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秒鐘？一分鐘？一小時？一百年？
實際上只過了不到五分鐘，柳葉明拚盡全力的抵抗，光是一秒鐘都讓他焦躁難耐。
「哈……我說，戰鬥應該已經結束了吧，怎麼還沒傳送回酒吧？」
雖然《無夢迴廊》消失了，但其能力還是可以使用。
柳葉明在右必昏被砍頭的同時，將目標轉為《沼龍》，埋下陷阱之後就退開。
期間曾用千斬刀抵擋向他伸過來的黑手。
與其說是柳葉明順利閃過追擊，更像是霧月梟沒有施力，故意放柳葉明逃走。
炸開《沼龍》的作戰，也沒有獲得任何成果。
不只十層陷阱的威力太低，無法一口氣將龍這樣的高防禦使徒炸死，爆炸也無法傷到同為隊友的霧月梟。
隊友之間無法互相傷害的設定，讓柳葉明能夠使用的戰術受到極大限制。
從哪一步開始走錯了呢？
單獨行動的時候？踏入酒吧的時候？圍觀扳手腕的時候？
難道就要這麼不明不白地出局了嗎？
柳葉明當然不希望那樣，雖然情況非常危急。
他傷不到霧月梟，霧月梟卻能攻擊他。
柳葉明的左手腕已經消失，被隱身的霧月梟碰到就整個手腕都被拔走。
柳葉明的腰間沒有配刀，他將《輝光煌宗》包括能力都收起來，避免露出不必要的破綻。
不知道整個系統究竟被竄改了多少，也不知道戰鬥究竟該如何才會結束。
即使如此柳葉明也不打算放棄，他的眼神仍保留著光明。
「我是第一次遇到知道我的能力還想要對抗的玩家耶。」
霧月梟不疾不徐的說話，她正趴在《沼龍》頭上，身邊還有另外四隻傳說之龍護衛著。
「什麼狗屁能力，靠修改拿到的外掛有啥好囂張的。我最瞧不起的就是妳這種人，簡直拉低玩家整體智商。」
「雖然嘴上這麼說，實際上只是不知道怎麼做才惱羞了吧？如果你知道怎麼修改數據去打臉自以為是的玩家……像我這樣輕鬆的就能把你虐成狗，你還能忍住不作弊嗎？」
「在妳面前沒人敢說出自以為是的詞彙，妳最好不要再說話，每吐一個字就讓我感覺到全體玩家的平均智商正持續探底。」
「呵呵，明明沒什麼實力，嘴巴倒是挺厲害的。可惜在我聽來就只是弱者的逞能，你除了那張嘴之外就沒別招了吧？越說就越是令我發笑耶。」
因為雙人對戰的規則，即使柳葉明想認輸也沒辦法，還必須讓霧月梟的HP歸零或者同意放棄比賽才行。
通常來說，戰鬥結束過後一分鐘就會自動傳送玩家回原本的世界。霧月梟大概已經將戰鬥結束的緩衝時限拉到非常長，才會這樣漫不經心的對付柳葉明。
之前曾經因為戰鬥時間太長而吸引到了GM的注意，那次停留了五個小時。
很顯然這次無法拖到那麼長的時間。
四面楚歌啊，柳葉明不禁露出自嘲的笑容。
「欸，你不說話嗎？從剛才開始就只是耍嘴皮子而已，現在終於連嘴巴都動不了啦？那麼是時候該收尾了吧。」
霧月梟的臉頰有些汗珠，面部表情並不如言語上那麼輕鬆，甚至有些疲態。
「如果說一個人活著的證明是有沒有在思考，那麼我很難判斷眼前的妳是不是一具屍體。」
「……」
霧月梟似乎被激怒了，雖然不發一語，眼神卻帶著怒火，剛起身就從《沼龍》身上跳起來。
霧月梟無法使用傳說之龍的能力坑隊友。
那是柳葉明犧牲左手腕而獲得的成果，為了只承受最小限度的傷害而故意碰觸《漆龍》龍息，代價是讓霧月梟碰觸到左手導致整個手腕被挖空。
為了不讓左手的傷勢擴散，還在一瞬間叫出《輝光煌宗》迅速把傷口截斷。
所以柳葉明的左手腕消失了，相對地也獲知珍貴情報。
傳說之龍的攻擊對柳葉明無效，他不需要對此做出多餘的閃避。
即使《沼龍》和《空龍》在霧月梟進攻同時重現出雙龍冰暴，柳葉明也沒有閃躲。
