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点时间。
“嗨。”
普乐找到了季庆，有点事情想要找她问清楚。曾经母亲的那句“已经把能教给你的都教了”恐怕并不是倾囊相授的含义，而是权限所致。自己集落里却没有同龄人，同样是新生代的人，至少要小上两岁，普乐不能想想和自己接受相同教育的，能够回答自己的疑问。好在这次行动东侧的绿线集落也参与了，而且绿十二刚好是主力辅助，也就是在阻拦作战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在蓝八集落外待命了。
“普乐啊，有什么事？”
季庆好像有点不是很开心。
“有些事想问一下。”
“嗯。”
“你怎么了？”
“还不是我那个混蛋老爹啦！”
这一次作战，绿线集落作为辅助参加，主要提供周边支援，同时也要提供不足的车辆、司机等等。有必要的话，还要载着作战人员参与游击作战。但是显然，季庆的父亲，作为工作队的队长，断然拒绝了季庆参与战线的要求。理由也很简单，一是季庆刚拿到驾照不久，二是女性，三就是集落里有能力去战线的人是足够的。但是季庆很不爽就是了。
季庆臭骂了一通，什么过度保护，性别歧视之类的，好歹是发泄完了。
“你那么想要去吗？”
“是啊。”
“那里很危险的。”
“你怎么跟我爸说一样的话，很危险我当然知道。”
“因为就是很危险，亲眼目睹的。”
“……”
“好吧。”
普乐表示投降，季庆的眼神告诉普乐，他再这样说下去，只会让她更加不悦而已。
“那，为什么呢？和蜘蛛的时候一样吗？”
“不是，不太一样，有些我妈告诉我的事情，我想去见识一下。”
“什么事情？”
“嗯……我现在还不能说。”
“还是上次那个理由吗？”
“是的。”
普乐感觉自己就好像在做一个问答游戏，答对上一道题才能拿到下一道题和线索的那种，还是连审题都很困难的那种。灾害的出现原因。
“那就算了，我找你有点事情想问，感觉也只能问你了。”
“什么事？”
“我感觉育子装甲虫的行动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就是那次回头啦，虽然在记录里上次也是这样的，但是很奇怪啊。”
“嗯。”
“之前我就在奇怪了，她为什么一定要往塔镇前进啦，在空旷的地方生产更好才对。”
“的确。”
“然后昨天晚上作战的时候，我看到那只母虫在第一次转向之后，已经开始固定方向前进了，但是又回头转向塔镇的方向。而且我感觉，在第二次转向以前，她停顿了一下。不过因为本来行动速度就很慢，我不确定看到的到底真不真切。”
“所以呢？”
“我就是想问你，如果说这只母虫真的是‘突然’回头的话，究竟是什么原因？虽然我知道，所有的灾害装甲虫都有大脑和胸节两套中枢神经系统，但是这两套神经系统应该都没有做出与现状无关的行动吗？”
“很好。”
“什么？”
“我现在觉得，放任你自己也可以找到正确答案的。”
“但是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个问题也不能回答吗？”
“这个问题应该是可以，因为现在的你的话，应该已经能接受到这种程度了。”
“嗯。”
“首先，节肢动物，除去天赋的一系列行为，就只有简单的反射活动了。这一点在它们灾害化以后也没有变化的。就算有胸节神经丛也是一样的，所以你可以认为它们是不会做出与现状无关的行动的。”
“那么为什么呢？”
“那只可能是外因了不是吗？”
“外因？”
“就好像我们通过火焰让母虫转向一样，有什么外因让她再次转向就可以了。”
“那那个外因是什么？”
“是人咯，还能是什么？”
“人？”
“你觉得其他生物会有那种意识水平去有意识地操纵其他生物吗？”
“……，有些寄生虫不就可以吗？那些不可能吗？”
“寄生虫啊，倒也是一种，但是首先寄生虫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不是立竿见影的。不会说给出一个即效性的刺激直接导致宿主的某种行为，而是更潜在地改变宿主的行为模式，比如说弓形虫可以让老鼠不再惧怕猫，但是不会说让一只正在逃避猫追捕的老鼠转而投入猫的怀抱。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但是，如果是人的话，会是谁呢？”
“是谁其实并不重要的。”
“不重要吗？”
“至少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是谁是不重要的。”
“那重要的是什么？”
“我告诉你的，导致母虫回头的原因，‘人’这个答案就是重要的。”
“总共才一个字？”
“你好好想想的话，就不止一个字了。而且，如果你足够放得开，我留给你的那个问题的答案，也有了。”
“果然和这个有关吗？”
“是的，你这不是也有感觉了吗？”
“我只是……“
“一开始很难接受是很正常的，但是总会想通的。”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
“因为那可能是骗你的不是吗？”
“那这次也可以啊。”
“如果你能找到其他答案的话，说我骗你我也认了。”
“……”
“啊~”
普乐感觉季庆的心情好了很多。
“怎么好像又高兴了？”
“因为你啊，还能是什么原因？”
“我吗？”
“是啊，有种自家养的猪终于会拱菜了的欣慰感。”
“这比喻对我来说一点也不开心。”
“别这样嘛，你也开心点，已经里答案很接近了。”
“我总觉得你在玩我。”
“要那么说的话，也是我妈在玩我，或者还包括你。”
“你母亲？”
“其实她告诉我的那些东西，不一定就是好的。”
“不是说，是真相吗？”
“真相不一定就是好的啊。”
“但是至少要比假的好吧？”
“是这样没错啦。”
“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唉……”
“……”
如果季庆是觉得自己也不想知道那些事情的话。
“那为什么还想要告诉我？”
“因为孤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