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了?!”

我一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引得旁边的牧月眯着眼睛看向我。

“说清楚,发生什么了?”我有些急切地问道。

“一时间说不清楚,你先到她屋子来吧,就在你隔壁。”朱炎说着便挂了电话。

阿离没见人影,我只能放下电话,一头雾水地与牧月对视了一眼,起身披上大衣,往外走去:“来吧,两步路而已。”

刚吃完晚饭,外面刚刚入夜,雪也渐渐大了起来,我和牧月顶着风雪走了一段,到达了上次来过的朱冰的居所。

一进门,就看到朱炎坐在火炉前的躺椅上一脸烦躁。

“到底什么事?”我连身上的雪花都没有抖,将皮靴一脱便走到朱炎旁边问道,“朱冰人不见了?”

“不见了……但我想她应该会回来。”朱炎的眼光有些迷惘,“这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第一次?她还失踪了很多次不成?”我皱了皱眉头,追问道。

“嗯,这两周她好几次没接我的电话,似乎是夜不归宿。”朱炎点头道,“今天我特地来找她,早上就不在,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

我松了口气道:“你把话说清楚啊,这哪里有失踪那么严重,搞不好她只是有了男朋友,每天出去幽会而已。”

“我觉得不是。”朱炎用力摇了摇头,“她那个样子,我看得出来是心神不定,肯定在担心些什么事情,却又不敢告诉我……一定有事情瞒着我。”

“那不就是恋爱吗!”我几乎笑出了声,“妹妹恋爱了,自然要瞒着姐姐,不是吗?”

“当然不是啊!”朱炎烦躁地吼了一声,站起身来,然后颓然坐下,“我也没法解释……总之她绝对是有事情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姑且详细她身上真的发生了什么吧。”刚才一直没有出声的牧月此时说道,坐到另一个摇椅上,翘起了脚说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朱炎此时的表情让我有些惊讶——很少在她脸上看到这样迷茫的表情。

“这样吧,我们先等着,看她今天几点回来。”牧月提议道,“到时候再看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眼下看来,似乎也只能这样了。”我赞同地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便傻乎乎地坐在渐渐暗淡下去的炉火前等待着,周围很安静,几乎能听到雪花落在屋檐上的声音。

朱炎开始坐在椅子上,随着时间渐渐接近十二点,也是因为焦急而忍不住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转着圈,显然很害怕朱冰出什么事情。

十二点,刷了四个小时手机的我也慎重了起来。这样的天气,十二点还不回家,就算只是跟男友约会……大概也是睡在男友那边了。

那好像也是非常严肃的事情,不能掉以轻心。

时间在朱炎渐渐暴躁起来的情绪和步伐,以及网路上渐渐稀少起来的朋友们中流逝了三个小时。凌晨三点,正当我觉得朱炎不是出事了,就是今晚睡在别人那边的时候,门外的台阶上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我瞬间清醒了,看向朱炎。朱炎犹豫了一下,指了指客厅边上的储物柜,示意我和牧月躲进去。

我心领神会,一把拉起还在看手机的牧月,打开柜门钻了进去。

柜子里不怎么宽敞,但躲下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对于在这种情况下还忍不住把手放到牧月腰上吃豆腐的我,牧月出奇的没有出声,而是从缝隙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外面。

朱冰走进门,看见朱炎一脸怒意地站在客厅中央,显然惊了一下,匆忙脱下雪鞋和绒线帽,一头冰蓝色的头发与门外的风雪辉映着,走到朱炎身前,一脸疑惑,带着惊慌对着朱炎说了几句话。

距离太远,无法听清楚,但我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我能听懂的语言。

等一下!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地方不对,扭头看向牧月,她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朱冰……不是不能说话吗?

第一次在滑雪场见面,之后一段时间的交流,再之后的纸笔谈话,似乎无论是与我,牧月或是威廉,朱冰都无法用嘴巴说话,只能靠纸笔。

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意识到,她并不是哑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从朱冰的口中发出了因为距离而非常模糊的声音。

不,我早该意识到的,在朱炎两周前告诉我她和朱冰每天都要打电话的时候。

不能说话,那怎么跟朱炎打电话?