冰柱一如預料的穿過柳葉明的身體，完全無法造成傷害。
「妳以為自己成功傷到我，實際上是我故意讓妳傷到我。」
眼見傳說之龍的攻擊無法奏效，霧月梟又隱藏了她的身影。
霧月梟再次現身是出現在柳葉明的背後。
柳葉明藉由地上顫抖的水波看得很清楚，霧月梟雖然能隱藏身形卻無法無形的踩在水中。
《輝光煌宗》，再構築！
柳葉明算準時機，迅速轉身。
「咳啊！」
霧月梟纖細的身影往後彈飛。
柳葉明的嘴巴咬著刀鞘，右手握著長刀的刀柄，已經拔出鞘的刀鋒直直對著外頭。
長刀無法對霧月梟造成切割傷害，系統為了保護隊友，會自動將霧月梟彈開刀鋒所及的範圍。
魔法傷害穿透、物理傷害彈開。
物理攻擊和魔法攻擊的隊友保護系統應對有所不同，這是柳葉明在野外就曾經實驗過的技巧。
霧月梟靠著系統漏洞橫行，柳葉明則是利用系統規則保護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又來了、煩死了、煩死了！為什麼你要這麼煩啦，你就乖乖讓我殺掉嘛！」
從方才到現在，霧月梟雖然很想盡快將柳葉明抹殺。
柳葉明卻不斷發出挑釁言辭，同時又謹慎的利用系統規則讓霧月梟無法確實傷害到他。
雙方就這樣維持著微妙的平衡，僵持不下。
我真的像他說的那麼笨嗎？
久攻不下、又不斷被嘲諷的煩躁氣氛讓霧月梟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能力。
都開掛了還無法傷到對方一分一毫，實在太丟臉！
霧月梟進入遊戲後，第一次感受到可悲的心情。
「雖然一開始稍微亂了方寸，冷靜下來就發現妳簡直一無是處，勉強要說的話也算不錯了，至少妳還有外表能讓人稱讚。」
「吵死啦！從剛才開始就只會出一張嘴機機歪歪的，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相對於霧月梟，表面看似還游刃有餘的柳葉明內心實際上也不算安寧。
《無夢迴廊》究竟消失到哪去了？雖然能力還在，卻無法召喚出來，該不會被反鎖在夢牢裡頭吧？
現在必須專心對付霧月梟，讓她因為不耐煩放棄追殺。
雖然心裡是明白這點的，但一直在一起的銀髮少女忽然無聲無息地消失，讓柳葉明有些焦躁。
奇怪，只不過是使徒消失了，為什麼我心裡卻一直牽掛著？
胸口的鬱悶讓柳葉明也不算好受。
兩人雖然都有不同理由的痛苦，但誰都不想讓步。
不可能讓步。
霧月梟必須將所有知道她作弊的玩家抹殺，做不到的話至少也要碰到對方的頭。
將修改記憶的病毒植入腦中，藉此消除關於她的記憶。
只要遺漏一個玩家，就有可能發生無法預期的糟糕後果，那麼她頂著龐大風險收集傳說之龍的行動就沒有意義。
一直以來她都是順利的進行著。
剛開始利用暗巷裡的變態做實驗、後來搶劫強力玩家的傳說之龍並抹殺所有知情者，都很順利的完成了。
沒有玩家流傳關於她的事蹟，因為能夠發出謠言的玩家都被她俐落的處理完畢。
如今，眼前的男人卻有可能破壞她至今完美無缺的計劃。
霧月梟捨棄玩家尊嚴、捨棄與人之間的互動。不惜冒著隨時會被營運強制驅離的風險，駭入遊戲系統，一直單獨行動著。
為了達成她不可告人的夙願，自然——
不可能讓步。
柳葉明雖然胸無大志，剛開始只是想開開心心的和莉櫻度假。
但心態隨著遊戲進行有些改變了，在這個遊戲獲得的寶物。
不論是冷感的銀髮少女、俏皮的黑髮少女、或是缺乏自信的短髮少女。
以及順便獲得的一把刀，他至今經歷過的時間雖然短，卻都是非常美好的回憶
柳葉明不想讓身邊的人因為他的無能而受到牽連。
