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托莉雅突然抬头,她的视线飘向远处的冬木大桥。

第二天的早晨,火力全开将远坂凛精心烹饪好的早饭清除后,阿尔托莉雅精神饱满和远坂凛出发,开始逃课。这是凛自考入早穗群学院后的首次逃课。凛带着阿尔托莉雅四处游荡,为了让这骁勇的骑士王勘察地形,为之后的战略安排做工作。

新都老区,街道小巷,闹市南北。

她们原本准备只是大体扫扫,因为在英灵的对决中大体是依靠宝具与相性克制,地形对战斗的优劣势弥补在大军团作战时会表现得淋漓尽致,可一对一单挑或者不足七人的互殴,影响反而小。预计侦查活动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可太阳升起升入高空时针刚指到八,阿尔托莉雅便感觉到了危险。

她参加了第四次圣杯战争,海面上张开触手喷吐无数魔鬼乌贼的海魔又从脑中浮现,她担心类似的情况再度发生。

“凛!”

“等下!公主抱?”

骑士王横抱凛,跳上低矮楼房的房顶,在高低不平的房顶上纵跳飞跃。

“真是也不提前说一声!”

“抱歉,感觉到魔力不由自主动起来了。”

阿尔托莉雅动作很大速度极快。无数高低屋宇在飞快后退,随着阿尔托莉雅一个急转弯消失在凛视野里——冬木大桥近在眼前。阿尔托莉雅带着凛跳入一条隐蔽的小巷里。她褪去武装提醒凛小心。大桥两侧入出口地形开阔,贸然行事很有可能吃大亏。

“故意引诱我们上钩吗?白天也这么嚣张,真是肆意妄为啊。”

凛惊讶于敌方居然敢在闹市暴露行踪,这行动代表了魔术师御主对圣堂教会的蔑视和不尊重。

清晨的冬木,人们开始一天的忙碌,街道上人流穿行红绿灯不停闪烁,大桥不断吞吐各式车辆。她们走出小巷四处张望,两人的动作就好像本地女孩领着初来乍到的外地朋友逛街。一个头顶黑眼圈身着职装手提公文包的上班族青年路过,他正面对手机不断道歉。脸上纹青的男人停下摩托,从挂着的方便袋里摸出个饭盒,里面满满当当全是精心制作的三明治,他要开始日常的工作在此之前需要先补充能量。更多的人流星赶月般快步赶路,或者瞟了二人一眼与她们擦肩而过。一切如常,只需一声骤响将平淡无奇的早晨击碎成残渣碎屑。

一颗子弹。

从角落击出,穿过了高空不断改变流向的风。

穿过了前进路线上的几近病死的树木的枯叶。

穿过染着路过的高挑女郎的柔润红色长发。

钉死在远坂凛附近的商店落地窗上,在极短的瞬间,玻璃裂开跳跃飞起擦过远坂凛的脖子。将血水泼洒在就近停下的外卖摩托车小哥的身上,将那写着店名的外套染的血红一片。被殃及的高挑女人长发断裂飘舞飞荡。

第一发子弹带出醒目的血红,第二发子弹翩然飞至,直指远坂凛的脑门。

周围的人们或走或停,他们只看见了破碎的玻璃划过了美少女细白的脖子,被泼一身血的外卖小哥跳下来刚想问问情况。第二枪便已击穿了他的胸膛。他愣了下,身体挺直不由自主颤抖。血水顺着嘴唇合着呼吸的节拍从他嘴角呕出,粉红色的肉块混着血水落在地上。他还能喘息,但很快就会死,再迅速的治疗也不可能挽救将死之人。

第三枪,一发子弹自东北袭来。

阿尔托莉雅抬手,手中是不可视的长剑,一剑斜砍。她身体侧向凛,如果剑无法挡住子弹她就用身体挡。可惜,她的剑未能斩出一片涟漪,她的身躯未能抵挡子弹蕴含的恶毒杀意。因为第三枪直接偏了十米开外,打在路边下水道铁滤上火花四溅。

………………

“三号位的娘炮干过这活吗!”

