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穹顶降落下来的光芒逐渐衰落,失去光芒照耀的本海逐渐被一片静谧的黑暗笼罩。夜幕降临让这神奇的地方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安静得仿若世外桃源,只有植物沙沙作响,流水叮咚作鸣来为这小世界奏响安眠曲。

我坐在窗前,白色的窗帘被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的风舞弄着,窗外淡淡的光芒勉强能够让我看到外面景色的轮廓, 随风摇动的植物就好像在午夜狂欢的幽灵。

凉爽的晚风扑在脸上,让我仅有的一点睡意也消失不见了。

虽然已经努力地找了一下午,但事我还是没能找到Pachina,那个家伙就好像突然神隐了一样,消失得彻彻底底,根本无迹可寻。

说起来,前一段时间还是能经常看见她的,但是最近很少见了。

我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将手边已经凉了的红茶一饮而尽,环视了这间屋子一周。

Pachina的办事效率在这种地方是意外的高,在上次从楼上掉下来被Pachina接住时,她就说要给我建一个私人住处,也没过几天这个住所就一切都搞好了。

“还真是便利啊,舰娘也好,深海也好。”我耸了耸肩膀。

如果不是将舰娘和深海投入战争,而是投入的社会建设的话,恐怕有很多问题都能解决了。不过在陆上大展身手的舰娘和深海,听上去总是有点不对劲。

这个房间只是我的卧室。我的住处同样也是二层小楼,有阳台和庭院,二楼有客房,一楼有客厅厨房以及仓库,还有一些健身和娱乐设施。听说这些都是深海还和奥林匹斯有上下关系时,奥林匹斯送过来的东西

说起来,本海这种神奇的地方到底是怎么才会存在的啊,以现在人类的科技实力想要做到这种地步肯定不容易,不,说不好根本搞不出来,而且就算搞出来了也不应该没什么动静。

我揉了揉头发,深海里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而我又没有什么时间去一点一点探索了,中午的时候英叶就传来消息,说总督府那里有作战动员和准备任务,不久之后大陆方应该会有所行动。

不久到底是多久?三天后就要举行“新日祭”了,别碰一块啊,那也太倒霉了吧。

虽然我觉得凭借莉亚的能力和我们知道的“真相”来要挟白溪那些人可能要挟不了多久,但是他们行动得也太快了点,或者说我这里进展还是太缓慢了。

不,说实话,也多亏上次远征时我从英叶那里获得的信息,至少对于战争的结束我有了一定的头绪,但是对于深海我还是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俾斯麦和提尔比茨,大和以及雪风,她们的话我还是有劝说的把握,赤城加贺,还有瑞鹤翔鹤,这两对上位者我接触还是不足,但是不管怎样,真正起到关键作用的还是Pachina,她的一句话完全能决定深海的选择,不管我之前有多努力,都无法撼动Pachina坚实的地位。

当我从提尔比茨口中得到这层隐藏的含义的时候,我还是失落得不行。

但是事到如今,我不能在最后的那点距离时跌倒不起,既然Pachina那么重要,那就让Pachina理解我并赞同我就可以了,毕竟不管怎么样,结束战争对双方来说都是没有坏处的。

但是……

我在被从窗外洒进来的微光所覆盖的房间内来回踱步,心中充斥的只有不解和无奈。

战争也许可以阻止,但是这并非Happy End,单纯地制造出一个看似美丽的结果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如果不能解决这一切的根源的话,所谓的和平不过是虚假的伪物而已,早晚有一天会像脆弱的大厦一样坍塌。

但是,所谓的根源到底是什么呢?

我不清楚。奥林匹斯那些家伙创造了深海说是为了推销他们的技术,然而现在他们的目的应该早就已经达到了才对。在最初人类被深海重创之后,舰娘的价值就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了,在那之后,奥林匹斯完全可以解散深海,安心卖他们的技术。

然而他们并没有这么做,不仅继续支持深海,也在支持着舰娘,成为了作战双方的幕后主使,这根本是毫无道理啊!就好像将军指挥着自己的两支部队互相开战一样,很有意思吗?

要说奥林匹斯是为了权势,那就更不可能了,毕竟他们有很多机会可以灭掉原本的委员会,然而他们却拖到三年前才不得已联合深海下手。

一方面是奥林匹斯的毫无头绪,另一方面却是深海的一筹莫展。

深海只是为了复仇,为了向将她们从人类社会隔离出去奥林匹斯复仇。

虽然有着“人”的身体和思想以及灵魂,但是却被“人”放逐在深海,而一切的元凶——奥林匹斯,却以救世主的身份在人类的制高点一脸慈悲。

想要复仇,这是无可厚非的想法吧。

我停下脚步,再次坐在椅子上,趴在办公桌上叹了一口气。

即便这种想法无可厚非,那也只是在明白事情真相的人的眼中才是这样的,对于不明真相的一般群众,他们眼中的深海只是恶魔而已,至于深海为什么是恶魔?为什么她们会突然出现?这后面是否有什么隐情?怎样都好,深海做过的一切已经让这些问题不需要答案了,人们只要秉持着一个信念就好——深海是恶魔。

轻松简单,毫不费力,剩下的只需要怒吼就够了。

如果双方都是为了一己私利也就罢了,奥林匹斯的目的暂不明了,深海的目的却让人不忍心。她们本来都不是坏人,甚至可以说是很善良的人,然而这些人为了活下去,为了复仇做了很多不得不做的事,而且大部分不好的事都还是在奥林匹斯的胁迫下进行的。

她们不过是可悲的工具,可怜的棋子而已。

让她们住手,只要让奥林匹斯灭亡就好,但是其他的先不讲,奥林匹斯灭亡了之后呢?

