题,大家不是说下午想去山里玩么?如果喝酒的话估计下午的计划就泡汤了,我建议大家晚上再喝个痛快!中午就先小喝几杯怎么样?”

景便开始囔囔到没意思。

问了问女孩子们,杜鹃说不太会喝酒,而论理和小梅根本就没喝过。虽然小梅对此表现出强烈的好奇心,却被论理拉住了。

“小梅,酒可不好哦。”

原本跃跃欲试的小梅最终被论理阻止了。

最终在女孩子的一致反对下我们并没有喝酒。

光吃饭,以茶代酒的情况下,不一会儿就结束了酒桌。

就这样酒足饭饱后,我们又去村长待客室(也就是我家客厅)看了会黑白电视。虽然大家对圆钮的老古董抱有巨大的兴趣,可最终还是受不了断断续续的电波(天线)以及黑白的画面、甚至偶尔因为年久失修而变成“莎莎”的声音而失去了兴趣。

“咦,手机没有信号诶。”

小梅惊道。

“是啊,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没信号了。”

文彬应和道,爱好摆弄各种机器的他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我们村接收不到信号的,不过如果你去那边那座山山顶上或许会有点信号。大概是从离这里半小时车程的地方开始信号变得断断续续的,没办法,这里是山里嘛。”

“那这电视机怎么还有信号啊。”

“村里就这么一台电视……你出去看我家屋顶,架了老高的天线呢……不过这台电视信号也不怎么好啊,几乎和没信号差不多,你看电视画面都是波浪形的。”

““……””

“对了,还有一点,如果是要用电的话,除了小梅那个房间还有个能工作的白炽灯。我们分配的其他几个房间是没有供电的。说是这么说,不过小梅房间也就只有灯能用了,晚上可以打打牌什么的。”

因为那里很多年没人住了,多余的设施早就撤掉了,只有小梅那间户主才刚离开村子几年,灯还留着。

“那晚上怎么办啊?”

“我们可以提供蜡烛啊。因为就这么两三天,村里也没准备特意拉电线和设备过去。”

“是嘛。”

“至于手机的话,想要充电就得来这边充电了。”

我特意叮嘱了他们。小梅房间也没有插座。

“那没什么关系了,反正也没信号。”

小梅说道,看来她对手机没什么依赖的样子。

“也是呢,文彬有准备什么好游戏玩吗?”

景虽然如此问道,却表现得兴趣平平,毕竟景是阳光运动型的人呢。就我对景的评价而言,纵使是我努力想说出帅哥这种赞美之词,但不巧的是,我对国字脸的景从未萌生过帅气的想法。或许女生会觉得比较酷?

“啊,我没想过这一点……俄罗斯方块怎么样?”

我建议道。大概是充满一次电能玩一个晚上的水平?

“饶了我吧,也罢,多跑跑步散散步吧。”

“虽然这么说,在家的时候可以看电视打发时间,这里却好无聊啊。”

小梅就已经感到腻烦了吗?我马上将下午的行动发布了出来,希望小梅能够打起精神呢。

“所以说了下午带你们去山里玩呗,顺便带你们熟悉下路况。”

“好啊!”

小梅果然贪玩,小小的甜头就高兴地快要跳起来了。

“对了,我们也可以去游泳,回来的路上有条河,离这里大概一百米吧,记得准备好泳衣哦!”

小梅开心起来,真是个贪玩的小丫头。

不过一旁的论理对此却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呢?

“现在先解散,大家回家吧!”

““哦!””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提着手袋来到了住房前。

小梅已经出来了。

“小梅啊?”

“嗯?阿晨。”

“好像你很开心呢。”

“或许吧。”

小梅看了一眼许睛狮的房间说道。

论理也走了出来,拉上了小梅的手。两人关系真好啊,就像一对姐妹。

我突然好奇地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幼儿园的时候吧?对吗?论理?”

