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茶味的菠萝包正是我的最爱,每次来都要点两个才能过瘾,这次也不例外。

“久等了两位,这是冰火菠萝油两份,烧味拼盘和叉烧包两份!”夕阳笑眯眯地递上点心,“冰奶茶不加冰,多谢惠顾啦!”

我点了点头,将叉烧包放到牧月面前:“尝尝这个吧,这里的叉烧包可是很有名的。”

虽然我估计牧月不知道吃过多少叉烧包,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推荐叉烧包给她。

“这个......是叉烧包?”牧月盯着盘子里的叉烧包,用筷子戳了两下,一脸好奇地问道。

“呃,牧月小姐没吃过叉烧包吗?”我有些疑惑,不由得问道。

“经常吃啊,”牧月紫色的瞳孔盯着我,有些不解地问道:“叉烧包不是一小块一小块,正方形的一盘子送上来,用牙签叉起来吃的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位大小姐家的叉烧包,应该是送上来之前就切成一块块的,牧月大小姐只需要用牙签叉着吃就行了。

一边暗叹着有钱人的生活,我一边伸出手,用刀叉把叉烧包切成一块块的,一边解释道:“小姐,你看,你原来吃的叉烧包其实是这样做出来的。”

牧月看着眼前的一盘“叉烧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冲我笑了笑,叉起一块放进嘴里:“原来如此,很好吃哦,谢谢你了竹子。”

笑起来好好看啊。我心中暗道,嘴上却只能说声不谢,开始享用起我自己的菠萝包了。

吃完第一个菠萝包,我犹未满足,夹起两块烧鹅放进嘴里,又盯着剩下的一个菠萝包,准备开动了。

“那个,我能不能尝一下那个,菠萝包?”我抬起头,看见对面的牧月有些不好意思般看着我,眼睛盯着我手中的菠萝包,很可爱地用手指绕了绕头发,随即双手拿起剩下的一个叉烧包,举到我脸前面:“我用叉烧包跟你换!”

看着牧月有些紧张的眼神,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萌到了,有些结巴地说道:“诶......诶?当,当然没问题啊。”然后将菠萝包的盘子递了过去,顺手接过了叉烧包。

望着开心地笑着,在菠萝包上咬了一小口的牧月,我一时间有些奇怪的倒错感:为什么这位“尊贵的客人”会是这样一个女孩子呢?

无论如何也说不太过去吧。我暗道,却没敢问出口来。

然而随后我就开始头疼了起来,因为这次问我要菠萝包是牧月唯一一次主动开口找我说话。在那之后,无论我尝试提起任何话题,她的回答都让话题瞬间结束,甚至让我有一种被讨厌了的感觉。

“牧月小姐,家里有养宠物吗?”“没有。”

“牧月小姐,最喜欢读什么书?”“金融危机与凯恩斯主义经济理论。”

“牧月小姐,喜欢看什么电影?”“不知道啊。”

“牧月小姐,喜欢吃什么?”“菠萝包。”

“牧月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问这个问题时,我其实已经被弄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情急之下问了个有些唐突的问题,自己说出口才发觉。

牧月看了我一眼,仿佛很奇怪我为什么要问这个。她思索了一下,答道:“能陪我一起吃菠萝包的就好了。”

我一瞬间感觉有些暧昧,但看着牧月毫不在乎般的眼睛,我却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接这个回答。

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能干笑道:“哈哈哈,那看来在下还是很有希望的嘛。”

自以为是个不错的圆场,没想到牧月喝了口奶茶道:“当然啊,毕竟是我父亲叫你来陪我的,机会自然大一些。”

被噎得说不出话,我一边假笑,一边腹诽着为什么牧月可以用这样事不关己的语气挑明自己的事情,我赶紧站起身,带着牧月出了门。

有些垂头丧气地走在牧月身边,我实在是想不出要怎么和这个女孩聊天了。

“那个,”我张开嘴,刚想问她接下来想去哪,口袋中的传呼器却响了起来。

我话没说完,有些抱歉地对着牧月笑了笑,接起了传呼:

不小心将音量开得有点大,牧月听到传呼器里的声音,大概也听到了。“速来染的房间,他出事了。”那边是莲子带着焦急和一丝不安的声音,“快点。”

“什么?可是牧月小姐还在......”我吓了一跳,看了牧月一眼,试探性地问道。

“带着她一起,快点过来就是了!”莲子的话声很罕见的地粗暴了一点,随即马上挂了电话。

“走吧。”牧月率先往回走,我只得赶紧收起传呼器,带着牧月往染的房间去了。

“染会出什么事呢?”快速往电梯走去,我内心疑云密布,“以他的身手和谨慎程度,应该极难有人能伤到他才是,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内心涌起了最不好的那种情况,“该不会他......”

