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大海现在还是如此平静,但再往后,也许就不是那么好过了。

天诺站在船甲板上,靠着船舷边,感受着劲风。这风吹久了真还有那么点冷,不过因着这劲风,商船一路顺利的航向中山国乌其那大岛。船已经在喜波岛上又上了几个人,经过了喜波岛,就意味着,如果风向还像今天那么好,明天上午就能到达目的地。

但那也只能是但愿,因为天诺看见西边有一片巨大的雷暴云,而且很奇怪的是,雷暴云像是追着商船在跑一样,直直的往东方移动。如果被雷暴云追上,进入其风圈,就糟糕了。狂风暴雨,闪电劈断桅杆什么的少不了。所以船主今天一直亲自掌舵,希望在雷暴云追上商船之前,到达乌其那的港口避风。

天诺望着不断后退的浪花思绪万千:从小自己就没离开过中阳岛,现在居然说走就走了,一走就走了这么远。本来他还想到这次海怪袭击死去的村里人灵前去哀悼哀悼的——他们惨死在海怪触手之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也没来得及,就慌慌张张地走了,是不是显得有点无情。

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天诺也高兴不起来,只是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好重。

“哟!小伙子,站这想什么呢?还不到船舱里去,海风吹久了也冷。”

天诺转过头一看,原来是船主。他大概30多岁,跟所有自己印象中海上男儿一样,身材高大,肌肉结实。

“据说你赶走了海怪啊?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我不是什么英雄,我只是侥幸活了下来。我们村里这次死了不少人。”天诺长叹了口气,并捶了捶胸口。一想起这些事情,胸口感觉好紧。

“别责怪自己了。对了,你去乌其那大岛有什么事,总不是观光旅游吧。”

“村里让我去那里的道学院请一位道士对付海怪,不过我真很害怕在我去请道士的途中……”天诺说到这顿了顿,他其实更担心的是自己身上那个诅咒,大概船主不知道。宗老他们说海怪会追寻着自己复仇,如果海怪追到这,对这艘船发动攻击就麻烦了。“船主你在大海里航行了这么多年,见过海怪吗?”

船主大笑起来:“就是啊,从我最开始还是个在船上打杂的小厮算起,已经差不多20年了,还没亲眼见过海怪呢。我还想亲眼见见呢。”

不过他马上又严肃起来:“不过上次回中之大岛的淞江港,遇到曾经的一个好兄弟,他也在跑船,他就告诉我那次他们在海上见到一个巨大的怪物,水面的部分就有小山那么大,黑漆漆的怪可怕的。我从他的眼神里觉得他不是在说谎。那么我猜想,海怪应该是最近这段时间才出现的。”

“这又是为什么呢?”天诺挠了挠脸,虽然听到新的信息,但还是无助于解决问题。

“也许就像净觉教那些僧侣说的,天界发怒了呗,要派怪物来消灭世上的坏人。这两年中之大岛也遇到不少天灾。”

天诺摇摇头,这个说法他暂时不能接受,海怪灭村的时候,可没挑好人留下不杀。

“船主,你的那兄弟说过没有,海怪出现前会不会有什么征兆?比如……”天诺把目光投向西边天空的雷暴云,“这会不会是海怪出没前的迹象?”

“那边?哦……”船主皱起眉头望了望,“雷暴云在大海上见多了。不过那边有个坏东西出现了。”

天诺心中一惊,海怪真追过来找自己复仇了?他下意识的摸摸口袋里的印鉴,另一只手移向背后的剑柄。

“别紧张,那只是一艘和国船,而且行的方向和我们一样,大概也是到乌其那岛。”船主又观察了一会说道,“这几年有一些和国武士在国内混不下去了,就到海上做起了海盗的勾当。不过那船始终和我们保持一段距离,不像是要追上来抢劫的样子,也许只是条商船?只不过,在这条航道上一般不会出现和国商船。”

“还是小心为妙吧。”天诺提议。

“嗯,小伙子你自己留神点别掉海里去了。我得下去叫几个人了,把那船盯紧点。”

说完船主就到舱里去了。天诺来到另一侧的船舷边,看见那艘和国船里自己也就两里远的样子。它比自己乘坐的商船要大不少,上面还有晃动的灯光,隐约可以看见一些走来走去的人。

到底是什么船呢?

总之,即便是海盗船,也比海怪要好。

天诺挽起衣袖,又看了看手臂上的黑色纹路,似乎颜色更加深了。

“你是什么人?你也要到乌其那岛?”