“——是呢。”

论理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反应慢了半拍。

“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好像有点闷闷不乐?”

我如此问道。

“啊,因为论理不喜欢水。”

“嗯,各种意义上水都很讨厌。”

我在门口和她们俩闲聊起来。

过了一会儿,大家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额外准备了几个手提袋,我们便从农舍旁的小道离开了村子。

“这个季节是杨梅成熟的季节,不过山上的都是野杨梅,味道有点酸,比较适合做杨梅酒。”

我边带着大家往山上走边介绍道,如果这时候附近能有杨梅树就能更形象地介绍了。

我想起了村里每年收获的种种水果。

不管是什么季节,村里最不缺少的便是瓜果蔬菜了。春有春笋、夏有山果,而秋是作物成熟的季节,冬的话,即便没有平日储存的干货,也能挖到冬笋。

对了,顺便向同学么介绍点植物吧。

“那个是板蓝根哦,可以用来磨成粉做感冒药,再过一段时间就不容易看到了。还有野蕨菜,不知道能不能碰到呢。”

板蓝根的话,其实在山上还是很常见的。

“这个是苋菜吧?”

文彬平时看书比较多,也看过很多杂书吧?

“是啊,熬成汤是红色的。其实这些植物县城里应该也有的,只是你们平时不需要了解他们。”

许睛狮拿着不知从哪拈来的花问道:

“这个花是什么呢?”

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地说道:

“啊……抱歉,我也只认识野菜罢了。对了、除了一些常见的花,我还认识车前草。”

“那个啊?应该是泥胡菜的花吧。其实我们省内比较少见。”

文彬瞅了瞅,向许睛狮解释道。

“那这个呢?”

杜鹃饶有兴致地举起刚才从路边摘起的花儿问道。

“我也不认识了……”

文彬也犯难了。

我岔开话题指了指旁边的小草说道:

“看那个,是醡浆草哦,大部分都是三片叶子吧?它和三叶草一样很难找到四片叶子的呢。”

“嗯,我知道!它嚼起来酸酸的。”

论理说道。

“说起味道,要不要尝尝这个?”

我摘起面前的球形果实问道。

这个果实是椭圆形的,花的时候花托很大。就算是结成了果实花托却没有枯萎,依然直挺挺的。去掉花托有点像是苍耳,从上看能看到末端的果壳呈多角星形状。

“这好像叫糖罐子,可以吃的,甜甜的。”

虽然不是很好吃,但算得上我觉得有趣的东西了。

“还有那个,是蜂斗菜呢。对了,我们择点野菜回去吧?”

““好啊!””

我便是为了这个理由而额外准备了手提袋的。

于是,同学们兴致勃勃地用我准备的手提袋装起野菜来。

因为我认为他们对这些奇怪植物的了解不深,便检查了下他们择的菜。

似乎混进了一些不能吃的杂草,虽然一般不会摘到有毒的植物,可我还是对此犯愁起来。

至于论理塞进来的鲜艳蘑菇令我不得不犯起嘀咕来:

“鲜艳的蘑菇是有毒的这应该是常识吧!?”

虽然能摘到奇怪蘑菇这一点也是很厉害啦,刚才都没看到有这种匪夷所思颜色的蘑菇,到底在哪里看到的?

论理虽然善良,但是却缺乏常识。倒不如说这一直令我感觉论理的心智停留在了孩童时代。纯洁无垢而又未经世事的孩童,令人不禁想要保护她免受世俗的玷污。

我再看了看一旁的景,他正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扯起一把就往袋子里送……真是粗枝大叶呢!

这让我决定等回去以后,不得不再仔细的清理一番了。

等到回去的时候,两个袋子都装满了。

“那边有梨树呢,上面有小梨子!”