满心疑窦。

此时的我,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绝非我刚才认为的“找到了地下男友”这么简单,开始认真观察着外面的状况。

从表情和肢体动作看来,朱炎显然已经忍耐不住了。这段时间以来朱冰的不正常,让她又是担心,又因为妹妹的极力隐瞒而感到恼怒。而朱冰则不断摇着头,显然不打算把事情讲给朱炎听。

的确不对,朱炎都已经是这个表现了,如果是地下男友这种事情,恐怕朱冰早就讲出去了,毕竟姐妹之间讲讲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朱冰现在为难的表情,显然不是因为那么小的事情。

两人的谈话渐渐升级为了争执。朱炎的脾气本来就不太好,眼前朱冰的坚硬态度大概真的让她极度烦躁,又没法对眼前最疼爱的妹妹发脾气,只好用力一拍桌子,吓得朱冰一跳,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朱炎愤怒的面孔。

朱冰犹豫了一下,还是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朱炎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悲伤,扭头便往门外走去,连围巾都忘在了摇椅上。

朱冰似乎想挽留,但伸了伸手,还是缩了回去,有些颓废地在椅子上抱着头,不知是否在轻轻哭泣。

她坐在客厅哭,我和牧月就很尴尬了。此时的我们没法找地方溜出去,待在这闷闷的柜子里似乎也不是个办法,只能等着朱冰什么时候离开去睡觉了。

好在朱冰抱着头坐了一会,还是走上楼梯洗漱睡觉去了,我和牧月这才得以偷偷溜出门口,穿上鞋快速溜走了。

“好险,幸亏刚才你没脱鞋,我的鞋在门口,她开门看不到,下的雪也早就覆盖掉了我们的脚印,不然被她发现就麻烦了。”快步走回到我家中的门廊里,我喘着气对牧月道,“被从柜子里揪出来,那就太逊了。”

“也还好,反正朱冰是理亏的。”牧月脱下鞋,疲惫地躺在了沙发上,一双眼睛迷离地看着我,“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办?”

极力甩开那双眸子睡眼朦胧时候的诱惑力,我倒在沙发的另一头道:“没别的办法了,跟踪吧。”

“跟踪?你的意思是,朱冰还会去下一次?”牧月的声音从我视野之外传来。

“肯定会,如果没有下一次,她也不需要和朱炎吵成那个样子了。”我肯定地说道,然后问道,“关于朱冰是不是哑巴……”

“显然不是,但问题在于,”牧月坐起身来,拿起茶几上的一杯热巧克力喝了一口,继续道,“问题在于,她到底是不能,还是不愿意与我们说话。”

“问朱炎吧?”我建议道,“她既然能和朱冰对话,那显然是知道实情的。”

“嗯,明天找她,希望她那时心情能好一些。”牧月说着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往楼上走去,“我要睡了,明天再说。”

此时也四点了,我点了点头,道了声晚安便走回房间睡去了。

 

次日,一大早我就被门口用力的敲门声吵醒了。

睡眼朦胧地跑到门口,还穿着睡衣和裤衩的我就面对着早晨严酷的寒风,一脸严肃的朱炎。

“跟踪吧。”朱炎很认真地对我说道。

“嗯,跟踪……我去找裤子,你等下。”我瑟瑟发抖地走回房间,穿上厚厚的棉裤和大衣,这才走回到门口继续对话。

“我和牧月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清了清嗓子,“你得先告诉我们朱冰与人对话的问题,你不是说她是哑巴吗?”

“不是真正的哑巴,但对你们来说跟哑巴没有区别。”朱炎一边说一边走进来,抖了抖身上的雪渣道,“我和她之间有特别的语言,她除了那种语言之外说不了别的话。”

“是这样啊。”我内心有些疑惑,但看着朱炎不耐烦的脸色还是只能硬吞了回去,“牧月还没起床……朱冰现在还在家吗?”

“在,我刚才看见她在家给温房里的花浇水。”朱炎道,并没有脱下鞋,“但是我不知道她今天会不会出门,如果出门也不知道是几点,所以……”

“所以只能麻烦我们一起去蹲点了?”我翻了个白眼,“你也是真敢开口……不过很凑巧,我和牧月都差不多是这个想法,她应该也快起床了。”

“我早就起了。”身后传来牧月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哑哑的声音。

转过头,牧月已经穿着鹅绒大衣站在客厅里喝热巧克力了。仰头喝下最后一口巧克力,牧月看向我道:“你最好快些,我们都在等你。”

得,刚才我白跑出来面对疾风,给朱炎开门了。

换上保暖的衣服,我走道门廊里时,朱炎和牧月已经在隔壁朱冰的房屋边上蹲点了。我刚想出门,衣角却被阿离拉住了。

说起来,好像昨天一整天都没见到阿离?

“什么事?你也要一起去?”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告诉你一件大事而已。”阿离难得多说了几句话,指着刚从邮筒中拿出来,还沾着冰渣子的今日报纸,头条上赫然写着。

“邵氏集团收购夏之岛,本月签署合同!”

邵氏集团……是什么玩意来着?

果然事情要么不来,一来就是成群结队。此时的我,头上的雾水大概已经可以被冻成冰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