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满血液的铁箭，滚到我的脚边上
粉红头发实力高强的恶魔，正在我的面前闭上眼，平稳地睡着
战况什么的，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看着不远处冒住火焰的房屋，压在木板下的人们
终究，我也只不过是个无能的人而已
是我的计划，导致到这个结未
—”废物，给我滚开吧！”
面包大叔，你说得一点都没错
—”就连生活都不能自理，还是回去吧”
侍应姐姐，你说得很对
—”你认为自己可以做到什么？在房间休息吧，到晚餐会叫你的”
娜修女士，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了
与其诉说今天做好什么事，我更会想说今天没做错什么事，记忆之中，仅有看不见底的无能片段堆砌而成的大海
失败者，简直就是我的代名词
”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在快到陷入无尽的自责沼泽之际，尖幼的女孩声音中断了我的思绪
眼前的粉发女孩，张开红眼，坐起来的同时向我问道
”你只不过睡了一小时，现在应该是在战后救灾的时候”
”一小时吗，比我预想久”
洛特这样说着的同时，打下响指，她的背部立即被火焰所包袱
”没事吗…？我可是看到很严重…”
”恶魔跟人类不一样，恶魔全身乃元素魔法所构成，所以在受伤时，会吸收这带的元素加快回复，这点天使同理”
”是吗…”
”看样子，艾莉萝刚好也醒了”
”洛特…！”
”嗯？”
”你会…憎恨我吗？因为我那个计划而导致这结果…还有害你们受伤…”
”就结果而言，敌军撤退了就是好事”
”但是…但我让你和艾莉萝都…重伤了”
”战斗就会受伤，那是极其合情合理之事，更不用说那是战争，重伤什么的根本就只不过是稀疏平常之事，你不会以为这是一场不会有人死的过家家战争吧？”
”不…但是…这不关你们的事…”
”什么叫不关事？就在泛你提出要求，我们接受那一秒起，这早就拉上关系了，再说啊…”
”诶…？”
”你跟我们的关系，早在十六年前就连系上了，一条透明的线，不然你以为我们是一个在口袋中随便拉出来的愿望机吗？”
”…那是什么？”
”总有机会说的，但不是现在”
洛特瞄了我一眼，转即转身望向屋外
”洛特！泛！”
艾莉萝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情况如何？”
洛特抢走我的问题，向艾莉萝问道
”王国撤退了，现在正确认损坏程度，可以肯定的是，作为城的机能，基本上都瘫痪了”
”看得出来，明明只不过是数千人，就足以把军国的一城打到瘫痪，要是让二十年前的人听到的话，真是连笑话都算不上的段子”
洛特看着无数粉碎于地的房屋，轻叹气说道
虽然这个城只有万来人，实在是连城都称不上，不过被王国打趴这件事上的确说不过去
正因如此，我才想要改变这十六年渐渐衰弱的军国
”泛，你没事吗？”
艾莉萝看着我，温柔担心地问着我
”没事…因为洛特的原故，我一点伤都没有”
苦笑说道，不，那不是苦笑，我很清楚
那是内疚，对自己的无能愧疚到让人发笑的地步
”嗯，那就好了”
艾莉萝安心下来，看着我笑道
”艾莉萝…你们不生气吗？因为我的原故…害得你们受伤…”
因为我很无能，这么无能的我根本不可以得出两全其美的方案
”不，完全没有，泛”
但是艾莉萝她，轻轻摇了头，反倒是笑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啊！”
我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帮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没有骂我