小梅指着河边的梨树开心的叫了起来,视力真好呢。

“那是鸭梨,野生的,现在还不可以吃。”

我阻止了小梅,如果现在啃的话只会满嘴涩味。

小梅嘟起了嘴放弃了梨树,转眼又对其他的东西调查研究起来。

这里是农舍旁的河边,如果沿着河岸走,时不时就能碰到几棵上了年纪的古树。这一带也有很多石头,甚至在梨树边堆成了石堆,那颗老梨树就这样倚靠着石堆扭曲地生长着。

“这条河承担了村里大部分的水源,井水应该也是和这里相连的。”

话还没说完,景就激动地喊道:

“正好,走这么久的路有点累,天也有点热,游泳啦!”

景没有在意旁边的女生们,直接脱了上衣和裤子,单剩下一条大裤衩“噗通”一声就跳进了河里。真不愧是筋肉人啊!

见到这一幕,杜鹃瞬间脸红到了脖根。而小梅也早在景脱上衣的时候就将头扭向了一旁没有看下去。至于论理,自从来到河边情绪就很低落,似乎没注意到景的行为。

我想起早上小梅说过的话。

“……”

“对了,女生该去哪里换泳衣啊?”

经许睛狮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确实没有想过女生们的问题。在我很小的时候都是和村里的姐姐一起下河游泳的,那时候并没有男女间的区别意识,让我一时间没注意到这一点。

我想了一会儿,灵光一闪,便说道:

“对了,我给你们把鸡舍旁边的置物室开开来吧,你们去那里换衣服。”

“嗯。”

就在我转身准备往农舍走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触碰了我的背部,然后又点了点。

“我不会游泳……”

论理这么说道。

“不会可以学啊,我来教你吧!”

得到这个手把手教小天使的机会一定是我的荣幸!

小梅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走过来说道:

“啊……论理她从小到大都没游过泳的……她怕水,小时候出去旅游的时候曾经差点溺死在河里。”

原来如此,这可真是个问题啊,早说不就得了。

“嗯……我对水有恐惧症。”

然后论理就抱起头蹲了下来。

“这可真没办法啊。”

其他同学好像注意到了这里,过来问怎么了。然后小梅就耐心地解释起来。

“那要不,论理你换上泳衣在一旁看着吧?对了,带了泳衣吗?”

恐怕论理连泳衣都没带来。

“带是带了……小梅带我去买的……不过没打算用……不穿也没什么关系吧。”

虽然确实是可穿可不穿,但是男生们一定都在想让眼睛吃冰激凌吧?

“买了你就穿上吧!”

小梅兴奋地说道,她似乎挺乐意逗弄论理。

小梅,NICE BOAT!我默默对小梅竖起了大拇指。

“是啊,买了不穿多浪费啊。”

我随声附和道。

“好吧……”

结果论理终于拗不过小梅,便同意了。

我带着小梅和杜鹃去了置物室,而论理暂时没有跟来,据小梅所说是先让她缓和缓和、平复一下心情。

期间许睛狮瞥了小梅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不过最后也只是作罢直接跳到河里去了。他们俩个这几天好像有什么不吐不快但又难以启齿的话题的样子。

“你们当心点哦,屋子里有些比较老的器具。”

“是吗?”

小梅嘀咕道。

“诶?那是什么?”

我看了看,一些古老的机器被放置于储物间深处。

我想起小时候父亲不让随便接近这边的置物室的事情了。

原因无他,因为这间屋里有些容易伤人的锐器。

比如说匝刀之类的。

虽然父亲叮嘱不要多说话,不过我认为最基本的安全问题还是要交代一下的。

“好像是以前的刑具吧,可能是宋代留下来的。总之你们小心一点吧,不要弄伤了。”

上面还生着锈呢,若是被划破口子,乡下地方可办法给你打破伤风。

“看起来毛骨悚然呢……”

“……”

杜鹃不发一语,却用眼神示意让我出去,似乎也想尽快离开这个阴森的房间。

我赶紧走了出去,没有再妨碍两名女士。

等到我准备下河时,小梅和杜鹃正好换号衣服回来了。而论理或许是为了避开男生们换衣服的场景,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小梅穿着时尚碎花的蓝色泳衣,上衣将胸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或许和她本身胸部没什么料有关),及腰长发被盘在后脑勺,露出了雪白的后颈。让我不禁再次感叹起小梅的美貌来。