柳葉明不想讓自己、也不想讓同伴近宗那樣恐懼，像近宗那樣懊悔。
不想讓身邊的任何人哭泣。
必須變強，至少要變成即使面對作弊玩家也不會屈服的強大玩家。
柳葉明早已決定要全力守護他好不容易獲得的現在。
「我說，要不要坐下來好好談談？現在這樣打太極對雙方都沒有意義，我們各退一步的話說不定可以找到共識來結束這場摸不著邊的戰鬥喔？」
「妳的話術還是一點進步都沒有，要讓妳吐出一句人話，或許是苛求了。」
「煩死啦！為什麼你的說話方式突然變得那麼欠揍啊！激怒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妳在思考嗎？我是真有餘裕，或是虛張聲勢？希望妳能停止那毫無意義的行為，註定失敗的盤算只是浪費時間。」
「……」
霧月梟認為現在不是保留實力的時候。
這樣下去沒完沒了，不只對方的口氣令人煩躁，讓她非常不開心。
繼續拖沓下去，還可能吸引到官方人員的注意。
反正已經收齊五屬傳說之龍，多虧這場雙打獲得的點數，只要收拾柳葉明，再來可以休息一陣子。
眼前的男人並不是可以讓她獲得樂趣的對手，那麼就速戰速決吧。
「我承認，你在嘴巴上的功夫比我強。」
霧月梟將五條傳說之龍通通收進手機，偌大的競技場只剩她和柳葉明兩人。
柳葉明沒有說話，他察覺到霧月梟下一波的攻勢無法再靠小聰明化解。
整個競技場充斥著風雨欲來的寧靜。
奇蹟不可能發生，身為一個有實力的玩家，不會期待那種不切實際的事情。
與其做垂死的掙扎，不如坦然接受將至的敗亡。
如果是一般狀況，柳葉明或許會那麼做。
但現在他面對的是作弊玩家，絕不能輕易屈服。
「覺——悟——吧——！」「喔喔喔喔喔喔喔！」
霧月梟的吼聲同時，柳葉明將剛才具現化出來的刀子用力往霧月梟的方向丟出。
勝利屬於誰，就看是柳葉明丟出的刀鋒先到或是霧月梟的攻擊先制。
今天是柳葉明有生以來最拚命的一天，先是隻身對抗兩隻傳說之龍，之後又單獨和作弊玩家纏鬥。
妳會稱讚我嗎？柳葉明想起了往事。
不要放棄。
曾經的承諾，如今……
不知道經過多久。
一秒鐘？一分鐘？一小時？一百年？
實際上只過了不到五秒鐘。
霧月梟的攻擊沒有出現，柳葉明的刀鋒也沒有刺中霧月梟。
眼前的光景就像是在作夢一般。
「什麼！咳、唔哇！」霧月梟的悲鳴。
背後傳來輕柔的觸感，手掌心因為被另一個掌心覆蓋而變得溫暖。
「小葉從頭到尾都沒有放棄呢。」
和回憶同樣清脆的嗓音。
「這是……騙人的吧？」
柳葉明腰上有一對細緻的小手從背後環抱著。
柳葉明也用僅剩的右手握緊伸過來的小手。
不論是神的惡作劇也好，惡魔的誘惑也罷。
眼前真正發生了奇蹟。
「莉櫻，我今天很努力喔。」
「我知道的，剩下就交給我吧。」
依舊那麼可靠的話語，讓柳葉明確定這是真正的現實。
光劍圓環陣在空中不斷進攻，將措手不及的霧月梟逼退。
「呀——莉櫻小姐，我知道妳現在很亢奮，但是請不要忘了我跟妳提過的注意事項。」
接著出現的是小丑的聲音。
「我以GM權限強制宣布戰鬥結束，戰場．收束！」
小丑高舉他的右手，競技場空間隨即碎裂。之前被強力技能怎麼傷害都無法破壞的圓盤狀場地，小丑輕輕鬆鬆的就讓鼓皮地板出現龜裂。
「不對吧，你應該把她抓起來啊！」我要檢舉霧月梟是作弊玩家！你是GM的話就趕快提報上頭把他的帳號資料凍結啊！
柳葉明的話只能說出一半，另一半就像壞掉的收音機，無法完整的說出來。
「我知道你也很亢奮，但請先安靜。」
「可惡，終究還是被發現了。」
霧月梟的動作不如方才那麼順暢。
沒消除莉櫻的劍舞攻擊，也沒發動隱身能力，只是憑藉著雙腳四處逃竄。