我不知道！不明白！不理解！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并没有生气的权利，作为被救者的我，根本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我的人生，就只有被救，没有救人，我没有可以向人生气的权力
这样的废物，可以在世上生存早就是件万幸之事，还有什么可求
”不要收在心中，不仿说出来，泛”
艾莉萝不是让我把怒气平伏，反而是想我把心中的暗涌尽吐出来
”就算我和艾莉萝那么强，都没有读心术，有什么不满就说出口，不说出来的话，不就没人知道不是吗？”
洛特看着我，不满地说道
”咳啊…！啊啊…！”
废物！废物！废物！
我的人生是由各种的废物字眼所堆砌而成
废物所组成的字山，早在我出生之时就压了我的背上
—”没人在听你的意见”
早就不应该提意见
—”还生存着就应该感谢他们了，还提什么意见”
我没有提意见的权利
—”你有这份资格吗？”
我根本没有这份资格
”为什么…你们都不骂我…因为我…因为我的计划啊！要不是我…要不是我…”
”计划的话，很成功喔，泛”
艾莉萝摸着我的头，温柔地笑着
”成功…什么成功了？看看这个惨况！死尸堆积如山的惨况！”
指着那堆死尸，胡乱地大叫着
”啧…艾莉萝让开”
洛特轻轻推开艾莉萝
”洛特…！”
艾莉萝一脸慌张地叫着洛特，但洛特没有理会
是啊…你们生气，才是应该的
我是活该得到这个反应的，什么都没做的我是不应该生气的
”给我搞清楚！泛！你还要自卑到什么时候！”
洛特愤怒的声音，完全出乎我的预计
”…诶？”
”你计划的目标是什么！你想要得到的结果是什么！”
洛特一手抓住我的衣领，一脸愤怒地大叫道
”让…军国的人燃起…奋斗心”
在呼吸不太畅顺下，回想起当初的目标， 勉强回应道
”那么！不就做到了吗！给我张开你的眼！”
洛特指着自己身后的画面，那片残瓦败砾的雪地
”什么…？”
一时之间，我还没意识到洛特想说什么
”在你眼前的是什么！在城外回来的人在做什么！刚才在城门战斗的人都是假的吗！泛！”
洛特追加了说明，盯着我说道
”那…那是…”
那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们都会回来呢
我所计划的画面…明明不是这样子的啊…
”啧…一不小心过火了，之后的事就交给艾莉萝你可以吧？”
洛特说后，一手把我扔在地上
”泛！没事吗！？”
艾莉萝一脸慌张地问我，不论是她的行动和语气，都是一心一意担心着我有没有受伤
”不…没事…”
摇摇头，虽然有点痛，但不足以受伤
”有什么地方痛，有什么地方受伤，要跟我说喔，真的真的喔！”
艾莉萝盯着我说道，完全没有放走我的意思
”艾莉萝，你太杞人忧天了”
洛特的语音刚下
”哇啊！”
就一下把艾莉萝像是猫一样提了起来
”…艾莉萝，你…你…”
看着这样的艾莉萝，我的口不由得这样开口道
”嗯？有什么事吗，泛，说吧说吧”
艾莉萝一脸高兴地看着我说道
”你…可以「汪」地叫起来吗…？ ”
…我在说什么啊…！
这不就跟…
””变态””
一样吗！
艾莉萝和洛特看着我说道，周围的空气仿佛一瞬间冷冻了数十度一样
”啊不不不…请…请忘记刚才的话吧，我什么…都没说”
真是…真是羞愧，我居然跟女孩提出这样变态的请求
”如…如果是泛所希望的话，我…我也没所谓汪…”
脸红害羞的艾莉萝，扭拧地回应了我的要求
啊啊…心灵得到治愈
”还…还有要求有吗汪？”
艾莉萝害羞地问着我
说实话，单是看到这个表情的艾莉萝就足矣
”不，没了，我很满足了”
所以我立马回应艾莉萝，这样说道
”是…是吗？那先回到玲玲小姐那边吧”
艾莉萝说话的同时，向我伸出手
”啊…嗯…”
看着艾莉萝的手，心中不禁感到一丝刺痛