突然出现的少女的声音把天诺吓了一跳,赶紧拉上衣袖。一般的说,有人问这样的问题并非出于恶意。但这少女的语气明显带有怒气。

天诺转过头来,看见一个黑色短发,身穿剑道服的少女在向他飞速接近。

“站住!你要干什么!”天诺的手已经放到身后的剑柄上,可以在一眨眼的瞬间就抽出剑来。尽管这把剑铸造得并不精良,但也算中阳岛上能找的最好的剑。

因着这个动作,少女停了下来。她漆黑的眸子打量了天诺一番,手也按上了腰间突起的东西。那应该也是一把剑,天诺猜测。

“不要隐藏了,你手臂上的伤痕,你是受诅咒之人。你不能上岛!”少女声色俱厉地威胁天诺。

“那我还能怎么办?我总不能跳海吧。”

“你只有两个选择:自己跳海,被我杀死。”少女从宽大衣袖中露出的前臂雪白如玉,但脸上却是黑沉如乌云。

也许确实是手臂上的伤痕被少女看到了。但天诺不明白为什么少女要如此坚决的要他死。要是诅咒真有这么可怕,村里的宗老早就下令把自己扔海里了。

“要是跳海,我不是必死无疑吗?”

“对,你就必须死。”少女逼近了一步。

“对不起,我不能死。”天诺从背后拔出了剑,横在身前作防守状,“我还有我的使命,信如果送不到,村里的男女老少迟早会被海怪袭击。而且最重要的事,妹妹还等着我平安归来。”

“自私之人,懦弱之人。”少女低沉的声音像是给天诺作盖棺定论,“为了一个小小村子,不惜把上万人拖入危机之中,你不配为人,你只配以死谢罪!”

少女拔出腰间的刀向天诺发起了攻击,那是一把小号的和国武士刀,很适合身材娇小的女子。一记直刺,下手凶狠,但速度不算快。天诺赶紧侧身躲开了。虽然没用使用印鉴他的体力没有那时强壮,但对剑术套路的把控一直留在脑海中。

“喂!还当真啊!”通过刚才那一击,天诺大概知道眼前的少女尽管架势做得不错,真正的水平和不使用印鉴法术的自己差不多,都是三脚猫的功夫。

“去死!去死!去死!”少女大骂起来,并收剑,变直刺为斜劈,每一击都恨不得把天诺劈成两半,但天诺都稳稳地防住了。趁少女进攻无果稍有迟钝之际,天诺突然转守为攻,把少女逼到护栏边。两剑相抵,两道寒光在夜空中特别刺眼。

“你为什么要杀我?”天诺大声质问。

“你为什么不自裁!”少女反问。

在这如此近的距离,天诺才看清少女的容貌。无疑她是一个美貌的女孩,但她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美貌女孩。她的腮部到脖子一直延伸到锁骨,有一个深深的十字型疤痕。她的眼中更是充满怒火,她绝不会顺从天诺这样的压制。

“我不能死,即便为了妹妹我也不能死。难道你就没有所爱之人吗?!”

少女的身体似乎因为天诺的话震动了一下。

“所爱之人……哼……什么所爱之人!”少女眼中厉光一闪,突然爆发,拼尽全力把天诺的剑推开。随后一声大喝向天诺劈斩过来。

这是她用尽全力的一斩,天诺明白,她做出这个动作就意味着她已经破釜沉舟,不为自己留任何后路了。

然而虽然是这样的决绝,却是充满了破绽。如果是剑术高手更是可以轻易的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化解。而天诺只是寻着记忆中的方式,接下这剑,并顺其力道斜着一挑,少女的武士刀就飞了出去,落入海中。

少女惊讶地退了一步,脸上霎时充满了恐惧、失落、战惊等一系列情感的混合体。

“小心,站住!”

天诺大喊,他发现少女如果再退就会不小心掉下去。

“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打得叮叮当当的?”船主不耐烦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倒惊吓了少女,她不由自主地继续后退。

“给我站住啊!”天诺冲了过去。然而少女靠上栏杆之后身体似乎自然的往后仰,身体大部分已经处于栏杆之外,然后脚底一滑,整个人从船上掉了下去。

就差那么一小段距离,天诺就抓住少女的手了。然而他还是眼看着少女的身体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掉入黑暗的海水中。

“糟了!”天诺大叫。他扔下手里的剑准备跟着跳进去。那个时候,他忘了一切的危险,只是想把这个素不相识,还挥刀要杀死自己的少女救起来。

“小子你疯了啊!”船主大喊,“别跳!跳下去你不一定救得了她,你还得死!”

“我从小在渔家长大,水性还好,我得试试。”天诺坚决地说,“下面舱里我的口袋里有封信,如果我上不来,请把信转交给乌其那大岛的道学院。拜托了!”

“你!”

