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棋月,你终于回来了。”

“团长呢?”

“他还在里面休息,有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因为能够感知到的范围已经远远超出了视野,所以我感觉的到,这条所谓的防线很奇怪,重火力和人员几乎都集中在了这个超市周围,一点都没有要做防守的意思。而就算要做防守,人数和武器都也不够,到底是怎么了?

我来到了这座超市的办公室,也就是现在这条防线的最高负责人在休息的地方,但是在进门之前我就没哟感觉到里面有任何活着的东西,感知的区域也没办法扩展进去,在我开门之后所看到的,并不是一个在休息或者在做什么的人,而是一具尸体,桂航远的尸体。

“怎么会……”

他是坐在办公桌前死去的,天灵盖洞开,血和各种碎削溅射到了他背后的墙上,而杀死他的恐怕就是他右手上的手枪。尸体处于僵硬的状态,所以还没有过去非常久,很可能就是在凌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

自杀?应该不会有错了,但为什么没有任何人发现?那么接下来我又该怎么办?

而就在我进来的那个瞬间,应该没有扩展到这片区域的黏液,出现在了房间里,包裹起了他的尸体,是我的原因吗?

接下来要被消化掉然后消失吗?那就太糟糕了。

就在我僵立在门口的时候,有人也发现了异常,靠了过来,最先走过来的,是之前照顾我的医生。越过我的肩膀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情况,医生把我往房间里一推,自己走进来之后,关上了门。

“啧。”

医生啧了一下嘴,靠了过去,就好像知道团长的自杀会发生一样,他没有任何的吃惊。而关上门这个动作所包含的意义,我还不知道,不将这个告诉其他人真的好吗?但是告诉他们又真的好吗?对此我决定放弃,交给他来做。

“这是什么?”

就在他想要碰那层包裹在尸体上的黏液的时候,我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

“怎么了?”

“不要碰比较好。”

就在我说完的时候,团长的皮肤就从他脸上消失了,而医生也就知道了我为什么会阻止他了。

“这可就麻烦了。”

就在医生苦恼的时候,我在办公桌上发现遗书。为了防止被飞溅的血液给污染,团长甚至还用其他的纸盖了起来。

粗略地扫了一眼,这份遗书明显就是写给医生的,在我想着要不要直接转交的时候,我扫到了“我们被抛弃”的段落。

联络不通的原因,没有团长没有使用命令的原因,还有他自杀的原因。

“我们被放弃了?整条防线都……医生你是知道这个的吗?”

“是啊。”

医生没有回过头来,而是看着团长的尸体在黏液里渐渐失去形态。

“他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本来是不应该来指挥的。”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不用问我的,桂航远他是一个很负责的人,一定会留下什么的。”

听到医生这么说,我把遗书继续往下翻去。

留给我们的指示,是撤退,撤退的路线和地点。甚至在遗书更下面的地方,有一张画上了标识的地图,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椭圆形把城区给圈了起来,而我们的路线,也绕过了这个圈。

“好远。”

擦过圈住城市的这个圈,向着东北方向,有一个小圈里面写着安全两字,为什么在这么远的地方,最近的营区也不是那里啊。

“啊……”

叹了一口气,我恐怕是没法理解了,所以把遗书和地图都塞到了医生手里。

“你真冷静啊。”

“医生你不也是吗?”

“我是他的主治医生,早就……”

早就知道团长会做出这种过激的行为了,所以早已有心理准备了。

而我呢?我为什么会这么冷静?因为我已经……

如果说尸体是被黏液包裹起来从外面开始分解的话,那么像我这样被感染的,大概是从内部开始发生变化吧。回忆了一下之前遇到的所有怪物,不论变化有多大,都还保留着基础生物的外形。嗯……那个能投掷爆炸物球体的大块头呢?那个怎么解释?不管了

医生拿着遗书和地图离开了办公室,他接下去会做什么,我已经不想去关心了。既然团长将这些东西啊交给了他,肯定有他的理由。而我,则是打算就这样离开,在我的变化开始之前。我已经把那些大块头已经启动的事情告诉了医生,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

“申棋月,你要去哪?刚才要集合。”

糟糕了,在超市的入口遇到了正在向里面走去的看守,刚才选择侧门走才是正确的吗?都是因为脑袋里在想的东西太多,才没有注意到这边。

“哦,来了。”

跟在看守的后面,寻思着找个机会开溜。

就在我一步一步往里走的时候,那种不属于我的视野也开始慢慢扩展开来,就好像我的前进在牵引着那些东西一样。注意到这一点的我,停了下来。我继续这么往前走真的好吗?哪怕不是我自身的意愿,好像我的身体也在扩展那些怪物的势力范围,那么至少之后的行动计划,是不能让它们知道的,否则其他人都会……

“怎么了?”