”怎么了？泛？难道是不舒服吗？”
艾莉萝天真的问题，更是让我难以开口
但是，不说不可，特别是她们两个
不知为何，对她们两个都抱着不得不说的必要
”我的脚，是站不起来的”
一字一句，不想让她们听漏听错
我这样向她们说道
””…””
可想而知，她们都是沉默不说话的状态
早就猜测到的反应，也是十分合理的反应
”果然…是这样子啊…”
艾莉萝摸着我的脚，一脸伤感地说道
”…诶？”
艾莉萝她…在说什么？
”的确是大意了，毕竟，这次是转生啊”
洛特叹息，但什么都没有做
”…？”
我不能理解，她们在说什么
”…真是走不了的话，就早点说”
突然，洛特这样说道
”抱…抱歉，果然的很阻事的吧”
接下来的话，一定会是各种难听的话
但如果是她们的话，我不会感到任何不满
”这样的话，我刚才就不会摔得这么大力了”
洛特看着我，稍稍不好意思地说
”诶…？”
听错了吗？
”泛，我背你吧”
艾莉萝伸身到我的背后，想要抱起我
”诶…不不不！”
慌忙摇头，根本不用做到这地步…应该说，我从未想过这个回答
”我认为打晕他比较快”
洛特看到乱动的我，简单使捷在当事人面前说出极其危险的说话
”不可以这样啦！洛特！”
幸好的是，天使的艾莉萝阻止了这个提议
她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回事
在难看地被艾莉萝所背着的时候，我这样想道
”啊，造个轮椅不就行了吗？”
艾莉萝突然这样说道
”…这话希望在背起我之前说”
………
……
…
”首先的是，伤亡没有想像中严重”
玲玲站在我的面前，说着损伤情况
”那是当然，只不过千来士兵，又可以做到什么呢？”
洛特摊手回应
”但是基本上这城的铸铁厂全数都被破坏了，一个不剩”
玲玲指着地图上的红点，全数都打住叉号
”很明显，这只是针对设施的攻击，单是大量的投石车就可以知道”
洛特接过玲玲的话说道
”现正抢救期间，希望王女大人可以稍微在这安定人心”
其中一名军官，这样向玲玲说
”嗯…这是当然的”
玲玲点点了头
”不管怎样说，王国都是跟军国开战了，这件事必须要跟王城说才行”
看着玲玲说道
”嗯…我打算明天就起行”
”虽然最好就是今天，但现在城中都是这模样，看来明天是最佳做法”
玲玲如果现在走的话，那之前所做的事就白费了
信仰心这回事，说倒就倒
”…泛，要跟我去吗？”
玲玲看着我，一脸伤心的表情
”不…我不会，再说我还要去确认修道院怎样”
我生活了上十年的家，虽然全都是痛苦的回忆，但真出事的时候，还是会担心一下
”…修道院的话…”
”怎么了?”
看着玲玲欲言又止的反应，不禁疑惑问起来
”…”
玲玲低头没有说话
就算是谁都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足够了，我自己去看”
”泛…希望，你看完之后可以保持冷静”
玲玲这样说道
”我保证冷静，在看到结果之前呐，可以借走地图吗？”
这样说后，推开了门，离开房间
”当然，泛…”
玲玲没有再说下去，恐怕，她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艾莉萝推着我的轮椅，步出了房门
”…这个地方，会走吗?”
指着地图离现在不远的位置，向艾莉萝和洛特问道
”嗯…应…应该没问题”
艾莉萝不知为何握紧拳头说道
虽然很对不起艾莉萝，但看到这样的她实在提不起信心
”我来吧，你这个路痴”
幸好的是，洛特拿过地图，随即走起来
”一看就走…洛特你看得这么快吗？”
向领路的洛特问
”三分钟之内边走边理解军国地图都试过，领军打仗连这种才能都没有的话，连当副官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说话的期间，洛特就把地图放回我的手中
”领军打仗打指…?”
