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济世可不是请客吃饭。

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有那开馆散药,救人修福的医家自知。

传说汉代某年某月,汝南一带闹起了瘟疫。在那时,一个地方蔓延了瘟疫,搁现在那就是切尔诺贝利事故现场,想逃命就只能收拾行李背井离乡。月日不详,只知道有一天一个老人家兜着葫芦来到了这个小地方,置办地产似的租下了沿街旺铺隔壁深巷里的一间小铺子,这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小小的门面里可以说是备齐了治病救人妙手回春的一切道具。这老人家似乎就是冲着这瘟疫来的。

时人想,该不是这老头趁着和谐社会尚未大行其道,百姓蒙昧无知,就想着带一波稳节奏,赚一票黑心钱。但当地人也不蠢,在这个节骨眼上开了个医馆,要么,是确确实实可以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华佗扁鹊再世,要么,就是一倚老卖老还卖假药的江湖骗子。

这老叟白发苍苍,虽说走起路来步履生风,但他是不是真有能耐可就不好说了。君不见好多气功班被抓的师傅们都下盘稳健?他们就真的是长命百岁的修道之人了么?非也?

某月某日,人们依旧饱受瘟疫之苦却宁肯拜神求佛也不找那老人家试试,可王二麻子家少年郎正背着那书包上学堂,冷不防迎面撞上了出门打酱油的老人家,为什么是打酱油?少年郎年纪虽小却天资聪颖,老人家腰间揣个葫芦还一副没有吃饭的样子,可不就是因为家里没有酱油起不了火挨饿了么?

眼看着老头颤颤巍巍的就要倒了下去,少年郎把心揪到了嗓子眼,这老头该不是碰瓷儿吧!

老头摇了摇一拍少年郎脑袋,从葫芦里到处一颗黑色的丸子,并说老夫看你骨骼精奇,不如吃了这颗丸子随老夫做菜吧。

 

小刘打断了老王,咱好好讲故事,你这故事听得我到处出戏。

老王喝了一口茶,给你讲故事还挑三拣四,我不用点流行词儿你能耐着性子听下去么?

小刘讨好的给老王捏了捏肩膀,王大哥,您继续,继续哈。

 

少年郎接过老人家的丸子,并没有吃下去,做了一揖便又往书墅。他想着,这么大一丸子看着就不像糖,这老头一定想骗我,不吃不吃!

费先生费先生,您看我家老师是怎么了?

费先生费先生,老师的样子和我家邻居特别像,听大人讲这是害了瘟疫。

费先生费先生,这害了瘟疫的人会死的,咱们老师不会……呜呜呜。

私塾的孩子们围着费先生和半躺在地上的老师,一个个哭的别提多开心了。以后再也不用挨板子抄文章了,天天人之初性本善的日子总算到头了!

少年郎抛着丸子就进了书墅,费先生一眼就看见了孩子手里的丸子。这颗丸子散发着别致的味道,清新的药香和他见过的许多药丸都大不相同。

少年郎看着人们一圈一圈的围在一起,在人群里似乎看到了昨天放学踢了自己一脚的林大壮小朋友,当时就明白了自己得到这颗药丸或许是因为宿命。想到这里少年郎的手似乎不受控制的扬起药丸扔向了大壮。

大壮听闻身后风声习习,下意识的侧过身子闪避,一颗黑色弹丸擦着他的鼻子,教科书般巧合的掉进了老师的嘴里,费先生皱了皱眉,本想自己讨来那丸子研究一下,却不想被书墅先生吞了,自己恍惚之际老师已经把丸子咽了下去。

隐隐约约学生和费先生似乎看见了一阵浊气从老师身上散开,不多久老师的面色就缓缓复原了。

倒不出自己意料,这颗丸子果然有着不同凡响的效果,若是知道这颗丸子是如何制作的,说不定可以挽救瘟疫蔓延的局势,但是药丸已经被书墅先生吞了。费先生想着看向了正在懊恼自己没个准劲儿的少年郎,便安顿好老师走向少年郎,领了他出门。

费先生带着少年郎走到集市,思忖了一路,才悠悠的开口,说道你是王家的小孩儿吧?

