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话好好说!”

看着牧月拿着手中枪状的物体一步步向我走来,我背后冷汗涔涔而落,举着双手往后倒退着,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道。

喂喂,只是少做了一顿饭而已,难道我竹子今日就要毙命于此处?!

“张嘴。”牧月把那枪状物放到我口鼻处——我此时才看出那是个测醉酒的仪器——,“哈气。”

我依言呼了一口气。牧月看了眼显示出来的数据,皱起了眉头:“奇怪,居然没有喝醉酒……说,你今天去哪了?电话也不给一个?”

“那,那个,”我顺口道,“刚从校长那边回来,路上被他拖走了。”

“扯谎。”

略显冰冷的声音从院子内传来。阿离抱着膝盖蹲在楼梯边,草地上挤着好几只五颜六色的野猫,斑斑则蹲坐在一边,看着阿离给野猫喂食。阿离将手中最后一把猫粮丢到草地上,拍干净手上的残渣,往门口走来:“从校长那边来,为什么从反方向走回来了?”

“呃……”我一时语塞。

果然在阿离面前,这样简单的谎言随便就会被揭穿啊。

牧月的眼神变得愈发凌厉了起来,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老实交代的时候,阿离径直走到了我面前,踮起脚来嗅了嗅我的衣领,回身走去,留下一句:

“有女孩子的味道。”

“啊啊,好了,太君,我招了,我全招!”

趁着牧月还没有爆发,我还是赶紧主动承认,这样大概能活的更久一点。

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被园子拉走,下棋,忘记时间而决定不回家做饭等等事情,牧月的表亲却始终没软化,依旧是一副择人而噬的样貌。

牧月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弄得我万分紧张,然后她叹了口气,回身摆了摆手:“算了,回来给我做夜宵吃吧。”

“夜宵?”我跟着走进屋里,随即反应过来,目光正好对上房间里畏畏缩缩的朱蒂,“喂,晚上你们吃什么了?”

“……泡面。”牧月冷哼了一声,很不情愿般回答道。

我看了一脸不知所措的朱蒂一眼,暗暗叹了口气,走进厨房开始准备宵夜。

罢了,以后还是我来做晚饭吧,不然大文豪得被逼疯了去。

炒了两道小菜,热了点冷饭,四人才围着桌子狼吞虎咽般吃完了夜宵。总算朱蒂还算有良心地主动接下了洗碗的任务,我才得以拖着疲倦的身躯倒回了床上。

啊,久违的周末,我要睡到太阳晒屁股!

 

“友人,友人!”

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感觉到屁股的位置有点灼热,似乎还真的昏昏沉沉地睡到了太阳高挂,耳边则隐约传来了敲门声和某人兴奋的声音。

等等,真出太阳了?

我猛然睁开眼睛,眼前是金黄色的,南瓜汤般洒了一大片的阳光。似乎连续一周的阴雨已经过去了。

咦,为什么会觉得是南瓜汤呢?

肚子很是时候地“咕嘟”了一声。看了看表,我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久违地睡到了正午十二点,而肚子也因为早餐的缺席而感到十分不满了。

对了,门口那个猩猩般开高兴地拍着门的家伙,大概是刚约到意中人去看月亮吧?

“约了几点啊?”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跳下床,打开房门,我打着哈欠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门口一脸兴奋的朱蒂愣了愣,然后激动地拽住了我的睡衣,“友人!约了晚上十点在教学楼天台,她刚说同意!她同意了啊!”

“废话,是她表的白,难道还能不同意吗?”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推开朱蒂的手,“行了,晚上我们一起陪你去……我现在太饿了,根本动不了脑子。”

吃过了午饭,周六的下午脑子晕晕的,浑浑噩噩的也就到了晚上。

 

“友人,你说啊,”朱蒂围着客厅的茶几团团乱转,“我要穿什么过去呢?”

“t恤短裤。”

“那那那,我要说点什么?”

“我喜欢你?”

“这么直接?”朱蒂皱起了眉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请和我交往吧。”我继续刷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不,不好吧,嘿嘿嘿。”朱蒂说着居然嘿嘿地笑出了声。

“怎么,你想直奔主题?”我放下手机,忍着笑问道。

“主题?”

“嗯,”我笑了笑,模仿着朱蒂的语气道:“齐彩,我想上你。”

“滚啊!”