感觉到我停了下来,原本负责看守的两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对不起!”

还有点事情之类的借口在这里是没有用的,集合是命令,命令就要立即服从,而不服从就是……

我冲进超市大厅边上的门,在绕行着大厅的过道上跑了起来。看守没有反应过来,所以被我甩开了。

“果然一开始就应该选择从侧门出来的。”

用枪砸开关着的侧门,我跑出了超市,用最快的速度钻进路边的弄堂。心里被愧疚感和反抗带来的恐惧感所支配,向前走着。

植物的爆发性生长情况已经蔓延到了这里,而在那些过度茂密的植物根部,那些花坛的边缘,我看到了那层薄薄的黏液在往外溢出。是溢出吗?还是在往里钻,或者干脆就是覆盖在那里呢?看不出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了,那就是这些黏液就是这次生化武器的核心物件了。也就是因为核心是这种东西,才不可能完全地揭掉,这些黏液已经渗透到了地下。除非用什么超大威力的爆炸把整个地面连同地下深处全都烧烤一遍,否则就无法根除。

核弹。

不不不,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土地上用那种东西。不,也不是不可能,平民全都疏散了,而我们则是“被抛弃”的情况,那样的话……

不可能的,那只是最后的手段而已,我们还没被逼到那种程度的。不,已经不是我们了,是他们……我已经不是他们的一员了。看了一眼手里的枪,攻击?攻击谁呢?对人我是下不去手的,对自己也是,哪怕自己的身体开始异变我也是下不去手的。对怪物又已经没有了意义,它们甚至都不会攻击我,那样的话。我拿起枪,卸下弹匣,去除弹膛里的一枚。这把枪对我已经没有用了。

我又往回走到了弄堂的出口,我感觉的到没有人追过来,超市的边门没有人在。

我把枪放在了那里,然后离开了。

是不是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他们一下比较好?

没有时间了,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会发生什么,如果在留言的时候出现什么异常,那才是最糟糕的情况。而且就算那种情况没有发生,只要我呆在那个超市里,黏液就会在那里不断蔓延。是的我已经发现了,黏液是不能自己蔓延的,只能依附在其他的生物上,动物也好植物也好,只用生物延伸出去,黏液才能跟着延伸出去。

在这个城市郊区的郊区,黏液已经扩散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广了。防线早就失去了意义,因为在防线背后,就有各种各样的怪物在诞生,虽然这些怪物没有要回头攻击防线那边的意思,但是整个生化危机的范围,已经……

核弹。

烦死了,从刚才开始脑袋里就不停跳出这个词。我知道,现在这种范围的生化危机,已经只能依靠那种范围的武器来消灭了。但是浣熊市一样的事情,真的会在现实里发生吗?我还是持否定态度的,毕竟这个生化武器的资料,我们国家也有。毕竟还是曾经在网上漂流了一会的资料,哪怕很快就被封杀了,但国家层面要拿到那种东西,还是不难的。那么他们就应该知道黏液的存在,知道感染范围扩展的原理,就应该有办法的。包围网也好,对应的化学制剂也罢,一定……

而我离开之后,先是沿着团长留下的轨迹向安全区前进,团长所画的路径,是一段高速高架桥,虽然在高架桥下面已经是黏液的区域了,但是更高的地方却没有,所以我也没有爬上高架。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感觉不到高架上的情况,这就是理由了。但高架虽然在高处,但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支柱上已经有植物在蔓延了,不如说那是本来就在那里生长的东西。支柱上也好,高架上也罢,还是缺少土壤,植物的延伸速度没有像在地面上那么迅猛。所以还有时间。

我一边在高架下面走着,一边感觉着黏液在高架上的范围,越是远离防线,被侵蚀的范围就越小,这让我感觉到一丝安心,团长看来并不是完全的不知情,否则不会做出一样的撤退计划,那么安全区应该也是存在着希望的地方。