“太扯了!”

“床上一辈子都没孩子的可怜人啊……”

“放我手上我练死他!处男!摸过枪吗摸过枪吗摸过枪吗,手枪打过吗!”

四个狙击手疯狂吐槽,三号位的伊拉X军人愤怒反击称自己被苍蝇袭击,由于理由过分扯淡,再次被四个粗胚用粗鄙之言狂喷怒斥。编排出的一队五人狙击组散布在冬木大桥附近,难得发现敌人还有三个组员可以进行狙击,结果除了第一枪都没收效。

阿尔托莉雅动作很快,她在第三发子弹落地发声时抓起凛狂奔,贴紧墙壁埋低身子极速拐过街道,消失在三个具有狙击条件的暗杀者视线中。

“玻璃划到大动脉了?”

“那喷血啊,喷啊喷!”

“好假啊……”

“你过来!别以为你是个兔子我就不打死你个活该被练到死的衰货!”

电频里狙击组队长一张破嘴痛骂手下。领队根本不理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对着耳麦下命令。他藏匿在冬木大桥附近一间民居的阁楼中,捧着笔记本下命令。藏匿在冬木各个角落的男男女女,走出角落,摸出枪和刀。

阿尔托莉雅单臂夹紧凛,在转过街道后下一秒直接拔刀,一刀砍碎墙壁不顾店员的尖叫继续前进,然后继续刀劈力砍开墙前进。她们闯入另一条街道,顺着街道飞奔然后钻入临近窄巷中,在窄巷里转向一刀撬开下水道井盖直接钻入了地底下水道。这下,即使对冬木极其熟悉的本地人也无法跟踪。

她身经百战自然有在提防敌方的偷袭,但她败给了运气。诱导她们前来的英灵手下有无数兵卒,其中具有远程攻击能力而且能杀死御主的人便有五个,五个中三个能抬枪射击,更为关键的是,那冬木大桥上的英灵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她们!

然后她又一次交了厄运。

她背着凛在流淌污水的下水道里穿行,污水在错综复杂的管道里流淌不断,声音宛若林间小溪敲砸凸起的青石。她踏水前行,突然停下脚步大喊:谁!真就有人应声而出,居然是直接飞扑到阿尔托莉雅身边!

英格兰昔日王者,曾带领圆桌骑士团纵横捭阖的亚瑟王直接一剑斩了他!单手持剑自左向右毫不犹豫!她的剑非常锋利,在历史上极为有名气,砍人入手毫无阻碍几乎是提刀砍人直接将肉和骨头截断。但手感不对……阿尔托莉雅忽然感觉手感不对。就好似砍在一块腐烂多日脓肿的尸体上一样。那人发出噗的一声,那人的身体发出噗的一声声响,那人身体被砍开发出噗的一声声响。

冬木的阴暗处从不缺少无辜者或者有罪者的尸体。被抛过来的一具死尸被开膛破肚,白花花的蛆虫从肿胀的尸体里爆出,混合黑粘的血浇在她裙裾的铠甲上,分外恶心。

“你很美,见上帝吧。”

拐角处传来脚步声,然后是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响起,汉默生。这个具有斯拉夫血统却被祖国抛弃的大汉平日寂寞少言,很少说无用的废话而是将心事堆在心里不断发牢骚。因为他不讲废话,所以他出声迈步时手里已经掐着扒开了栓的手雷。

可他疏忽了,阿尔托莉雅会疏忽,敌人也会疏忽。谁生谁死只在于谁紧紧攥住了死亡前最后的救命稻草。被认为濒死奄奄一息的凛忽然抬手,一发魔术光弹极为精准直接轰穿了汉默生的心脏!手雷落在地上,汉默生低头看了眼自己胸膛上的偌大空洞,包着粉色骨膜的胸骨被洞穿心脏被击碎成凌乱飞舞的肉块。汉默生呆了片刻身子僵硬不动。

粗壮的臂膀无力垂下,他缓缓跪倒。

“你个老伙计。”

