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应该是热闹的自助餐厅，此刻却像是交响乐刚结束一个乐章时的音乐厅一般鸦雀无声。
首先打破寂静的，是清脆的掌声。坐在舞台最前方桌上的侯梧桐首先笑眯眯地拍起了手。看到侯梧桐拍手后，跟着他一起来的主播们也一起鼓掌，最后是全场所有用餐的客人间也响起掌声。
“姐姐！”
西斯拉伯格从站起的客人中间穿行，急急忙忙跑上舞台，去搀扶还有脚伤，因为站立式决斗现在连站都快站不稳的狄维娜。
“孙启明哥哥，你也上去吧。”
“啊，铃兰，你什么时候醒了？”
“刚醒没多久……快去啦。”
睁开眼睛的高铃兰依旧斜躺在自己的座位上，满面通红。但她说话已经回复了条理，恐怕之前吸收的酒精已经完全代谢完毕了……因为身体还没开始发育，能吸收的酒精总容量很少，所以高铃兰一开始只因为一杯清酒就完全醉倒了。但是看她能如此快回复清醒的速度……她长大后恐怕会是一个了不起的酒豪。
之前孙启明和西斯拉伯格不能同时离开座位的原因是因为要照顾失去意识的高铃兰。既然现在高铃兰没有问题了，孙启明犹豫了一下后，也走向舞台。
热潮在餐厅里消散。对于“表演”没有什么不满，但不熟知《希格斯回环》的客人们也对这场决斗没有特殊的兴趣，很快回到了自己的用餐节奏，要么坐下继续进食，要么端着盘在开始寻找着喜欢的食物。
“孙启明，你果然也在啊。”
“介意我一开始没过来打招呼嘛。”
“不，我不介意这个。不过，孙启明呀，你和狄维娜她们同时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巧合吧？我回头可以好好听听你的解释吗？”
“这个笑声真的很恐怖请停下吧。”
哼了一声，高剑兰一把将孙启明推转了过去，随后从背后环抱上孙启明。
因为身高差不远，高剑兰呼出的热气直接就在孙启明耳边，连同高剑兰贴在他后背上传来的体温，让孙启明各种各样意义上都觉得很温暖。
“暑假正式开始以来第一次见面吧？”
“嗯。因为之前怎么叫高剑兰，高剑兰都没空出来约会嘛。”
“我的错咯？”
“不，是我的错。”
之前孙启明无数次对高剑兰说过，我是你永远的依靠。然而再度见面以后，孙启明发现，无论口头承诺多少，都不如实际上的一个拥抱给予高剑兰的支持更大。
高剑兰在面临着什么抉择，到底有什么风暴即将吹起，如果高剑兰不愿意或是不能说的话，孙启明不会追问。但是在高剑兰迷茫时，光是待在她身边，什么都不说就像一个等身玩偶一样让她拥抱，就能给高剑兰带来心安和重新前进的方向。这既是孙启明身为男友的责任，也是孙启明能为自己喜欢的少女所做的最好的支持。
不过孙启明不用等到周六才知道高剑兰这一周来具体为了什么而东奔西走，连约会都叫不出来了。风暴的核心，侯梧桐同样走上舞台。不过这次他不是来找高剑兰，也不是来找孙启明。
“你们是狄维娜和西斯拉伯格吧？有兴趣去我那一桌坐一会吗？”
四人的用餐座位上，侯梧桐单独坐在一边，狄维娜和西斯拉伯格坐在他对位。高剑兰和孙启明则在侯梧桐的默许下站在一旁旁听。
银羚羊中的其他客人已经没人再在意这场骚动了。尽管侯梧桐是有名的话题人物，高剑兰和狄维娜、西斯拉伯格也是亮眼的美少女，不过这都没有美食的诱惑力巨大。唯独一起前来前来的其他主播不时在注意着侯梧桐这桌的动向。
“刚才的决斗真是精彩啊。其实不瞒你们说，我关注你们两个已经很久了，一直想找机会私底下认识你们。还记得吗？大概一个月前，我给你们直播间送过礼物，不过被你们无视了……我很伤心呢。”
狄维娜警惕地盯着侯梧桐，西斯拉伯格则是礼貌地笑了笑，但是从她的反应看，很显然西斯拉伯格也不记得这回事了。
对于需要粉丝捐赠作为收入的孙启明来说，每次获得捐赠都会感谢捐赠者。经常来的几位的ID和发言风格、个性孙启明也能牢牢记住。高剑兰虽然不缺钱财，但是目标是真正的娱乐主播的她很在意和观众的互动，绝对不会出现把赠予自己礼物的有名观众完全忘记的事情。
狄维娜和西斯拉伯格完全不同。她们直播纯粹是出于兴趣，尽管人气很高，但直播时长很短，时段也不固定。只有心情非常好的时候才打开摄像头，狄维娜和西斯拉伯格就从来没在意过谁给她们送过礼物。
不像高剑兰那么夸张，但狄维娜和西斯拉伯格的家境也可以算上优渥的程度。直播的收入对她们来说就是“有也不错，没就算了”的零花钱。其实孙启明的家境也不比这对姐妹差，只要孙启明的父母稍微靠谱一点不搞错汇款方式，孙启明也不会沦落到要靠直播维持资金周转了……
看着狄维娜和西斯拉伯格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侯梧桐也不觉得尴尬，直接单刀直入话题。
