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

又是梦,这一次她的身体相当的沉重,无法想象还和其他的梦一样轻松。

不完全的视野里,那两个只在梦里熟识的人,再次慢慢靠近。不,是她在靠近过去,就好像听从着什么命令一样,来到了两人身边。

“做的很好,你们可以去休息了。”

“还说什么休息,安吉尔你真有够恶趣味的。”

“难道要我直说吗?”

“那又怎么了?反正那几个高智能的在之前就失效了,这几只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到底是谁恶趣味啊?而且,高智能型的活动时限更短了是怎么回事?”

“你给的素材都一样的生命潜力,我有什么办法。”

生命潜力?原来他们已经研究到了这一步了吗?比想象的还要深入啊,不过她是不会动那两个人在说的东西是多么重要的。梦迷中的她,连思考都比较困难,能把所见所闻都记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竟然怀疑我的技术?”

“这不叫怀疑,这叫事实,你所谓的挖掘潜力也就涨了那么点。”

“明明之前的研究治疗都找回来了。”

果然和那些人的记忆里一样,虽然是一个天才,却并不是全能的呢。也就是并不全能的他,才会留下这个空隙,被介入了,就好好利用起来吧。

“那份资料究竟是不是最优解不也还要评价一下吗?”

“那已经是可续效应的等优解了,唉……当初就应该确保一台超级计算机的。”

“谁叫你动手的。”

“……东西都齐全了,去做准备吧。”

“什么时候?”

“能多快就多快,做好准备就马上离开。”

安吉尔这么要求,是因为这次行动的损失吗?投入的战力里有三分之一被击杀了,获得的物资比预想的要少一点。但这可是塔镇设计的应对措施的功劳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力量介入哦~

“这么急?你在担心什么?”

“我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们。”

“哦?”

是啊,有人在看着你们,而又有一个存在在看着这个看着你们的人。

那个中年的女性走到视野前,对着那只有半侧的视野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你的使命就到此为止了,我们要走了,你也能跟现在这个状态说再见了。安睡吧。”

“你跟它说什么呢?”

“超度。”

“无聊!”

安吉尔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房间,而视野也慢慢暗淡下来,声音混进来很多的杂音。很快就断开了。

 

孟雪醒了过来,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过度疲劳的她在普乐两人离开之后就躺下了,等起来,钻过窗帘潜入房间的阳光,已经伫立在东侧的墙面上了。梦里记下的内容在慢慢消退,她只能从中将最重要的东西记录下来。

而她选择记录的,是安吉尔即将离开的决定。离开哪里?应该是这个穹顶吧。这是普乐会想要的消息,要去告诉他。

 

“什么事?”

打通的是车载通讯器,所以接收通讯的自然是正在开车的季庆。

“孟雪又梦见安吉尔了。”

又一次?前两次类似的梦,导致了那么复杂而麻烦的情况,这一次又梦见的话,普乐自然也只会往不好的方向去想。比如安吉尔又有什么不好的计划,那样的话……

“梦见了什么?”

“安吉尔要离开这个穹顶了。”

要离开这个穹顶了,那么在这之后要追上安吉尔,要么离开这个穹顶,不然就只能等到这个时候了。而离开穹顶,从几乎垂直的穹顶外壁下到真正的地面上去?那种事情对于普乐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这样啊。”

“没什么感想吗?”

“感想吗?”

普乐这个时候最大的感想,便是“不甘心”和“无力感”了。和安吉尔比起来,自己真的是太过于弱小了,没有足够去对抗的力量、智慧和经验。这样下去,到时候一定会输的。

“我还能做什么感想?”

“你不想去追吗?”

“凭我又怎么追得上?”

“所以就不打算追了吗?”

那是当然的啊!普乐想要这么回应的,但是季庆问出那么理所当然的问题,又是为什么呢?普乐还是收住了想要说出来的话,保持了沉默。

而在久久的沉默之中,季庆放缓了车的速度,离开丁罗他们的队伍。

通讯器里传来了队长询问的声音。

“发动机有点故障,你们先回去吧,修好了就回去,里集落也不远了。”

就这样,她把车停在了只能在地平线上看到集落建筑的空旷穹顶上。当然,并没有打开引擎盖去修理,而是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思索着要怎么开口。

“怎么了?不修理吗?”

“没有故障。”

“那?……”

太阳正在一点点压进西边的地平线,而季庆选择了在这个时间点停车,是普乐不能理解的。

“我有话想要问你。”

季庆走出了驾驶室,走到普乐所在的窗外。

“什么?”

联系到之前正在进行的话题内容,恐怕是普乐还不想回答的内容。不,也不一定,只是他不想自己主动提起而已,如果季庆问出来的话,还是可能回答的。

“你真的只是想要杀掉安吉尔吗?和杉三一样?”

“……”

和杉三一样?不,不一样,那天给普乐看到的东西太多了。如果不是那些东西,他要做的事情,就很不正常。

“你知道安吉尔在做什么,想要做什么吗?”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完全统合。”

“完全统合?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要把所有有意识的生命都统合起来,但是我不懂那到底是要做什么,但一定是很危险的,对吧!”

“这……”

普乐的知识面和智力,可能没有办法完全理解传达给他的,关于安吉尔要做的事情的全部面貌。安吉尔要做的事情,比他口中说的那些要恐怖很多。

“所以你想要阻止他?”

“是啊,而且我不知道只是杀了他能不能结束他的计划。”

这也是直接传达给普乐的内容,如果普乐认为了杀死安吉尔就能结束一切的话,会非常的麻烦。

“原来如此……”

“季庆。”

我该怎么办这句话他是说不出来的,或者说他不确定该不该对着季庆说出这句话。彼此之间的关系是那么的模糊,是不是该交流这么深刻的东西?她会不会愿意帮助自己?

那一次,被安吉尔戏耍了的那一次。这一次,被典狱长当作玩具的这一次。每一次,每一次自己都是那么的无力,在事件发生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有能力做点什么,但是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这种对自我弱小的认知,在这一刻又涌起。

夕阳已经快要被穹顶埋没,季庆站在车外,阳光映在她的左脸上。

“说吧,‘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