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水高中迎来了检查团。长得好看成绩又好的学生，比如韩沫沫这种，被集中到了一个班上课，让检查团旁听。长得不好看，甚至有些奇形怪状的，或者脑子比较笨的，比如赵天吾这种，就被勒令在图书馆里自习，除了集体活动吃饭做操之外，不许出来。

「李存浩，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赵天吾在图书馆里晃了一上午，吃午饭前把李存浩叫到一个角落里。

「你你你，要干什么？」

李存浩很害怕，缩成一团。

「今天一天我都只能远远看着韩沫沫，太无聊了。下午不是有个学生演讲吗？我想去。」

「老师不是不让你去吗？」

「所以要你帮忙啊。」

与此同时，学校的阶梯教室里，校长正在台上发言。

校长的发言冗长而又死板，韩沫沫听得昏昏欲睡，才好不容易结束。

主任上台说。

「现在请我们的优秀学生代表楚彦斌给大家演讲，题目是《古希腊人眼中的人马座》。」

「Orz，光听这个题目就够无趣又冗长了。」

韩沫沫悄悄翻了个白眼。赵天吾那表情丰富总觉得有些欠揍的脸浮现在脑海里。

 「听这些，真还不如听哪个话痨胡说八道好。」

韩沫沫叹气。

忽然，门一开，赵天吾挥着手端着一个盒子欢乐地跑了进来。

「嗯，果然太累了，都出现了幻觉。」

韩沫沫惊讶得挑了挑眉。她揉了揉眼再看向台上，赵天吾的脸还在哪里，而且还冲她抛了一个媚眼。

「天，真的是这个笨蛋。他竟然还顶着那个阴阳头！」

韩沫沫喃喃自语，带着惊喜，嘴角微扬。

「楚彦斌呢？」

主任瞪大眼往外张望。

「我们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楚彦斌，这位同学说是楚彦斌临时不舒服，拜托他来代替。」

旁边有老师低声回答。

「快快快，把他弄下去。就算没有人发言也不能让赵天吾来捣乱。」

主任急了，朝旁边老师挥手。

「呦，这个学生好特别。你叫什么名字？」

原本昏昏欲睡的检查团团长忽然兴奋起来。一整天看见的都是中规中矩的套路，检查团所有的人都无聊得要死。赵天吾像是给他们打了一剂强心针，让检查团的人兴致高涨。

「有趣。」

韩沫沫听见身边有学生这么说。这些优等生平时规规矩矩，压抑得要死，现在看见有人这么愤世嫉俗，心里比普通学生还要雀跃。

「是的，这是我们学校的特色，允许学生保留自己的个性。」

校长忙说，悄悄冲教导主任做了个手势。

主任只能坐了下来。

「大家好，我叫赵天吾。」

赵天吾笑眯眯地冲下面的人鞠了一躬。

「你也要讲什么人马座吗？」

团长十分和蔼。

「不不不，我怎么会那么无聊。我要讲的有趣的多了，题目叫做《芥末，我辛辣的爱人》。」

「噗哈哈哈。」

下面传来有人低笑的声音。

「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

韩沫沫想起他先前说的话，恍然大悟。

「你最好能说圆了。」

主任咬牙切齿低声威胁赵天吾。  

「题目里面的『我』说的是刺身。几天前有个美女带我去体验了一下这人间的佳肴，为了报答她。我决定好好讨论一下芥末。」

「切，芥末，不就是芥菜子磨的粉吗？」

有人低声嘀咕。

「诶，这位同学，你有所不知。芥末其实有两种，一种是中国人常食用的黄芥末，就是芥菜子磨的粉。我今天要说的，另外一种叫绿芥末，又名青芥辣。」

「不就是吃生鱼片用得上么，有什么好说的？」

另外一个人也插了一句。

「这位同学，你可不要小看芥末哦。它有除去鱼的腥异味，杀菌消毒、促进消化、增进食欲的作用，是一些美味佳肴的绝佳搭档哦。」

「中国那么多调料，比如花椒辣椒什么，为什么去研究日本人的东西，现在的孩子真是崇洋媚外。」

主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主任，您可是说错了呢？绿芥末原产于中国，历史悠久。从周代起就已开始在宫廷食用，自古以来都被当作一种自然药草。说起来，日本人还是从中国学回去，然后发扬光大的。」