船主硬是没叫住,天诺转身一跃就跳入海中。刚才为了说那两句话,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了,然而又不得不说。他从未如此矛盾过。

天诺沉入昏暗的海水中,大海开始在他耳边唱歌,一曲没有歌词的歌,孤独而悠远。

浮起来后,他在海水中转了一圈,才发现远处一个模糊的影子。那应该就是那少女吧。人掉进水里,出于本能都会短暂的上浮。但时间久了体力不支,就会慢慢沉下去。

少女已经开始下沉了。海上虽然不是狂风巨浪,可浪的高度也比之前估计的要高。天诺觉得自己高估了自己的水性,或者说深海的大海和浅海的大海有着本性上的不同。自己前一秒视线还在水面上,下一秒浪涌过来,视线就在水面下了。

不知是商船没有减速还是他和少女被波浪越推越远,反正商船是渐渐远离了他。天诺在水中挣扎着,双脚扑腾,双手划水,向少女靠近。

但是越接近少女,他就感到体力消耗得越快,他用尽全力深吸最后一口气,终于游到少女的身边,紧紧抱住正在下沉的她。然而天诺已经感到自己再无力气把她拖出水面了。

意识在变得模糊,海水在往他的肺里涌。

——抱紧她,与她一起沉入无尽的深海,这样的死法,还算好吧。至于那封信,船主应该会带到吧,他不像是个坏人。

——只是,天芸,哥哥对不起你了。你就当海怪的诅咒是绝症,不能治愈吧。

——永别了。

~~~

当天诺再次睁开了眼睛,感觉眼前的世界黄灿灿的。

没有死?

背上传来的触感告诉他这是一张很舒服的床,床单下松软的床垫不是稻草,一定是棉花这种有钱人才用得起的东西。

连潮湿感也没有了,之前明明是在海里,那这就意味着他的身上也被擦干了吧。

他把头稍稍转了一点,一张成年女性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天诺本能地坐起身来要确认情况。

“冷静点。我不是坏人。”女人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在对他说。

这个女人大概二十多岁,身材高挑,又略显消瘦。有一根长长的马尾吊在身后。她的眼睛看起来有点可怕,那是一双属于将军的眼睛,像鹰隼一样的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看她的服装更是能确认她的身份了,她穿的是和服,明显是和国人。

“大姐,这是在哪?”

女人眨了眨眼:“你在我的船上。而你的船,就在我们前方,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到船头去看看。”

天诺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原来是刚才跟在后面那艘和国船把自己救起来了。

“对了,那个少女呢?”天诺这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为那个少女跳入海中,还差点死了。如果少女没救起,还是有点遗憾吧。

“你说伊苏茉那?在隔壁房间的。一会可以去看看她,她醒得比你还早。”

“伊苏茉那,这真是个奇怪的名字,不像你们和国人的名字。”天诺心想自己总算没白白跳海一场,至少知道了这个少女的名字。嗯,听上去还蛮好听的。

“你不认识她?好吧,我还以为这小妞很有名气呢。这名字明显是她故意翻《古事记》生造出来的名字。她原来的家族在和国还颇有名气,上间家族,出过许多猛将,听说过没?”女人干脆走过来坐在天诺床边。这让天诺感到一丝紧张,他还没和成年的女人有过这么近的距离呢。

“呃,我是中之国人,没听说过。不过她既然出身名门,为什么要改姓,而且……出现在一艘去乌其那大岛的船上?”

女人翻了个白眼:“呵,那是因为她被上间家赶了出来。具体为何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原来如此。”天诺低头思考起来。这个叫伊苏茉那的女孩也许有很多遭遇,才变成现在的样子。出身武将家,又被赶出家门,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她的剑术有架势,却很不成熟。但为什么她执着于要杀死自己,就必须得问她了。

“对了,大姐你又是……”

“哦,我还一直没做过自我介绍。”女人站起来,很郑重地说,“紫云寺天夏,出生在阿苏,和国人,现在是个商人。”

商人?天诺感觉她与印象中的商人又有点不同,但更不像之前船主说那种当海盗的流氓武士。天诺想下床向天夏小姐鞠躬道谢,但刚一拉开被子发现自己裸露着上半身,赶紧又把被子重新盖身上。真是一脸的尴尬。

“好了,我在门外等你吧。你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所以先穿那边那套衣服,你身上的东西也都放在那。看来你迫不及待要找那女孩说话了。”天夏看来已经天诺想做什么,不过她把原因猜错了。

天夏小姐说完就走出门去。天诺站起来看了看,还自己的三枚印鉴压在一套灰蓝色的和式男服上。

印鉴没丢就好。至于这和服的穿法,大概穿上就行吧,反正又不是去相亲。

~~~

伊苏茉那披着一张白长巾蜷缩在船舱一角。她看起来好沮丧、迷茫,孤孤单单的样子不由让天诺升起可怜之心。

“伊苏茉那,你的救命恩人来看你了。”天夏敲了敲舱壁示意,“你已经给我保证了不会再和他打起来,那你就好好遵守承诺吧。”