然后我找到了一辆车,被遗弃在路边。平民的疏散是在一周以前的事情了,通过有条不紊的撤离,几乎所有的人和车都应该离开了这个郊区才对,就算没有作为交通工具使用,也应该是锁好的。但我在高架下面找到了一辆大门洞开的车。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不管这个预感怎么样,我还是借用了这辆车,车上只有一些杂物,没有在驾驶座塞着驾照和香烟,想要找车主信息的打算落空了。仔细检查了一下之后,我才意识到这辆车是什么情况了。常见的蓝色油漆,半厢式货车,很便宜的那种,所以防盗措施也很差,而已经被破坏掉的车锁向我展示了它为什么会在这里。恐怕是那些知道这里在搞撤离的宵小们的杰作了,至于后来偷了这辆车的人又怎么了,那就不知道了,至少周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在确认了撤退路线是安全之后,在突变之前我还有一个想要得到答案的问题,那就是团长在地图上所画的那个包围住城市的椭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保护城市的最终防线?那个位置是不是有点太近了?为了这个答案,我脱离了撤退路线,也就是那条高架路线,以最近的路线调头向东开去。

没开出去十分钟,视野里就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因为雾霾的缘故而看不清,但的确有什么高耸如云(物理意义上)的东西在我视线的正前方,而且是透明的。高而透明,窜入雾霾之中而看不见。是不是我身上的异变已经开始了?我试着握了一下手,摸了一下全身,肢体的感觉都还在,而且也没有长出什么异常的结构出来。也没有变大,大概。

那么我看到的那个若隐若现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我继续向前开着,隐约感觉到那个东西和地图上那个椭圆有联系。而就在这个过程中,脑袋里开始出现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就好像小时候调制解调器上的声音一样,又好像信号不好的卫星电视的声音一样,非常的嘈杂。如果生物的异变都是从它最有优势的部分开始的话,作为人类的我,先从脑子开始出现异常也是很能理解的。我只能祈求这种变化能够稍微慢一点,至少让我看到那个东西的样貌。

直到有一声非常尖利的尖叫声在我脑子里响起,我不禁踩下了刹车。

“怎么了?”

那声尖叫真的非常恐怖,但是为什么会在我脑子里响起来?

关于神经系统信息的读取,有很多种方法,其中最简单的方法是刺激和反馈,但是这种方法的精确度非常低……

等等,为什么脑袋里会跑出来这些东西?难道已经来不及了吗?不,等等,我虽然是理科出身,但这些东西,我很确定我没有学过。

而针对大脑的信息接入,所有方法有有违伦理而……

停下!我知道了,就连我为什么会知道都是因为这个,真是好讨厌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脑子不再是自己的一样,灵魂被侵蚀了。

灵魂只是大脑功能运行过程给人造成的一种错觉。

有一句就回答一句,如果是心理学上的评价的话“精神分裂”。

精神……

停!很好,只要在这个时候把注意力集中回来,就可以避免影响了。至于为什么会有尖叫出现在脑海里,也很简单,要回答这个问题就要知道这些出现在我脑子里的乱七八糟的知识的来源是哪里。而要再回答这个来源的问题,就要回答我的脑子究竟是连接在了哪里。这个生化武器真正的可怕之处,吞噬死者的意识,真让人恶心。我死掉以后,我的知识和意识也会成为它的一部分吧?不,应该说现在就已经是它的一部分了。

我再次启动了引擎,既然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拜托,那么就干脆一点吧,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得到自己想到得到的答案。

而最后,我得到的答案,因为太过于荒诞,甚至都有点难以接受了。

当我驱车来到了足够近的距离,看到那个阻挡我看到完整天空的东西的时候,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个向着南北绵延开来的透明墙壁,高耸到插入雾霾之中看不到顶,这就是团长在地图上画的东西吗?整个城区都被这种东西给围起来了吗?

我继续往前开去,我在这种距离还只能看到高过其他建筑物的部分,我要看看那个墙壁的底端,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而当我到达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块直接落地的玻璃,不如说比落地还要深入,透明的部分直接插如地下好几米,因为更深的地方没有了光线而不知道究竟插进去多少。也正是因为这块东西插到了地里,我才能估一下它的厚度,也不过两米而已。作为一块透明的东西来说,这已经很厚了,但是和它的高度比起来,这可是相当的薄了,究竟是怎么支撑起来这个重量的?