而杜鹃穿着很大胆的黑色比基尼,披肩发用绳子随意地绑在后面,为了下水而取下了眼镜,露出端正秀丽的脸(尽管还是有很多雀斑),让男生们着实吃了一惊。

“看不大清楚……小梅你可以扶着我吗?等我适应一会儿。”

杜鹃最终还是输给了近视。

“好啊!”

不一会儿论理也回来了,抱着腿坐在了一旁小石台上。她似乎别出心裁地穿了一件连体泳衣。我偷偷瞥了一眼,发现她也没什么胸部,甚至于比小梅还贫瘠。所以那时不时的遮掩恐怕是为了挡住贫瘠的身材。而论理所穿的泳衣也是在下部有着大量蕾丝滚边的设计,恐怕废了一番心思。

虽然这么想,我又想起这套泳衣好像是小梅选的(她刚才说的)。

不过因为论理本身看起来偏小个头而且又瘦弱,非要说属于偏幼儿体型也无法反驳,身材趋于平板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小梅……”

论理小声的喊道。

小梅似乎没注意到,于是论理稍微放大了点嗓门又喊了一遍。

“怎么啦?”

小梅拉着杜鹃远远地问道。

“能不能帮我绑下头发呢……?”

本来以为论理是因为不用下水而直接留着及腰长发过来了,没想到是因为她没办法把头发漂亮地盘起来。

于是小梅果断抛弃了杜鹃跑到论理身旁了。

留下杜鹃一个人蹲坐在水里生着闷气。因为杜鹃善解人意地陪我来了这个乡下地方,我对杜鹃还是很感激的。小梅的行为让我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当然,感激对方的体贴这点对于论理景还有文彬也是一样的。

小梅用漂亮的手法三两下将论理的长发盘了起来,干净流利到让我有点怀疑刚才贸然放下同伴的粗神经是不是同一个人。然后神经大条的她才回到河里,这才想起而把刚才弃之不顾的杜鹃扶了起来。

“有小鱼啊——”

“是啊!”

同学们惊叫起来。

我们就这样和鱼儿嬉戏了会儿,因为游走了一天,大家都累了,便决定回屋。

“好累啊。”

小梅说道。

“景看起来很精神呢。”

“因为我平常有锻炼啊,这点小运动就累了可就对不起我这么高大的身板了!”

景调侃道,恐怕他再来个马拉松都没有问题吧?

“我想洗个澡,我们分配的屋子里没有澡间,该去哪洗澡呢?”

确实,那一带都是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屋子,别说是澡间了,有几个连灶台都没有搭(虽然大家用不着),不过杜鹃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过了。

“村子东面有澡堂,我带你们过去吧。”

想了想我又问向论理。

“论理要不要洗个澡?”

“我身上没出汗呢,算了吧,你先带我去看看吧!晚点我再过去洗澡。”

“好。”

小梅也说要去洗个澡,于是我便站在屋子前等着几名女生带好衣服出来。至于男生们,好像并没有立即洗澡的意思,这个状态如果是准备持续一整天的话难道想等发酵吗?

虽然这么想,不过我也没有急着去洗澡,而是放纵自己陪着景他们又去了山上转悠了一圈。

*****

“干杯!”

隔壁传来乡亲们斗酒的声音。

“阿晨,喝酒吧!”

