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藍色天空中,一輪圓月高高升起,將她那銀白色的光輝灑在大地上。被月色籠罩着的維爾萊利城一片寂靜,這寂靜彷彿可以把世間萬物催眠。街道上靜悄悄的,與白天的繁華呈現出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然而,正在這萬物陷入沉睡的時刻,多·維爾萊利的城堡里的牢房中,卻有一人蜷縮着無論如何也無法入睡。

  好、好痛啊……

  由於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了,德拉輕輕地挪動了一下身體,但傳來的電流般的疼痛,馬上讓德拉停止了接下來的動作。

  說什麼婚禮前不可以殺人啊。

  渾身痛到不敢亂動的德拉輕聲罵道。    

  之所以變成這樣子的起因就是伊莉茲。在半天前,由於伊莉茲的性質惡劣的惡作劇,成功讓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認為德拉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變態,因此被氣到汗毛都在顫抖的伊莉茲的父親,也就是城主維爾萊利老公爵,當場就給予了德拉死刑的判決。然後之所以進到這個牢房中,就是因為剛才所說的“婚禮前不可以殺人”這個不成文的規定,也就因此德拉才可以活到現在。

  總之,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想辦法逃出去。於是德拉又嘗試着挪動了一下身體,但疼痛還是沒有減輕,封鎖住了他的下一步動作。

   可惡啊!那個混蛋公爵老頭,居然打的這麼狠。

  由於現在不能殺死德拉,而且憤怒至極的老公爵絕對不會放過德拉,所以就暫時用棍棒代替了死刑,現在德拉身上到處都是散發著青色的於腫。

  渾身的疼痛加上疲勞已經將德拉摧殘到將死的地步,比方來說半個靈魂已經脫離了肉體。所以,沒過多久,睡魔就打敗了疼痛,令德拉進入夢鄉。

  

  

  於此同時,和德拉同樣輾轉反側睡不着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伊莉茲,而罪魁禍首也就是德拉。

  同樣是半天前,因為被德拉出賣,好不容易從家中逃出來的伊莉茲又被父親抓了回去。正在氣頭上的老公爵在懲罰德拉的同時,也關了伊莉茲禁閉,而且在婚禮開始前都不可以出來。

  受到委屈的伊莉茲自然是鬧起了彆扭,雖然當時耍了個小聰明將德拉也拉了進來,而且因為她的小聰明德拉也十分凄慘了,但她還是暗暗地咒罵著德拉。

  咒罵的方式便是司空見慣的小人偶。

  只見伊莉茲坐在床上一邊用力扎着小人偶,嘴上一邊”可惡的傢伙”這樣抱怨着。

  “可惡的傢伙,可惡的傢伙,為什麼我會遇上這種可惡的傢伙啊。”

  碎碎念的伊莉茲越想越委屈,明明自己只是想要去到外面看一看,為什麼卻要受到這樣的百般阻撓。

  聽說人在傷心的時候,很容易聯想到人生中遇見的其他各種各樣委屈、傷心的事。沿順着這樣的委屈,伊莉茲漸漸地想起自己以前遇到的種種不快樂,被父親責罵,而且還被鎖在屋內……各種傷心讓她感覺喉嚨里一陣哽咽。

  最後伊莉茲扔掉小人,將頭埋在膝蓋里。

  命運的人生大概就是這樣,下一秒會怎樣是無法預知的。開始時或許風光無限,最後卻跌落低谷的也大有人在。

  作為千金大小姐的她從小就被教育在任何方面都要超過別人。現在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這確實是伊莉茲現在所處的位置一低谷。對伊莉茲來講,即使不是作為千金大小姐,僅僅是作為她自己,這種失敗也是不能被允許存在的。

  現實終歸是殘酷的,即便伊莉茲是這樣想的,它還是給她當頭一棒,讓她迷失方向。

  現在的伊莉茲感到深深的迷茫,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能做什麼,或許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機會。

  伊莉茲這樣給自己打着氣。

  果然正如德拉說的,是個天真的大小姐呢。

  不過這種天真或許也就是伊莉茲的優點也說不定。

  雖然天真,但也可以說成是另一種聰明吧。就像是在黑夜裡漫無邊際的大海中航行時,要做的就是等待一個可以指明方向的燈塔一樣,指引自己脫離大海,到達彼岸。現在的伊莉茲需要的也是這樣的一個燈塔,不過不是在大海中航行,而是在迷夢般的人生中尋找方向。

  不過自己真的可以等到這樣的機會嗎?這樣的機會真的存在嗎?假如真的存在的話,自己又能夠把握住嗎?而且又必須要等多久呢?

  這些都不得而知。

  自己什麼也不知道,這種心情打擊着伊莉茲的自信心。每自問一次,便消磨一次。越想越感到害怕,越想越感到孤獨。最後連伊莉茲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是否能真的做到。

  躺下,將自己埋在被子里。

  這是伊莉茲在傷心害怕的時候經常做的事情,每當這樣的時候,便感覺像是有人在環抱着自己一樣,可以感到一種獨特的溫暖。

  或許只有在這種溫暖下自己可以靜下心來吧,才可以不去思考那些令人煩惱的事情……

  溫柔的月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照亮了房間,照亮了淚珠滾過的痕迹。

  

  

  

  “喂!”

