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齉】

學生與教職員間有着模糊的界限,這是常在學院中發生的事。許多競技相關的課程中,一位優秀的學生往往能幫助教師更加精進他/她/它的技巧,但這也並不能廣泛用於全部課程中……模因學是學院廣受關注的選修課之一,而它廣受關注的理由僅僅是這門課程只有想體驗比死還痛苦的新生活的新生才會去主動報名,否則它只會相對隨機地從學院里挑選一些學生自動加入並不接受反駁。

模因學名下有數個興趣社團,比如“模因受害者互助社”、“魷魚烹飪愛好社”、“我們被選就會自行了斷我們是當真的結社”,這些興趣社團往往會在活動時遠離學院擁有模因學唯一教授職稱的“魷魚鴉教授”的辦公室、上下班路線以及授課教室,偶爾魷魚鴉教授外出飲酒或購物時,他們也會提前分享情報以求盡量避免任何形式地出現在那位魷魚鴉教授的聽覺範圍或視線內,這些興趣社團的成員幾乎都曾接受過模因學課程教育,短則一節課,長則數十年。

對於魷魚鴉教授這人,學員官方所持有的資料可以說是教職員系統中最少的之一,學員官方至今唯一掌握的資料是魷魚鴉教授的確是個人類——即使他有着可疑的外貌,另外魷魚鴉教授的確是值得信任的——即使他對待學生的方式簡直天理不容。魷魚鴉教授的其他資料據說都在多年前銷毀於一場幾乎不可能的數據損壞,在這裡損壞的意思指不但那位來自“我們之上的人”的清潔工消除了關於魷魚鴉教授的電子文檔,還焚毀或篡改了記載有關魷魚鴉教授相關歷史的書卷,而在那之後那位清潔工便迅速地回到了月亮上,出於學院管理方的身份問題,相關細節也不便追究與諮詢。

雖然相關的文檔是毀了,但學生與教職工還是多少有着關於這位教授的久遠記憶,據大家的共同回憶,這位教授的確在曾經是個舉世矚目的美男子,非但以自己的才華拯救學院於危亡之際,還憑藉美貌擄獲了所有男女老少,更加難能可貴的是,以魷魚鴉教授的聖潔,他仍然堅持衷心於他的女友,直到他的女友無情地拋棄了他,而魷魚鴉教授卻沒有一句怨言,仍懷抱着那顆破碎的心等待他的女友回心轉意,而他的女友則在星辰間化為了一灘泡影,以“魷魚鴉教授的前女友是個婊並且是魷魚鴉教授及時發現這件事而先提出分手的魷魚鴉教授絕對沒有被戴綠帽子也絕對沒有接盤”成為了學院眾生不可磨滅的記憶。

總之自那以後,原本玉樹臨風的教授似乎並沒有那麼信任愛情了,他開始封閉內心,不但將外貌偽裝成穿研究袍的人身-鴉羽-觸手-聚合體,還無時無刻面對任何人都表現得像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你們需要知道的是他今天的所有表現都是當初那些事引起的,所以這是“值得原諒的”並且是“我們欠他的”。

魷魚鴉教授隨便表面上把他的學生當一捧廢土,但他是“打心裏面愛着他的學生”,他在日常生活中會經常安排一些小插曲以求讓他的學生能在將來更好地面對這個殘酷的世界,比如他會找一切機會使下課後的每位女學生“看鏡子里的自己又胖了一圈”,並曾經在食堂雞翅免費日一早便在食堂大門布下“聞聞氣味就飽到吐”,他做得最過分的便是在某位學生父母的葬禮上將那學生與父母相處的過去的記憶銘刻在那位的頭腦深處,他的這種舉動使得對那學生來講,彷彿自己的父母還活着一樣……恐怕他當時並不知道那位學生的父母是十足的虐待狂,似乎他現在仍然不知道這點。

如果向其他教職員問起魷魚鴉教授的過去,他們只會微微一笑或大笑或持續不斷地尖嚎般的咆哮,他們只會在最後露出晶瑩的淚滴或嚎哭或揚言別讓他們在見到那傢伙,我們至今仍然在尋求能把他從我們記憶中去除的辦法,我們知道他還有終極大殺器“我們愛他”還沒有用過,但這傢伙說真的簡直是個禍害,並且魷魚鴉教授今天也仍然準時出現在學院中,帶着他那群“不上課就會死”的學生,共同探索模因學的奇妙。

【老生常談】

地上某小國,年前細雨夜,院壩中燭光明滅。

太師椅上男人用手指了指,啖栗子饒舌說到:“欸——綁着那隻,你可識得啊?”