“我已经是他手下败将了,在这我不会和他再战。”伊苏茉那低着头用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说。

“那么,你就和她聊聊吧。不介意我也坐这吧?”紫云寺天夏问。

“不介意。”

于是天夏小姐就找出两个蒲团放伊苏茉那旁边。天诺这才知道原来她所说的坐,其实是以端庄的跪姿跪在上面。天诺只得入乡随俗。

“你好,伊苏茉那小姐。我的名字是神天诺,来自中阳岛,离中之大岛不远的一个岛。我们的村子被海怪袭击了,经过苦战,我们才赶走了海怪。但是我手上就留下了这样的伤。”天诺撩起袖子给天夏和茉那看,“村里的老人和你都说这叫诅咒。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总之,宗老让我到乌其那大岛寻求道士的帮助,不仅是为了治我的伤,也是为了村民。”

紫云寺天夏若有所思的说:“原来你的经历是如此曲折,看来我非得把你送到乌其那大岛不可。”

“嗯,谢谢天夏小姐。我的行李还在那艘船上,银两也在那里。到达大岛之后,我一定把船费和为救我和伊苏茉那小姐的花费还上。”

“没必要了,认识你这等少年,乃是此次旅途中一大幸事啊。”天夏爽快地说。

“可……万一这真是诅咒,也许会给这船招来海怪。” 

“那些事情就不必让今天的我来忧虑了。”

天诺笑了笑,突然他又感觉到似乎把伊苏茉那冷落了。

“伊苏茉那小姐,如果需要帮助,我也会帮你的。至少你要放心,如果是我招来了海怪袭击乌其那岛,我一定会战斗的,不会逃避的。我会像保护我的村子一样保护那岛。当然了,我相信道学院的道士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伊苏茉那很难得地动了动,抬起头来不屑地看着天诺。

“道士?他们就是一帮骗子,你居然相信他们。”

天诺不知道伊苏茉那和道士之间有过什么隔阂,他只能暂时沉默。

“出去!我不想和你说话。”伊苏茉那命令道。

紫云寺天夏拍拍天诺:“看来她现在心情还是不太好。算了,我们先让她自己静静。”

天诺点点头,于是站起来和天夏小姐一起出去。走到门口,他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望伊苏茉那。

当初为什么要救她呢?天诺问自己。

“下次见到你,我一定会杀了你。”伊苏茉那与他短暂对视,眼中流过一丝凶残的光。

~~~

走出伊苏茉那的房间,天诺让夜风吹拂着自己。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整个世界一片黑茫茫。后面的雷暴云,仍然能感到它的存在,而且比之前更近。不时出现的几道青电也不能划开这无尽的黑暗。而前方那艘商船,也就是自己之前乘坐那艘,船上的一点点油灯的微光犹如在风雨中飘摇,仿佛下一时刻就会彻底熄灭。

总之这两艘船依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这种诡异的节奏,一起逃避着雷暴云的追赶,往同一个目的地前进。

“话说你要去乌其那岛的道学院?”紫云寺天夏小姐站到天诺身旁,关切地问。

这位不苟言笑的小姐也难得露出一丝温柔。

“是的。不过我一点不了解他们。我甚至不知道道士和村里的神婆之间有什么区别。”天诺答道。

“道士可比神婆厉害多了。那你了解他们讲的‘道’吗?”

“也不太清楚……”天诺显得有点尴尬。

“这样可不好,你至少得有所了解,才能去决定。比如眼前这情景,让我想起那书里讲的世界诞生的情景。”

“世界诞生……”

天诺感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快出现了。

天夏清清嗓子:

    “传说太初即有道,由道生出了世界。世界混沌初开后,没有陆地,整个世界一片汪洋。只有黑龙与白龙在汪洋之上战斗了一百年后,双双沉睡下去。于是在双龙梦中,出现了创造的意识,岛屿才因此浮出了水面。”

    “然而世上依然沉寂,没有鸟鸣,没有鱼跃,甚至连一棵草也没有。慢慢的,从双龙的意识中又诞生了一位叫做无生净女的女人。虽名为“无生”,她造了所有的飞禽走兽,花鸟鱼虫,所有的生命。最后,她生下一男一女后,就与双龙一起,陷入了沉睡。”

    “于是人类的历史就由此开始。”

天诺呆住了。即便是宗老,以前也没有讲过关于世界诞生这么宏大的故事。他的脑中不停的在翻腾着天夏所讲的那些画面。不过天夏小姐拍了拍他,让他醒了过来。

“好了,回舱好好休息吧。明天就到你要去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