”二千年前的大战，五大恶魔作为魔将军，指挥其下数万恶魔与人神部队为敌，这些历史应该不会忘了吧？”
”啊啊…说得也是”
眼前的小女孩，就是恶魔之中的极恶，杀害上数十万人的「杀戮」恶魔
可以说是人类和天使的仇敌
这样的她，正是一脸平淡地跟我带着路
有时候都会想，其实她是不是个自称「杀戮」的恶魔
”这下可真是…难怪公主小姐叫你保持冷静了”
洛特的说话，让我知道已经到了目的地
抬起头，看到的是
废墟，这样还不足够，是被巨石完全打中的废墟
”…”
在废墟的雪地上，还有着火在燃烧着
地上遍地都是黑色的液体，正想我想拿起来看的时候
”别碰”
洛特向我警告
”那是血液，人的血液，虽然没有害，但我认为你不要碰比较好”
虽然洛特的口中这样说，但她自己倒是站在黑色液体上，看着废墟的内里
”…艾莉萝，推我过去”
”诶…?但是…”
”拜托了”
我重新，向艾莉萝请求道
”嗯…”
艾莉萝说后，慢慢把我推到洛特身旁
虽然气味有点难嗅，就还是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看着这一切，意外地，我并没有很大的感触
单纯地只是在想，到底，有多少人死了这种无情的问题
”看来，这不是偶然，就只有这里是遍地血迹，其他地方并没有这个问题，一下子就解决了”
洛特说后，跳到废墟当中
”喂…喂！洛特！”
”别担心，只是想拿点确实证据而已”
花不到一会时间，洛特走了出来，放下了手，她肩上的物品掉了下来
”你认识吗，这个”
洛特擦拭身上的血液，向我问道
洛特口中的「这个」，是一个尸体
”当然…那是，修女娜塔，修女院的院长”
回应着洛特的同时，脑中播放起跟娜塔修女的回忆
意外地，才只不过是密集的碎片回忆而已
”但看起来你的表情没太大伤心”
洛特一问，我摇摇头
”…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觉得自己解脱了吧”
回忆的残片，除了第一次见面和最后一次见面以外，全都是不超过两分钟的说话
”是吗？不在意的话，那就来说明吧”
洛特简单回应我后，先是指着废墟
”首先是这里有魔法的痕迹，那是我们恶魔再熟悉不过的魔法，《契约魔法》”
洛特打了下响指，雪地上出现了魔法阵
这就是…在历史上被称作第五级魔法的技能吗…
”…”
我没有说话，等待着洛特的下句话
”这样就可以知道，这间修道院召唤了恶魔，接下来的问题是，召唤了什么等级的恶魔”
洛特说着的同时，摸着身后冒着烟的焦黑木头
啪…！
然后简单粗暴地扯断下来
”这…不热吗？”
看着有点担心，这样向洛特问道
”连洗澡水的温度都算不上呢”
洛特向我笑道，把木头点在地上开始写起来
”恶魔和魔物主要分为三个等级，没智能和不会说话的是低等恶魔，会说话有智能的是中等恶魔，跟人类没多分别的，那就是高等恶魔，当然有例外，但现在问题不在这”
地上分别写着高中低等恶魔的图画
”…画得真烂”
看着洛特的画，说出真实的感想
”…要你管”
洛特稍有不满地说道，顿时感到有点可爱
”洛特她练十年了，这…这样已经很好了！”
艾莉萝应该是想鼓励洛特，但奈何这句说话明显不太有用
”那十年前…”
”啊哈哈…”
对于我的问题，艾莉萝只好苦笑起来
”…那么，问题是，召唤了哪种恶魔”
洛特无视了我们，自顾自话地接着说下去
”虽然巨石是打中，但那是在契约完成了之后的事”
”理据是…?”
