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

你自己被邪惡科學家施行了手術,你的腦被從身體上切了下來,放進一個盛有維持腦存活營養液的缸中。腦的神經末梢連接在計算機上,這台計算機按照程序向腦傳送信息,以使你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覺。對於你來說,似乎人、物體、天空還都存在,自身的運動、身體感覺都可以輸入。這個腦還可以被輸入或截取記憶(截取掉大腦手術的記憶,然後輸入他可能經歷的各種環境、日常生活)。你甚至可以被輸入代碼,‘感覺’到你自己正在這裡閱讀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

你如何擔保你自己不是在這種困境之中?

對很多思想學家,哲學家,生物學家無比困惱的這個問題,在我,江陽高中一年級生明昭這裡,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因為,整個世界都在玩這個無聊的假象遊戲。

“任務——起床。”

“任務描述:完成此任務,獲得開啟接下來的連鎖任務的條件。限定五分鐘”

“任務難度:F - -”

“任務獎勵:無   失敗懲罰:被妹妹用可怕的方法叫醒”

這樣就不能說再等五分鐘啊——這樣的話了啊。

去死吧,現實。鏡子里映出一個滿臉疲憊的少年的臉,在心底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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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

和某些在網絡上廣為流行的網文一樣,我更習慣於將這個東西稱之為系統。

從高中入學開始,這個鬼東西就開始緊跟着我不放,每天早上起來就是各種各樣的任務——刷牙,洗臉,吃飯.......

有一種整個人生都被這個鬼東西掌控了的感覺。

與一般的網游文主角大不相同,作為一個高中生,有妹有房父母雙忙的高級條件,現在還有了個奇怪的系統,本應該是大邁步地向著龍傲天的男主方向前進——

別做夢啦。

目前為止,除了給出一大堆衡量我自身慘不忍睹的體能的數據以外,這個系統唯一的作用就是提醒我接下來該幹什麼,以及不幹的後果會如何,一年以來,我眼巴巴的每天對着耶穌老大左燒香右磕頭,這個系統仍然非常聽話地按照“現實”這個遊戲規則運轉着。

有的時候也會很有趣的。

比如說,晨5:00時,當我打着哈欠從房間里走出來時,鼻子靈敏地嗅到一股燒焦了的怪味,雖然大腦拚命地向我發送着快跑!這樣的信號,我可愛的妹妹仍然準確無誤地以一個新房式偏頭轉了過來和我四目相對。

“啊,哥哥!早飯做好了哦!”她總是會這樣舉着鍋勺對我微笑道。

“恭喜您獲得道具——妹妹的惡魔料理。”

暫且不說拄着兩隻手注視着我的妹妹,這盆散發著奇怪氣味的黑色團狀物——

“使用效果:立刻使用,妹妹好感度+10,HP-80,延緩使用,會受到妹妹一天的消沉待遇。”

呃。                      

瞪着白色的大米飯和黑色的團狀物,我顫巍巍地舉起了勺子。

“啊咧,奇怪。”一邊說著,我的妹妹明瑤從一旁拿起一本彩色的雜誌,封面上的圖片正是她學生裝的照片。

“唔,明明這張拍的狀態不好,怎麼還是發上去了.......”

“嗚嗚嗚嗚嗚........”

果然,上帝玩這個遊戲的時候,也沒忘了關上門打開窗的原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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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着發痛的肚子,我勉強背起書包出門了。

“一路走好~”

好的妹妹,我就當你給我提前送上去西天的祝福了。

一紅一藍兩個框漂浮在我視野的一側,HP這一行的下面,滿值100的數值只剩下10點,鮮紅鮮紅的顏色煞是嚇人。

說到底這些見鬼的數據能起到什麼作用嘛。

拄着公交車牌的欄杆向四邊望去,提着公文包的男人,顫顫巍巍推着推車的老奶奶,舔着冰淇淋一臉無知的小女孩,在我的眼中每個人頭頂上都有兩個和我一樣的長條框,不知道名字的話,框的上面就會顯示???三個符號,大部分人的HP和MP都是對等的,一般保持在70——150這個數值之間,小孩和老人是70,經過一些鍛煉的成年男子很容易就能達到150。

不管怎樣,10點HP也是接近病危的程度了,我顫顫巍巍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通了老師的電話。

“明昭同學?”

“對不起老師,我今天的身體狀況不太好......”

“不要緊吧?去醫院看看吧,身體不好就不要勉強了......”

隨便閑扯了幾句之後,我揮手叫了一輛計程車。

“去江陽製藥廠。”

老成的司機師傅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些什麼,最後搖了搖頭,一踩油門,隨着發動機的轟鳴聲載着我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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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陽製藥廠的大門——如果這東西也有大門的話。

江陽製藥廠是舊稱,這處只剩下一堆鋼筋框架的荒地,二十年前就結束了它作為製藥廠的使命,由於有人瘋傳當年的製藥中,發生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化學爆炸事件,整整過了二十年,也沒一家敢收購這裡,久而久之,江城之廢土這個名號就傳了開來。

能辨識出來的,還剩下當初製藥廠的半邊圍牆,依稀還能從上面看出用藍色油漆寫的良心製藥——江陽製藥廠幾個字。

我走在這樣的一處近乎廢墟一樣的工地里,從一排排鋼筋架構的深處能辨識到一點點微小的白色光芒,我扶着鋼筋架一步步地向里走過去,一個身着藍色連衣裙的少女出現在我的視野中,少女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專心志志地盯着老式電視機裡面播放的動畫片,周圍散落着一地的光盤盒和可樂與快餐的殘留物。

“喂~”我試着揮了揮手跟她打了打招呼。

沒有反應。

唉。

我走到她的面前,指了指頭。

“一起去嗎?”

“不要。”少女看都沒看我就果斷地回答道:“昨天已經完成了這個月的額定任務,從今天起我要把這裡當做根據地了!”

“好,好。”我摸了摸少女的頭,走到一遍打開書包,從中取出一把加長槍管的手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那,一會見了。”

“砰!”

塵土四揚的江城廢土中,響起一聲沉悶的槍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