而最重要的是,什么时候造起来的?

我向着两边望去,没有尽头,或者说和顶部一样都没入了雾霾之中。虽然我不是建筑学出身,但是大概也知道,这种大小的建筑,在人类历史上都……不,出现过,长城就是这样一个玩意,但是长城的高度可没有这么夸张的,而且长城可是用了十数年的工期,无数人的生命,再加上千年的增补修缮才有了最后的规模。而我眼前这个玩意,就好像一夜之间出现在这里的一样。

是的,应该就是一夜之间出现的,否则在这个自媒体泛滥的时代,这么大的工程根本就不可能隐瞒起来。真的有可能吗?我的脑袋陷入了混乱,常识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否认,而现实却在肯定这件事。而一直以来的教育结果,让我接受了后者,也就是接受现实,然后去寻找背后的原因。

两边都没有像是开口的地方,也许根本就没有开口。黏液的范围也在这个墙的范围外停止了,看来这东西就是用来阻隔黏液的扩散用的。我在脑中稍微模拟了一下,只要有土壤和植被,黏液就可以跳跃式地蔓延,昨天加上今天,就从郊区一直延伸到了这里,二十几公里的距离也不过是四十个小时或者更短的事情。那么扩散到全国又需要多少时间?在植被茂密的地方,想必更快吧。真是中可怕的武器啊……

但是思考这些东西也不会回答这个玩意是什么啊。我用手摸着透明的墙壁,很光滑,又不像是玻璃那样有粘滞感,奇妙的感觉,而且不知为何有一点点温度。敲了敲,没有发出声音,很坚实的感觉。舔一下?算了吧。

我可能是没有办法得到答案了,但是有一个东西估计有答案,但是一直都絮絮叨叨的所以不是很想听它说。

但是这里就不是估计这种感觉的时候了。

生物穹顶,是依照生物圈二号的实验结果设计出来的有自我调节能力的生物穹顶构造,能够利用自身的稳定性为区域内的碳、水循环提供助力,设计在无人维护的条件下维持基本的生物圈功能,可以随着……

信息量太大,要从这些絮絮叨叨的答案里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其苦难年程度不亚于当年搜索引擎还不够发达的年代要在网络上寻找资源。坐下来,靠在墙壁上,慢慢地在脑海的信息堆里寻找东西。

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没有进食没有休息了,但是现在却一点也没有疲劳的感觉,饥饿也好、口渴也好似乎都和我没有关系了一样。清风拂面,淡淡的青草气味充满了整个空间,太阳也越过了高墙,透过浓浓的雾层照射着我。真是一种相当舒适的感觉,就仿佛昨晚那种剑拔弩张的情况是异常梦一样。

穹顶,穹顶生物,生物穹顶,原来都是和那些怪物一样的原理,那个天才同时也是疯子的家伙开发出来的东西,交到其他有野心的人手里以后,就是现在这幅模样吗?穹壁能在一夜之间拔地而起的原因我知道了,想必这个地下也已经被掏空了吧。牺牲这么大,也要做的原因,也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阻挡被做成武器的感染区域扩散了吧。就好像远古到古代,人类面对不断袭扰的野兽,建起了栅栏,面对时常南下掠夺的蛮族,甚至建起了世界奇观级别的长城。用什么东西将自己和危险阻隔起来,是刻在灵魂里的解决方案啊。

所以答案也找到了,我又该怎么办呢?

核弹。

核弹?对啊,为什么我的脑海里时常会跳出这个字眼呢?真的会使用吗?

以完全覆盖一定地面区域为目标的集束弹头。

那样的话,用其他的武器也可以的啊,比如说燃烧弹。

数量不足。

数量不足?怎么可能,以黏液为核心的感染区,究竟扩张到了什么程度了?

