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厲2016年  天空都市卡爾斯

  我站在停機坪處,揮動顏色鮮明的小旗,指揮着緩緩駛上飛機跑道的最新型的戰鬥機。

  準備就緒,我快速地把指揮旗向下一揮,戰鬥機發動機爆發似得發出轟鳴的聲音,急速地飛離地面,向高空飛去,然後下潛到雲層下方,對地面上的都市進行日常的生命探測任務。

  我眺望着向下延伸的飛機雲,彷彿已經忘記了,飛機是向上飛,還是向下飛的了。

  燥熱的烈日照射在我的飛行員軍裝上,所產生的溫度,往往讓我汗流浹背,而陽光的紫外線,使得我的臉變得乾癟和泛着許多小小的淺黑色的斑塊。

  我迎着太陽的照耀,挺直身軀,向往常一樣站着軍姿,看向遠處顏色漸變的雲,等待着歸隊的鐘聲。

  這座浮在雲層之上的大都市,每天都接受着陽光的洗禮,是陽光讓這座城市充滿能量,是陽光為這個城市帶來一線的生機。遍布空軍基地的墨綠色的太陽能電路板反射着刺眼的陽光,和整個空中都市一樣,這些電板把太陽轉化為電力,為整個卡爾斯提供浮空的動力和地球上僅存的人類生存所需要的動力。

  是的,地球上僅存的人類,都只能生活在這個空中都市,期待着明天能照常到來。

  好像已經有16年了吧,我記得很清楚,每天重複的任務動作,讓我覺得,我昨天還活在地上,踩着泥巴去田裡種地。

  18年前,“軟件戰爭”的爆發讓所有人的生活亂了套,3D空間轉移技術讓現實的世界和網絡世界互相連結在一起,本該繁榮發展的好開始,卻因為對“軟件”的定義所產生的分歧而引發了不可收拾的衝突。

  人類創造了軟件,但也依賴軟件,而網絡世界裡面,軟件是有自我意識的,也就是一種類似人類的新物種。

  18年前,人類已經把軟件的存在,視為生活的一部分,所有維持生命的活動都交給了軟件進行,而人類再也無需工作,每天都可以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以最快速的科學發展度走向未來。

  直到現實世界與網絡世界的交融,擁有自我意識的軟件這一類新物種,不甘於被人類勞驛,想擺脫創造者高於一切這個事實,擁有強大自我意識的軟件,開始把現實數據化。

  物質傳送需要先數據化,然後再轉換成物質,這是空間物質傳送所必須的條件。

  但如果只進行第一步呢?

  是的,那被數據化的物質,就只是被拆解,而沒有被再次合併,這就是軟件對人類的最基礎,也是最可怕的反抗。

  軟件在當時世界科技最發達的中國的全部物質傳送站,製造出了一個個數據化黑洞,把所有的物質都數據化拆解了,比如道路,比如植物,比如人類。

  那些愚蠢的人類,被數據化拆解之後,就變成一絲青煙,被風吹散到地上,連反抗的餘地也沒有。

  數據化黑洞,把地球的生物都變成了死物,把能叫出名字來的東西,都變回了元素分子,所以地上全都是人類不能賴以生存的東西,也不是軟件們需要的東西。

  但這結果對軟件而言,是有意義的,那些討厭的人類已經不能生活在這裡了。

  是的,對我們而言,我們已經不能在地面上生活了,也不知道多久之後,天空也不是我們能生活的地方了……

  溫熱的風吹得我有點發盹,我用力地眨了眨眼,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科學家說過,很多元素都很難單獨存在,總有一天,新的地球會再次出現吧。

  我看着遠處在不斷變色的雲彩,聽到了我們另一台最新型的戰鬥機發出轟鳴的聲音,我的身體自動地做出了動作,指揮着戰鬥機的降落。

  終於可以下班了,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