少年郎以为自己偷偷砸大壮同志的行为被这个和自己老师很熟的费先生发现了,便一路胆颤心境,听他这么一问,眼珠子一转,便猜到这个费先生是要告家长了,于是坚定的摇起了头。

费先生眉头一蹙,这个少年,不按常理出牌。

费先生觉得在拐弯抹角这个少年只会更加误解他的意思,于是便直截了当的询问关于药丸的事情。少年郎乖乖的把自己今早的经历告诉了费先生,并一片好意的告诉费先生路上碰见突然摔倒的老人一定要小心对方是碰瓷儿的。

费先生心眼一动,猜到了少年郎所说的那个老翁兴许就是刚刚来到这个小地方开医馆的那位先生。

于是便丢下少年郎去拜会那位老先生了。

 

小刘看老王不再言语,便催他快点讲下去,老王一拍小刘脑袋,说这都是他听自己爷爷说的,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故事。那故事呢,到这里就结束了,费先生干嘛去了当然只有费先生自己知道,反正啊,再往后,那个汝南小镇的瘟疫,就消失了。

小刘摸了摸没长出胡子的下巴,装着老成的样子说你这意思是费先生学了丸子的制作方法,然后批量生产,治疗了瘟疫,拯救了汝南小镇?

蹲在路牙子上的青年咳嗽了一声,说这费先生是聪明人,想到老者的身份可能是某个医术高明的隐士,因为这瘟疫汝南民不聊生这才到了这里办起了小医馆,但没想到当地人的防范心还是很强的,病急乱投医的现象也并没有发生,在欣慰的同时却也担心,这没人来这里看病,他又放不下身段亲自上门给人治疗。眼看着瘟疫的形势一天差过一天,他就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前天掷甲卜算,今天便自导自演了一个碰瓷,给王家少年塞了一个药丸,然后就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费先生猜到老人的身份便上门拜访,老人笑脸相迎,还客气的给费先生斟了一盏热茶。没有病人上门,来个医生倒也不错,传他一身医术可比自己一一治疗要有效多了。与人鱼而盈其腹,授人渔而济其身。费先生正要讨教这药丸是何成分又是如何制作,老先生举起葫芦,打开塞子就把费先生给吸了进去。而接着,他悠然关上医馆大门,将葫芦放在桌上,一阵念念有词,自己化作一阵轻烟也进了葫芦。

费先生的后人说老先生在葫芦里教了费先生无数上古遗失与肉白骨唤死生的医术。在葫芦里不知过了多久,老先生才带着学成的费先生从葫芦里出来,却发现杯中茶水还冒着热气。费先生知道自己遇到了仙人,正要作揖道谢,老先生笑着说这药铺便交给你打理,你学了这世间医术十之七八,这瘟疫对你来说不是疑难杂症,所有需要的药材馆中都备齐了,彻底去除瘟疫,只是时间问题。我到此地时间也不短了,是时候离开了。说着不等费先生说话,便化作白烟升上天去。

费先生追到门外,却连白烟也看不见了,回到医馆,发现桌上还留着老先生的葫芦,打开塞子往里看了看却发现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葫芦,费先生翻来覆去的检查葫芦想看一下这葫芦有什么不同之处,却在葫芦底部发现一行用苍劲有力的小篆刻上的悬壶济世几个字。

虽然不知是什么意思,但费先生还是照着悬壶二字将葫芦挂在医馆门口,之后便闭关三天。三天后,带着黑色药丸挨家挨户施医散药。这药有奇效,患者服下后病情立马好转,连着几天上门送药,汝南小镇瘟疫的情况得到了好转。

老王啧啧称奇,这事大概只有费家后人才知,不知道阁下何许人也?

青年站起身来,如今金陵城瘟疫蔓延,费家后人南药一族张出当年费先生编纂的《药经》残卷,希望世间医术高明之士能前来完善上古方术,了结瘟疫的浩劫。

老王叹了口气,这《药经》本来只有费家人自己知道,如今世人皆知,心术不正之人觊觎其上古方,也趁这股浊浪来到金陵城中,想着浑水摸鱼可以得到《药经》中一方半术,我家小姐当家不久,不知人心险恶,来者是客,悉数请进了南药府中,虽然《药经》身在何处无人知晓,但家中人多眼杂,总是不安全。

年轻人笑了笑,所以她才找了我这个老朋友过来帮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