尝试连接。

我闭上眼睛,只要有黏液在的地方,我就可以接收到那里的情报。那就扩大这个接收范围,我要看看究竟扩张到了哪里。但是一股恐惧袭来,那是接近于死亡的恐惧。我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的双手,看看全身,没有任何的变化,我也差不多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在发生变化了,完全发生在脑子里。自己的思维已经和那些怪物完全一个频道了,所以对怪物们恣意妄为地扩散一点反感都没有。而如果再进一步的话会怎么样?不知道,但肯定是没有办法再挽回的地方吧。无所谓,我闭上眼睛,压制着那种恐惧心,将自己的意识沉浸到那源源不断的信息流之中。

我能感受到的区域,扩张开来,没有必要看那些细节,只要看边缘在哪里就可以了。

一公里,这里被雾霾覆盖着,用眼睛的话我恐怕看不到吧,还是贴在穹壁上。

五公里,早就过了人类的眼睛能够看到的范围了,还是贴在穹壁上。

十公里,二十……

五十公里,终于找到了这块区域的边缘了,凹凸不平地向外延展着,但两个边缘都还贴在穹壁上。

但是在这个区域的一个边缘,好像和其他的什么粘连在一起,从那个接口,我的意识穿透了过去。那里不是我们这块感染区域的爆发点,是其他的点,也就是说……之前的一个猜想被证实了,这一次的生化危机,并不只是一个点,而是很多的点同时被攻击了。这种有预谋的作战,已经完全足够双方宣战了,或者早就已经宣战了,只是通讯完全中断的我不知道而已。

在游走了一百公里以后,我就已经不知道自己扩展了多少了,而那绵延无尽的的感觉,一点都没有要走到终点的感觉。我放弃了。

“太过分了,这……”

这就是要使用那种武器的理由吗?但是这种范围的话,使用那种武器也不是没有意义了吗?要完全消灭这些东西,可是要把几乎整个东南沿海都烧一遍啊,我们有那么多的弹头吗?就算那是有,真的会那么做吗?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现实告诉了我答案。在遥远的西方,在空中,一个强光将这个被太阳照亮的世界再次强行点亮。

在失明之中,有种自己的身体被挖掉一块的感觉,然后又是一块,一块又一块。我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感染已经侵蚀到了深处,自我的认识已经被复写,我已经不再是这个肉身而已,我已经能够将所有能连接起来的部分,都认识为我了?

所以我是什么?

有一个很小的一部分感觉消失了,本以为自己认为这块才比较重要的,但是在失去以后,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相比起来,那一大块一大块的缺失感,要严重的多。

穹顶呢?区区两米厚的穹壁,能承受的住吗?

但这个思绪也只维持了一小会,就消失了,因为这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作为人类的我,已经死了,但是我并没有消失。在接受了那么多信息之后,我也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思考并不是一定需要经过大脑的。意识也不是人类所独占的功能,生物的功能并不需要局限在个体的水准。但是我也错失了很多东西,失去肉体的结果还是挺糟糕的,黏液是没有能动性的。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那些怪物,但是因为他们实在太蠢了,有些事就是做不到。

而且,在这个思维的集群里,被吸收进来的,也不仅仅是我,那些原本不属于我的知识,都是有来源的,而那些来源,就是那些死在感染区域里的人。也就是因为这个,有些机密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比如说我们国家在附近建立的那个研究所,还有最后这一系列轰炸的计划性。真是……但有意识的,目前还只有我一个,来死后才来到这里的人,能留下来的,也只有知识而已了。

我的丧失还在继续,但是物理意义上的深层,我的存在却没有被影响。所以,我终还是会继续扩张下去的。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但这也不重要。

【普乐】

真是……好不容易才从那种强烈的认识当中抽身出来,重新认识到自己是谁。我现在应该是在休息才对,但是却被强迫性地灌入了这么多的记忆,精神疲惫了不少。如果在刚才那种状态下醒过来,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所以,让我看这个是为了什么?

【我们希望你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达成和我们的协议。】

协议,那就是从你们手中接收力量,而相应的付出代价的条件交换吗?

【不,在知道了我们是什么样的存在之后,你还是不明白其深层含义吗?你所说的那种力量,是逐渐变成我们的一种表现,而继续下去的话,会怎么样。这就是我们要你知道的东西。】

我不再是我。

【你明白的话就好。】

但我还是要继续下去。

【如果这是你的决定的话,我们也不会说不的,只是在你醒过来以前,我们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什么?

【要打败安吉尔的话,肉体是必须要的。】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