不只紫色大衣，連身套裝也被莉櫻難以閃避的攻擊劃破，看起來狼狽不堪。
「不用再打了，這個場地再過不久就會消失，妳也快要完蛋啦——」
「哼，憑你也想抓我嗎？」
「怎——麼可能，這裡不是PC網遊，工讀生的權限沒有那麼強大啦。嗯哼哼哼，反正妳就滿心期待吧，慢慢享受所剩不多的時辰……」
小丑的話說完，整個空間就崩塌了，強烈白光佔據所有人的視線。
—
「我想你應該有話想和我說對吧？莉櫻小姐，您可以迴避了，我想單獨和那邊那個聊聊天。」
白光之中，小丑的聲音迴盪。
「小葉，我剛剛和那個小丑說好，把你救出來就要回去旅館了。」
「沒關係，能看見莉櫻已經讓我很滿足了，我也確實有些話想和那邊那個單獨談談。」
擁抱的感覺，並沒有維持太久。
白光驅散，眼下是個辦公室一樣的空間。
正中央有空蕩蕩、像講台的大桌子，地上鋪著紅地毯。
柳葉明和小丑在這個略顯寬闊的空間互相面對。
「喂，你這個混帳小丑和背後的混帳公司到底想怎樣？居然放任那樣的作弊玩家橫行霸道，未免瀆職的太誇張了吧！」
或許是在場只有兩人的關係，柳葉明將不滿情緒毫無保留的轉化為語氣。
「……我好心把你從死亡邊緣救回來，沒道謝就算了，你還反過來罵我啊——」
小丑看起來並不像很認真的模樣，還是之前那樣的輕浮口氣。
「說什麼廢話！這次很明顯是你們的錯吧？我沒向你們究責就很好了！」
「我認為你改一下那個說話方式比較好噢，雖然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這裡並不是單純的手機遊戲，營運不如現實那樣軟柿子。剛才還不帶髒字的挖苦人呢，一旦鬆懈了就變得口無遮攔啦？」
「那種說話方式不適合我的個性，只是模仿某個布袋戲的角色說話而已。現在這樣直接嗆聲舒服多了，你剛才就在的話幹嘛不早點出來？還讓我在那邊被拔手，對、對了，我的左手……咦？什麼時候恢復了？唔喔！《無夢迴廊》也變成可以召喚的狀態了！」
「我能跟你說的情報有限，為了修正霧月梟竄改過的對戰系統，我不能馬上進去救你。另外我擅自進去救你是冒著極大風險的，因為我沒有戰鬥能力，直接進去的話會被秒殺吧。」
「那麼你能跟我說的情報有哪些？一口氣說完算了，我再決定要不要繼續追問。」
再對小丑生悶氣也沒用，至少之前煩心的左手和《無夢迴廊》都歸來了，已經沒有多少理由大聲嚷嚷。為了獲得最大限度的情報，柳葉明壓抑住情緒、試圖冷靜應答。
「幸好你的腦袋還算清楚，這樣我說明起來也比較方便。首先你要好好感謝那個叫《無夢迴廊》的使徒，是她讓霧月梟的修改出現漏洞，使我們修正數據的速度加快不少。再來就是霧月梟的追擊你也不用擔心，她很快就沒空理會你了。好，大概就這樣吧，沒了。」
「有說跟沒說一樣啊！是誰幫忙修正數據的，你嗎？為什麼營運放縱作弊玩家也沒說，之前說的不要找客服又是怎麼回事？對了，我昨天還遇到玩家說不能按申訴鈕，你們做的到底是休閒遊戲還是恐怖遊戲啊？」
「我認為呢，你真的是運氣非常好的一個人。身邊環繞著許多有用的大人物，但你卻是個廢物。修正數據的人不是我，實際是誰我不能說。另外我只是工讀生，製作遊戲的人和我無關。最後——不要輕舉妄動，只要和之前一樣普通的玩遊戲就行了。你最好記住，你並不特別，沒有人應該出手救你。你現在的身分不是高級玩家，只是個隨時可扔的垃圾。」
小丑說著一半意義不明的話語，讓柳葉明有些摸不著頭緒。
運氣好？原來在三天內有兩天被捲入莫名其妙戰鬥算是運氣好嗎？
柳葉明不打算針對運氣深入解讀，至少另一半的話對於接下來的行動推演有重大意義。