門口莽漢快幾步入了,細細端詳了下綁着那廝一身毒打的傷,輕聲卻叫嚷

“識是識得!村口鐵匠老鬼。”稍微一頓“打鐵功夫湊合,工錢卻拿去買酒吃了,三天兩覺地找不着……”

話語間,兩小童由室內抬出一木板,穩重地擺把闊劍,男人起身抬起劍,雙手遞予莽漢說:“那這劍,可是他打給你的?”

莽漢單手捻過鋒面,眼神一瞥,嘴角不禁滿滿地擠出輕蔑,彷彿在說這破劍哪怕是送,都嫌佩帶着丟人。

這劍破破爛爛的,看似厚重,卻輕如燕子尾絨,莽漢知道這劍落地便會切豆腐般陷至護手,一撥弄又蛟龍拍岸般彈起,所以……

他持劍是非常小心的,看劍也很小心,他故意露了劍上的銘文給看,又總把目光放在刃上的幾個缺口,最後他開口說了

“這劍就是送老子——”說的就和他想的一樣“我都嫌帶着膈應!”

而那男人卻回到太師椅上說這劍是好,說你知道這劍好,說你看這劍顫抖着都把雨給切咯,說你都雙手捧劍了,你知道劍好。

所以那莽漢話風一轉,對着那被打得意識模糊的老鬼鐵匠說:“你有好劍怎不賣與我?賣我些破銅爛鐵,牙齒咬一就碎了,差點命喪鬼窟!”

而老鬼則滿臉擠笑,說你是好漢,但不夠英雄。去個風月場都要借錢,配不上這劍。

莽漢怒了,看起來是怒得目露凶光了,他舉劍要砍,表現得比深山變鬼的野人的還沒肚量。可那莽漢又停了,望了望椅上的人,頓了頓。

那人倒是沒什麼表情,只是說這好劍在你手上,功夫也在你身上,你是殺這自認能為人的匠鬼,還是殺我,人心也是長你自己身上的。

那莽漢獃獃地,之後的記載大抵是不詳了。只是在這故事的最後,他是這麼講的:“鐵匠啊,欠你的錢,老子可不還咯。”

地上某小國,年前細雨夜,院壩中燭光明滅,紛飛的是血。

【信賴機器】

可能世上沒有另一個企業,能像Deep™Co。,Ltd那樣信賴一台放在辦公桌后的機器了。

這是一部不知何時便放在辦公室里工作個不停的機器,當然我們可以通過人事部的檔案來確認它的多久就在該企業工作了,但我們也可以簡單地通過他桌子上的信封來判斷:基本工資、提成、獎金、宴會請帖、威脅信;以及在後來人們開始信任銀行后的一張又一張卡片——工資卡、提貨卡、購書卡、會員卡、假證件、用於秘密交易的卡、員工門卡、賀卡、好市民獎狀、白色的名片上除了Deep™Co。,Ltd。以外沒有寫任何東西。

這部機器並不是人形的,甚至它沒有像一般模擬成人形的機器那樣戴上假髮或義肢,那機器或許是臉部的地方至今仍然掛着公司年終晚宴上董事長親手給它掛上的鬍子眼鏡,那機器或許是不能移動的,或許那機器是個禿子,並且那機器沒有家人,但辦公室里沒有任何員工會因此嘲笑它!那機器一刻不停地在為公司做出貢獻,這種難得可貴的品質讓它幾乎每個月都被掛上的最佳員工牆,在私底下員工們親切地稱呼這機器的名字,這機器響亮的名字就在它背後的右下角:巴伯·艾倫企業·永恆動力裝置-V1。0。

大家一般私底下叫它巴伯。

巴伯像個忠實的老紳士般活在職場上,巴伯不喜歡飲酒,巴伯似乎也不喜歡軟飲料,巴伯從沒被目擊喝水,巴伯似乎一次也沒有去過衛生間,巴伯始終在加班,巴伯把它的午休時間全用在加班上,它在下班后仍然在加班,巴伯每次加班都直到重新上班。過去有一些員工因為巴伯稍顯孤僻被動的性格表示無法與它共事,甚至有的員工妒忌巴伯的才幹與勤奮,說它“極有可能是【巴伯·艾倫】企業的商業間諜。”,我們嚴正地批評了那位每日都向我們舉報巴伯運行異常的員工,並為此召開的有助於員工團結友誼的運動會,巴伯難得地參與了,並通過自身重量在摔跤這一項上以不動如山之能榮獲冠軍,我們都為它感到自豪。

以及關於巴伯被懷疑是商業間諜那件事……【巴伯·艾倫】企業已經沒了,徹底的沒了。我們本打算進行商業收購,但月亮上的傢伙們搶先了一步……

不過,我們至少還留下了巴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