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在这里遇到过季庆一次,那就有可能遇到第二次。

普额抬头看着图书馆的入口大字,这样想着。然后普乐走了进去,和季庆见面只是额外的内容而已,他想要查找一些资料。

 

“晴哥,我离开一下。”

“要去哪里?”

“图书馆。”

“只是图书馆吗?”

“是,是的啊,怎么了?”

“不,没什么,去吧。”

赵晴意味深长的微笑让普乐很不适,但是到了现在,就算是普乐也知道这些表情都意味着什么。

 

“但是没那么巧吧。“

毕竟这次来塔镇,是很突然的,要遇到想要遇到的人,如果不是直接去她房间找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还是安心的找资料吧,如果在电脑里有资料就好了。

但是并没有,似乎就是这样的,所有和灾害有关的资料,都不会出现在电脑里。

只能在漫漫的书海里找了,要找的东西,是关于灾害繁殖的综述一类的。这种东西并不一定有,因为在大灾害发生以后,不一定会有人去研究这个。就算研究,也很可能是地上的人,这些资料很少会送上穹顶。

“啊,有。”

《群居型灾害的繁殖模式》

“竟然真的有啊。”

普乐拿着书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

如果这本书,可以给普乐答案的话就好了。

但是很可能并不能,因为连季庆想要自己回答的问题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算了,先看书吧。

“不对。”

突然有个声音打断了正在阅读的普乐的思路,那个声音很熟悉,和最近的那次一样,带着一点点的怒气。

“唉?季庆?”

真是幸运。

“你跟我出来。”

图书馆内不能大声喧哗,为此,看样子要讲的事情还很多。

 

两人走出了图书馆。

“真,真巧啊。”

普乐很尴尬地打开了话头,但是对方的样子并不开心,所以接下来要怎么继续,他并不是很清楚。

“普乐,你的思路完全就错了。”

“什么思路?”

季庆拍了拍普乐找到的那本书。

“你是不是觉得问题出在灾害身上?”

“那个,能先等一下吗?你到底想要告诉我的是什么?”

“诶?”

“我不知道你之前要我去搞清楚什么?”

“你连这个都不清楚吗?”

“是的。”

季庆不禁用手托住额头。

“头疼……好吧,我直说吧,是关于灾害的起源。”

“灾害的起源?”

“之前就问过你了,你个榆木脑袋一点都没转过来。”

普乐并不觉得自己的思维很死板,但是的确是感觉自己没有抓到和季庆对话的主题。

“而且你还回答说‘对人类的仇恨’,哈哈哈,笑死人了。”

“但是……”

“我母亲告诉我的,不一定就是真相的全貌,但是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书上记录的,不是。”

季庆并没有说,“对人类的仇恨”这一点是谎言,而只是书,这不是真相的全貌。

“仇恨是人类才有的?”

“嗯,不是说被人类压迫的生物没有对人类的仇恨,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谈不上仇恨。”

“但是原来那些生物,灾害化以后,的确是有着对人类的攻击性啊。”

“嗯,灾害在表现上,是对人类敌视的。但是!那不是原来那些生物的意识。”

“什么意思?”

“虽然我想直接告诉你,但是直接说了,你到时候又会不信。”

“不,不管你说什么。”

“停,有时候能不能接受一个观点,甚至是和你的主观意志是无关的。”

“难道你就那么确定我接受不了吗?”

“我只是不想冒那个风险而已。”

“什么风险?”

“你连这个都要问我,我还说什么好。”

“你不要动不动就讽刺我好不好。”

“唉……”

普乐对于自己说出的话,有点后悔,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慢慢的,总会能接受的,不要着急好吗?”