“我将会建立一个新的直播平台。名字已经决定是梧桐TV了。周五就会公布消息发放第一批注册码，下周五直接上线。你们两位有兴趣一起来吗？”
听到这里孙启明立马就明白了，为什么高剑兰把和侯梧桐商量的事连身为男友的自己都要隐瞒。侯梧桐所做的事，俗称“撬墙角”，正式一点的说法就是挖人跳槽。
现在在场的大多数主播很快就要成为孙启明的“前同事”了。自然，侯梧桐开出的所有条件都是商业机密。作为本业学生的兼职主播，孙启明不能完全算圈外人。高剑兰是以兼职主播龙舌兰的立场，必须对兼职主播的启明星保密。
“很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和西斯拉伯格对直播没太大兴趣。”
“我和姐姐对直播很随性的，并不想直播平台间转会上牵扯太多精力。”
目前直播界还处于蓬勃发展阶段，国外相对是T站一家独大，国内的话则是以孙启明他们所处的直播平台为最强，但其他零零散散的直播平台并不少，可以说是在战国混战阶段。狄维娜和西斯拉伯格肯定之前也被其他平台挖过。
梅夕霞早就登门拜访过这对姐妹，还对孙启明提过狄维娜和西斯拉伯格是平台的重点笼络对象……恐怕台面下的暗战早就发生过。只不过这一切都和人气并不高，随时可以被取代的孙启明无缘。
“别说这么绝嘛，我可以给你们这个价。”
侯梧桐随手就从自己的包内拿出了一份合同，指了指邻桌一个非常有名的一线主播。
“我给你们两位都开和‘大战神’一样的合同。一次性的转会签约费、每个月的固定底薪、直播的时薪全部比照。我觉得这是非常不错的条件哦。”
孙启明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合同中待遇栏给出的金额。那的确是极具诱惑力的一个数字。然而狄维娜和西斯拉伯格只是瞄了一眼待遇，甚至连合同其他的部分都没看，就直接将合同推了回去。
“承蒙你欣赏。不过我和西斯拉伯格自认没有这么高的价值。还是另请高明吧。”
狄维娜的回复极其冷淡。
“两位不要急着推脱嘛，组织已经决定了……”
“我和姐姐不会默念那两句诗的。”
虽然玩的梗有些危险，不过两人拒绝的意志已经完全传递了出来。
对于以金钱为目的进行直播的主播来说，恐怕侯梧桐给出的条件非常难以拒绝吧。然而并不是所有主播都以金钱为目的。比如对高剑兰来说，最初只是因为铃兰的一个玩笑，但她现在已经是真心想成为一个能为观众带来笑容的娱乐主播了，因此高剑兰最看重的不会是待遇，而是直播平台的宣传力度、日均点击率、界面的友好程度。同样，以金钱来诱惑狄维娜和西斯拉伯格是行不通的。
可侯梧桐短时间内还是没意识到这点。
“唔，我真的是很想要两位呐。这样吧，我给你们开更高的……”
狄维娜和西斯拉伯格互相对视了一眼，不过她们不是在犹豫，而是在思考怎么体面地拒绝。突然狄维娜像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侯梧桐……先生。”
“叫我侯梧桐就行了。我可是很想和你们这样的美女成为朋友啊。”
“那么侯梧桐，你给启明星开多少价格？”
侯梧桐和孙启明都完全没想到话题会引到自己身上。侯梧桐愣了半天。
“我目前还没有邀请启明星的打算。不过当平台正式步上正规后，关于启明星的话，可以按照到时候决定下来的统一合同来……”
尽管这话很伤人，不过孙启明却没什么意外。在场的近二十个主播中，论人气和影响力他毫无疑问是最低的那个。除了他和高剑兰外，其他人不是超一线就是一线主播。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咯。”
在西斯拉伯格的搀扶下，狄维娜起身离座。
“我们是启明星的人。启明星在哪里，我们就会在哪里。”
说到后半句时，狄维娜不再看向侯梧桐，反而是瞪着高剑兰。而高剑兰则同样昂首挺胸瞪了回去。
“启明星，今天可是你邀请我们来的哦。现在我和姐姐已经打算回家了，你不打算送我们吗？”
西斯拉伯格向孙启明伸出手，示意让孙启明来继续搀扶脚扭伤了的狄维娜。
“哼，找个机会我会让你好好说清楚的，孙启明。不过今天，我不会和受伤的败犬们竞争。”
高剑兰把孙启明推开，随后对狄维娜和西斯拉伯格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孙启明越发搞不懂自己身边少女们关系到底是好是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