「那个辣死人的东西有什么好说的？」

主任横着眼睛，看着赵天吾。

「那您一定是没有吃过好的芥末了。」

「不可能！」

赵天吾变魔术一般从盒子里掏出一个小碟子，往上面倒了些绿色的粉末。他端着碟子走到教导主任身边。

「你看这是什么？」

主任不知所以，低头去闻，赵天吾将盘子凑近，辛辣的粉末立刻被主任吸入了鼻子。主任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指着赵天吾说不出话来。有人在后面偷笑出声。

赵天吾忙用手护着盘子飞快地回到台上。

「谢谢主任的亲身体验。这种粉末的特性。这就是芥末粉。食用的时候把它和水按比例混合均匀，静置2至3分钟，就会产生刺激的辣呛独特风味产生。」 

他指着主任。

「呐，现在芥末粉和鼻涕已经在主任鼻腔里充分混合，效果最好的时候。」

教导主任的鼻涕眼泪一起流下来。他被呛得根本睁不开眼睛，狼狈不堪。所有人都在笑，有人已经笑到趴着拍桌子。

赵天吾却还板着脸一本正经，越发让人看着忍俊不禁。

「这种是膏状芥末。像牙膏一样，用时挤出即可，我们平常在日式料理店里最常见到的就是这个。粉状和膏状芥末都是用化学药品调制的，所以便宜。但是功效和口味远远不如泥状的芥末。」

坐在后排的同学好奇的站了起来，踮脚伸长脖子看。

赵天吾端出一个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揭开它。

「赵天吾，没想到，你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这个。」

韩沫沫挑眉，惊讶地自言自语。

「这才是最好的绿芥末，是将新鲜山葵洗净后，刮擦成泥状。泥状芥末口感好、呈绿色，具有有香、辛、甘、粘的特点。只有高海拔森林中生长的山葵才能制成。」

「山葵到底长什么样呢？」

韩沫沫在后面举手大声问。

「谢谢女王做托儿。」

赵天吾冲韩沫沫抛了一个大大的媚眼，然后用幻灯机在屏幕上投影出了一株植物的照片，接着说。

「山葵既是特殊食用保健植物，又是极为珍贵的调味食品，价格昂贵。」

他吹得自己都嘴馋了，用食指沾了一点放在嘴里，然后也被辣得睁不开眼，站在台上把脸皱成一团。然后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你这个笨蛋。」

韩沫沫在后面暗暗叹息。

 赵天吾一边咳嗽一边接着说。

「它含有多种营养物质。其中异硫氰酸脂是山葵酱中的独特成分，使得其他酱类调味品不能与之相比。它还有抗菌、杀虫，提振食欲等多种药用功效。我国古代多种药典上面都曾介绍过。」

「听你吹得，好像它是包治百病的仙丹一样。」

「不不不，吃多了上火。比如孕妇高血压人群就不能吃山葵。虽然好吃，不能过量，特别是约女孩子出去吃饭的时候，吃多了芥末就会很失态。所以，我才叫它辛辣的爱人，让我又爱又恨。好了我的演讲到此结束。」

赵天吾说完就朝每一个方向都做了个九十度角的规范鞠躬，让人挑不出刺来。

教室里响起如雷的掌声。

团长在掌声中笑着问。

「这位同学，你的发型好奇特，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呢？」

主任刚从辛辣中完全清醒过来，一听又紧张起来，朝赵天吾直使眼色。

校长忙上前拍着赵天吾的肩膀大声说。

「对啊，有什么故事讲给我们听听。」

他转头低声在赵天吾耳边说。

「好好回答，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赵天吾眼睛发亮。

「真的？！」

「嗯！」

校长的语气十分无可奈何。

「我为了跟人要到正宗的山葵酱，所以把头发剃成这样逗那人开心。」

赵天吾立刻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团长。

主任和校长都松了一口气，然后赵天吾被人像英雄一样簇拥了出去，教室里响起了经久不衰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