“……”

“好了,既然你找了这本书,总是有点想法了吧。”

“嗯。”

“感觉会说很久,时间刚好,我们会招待所吧。”

 

到达的时候,正是晚餐时间。今天的招待所,十分的热闹,比起平时那冷冷清清的招待所食堂,现在的这个食堂,已经人满为患。

“这么多人……”

“慢慢排队吧。”

“我要吃那边的,等会再见吧。”

 

季庆买的,是一份油炸猪排、包心菜和清汤的套餐。虽然很简单,但却是塔镇才能持续供应的。因为肉食的兑换价格很高,所以像是外围的集落,更多的还是兑换主食,肉食毕竟可以通过打猎获得。而这个习惯,导致的就是他们的仓库里,即使堆满的肉的食材,其中也不会出现猪肉。

猪,人类驯养以后,不断改良品种,其肉质已经被改良到极端地适应人类的口感,至少在这个穹顶所在的这个国家,是这样的。相比起还能提供奶或者毛的牲口,单纯为了肉而存在,猪就是这样一种生物。也是在大灾害以后,少数没有灾害化的物种,但是在穹顶上并不存在。

而普乐,只是买了一份肉质不明,菜也不明的荤素搭配的炒饭。

“你那个是什么炒饭?”

“不知道,大概是鸡肉吧。”

“为什么是大概?”

“因为我不知道。”

“吃不出来吗?”

“嗯,肉切的很小。”

 

“好了。”

放下筷子的季庆,对已经在等她的普乐发出了继续之前的话题的信号。

“你觉得那些灾害进入穹顶区域的原因是突破口吗?”

“不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我要查清楚的事情是什么,漫无目的的。”

“嗯……”季庆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

“你如果觉得抱歉的话,早点跟我说清楚不好吗?”

“那个是真不行。”

“你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你也别为难我了,我刚不是已经把核心目标告诉你了嘛?”

“是说灾害的起源吗?”

“就是那个,我之前还一只以为你起码是知道这一点了。”

“不,我要怎么知道?”

“我之前不是问你的嘛‘是什么让生物灾害化的’,这不是很清楚吗?”

“你有问过吗?”

“我肯定。”

“……”

普乐搜索着自己的记忆,有点模糊,但好像的确有。

“你是学医的,那生物的一些基础应该有学过吧?”

“有学过。”

“那就好,至少基础是有了。”

“这算是线索吗?”

“也算是线索,但更接近工具一点。”

工具……

“那么,你借这本书,是发现了什么?”

“我觉得,灾害是为了繁殖才会离开丛林,进入穹顶警戒区内的。”

“嗯,对啊。但这个不是常识吗?”

“诶?是常识吗?”

“至少在我们那个集落是这样的,因为灾害的活动性和是否处于繁殖期很有关系,每个月的警戒度都不一样的。”

“我一只没有注意过。”

“大概,和每个集落的工作内容有关系吧。”

“诶……”

“别泄气啦,虽说是常识,但是能依靠自己发现,也是很了不起的,不是吗?”

“你这安慰人的方式,真蹩脚。”

“你这家伙。”

“不过……”

“不过什么?”

“我刚才看了这本书一点点,好像灾害化以后,很多生物的繁殖方式都没有太大的改变。”

虽然也存在着明显的例外。

“然后呢?”

“为什么没有连这一点都改变呢?体形巨大化以后,应该有更加合适的繁殖模式才对。”

“嗯……”

“怎么样?”

“有点意思。”

“是吧。”

“但是,就算你按这个问题探究下去,距离我想跟你说的那些东西,还是很远就是了。”

“但这还是跟灾害起源有关的吧?”

“的确有关,但是,是很细节的部分。”

“很细节吗?”

“是的,就好像树枝和树干的关系一样。”

“但好歹是这棵树了吧?”

“是这样没错,嗯……”

季庆把右手拇指按在右侧的太阳穴上,轻轻按摩起来,似乎在思考什么东西。

“怎么了?”

“我在想,你在这个问题上探究出答案的话,会不会有好处。”

“难道真相还会有坏处?”

“是啊,只是你想不到而已。”

怎么可能,真相导致坏处?如果不是人为因素的话,真理总是利大于弊的才对。

“你搞得我也有点不知所措了。”

季庆轻轻地皱起了眉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