这是很重要的事，只要稍有偏差就会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
”这个修女，伤口是从内部炸裂出来的，据我所知，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的恶魔只有五大恶魔可以做到”
洛特指着倒地的娜塔修女，举起五只手指
”以一敌万的「杀戮」”
收起一只手指，随即再道
”专研禁法的「术解」”
说罢，变成三指
”一击必杀的「咒杀」”
两指
”速吟术法的「言术」”
最后，只有一指
”万般法器的「贪婪」”
所谓的五大恶魔，就是洛特口中的这五大，不论是哪一个，都有着不败恶魔的称号
换句话说，五大恶魔就是大陆上的最强标准
特别而有趣的是，五恶魔之中的四恶魔都有显现到其特质，就唯独只有一个恶魔，没有提到她所其备的特质
”泛，别恍神”
”啊…抱歉”
眼前这位小女孩，就是实力最高强可怕的恶魔
「杀戮」之名，单纯是因为杀得多人而赋予的别称
”有可能的，只有使用禁忌魔法的「术解」和法器的「贪婪」”
”为什么…?先不说洛特你，那「咒杀」和「言术」没可能吗？ ”
”「咒杀」是用西洋剑的，不可能做到这种伤口，再说他杀人根本不用这么麻烦，「言术」也不过是零吟唱使用全系魔法而已，现在没有魔法可以做到这样”
洛特耐心解释了我的问题，立即再开始说
”然而，「术解」基本上在恶魔城寸步不离，所以唯一有可能的”
洛特指着身体明明穿洞但没有流血的娜塔修女
”那就是拥有可以操控血液《血之咒令》法器的五大恶魔之一，「贪婪」”
…这真不是个好消息，比起「杀戮」，「贪婪」的行动要活跃很多，也是现在被佣兵拹会重金头号通辑的恶魔
这数十年间，就只有「贪婪」在大陆上活动，杀死各种各样的人
以五大恶魔的实力，一旦结成契约，根本不存在杀不死的人
”可是，为什么刚好会被王国攻击?”
没错，刚好的是这点
这两件事几乎是同个时间点发生的，未免过于巧合了
”这修女是神教国的人，显然…”
洛特拿起娜塔修女的项链，那是神教国的徽章
”这是一件王国和神教国所合谋的计划”
洛特把项链放回到娜塔修女上，看着我说道
”…等下，那为什么娜塔修女死了?”
”…泛”
艾莉萝想说话，但还是停下了口，还看到艾莉萝手上拿着修道院的宣传海报
”恶魔遵循交易之理，你等欲有事相求，我等亦应求而现，依你等所献之物，予你等所盼之力”
但洛特没有在意这些事，开始解说道
”…什么意思?”
未能明白洛特背后想说的话
”交易其意义是，互相给予，我等把这称作交易，而在人类眼中把这称作，代价”
明明是同一个行为，在恶魔和人类的角度说出来的话，词语却是有着如此大的差异
”那么，代价是…?”
”显然，契约的代价就是…”
这样说着的洛特，有一刻露出了伤感之貌
洛特在艾莉萝手中接过纸张，举在我的面前
上头是修道院孩子所画的海报，因为今天是礼拜日，在孩子的无限创意力下，增添大量彩色图案后的海报变得生动有趣
然后，洛特一手抓住这份海报，再次说道
”当时修道院中所有人的性命”
…
幸好的是，我所居住地下房没有被破坏，也就因为巨石的震动变得移位而已
”各种意义来说，泛你的房间真是特别对待啊”
洛特走来，丢向我一块面包
”特别在哪？”
这个问题我自己也知道，但还是向洛特问道
”这个储存箱，是你专用的吧？”
洛特撕走面包上变黑的部分，说后咬下了一口
”…何以见得？”
相比洛特手上的面包，我手上的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储存箱中全都是变黑的面包，恐怕是放上一段时间了吧？”
洛特说后，再咬下一口
”说得没错，但…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
手上的面包不论怎样找都看不到变黑的地方，看来这是今天的面包
”泛你是不能行动，想当然是别人给你食物，所以特别分配给你地下室…不，这个地下牢房，是给你用的吧？”
洛特说道
”地下牢房吗…实在是十分贴切的说法”
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这的确是个很合适的说法