 

不久后的教学楼天台。

“喂,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趴在教学楼天台入口处,从门缝中偷偷看着外面铁丝网边的两人,我小声问道。

“没打起来。”在我下面看着门缝外的牧月开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天朗月清,嫩白的月光从门缝里照射进来,将外面两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嘘。”阿离忽然开口道,认真地看着外面,“好像要说话了。”

于是我和牧月都屏住了呼吸,外面两人的对话便轻轻传了进来。

“月,月朗星稀啊,呜呼!”朱蒂显然有些紧张,憋了半天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

陷入了尴尬。

“噗。”一边的牧月差点笑了出来,赶紧捂住了嘴,摆着手示意我不要管她。

我无奈地揉了揉鼻子,继续听着外面的谈话。

“清,清风送闲!此等佳景,美,美哉!”朱蒂继续着他那令人发尴尬症的浮夸表演,好在这次齐彩似乎也笑了出来。

“诶?”朱蒂一脸不解地看着眼前捂着嘴轻笑着的齐彩,“怎么了?”

“笨蛋。”齐彩抬起头,脸上犹带着笑意,闭着眼睛吻上了朱蒂那张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的脸。

等,等一下,这也进展太快了吧?

你们真的不聊聊花前月下,人生喜悲,等到郎情妾意,空气中冒着粉红色气息还带着花边的时候再进行这一步吗?!

我一回头,一边的牧月也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了嘴,阿离也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久久的一个长吻,直到大概是喘不过气来了,齐彩才松开嘴,伸出手臂抱住了朱蒂,侧着头枕在朱蒂的胸口。

朱蒂一阵僵硬,额头上大滴的汗水反射的月光在我这里都清晰可见。

“别动。”齐彩小声道,抱得更紧了些,随即闭上了眼睛。

“那,那个,”我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口水,转头对牧月道,“我们是不是……”

“该走了?”牧月接过了我的话头,转身合上微微打开的门缝,背靠着墙壁喘了几口气,试着平复激动的心情。

“他们俩,”阿离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难道,今晚就准备,呃?”

阿离的语气都变得如此不确定,可见这两人的神速发展是多么令人惊讶了……话说回来,朱蒂兄,你上学期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对你死心塌地的啊?!

“保不准他们真的就,嗯。”我没有把话说明白,站起身来,轻手轻脚地往楼下走去,“活春宫咱们就不看了吧,毕竟还有未成年人。”

“我成年了。”阿离淡淡地说道。

“我不信。”

“我成年了。”

“我不信!”我和牧月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捂住了嘴。

希望没有打扰到外面的小情侣。

 

直到躺回到床上,我才勉强接受了朱蒂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合心合意的女朋友,而且似乎很快就要脱离处男行列的事实。

“唉……”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我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里,背对着明亮的月光,不由得有些忧郁了起来。

男生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今年冬天,我也即将二十岁了。虽然男生对于恋爱什么的不太需要着急,但是除了与鸽子那段莫名其妙的恋爱时光,我似乎还是粉粉嫩嫩的恋爱新人一个。

自认条件不差,谈吐大约也不算无趣——至少没有隔壁的大文豪那么令人尴尬——但是就是很郁闷,恋爱什么的似乎总是躲着我走。

但是受了刺激,又是这样初秋的忧郁季节……我好想谈恋爱啊!

好想,好想,好想。

要谈恋爱的话,跟谁比较合适呢?

脑中飞快地闪过了几个名字,最终留下的还是只有区区三个女性:牧月,阿离,以及令我自己意外的园子。

牧月和阿离与我一路走来,说对她们没有好感是不可能的。不过相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她们对我的看法。

想到这里,枕着手臂,我忽然想起了夏之岛最后那天,我在速降的过程中遇险的事情……那时,牧月救了我,阿离则早就走到前面去探路了。

虽然大约是她们一起做的决定,但我心中对阿离略有芥蒂,似乎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了。

牧月的话,虽然并没有了解过她的身份,但那种令人敬而远之的高冷劲儿依然让我有些望之却步。忽冷忽热的态度,我是分不清楚这家伙到底对我是个什么看法了。

昨晚离开园子家时突如其来的吻,和那句“我要你做给我一个人吃”,基本上确定了园子对我的好感。但是我呢?我对于她究竟是“略有好感”,“很有好感”还是其它呢?诚然,被园子表白,我是不可能拒绝的……但“不拒绝她的表白”,是否真的意味着我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她对我的信任,我又是否能承担起恋爱的责任呢?

一阵毫无头绪的思考过后,依然没有得到结论的我得到了一阵头疼。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想倒杯水喝的我……一打开自己的房门,很尴尬地正面碰到了朱蒂和她身边的佳人。

啊,此时我好像只穿着一条裤衩。

六眼相视,三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