这个曾众叛亲离的佣兵,是圣杯战争的又一个牺牲品。阿尔托莉雅娇小的身躯挡在凛前方,她举起剑。

地面上街道十字路口红绿灯闪烁,人们成群结队迈步走过斑马线,两个相互熟识的逃课学生正准备去远处的电玩城,却被地面突然的震动震倒,倒向一旁被高大白发壮汉扶稳红绿灯闪烁不停,来自地下的震动破坏了附近的交通系统。

“真的地震太多了吧,是吧是吧。”

“嘛,也没办法,真想移民到别的地方啊。”

两个年轻学生发牢骚。完全没注意白发大汉悄然离开,反倒听见了大汉消失在街尾时吹响得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口哨声极为尖锐如同刀子搂在肉里面,仅仅是听就感觉到耳膜生疼。他们感觉很不爽,原本逃课后大玩特玩的心情被败坏得差不多了。赫拉克勒斯吹着如同噪音般的口哨,手里捧着盒酸奶忽左忽右转弯调头,最后停步于路边井盖旁。他粗大的手指把玩插管好半天才大概猜出来用处。他刚插上吸管呲溜第一口,就发现远处巡警车正向自己驶来。

“啊,好烦。”

面对来势汹汹的巡警,他转身拔腿就跑。

东方古国的警察立刻开拔追击,他们任务就是维护治安,对于赫拉克勒斯这类,高大凶悍单看一眼就明白不是善与之辈的角色儿,自然要严加提防好好盘查。赫拉克勒斯直接落跑,这又加重了巡警对他的怀疑。二十七岁正值壮年的目暮巡警君立刻脚踩油门,手打方向盘挂档追击。

他是个普通的巡警,不懂突然出现在冬木的英灵们古怪的思维和行动。目暮君和路过的快递小哥,高挑女郎一样,在忙碌的生活里不断辛劳休憩拼命或放弃。在冬木市,这样的人比比皆是,他们不了解所谓的圣杯战争,更无需提及圣杯御三家对魔术师的谎言。他们朝九晚五,在工作辛劳后坐在路边小摊喝着酒,偶尔突然回味起了高中大学国中时的愚蠢傻事,笑着笑着想哭就夹根烟抽到面无表情。可圣杯战争要以他们的骨头作为奠基石。在看似情趣盎然的深秋,渐冷的寒风下不是罗曼蒂克的爱情前奏曲,而是一步错全盘死的黑白棋盘。盘面上大龙驰骋低手压斗棋盘外真正知情者凝神屏息,要不顾一切决出胜负哪管天下洪水滔天。

残垣下古墓凋朽,飞檐走壁小巷堆满乱坟,那又何妨!

目暮君追逐着昔日的英雄,今日的怪物,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些唠叨强势,却总会要求抱抱的妻子会死在儿子面前。他不可能看透未来,如同快递小哥今日的死,那么莫名其妙无法猜测。

井盖君被掀开,首先是一条线,碧蓝眼瞳被强光刺激得眯了下眼,她迅速适应了强光仔细观察周围,发觉人很多似乎很安全后,卸下武装圣剑翻开井盖君将凛拉出来。凛几乎被一身难闻的腥臭味道熏倒,她牢记父亲大人的谆谆教诲时刻保持优雅,现在真的快被自己恶心晕了。周围人投来好奇的眼光,两个光鲜亮丽的美少女爬下水道的确少见。

“saber,能感觉到英灵吗?”

“能!非常快地冲过来了!”

“那个人……莫非是……”

“领兵作战,以己一队骑兵做诱饵全歼敌军,非常聪明而且残忍!”

凛强打精神,好歹忍住呕吐的冲动,宝石在手时刻准备着攻击。在人们的窃窃私语窥探视线中,她们警惕周围警惕那个拿手下人命当消耗品的英灵来袭。可先袭来的不是刀也不是箭,没有战马的嘶鸣没有千军万马带来的地面震动。她们只看见一团浓雾自天边涌动袭来。路人们并未在意这烟雾,反而更关注两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