深海依然是深海,双方之间的仇恨让她们依然无法回到人类社会,而且还因为她们毁掉了人类的“救星”,让一般人对她们只有更深的仇恨。

她们不该得到这样的结果,她们是无辜的。

结束战争的意义并非只是实现字面上的目的,我只是希望善良的人们得到一个美好的结局,至少我不希望深海的结局是无尽的放逐。

头脑都快要被这些思绪搅得一团糟了。我甩了甩头发,让自己清醒一点。

这种情况下我是没办法睡觉的,我也没有干其他事情的心情,所以只能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走到楼下的玄关。

“出去再找找Pachina吧。”

我换上鞋子,走出门外。一旁加加的二楼房间还从拉上的窗帘里透出来些许灯光。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叫她,自己一人独自走上寂静的小路。

不过这种行为好像依然是徒劳的,白天都找不到,更何况是在光芒微弱的夜晚了,我能够看清路,不撞到树上就已经是万幸了。

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总部大楼,也就是有我的办公室的地方。

我站在大楼前,看了一眼在黑夜中因静谧而显得有些诡异的建筑,不由得感到有些怀念。

虽然不在办公室过夜已经好几天了,但是还是感觉这里更加有亲切感啊。

我迈上台阶,驾轻就熟地向着电梯走去。我要再去办公室住一晚。

用随身携带的钥匙将门打开,我推门而入,夜幕下的办公室没有任何人,桌椅还有文件等东西的摆放也都是我和加加离开时的位置。

“哼~哼~哼哼哼~”

我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走到角落里的小房间里,那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而已,大小也只允许放这两样物件,但是这里却让我感觉安心。

“唉……苦吃多了,突然吃甜没多久竟然会感觉到腻,我还真不是享福的命啊。”

我一下子扑倒在床上,自己忍不住感慨道。

自从那天Pachina说要给我弄一个住处之后,我就到处借宿,雪风家,加加家里,已经一段时间没有回来睡了。

“哈……这就困了,果然还是这里比较适……合我……呼……”

熟悉的触感让我一下子放轻松下来,眼皮再也抵挡不住浓浓的睡意侵袭,意识逐渐模糊。

“哈……”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谁。

不知道我是真的在快睡着的时候看到的,还是说我是在梦里看到的,此时我的意识正处于醒与未醒之间,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眼睛也沉重地只能勉强打开一丝缝隙。

鬼压床?但是我真的很困……

大脑就好像生锈的齿轮因为铁锈而被卡住了一样,完全转不动。

那身影在我面前走了几圈,最后在我面前停下了。

什么东西,贴近了……

朦朦胧胧中我仿佛感觉到那个人对我笑了,嘴唇也在轻轻动着,就好像在说着什么……

“……加……”

什么?

“……谁也拯救不了的话,不过是伪善哦……”

伪善……

意识支撑不住,遁入了混沌之中。

 

……

 

“……来……”

唔……

“起来啊!”

“唔……啊!”

怀里突然传来一阵冰冷的刺激感,这让我一瞬间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啊……加加你干什么啊……”

罪魁祸首拿着一个冰袋,毫无歉意笑嘻嘻地看着我。

“干什么?当然是叫你起床了。”

“为什么你们叫人起床的方式总是那么清新脱俗?!我手底下的舰娘都是一群不屑与常识为伍的怪胎吗?!”

“诶~我们?叫你起床?”

加加没有对我说出的抱怨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反而是扣起了细节。

“啊……嘛,就是在零港的时候……”

不对,为啥我心里会有愧疚感?

“无所谓咯。”加加耸了耸肩膀,随手把冰袋甩在我的脸上,“谁叫你起床和我又没什么关系,我一点也不在意。”

不,你超在意的好吧……我的脸都被你这冰袋甩得生疼啊……

我叹了一口气,将额头上的汗抹去,掀开了被子。

诶?不对……

我的动作一下子凝固了。

我睡觉之前,有盖过被子吗?

不,应该说在七月天盖着明显不合季节的棉被,很奇怪吧。一般来讲就算睡迷糊了也应该会拿棉被旁边的薄被才对,然而我却拿了棉被,而且我没有丝毫的记忆。

即便是盖了棉被,我竟然就这么盖到了早上,也没有感觉热得难受,只是在加加叫我起来的时候才感觉到热。

什么情况?我吞了一口口水。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那个不知道是真实还是梦境的记忆又在我的脑海中蹦了出来。

“那个人是……”

我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但是不管我怎么回忆,记忆中那迷糊地身影也只是一片黑影。

“安放,快点出来吃饭啦!”

“哦……好。”

我揉了揉想得生疼的太阳穴,从床上下来。这件事很奇怪,必须要搞清楚,我隐隐约约感觉那可能不是梦,而是一件不容忽视,很重要的事。

“等等,说起来看不清的黑色身影的话,之前也有过一次……”

就好像一滴水在水面上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深处的记忆因为这次事件逐渐浮出了水面,我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在雪风家借宿时遇到的差不多的事情,似醒非醒中我好像看到过她一次。

“她……开始行动了吗……”

我将那天晚上恍惚间听到的声音复述了一遍,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我依然记得很清楚。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我的眉头再次紧紧地皱了起来。

也许,有什么事情在发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