「……原來如此，遭遇這麼多事，我也多少察覺到營運的態度。聽你這麼一說，我確定了營運並沒有為我這種人服務的打算，具體來說除了極少部分的超課金玩家，其他玩家的死活他們並不在乎對吧？」
「你這推論還挺有趣呢。」
「先不說近宗那樣的普通玩家都遭到毒手，課金到十萬點數，抽出傳說之龍的左右兄弟都被當作衛生紙一樣丟棄，就表示即使是課金玩家也沒多少優勢。但我又知道某個重課金玩家享有不少特權，連玩家資料庫這種極為機密的東西都能輕鬆獲得，這表示營運仍然重視著金字塔頂端的那群人。」
「嗯哼，大致上你說的話已經跟事實很接近。可惜還是差一點，不過有那樣程度的認知也夠了，既然有自知之明的話就不要亂來，我絕不會再出手第二次。」
「哼，什麼不要亂來，至今遇到的鳥事根本沒一件是我自己造成的。」
「你如果想退場，我隨時都能幫你噢？說實話我對你很不爽，很想把你的臉像漫畫那樣揍到凹陷呢。」
「有什麼不滿的話就說出來啊！你不說的話我怎麼知道？」
「不需要，我沒有多餘的力氣可以浪費在你這個小角色身上。」
小角色，確實，現在的柳葉明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小丑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讓柳葉明感受到強烈的違和感。
「那麼你為什麼要來救我？你的背後……」是誰在指使？
柳葉明並沒有說出剩餘的話。
因為他才說到一半，腹部就承受到小丑突如其來的膝撞。
「咳啊！」
相當劇烈的衝擊讓柳葉明的意識逐漸朦朧。
「多餘的事你不需要知道，滾吧。」
這算什麼沒有戰鬥能力啊……
那是柳葉明昏厥之前，停留在腦中說不出口的最後一句話。
—
「我回來了……這是在幹嘛？」
亞麻色短髮、右側鬢角垂著一條辮子的瞇眼少女打開了辦公室的門。第一眼就看見臉上畫著小丑妝的青年正在拖拉少年的身體，之後粗暴的甩到牆邊，雖然看起來就很痛的樣子，不過昏迷的少年並沒有甦醒的跡象。
「和蜜川大人受到的風險比起來，這樣的代價還是太便宜了。」
「欸呀，你也真是說得太誇張了吧。」
「就算他和蜜川大人是舊識，我也不認為這個廢物有出手相救的價值。」
「評價怎麼從流氓降低成廢物了啊，不過我和阿柳沒見過面沒聊過天，其實並沒有任何關係喔。」
蜜川一臉輕鬆地說話，卻令小丑的表情起了變化。
「什、那為什麼……」
「阿柳消失的話，莉櫻會很傷心的。」
「莉櫻？」
「對呢，我好像沒跟你說過。其實我是——《非洲難民防線》的第一代公會長喔。那幾個月度過的時光非常不錯，但最後我做了挺不負責任的事情，我的話直接落跑就算了。但沒想到可愛的後輩——莉櫻卻獨自承擔了那些鳥事。」
「那可真是……」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重要的是現在及未來。呼啊啊——直接和劉P他們交涉讓我有點累了。」
坐在辦公桌前的蜜川打了個大哈欠，接著將身子趴到桌上。
「我要睡了，有事再叫我。」
「……」
小丑不發聲響的走到牆邊的櫃子，取出一條毛毯，走到辦公桌旁輕輕的蓋在蜜川背上。
以沒人聽得見的口吻喃喃自語：
「我知道的喔，蜜川大人。您並不是逃跑了，而是為了減輕傷害而離開吧。誰叫您就是這麼溫柔的人。如果這份溫柔反過來傷害您，到時就交給我吧，我必為您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