  在黑夜的草叢中,依稀傳出了細碎的談話聲。

  “這樣做,真的行嗎?”

    “當然,既然我們都不滿意這次的革命,那麼就趁這次機會,將維爾萊利城將要被攻打的消息放出去。”

  薩爾對着德魯克斯如此說道。

  自從上次的集會後,推行共和制的革命軍經過多次的討論后,決定根據維爾萊利城的地形來採取火攻的方式來作為突擊的第一步。薩爾所說的這次機會,就是革命軍為了確定合適的起火點組織了一隊人來潛入維爾萊利。而薩爾和德魯克斯則因為對維爾萊利比較熟悉,所以也理所當然的被派進隊伍。

  但德魯克斯對此還是表示有些不妥。按照薩爾的想法是維爾萊利要被攻打的消息直接在城內放出,引起城內軍隊以及人民的注意,但如果這麼做必然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以及革命軍的懷疑。這樣一來,自己和薩爾的處境也會變得相當危險,即使是父親也未必就會站在自己的一方,畢竟德魯克斯對於反抗父親這一點還是很猶豫的。

  所以要想放出消息必須要找一個媒介。

  但這個媒介……到底是誰呢?

  看着眼前的薩爾,德魯克斯感到深深的不安。

  “對了。”

  就在這時薩爾突然開口了。

  “你知不知道最近維爾萊利公爵抓住了一個叫德拉的人。”

  “恩?他是誰?”

  “哈哈,不過他的罪名也夠大膽的,居然想要侵犯伊莉茲小姐!”

  “恩,挺有趣的。”

  對此表情毫無變化的德魯克斯讓薩爾感到驚訝。

  “挺有趣的?你就沒有什麼感覺嗎?她可是你下周的結婚對象哎!”

  即便如此德魯克斯也還是沒有絲毫反應。

  “那不過是計劃的一部分而已,我和她基本上沒有見過面,更不要說感情了。”

  德魯克斯的話讓薩爾感到一陣冰冷,像是一股寒流飄過。即使是相識了這麼久,薩爾還是有些懼怕這樣的德魯克斯。

  “不過……德拉的話……或許可以……”

  忽然飄來的像是自言自語的聲音讓薩爾摸不着頭腦。

  “薩爾,你知道德拉被關在哪個房間嗎。”

  “恩?不是很清楚,不過大概在地下監獄。”

  “那就好,我去找他,你繼續去找起火點。”

  說完德魯克斯就離開薩爾,向地下監獄的方向走去。

  “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難懂啊。”

  望着德魯克斯離去的身影薩爾感慨道。

  維爾萊利城雖然四面環河,但維爾萊利公爵家的位置坐落在城池的最中心處,即使想要從河中運水也是需要大量時間的。所以在這裡尋找起火點是最佳的選擇。雖然是這麼說,但畢竟是公爵家,大是自然不必說的。要想在這樣大的地方尋找一個既可以最有效的引起人們恐慌又可以方便自身撤退的起火點並不容易。而且為了不引起注意只派出了五人潛入,何況現在德魯克斯已經離開了,也就是說還剩下四人。只有四人在這裡找出起火點簡直就像大海撈針一般困難,而且還有被警衛發現的危險,所以難度可想而知。

  薩爾一邊小心地移動一邊思考着這些問題。

  薩爾不像是德魯克斯,他從未來過維爾萊利公爵的家,對於這裡的地形完全不熟悉,所以只能是摸索着前進。

  按照計劃,尋找到合適的起火點后,會對其進行一番布置以方便起火,而尋找起火點的這幾個人將會被邀請作為婚禮的嘉賓來參加婚禮,然後趁機去點燃起火點,趁着人們慌亂的時候,起兵進軍,攻下維爾萊利城。

  這就是計劃的大概。

  然而,在這之中,有兩個人是反對這個計劃的。與其說是反對,不如說是這兩人從根本上就是否認這項行動。

  這兩個人就是薩爾和德魯克斯。

  當然也可能還有更多。

  現在,德魯克斯去想辦法放出維爾萊利城會被攻打的消息了,薩爾的任務是找一個合適的起火點。

  但是……

  能不能在起火點上下功夫呢。

  薩爾突然間想到。

  起火點是實施整個計劃的前提,如果在這裡下功夫必定會起很大功效。

  但是該怎麼做呢?

  即使自己和德魯克斯不去布置起火點,其他人也會找到並布置好的。

  所以要去破壞其他三個人布置的起火點。

  確立了這麼一個目的的話,行動也相對來說簡單了一些。

  但該如何找到其他三個起火點還是相當困難。

  設置起火點的話要在容易引起人們注意的地方,那麼當天舉辦婚禮的地方必然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薩爾也是貴族家出身,一般接待客人和舉辦舞會的地方都是在主廳的位置,所以也並不難找。

  而且可能是因為維爾萊利常年和平的緣故,守衛也並不算森嚴,薩爾沒有用多大工夫就來到了主廳。

  那麼……

  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