景这么喊道。

“好啊,等我去把酒拿来吧。”

文彬和许睛狮没有什么反应,看来只有景是个酒鬼,也可能只是因为许睛狮下午的话而想要打肿脸充胖子吧。

等我回到酒桌的时候,景已经在和许睛狮大谈酒经了。

“哼,酒这种东西,我可是喝过上好货色,不过是些土酒,又能有什么味道。”

“虽然我见过的世面不多,不过你说的我可不信,茅台酒起初不也土不啦叽的。”

于是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了起来。

“别争了,先喝再说吧……有什么不痛快酒桌上解决吧。”

我劝阻道。

于是许睛狮冷哼了一声拿起碗来就向我要酒。

……

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刚毕业的高中生嘛!

天渐渐黑了下来,我们借着村长室里的灯光迟迟不肯结束酒宴。

“绝对是这酒好!”

“你喝醉了吧,说啥胡话呢!”

年轻人特有的求胜心令两人继续争执了起来。

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久经酒局的公司干部,而是刚毕业的高中生,也说不出什么头头是道的理论来。于是,最后他们放弃了谈酒,开始侃起学校的日子来。

“我告诉你,景,其实我从很久以前就看你不顺眼了。”

“真巧!我也是!”

“还记得高一那年么,你向老师打我的小报告。”

……

总感觉继续让两个酒鬼谈下去相当不妙。

“那天放学后我趁着你不注意把你的课本丢进了教室后面的水桶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原来那是你干的!?”

突然被揭露糗事的真相,景看起来相当愤怒。

“告诉你小子!就为这事,老子跟你没完!”

“有种来啊!”

“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帅一点,你以为你个人渣走出去有谁能看得起你?”

景露出了危险的表情,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看透这时的景在想些什么。

为了阻止这空气中逐渐扩散的火药味,我插话道:

“别吵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人要向前看不是么?就像上桌前说的,有什么不痛快,酒桌上解决啊!”

“对!喝酒!”

恐怕许睛狮也觉得自己理亏吧,便顺着我的话题怂恿着继续喝酒。

“阿晨,帮我满上!今天我要治治这小子!”

就这样演变成了他们两人的斗酒大会。

我们剩下的五个人就像是陪衬一样看着他们斗了一小时的酒,最终许睛狮先耐不住酒劲倒下了。

“你…们……别光……看,接着……喝啊……”

景吐字不清地吼了起来。

结果就是,除了我和女生们,其他的同学们都醉得不省人事。

“这可怎么办啊……”

“只能由我们把他们扛回去了……”

“阿晨,你酒量也不错啊。”

“自己家的酒,习惯了……”

受到小天使的称赞让我的心情变得相当不错,于是我便扛着体型最小的文彬一边哼着小曲踩着小碎步回往住屋走了。

“你看阿晨走路扭来扭去的,是不是也喝醉了啊?”

“嘘……别让他听见。”

影影约约听见论理和小梅在讨论些什么,不过这时的我已经不愿多想了,被论理称赞比什么都有意义。

*****

我搜出文彬口袋里的钥匙,打开了文彬的房门。村里大部分人家我都曾串门过,就像这间屋子一样。尽管原主人已经不在了,里面的景物摆放却一如我多年前来的时候。

在桌上看到了一个损坏的机器人,文彬就算出门也带着这种东西啊。

我走上前去摸了摸机器人,感觉它的造型似乎在哪里见过——哦,这不是一直摆在文彬房间玻璃柜里的那个吗?

不过从老家伙脱落的零件来看,恐怕已经报废了。

这些报废的零件被用白纸包在一旁,从纸的颜色情况估计这个机器怕是最近——也许就是今天才刚弄坏的吧?

没有多想我便将钥匙放在了桌上离开了房间。

虽然我是有独力将同学们搬回去的打算,可奈何景的身材过于魁梧(许睛狮也不差),最后只好拜托父亲带着几个村民扛了回去。

而在扛景的时候,景还迷迷糊糊地在睡梦中一边喊着“别碰我”一边拍打着村民的手,或许做了什么糟糕的梦吧——比如说梦中看见了许睛狮那张纨绔子弟的臭脸。

就这样,我也回到了自己家结束了这一天。

期待明天又是愉快的一天。

我由衷地如此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