“人没死。”牧月在一边忽然说道,看了满头是汗的我一眼,“莲子那个语气,应该是发生了很奇怪的事情。”

电梯到了染所居住的三楼,牧月没再看我,率先走出了电梯。

“现在这样,跟刚才完全不是一个样子啊。”不知为何,看着牧月快速而稳定前进的步伐和冷静的侧脸,我内心忽然腾起了这个奇怪的想法。

进入房间,总算是看到了莲子。

“你来了,快去看一下染,到底发生什么了。”莲子素来冷静的脸现在却有些惶恐。我赶紧带着牧月进入房间。牧月经过莲子时,两人对视了一眼,轻轻地互相点了点头。

“果然是旧识啊。”我暗暗想到,随即看到了房间里处于诡异状态的染。

染此时正紧紧地倚靠在皮质的单人沙发上,修长而有力的双手死死的抓着扶手,沙发表面凹下去了极深的一块地方,染双手的骨节也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泛白。

带着凌乱的蓝色短发,染的头死死的向上仰着,露出喉咙,身体紧贴着沙发的靠背。看不见后背的情况,我也能想象到他是以怎样的力气紧靠在沙发上。

染的脸色煞白里带着铁青,眼睛死死地盯着虚空中看不见的某一处,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可怕的东西一般。他的双腿,伸直了翘起,也许是因为过度的疲倦,此时小腿微微颤抖着。

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此时正死命地掐着他的喉咙一般。

“我试过了,他意识非常微弱,整个人崩的死死的,根本移动不了。”莲子看着眼前染诡异的有些恐怖的情景,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被吓着了。

我自己也感觉有些毛毛的,尤其是看到染混合着恐惧,诡异与不可置信的眼神时,我的后背不知为何一阵发麻。

“应该是收到了极大的惊吓导致的意识丧失和身体本能反应。”牧月在一边却仿佛丝毫没有收到影响,冷静地说道,“当务之急是将他从意识丧失的状态中救回来,不然很可能会导致脑损伤和身体部位的损坏。”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些我自然能看得出来,但是像牧月这样冷静的判断和丝毫不带恐惧,那绝非现在的我可以做到的。

“莲子,拿他的枪来。”我皱着眉头,想到了一个可能可行的方案。

拿着枪,我小心意义的检查了子弹,取下消音器,上膛,然后对着墙上用来射击的靶子连开七枪,直到这把制式手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完。

巨大的枪声和后坐力让我有些眩晕,莲子和牧月也纷纷捂上了耳朵。我忽然手上一阵剧痛,腕关节似乎一瞬间就被扭脱臼了,而脑袋上也被顶上了硬硬的枪管。

我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赶紧抬头看着用扭脱了我腕关节,又用枪指着我的人。果然不出我所料,军人血液里带着的对于危险和枪声的本能让染成功取回了意识。只不过,这个代价似乎......有点太痛了。

染眼神恢复了清明,看见跪在地上捂着右手手腕,被手中的枪指着的我,不由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收起枪,蹲下来在我的右手腕上轻轻一掰,我脱臼的手腕骨便恢复了正常,留下一点点的僵硬和酸痛感。

“染,你没事吗?”莲子赶忙上前问道,牧月站在后方,若有所思地看着染和我。

“我......没事,给你们添麻烦了!”染双脚一软,又跌坐回了沙发上,不过这次却是因为太长时间绷紧肌肉造成的脱力。

“发生什么了?”我站起身在,喘着气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问道。

染眼中忽然出现一种极其恐惧的眼神,用惧怕的语气道:“是......一只手。”

“手?”我和牧月同时问道。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怎么理解染的意思。

“是的,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染深深吸了两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说道。

我仍旧一头雾水:“那只手,怎么了?”

“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是,那就是一只手。”染盯着我看了一眼,说道,我背心不知为何一阵发麻。

“一只手,只有一只手?”牧月似乎抓住了染所表达的意思,紧跟着问道。

“没错。”染眼中又现出那种极度恐惧的神情,“一只独立的,飞行在空中的手。”

“这怎么可能?”我脑中出现了一只黑暗中缓缓移动着的手,后面却没有手臂和人的身体,只是这样缓缓地飞行着。

“这不可能。”牧月平静地说道,“一定有问题。”

“不,那是......支离人的传说啊!”莲子脸色惨白,捂着嘴吧说道。

“支离人......”一瞬间,我脑中浮现出了刚上船时,老船长请我吃海鲜烧烤时告诉我的话。

“这艘船上,有个非常诡异的传说。”老船长本来已经浑浊不堪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恐惧,叼着雪茄,缓缓说道:“那个人,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可以单独行动。”

“那是个怪物。”老船长伸出手,按向我的脖子,“在无人的夜晚,它的手猛然出现在你的房子里,然后扼住你的咽喉,将你杀死在自己的床上。”

当时我只是当成了众多奇特传说中的一个,而如今看着染极度惊恐的神色,我不自禁地想起了老船长放在我咽喉上的大手。

“没有人可以逃过支离人,那是人们心中恐惧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