”这里的食物，应该是两天送一次吧？”
”三天”
我向洛特订正道
”这也难怪”
这样说着的洛特，把剩下全黑的面掉到地上
”…”
没有说话，默默吃着这个白面包
”在艾莉萝出去买食材的期间，就稍微…代替一下她吧，泛”
洛特向我说道
”…？”
抬起头，看着洛特平淡的表情
”辛苦你了，这十多年来很痛苦吧”
明明看起来比我幼小得多的洛特，摸着我的头，温柔地说道
”…”
”之后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这样说着的洛特，淡淡地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洛特这样说的意思
…
”这是…什么？”
看着眼前的木桌，桌上的物品，向她们问道
”这是芝士焗饭，那是红酒烧肉”
买个食材后花了三十分钟拿出来的艾莉萝，一脸高兴地说道
完全没吃过，也没看过如此的盛宴
空气中弥漫着从未嗅过的香气，这种气味牵引着我的食欲
”在食物上，艾莉萝你真是无人可比”
这样说着的洛特，吃下一口焗饭后满足地说着
”我倒是希望洛特你在其他方面赞赏下我…”
艾莉萝稍稍抱怨说道
”有机会的话，呢”
洛特吃着饭的同时，简单地回应了艾莉萝
”这样的…才不是我的晚饭…”
吃着冷冰的面包
望不见星空
听着楼上来回跑的活跃脚步声
小孩的哭泣声
修女的抱怨声
这样的，才是我十年间的晚餐
所以…这样的不是晚餐，我会这样称呼
”感谢…恩赐”
头一次，人生头一次真正地感谢神，这个荒谬的存在
不是口头说的，不是虚心说的，不是随便说的
硬忍热泪，诚心诚意，歇尽全力，一字一句
”感谢…”
”啊啦啦…！怎么了！泛！”
艾莉萝慌张地叫道，看着我
她总是一脸慌张，怕是我要出什么事一样
”真是没用呢，泛，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啊”
洛特像是受不了一样，苦笑起来说道
她总是一脸冷漠，用自己的方法鼓励着我
”谢…谢…谢谢…”
不对…不对啊…
…我应该要谢的不是所谓的神，而是为这样我，为无能的我，为我这个没有存在意义的人，依然…担心着我， 是她们…
跟神一样地位的，这两位细小的小女孩
”泛，借着这个机会，把你的感受都说出来吧”
这是艾莉萝的说话
她正在用自己柔软的小手，暖心的语气，温暖的脸颊，软绵绵的表情，温柔的说话
在这寒风雪雨的夜空底下，原应黑暗无光的地下牢房，发霉的黑色面包身旁
她，这样地向我说道
”…诶？什么意思”
我向她们两个问道
”你应该，不单只想流泪才是”
洛特看着我，不，红眼与绿瞳，她和她都完全看穿我内心混浊的情感
正因是看到了，所以她们两个才这样说道
”悔恨，憎恨，愤怒，有这种情绪才是正常的”
洛特这样补上一句
”…那是负面情绪吧？”
这种感情，是不应该爆发出来的，从不懂事起，所有人都被这样教导着，这是不要得的事，这是会遭人讨厌的事
再说，我根本没有向世界抱怨的资格
”繁事都有两极的看法，虽然不推崇负面情绪，但是，正因不想失去某人因而悔恨，也因不想某人受伤而憎恨，亦因重视某人而愤怒，会发泄出负面情绪，实际是不知什么为了什么而引发的情绪而已”
洛特这样说着，随即再说
”所以，哭是正常的，泛，愤怒吧，是谁，为何，会导致这个结果”
”在这里，没有人会因为你的哭泣而取笑你，讨厌你，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你是泛，这一个存在而已”
艾莉萝的说话，开始打破十年已久的冰块
”尽情地，哭泣吧，泛”
洛特说着，露出悲伤的表情说道
”哭泣愤怒的资格，打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批准”
”如果现在起有人说你没有这个资格的话”
”不论在哪个深山”
”还是在哪个深海”
”又或在哪个冰原”
”可能在哪个热漠”
”纵使在哪个高峰”
”尽管在哪个低沟”
””我们，都会把他领到你的眼前，让他撒回这句话，说出，对不起这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