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走了,薛归失眠了。

她第二天早上也没爬起来去旅店吃早餐。

 

心不在焉地上完元素学,她合起没看一眼的书,走到了讲台。

“格林尼治,我问你。”

“有什么能为我最杰出的学生效劳的?”

“你有什么办法能挣五千金币?”

“五···五千金币?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教授有点惊讶。

“你别管,告诉我就是了。”

“不行,我是你父亲委托的监护人,我必须掌握你的近况。”

“不说算了,我去问别人。”

“等等,”教授考虑再三,还是招了手,“回来。”

“你想到好方案了?”

“你知道你先祖的故事吗?”

“你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我就走了。”

“你先祖是魔王讨伐团队的中流砥柱。”教授很严肃。“这一次魔王军再次出动了,现在勇者大人已经开始寻找强力的伙伴了。这次王国的给的初始金就是五千金币。”

“哦。”她打了个响指,“你意思是让我去给勇者帮忙?”

“薛归你听我说,每一名圣亚瑟家族的人身上都有着光荣的血脉,为抗击魔界而战,为保卫人间而战。”教授炯炯有神,逐渐热血起来。

“哦···你说完了吗?”

“差不多。”

“那我的答案是不。再见,我想来问你这个家伙也是疯了,”薛归一边走一边撇嘴。“什么强力的伙伴,还不是给那个风流色鬼开后宫,这种把戏没谁会上当的吧。”

“每个圣亚瑟家族的后裔都有这血脉,你会加入这场绮丽的冒险的,这是命运!”教授的声音越来越远,终至无音。

勇者和魔王小说读多了把脑子都读傻了。

薛归心里给格林尼治贴了个标签。

 

走出了学校,她决定去紧挨着学校的冒险协会碰碰运气。

进了大门,协会今天人还是挺多的。

薛归拿了个号,在一旁的休息区挑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了下来。

说是休息区,其实也跟旅店一楼的酒馆区差不多,几张大桌子就那么摆着,然后一群记不住脸的路人拿着麦酒瞎说着些什么。

薛归掩住了鼻子,她不是很喜欢这种氛围。

她从旁边取了本《格林斯潘三星》,这本书介绍了王国各地出名的餐厅和旅店。

明月的旅店也在上面,尽管只有两星。

摸了摸纸上画得失真、只能从下面名字看出来的明月的画像,薛归有点意兴阑珊。

这时接待人员来叫号了。

薛归走到了3号接待台。

接待她的师兄是从学校出来的,也认识她。

这不奇怪,不然为什么协会要修在学校旁边。

一看是熟人,师兄从台下直接取出了4本任务册,放在桌面上让薛归自己挑,然后自己摊开了一张早上没读完的报纸继续看。

薛归一页一页翻动,她的速读和记忆能力很好,因此她能快速记下来顺便做个分析。

扔下了最后一本任务册,薛归叹了口气。

由于魔王军的出现,基本大部分任务都跟侦察和支援有关。

薛归有点沮丧。

“支援在地图那边的一个基本找不到的小村庄,还要成功带回来一个活的魔像。才给一百个金币。你们是想钱想疯了吧。”

师兄听到了薛归的抱怨,放下报纸打趣道:“大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物价水平。你看那个事妈国王子住着你老婆旅店最好的房间,每天都要开瓶好酒,有时候也去赌场玩两手,这样一个月最多也才花二十个金币。这任务你一个人完成了能一口气拿一百个,已经很多了好吗?”

“哎,师兄,有没有什么比较快点的挣钱方法?”薛归随口问了问。

“大小姐你差钱啊,”师兄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我觉得吧,你考虑出卖一下色相,去地下酒吧···停停停,我说着玩的,别当真啊,随手聚个炎爆术出来你也要爱护一下我们王国的花花草草比如我啊!”

薛归散了炎爆术,转身离去。

“其实,我真有个办法。”师兄脸色突变,认真地说。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校园‘心神杯’挑战者赛呢?如果不遇到那个被禁赛的怪物的话,你这次能拿不少。”

薛归停住了脚步。

 

风变得喧嚣了起来。

 

“听说过哦。”她慢慢说。

“上一届我是冠军。”

 

气氛很尴尬。

 

“大小姐,你慢走不送。”师兄立即退到墙角,做出限定版害怕的姿势,干笑两声,冷汗浸透了衣服。

他毕业几年了,但作为心神杯死粉的他基本每届都看。

唯独上一届因为出门组团收拾暗羽的残党结果给人打成了麻瓜,在医院躺了四个月所以错过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在他死气白咧地向每一个来看望他的人行贿来想尽一切办法套点赛况的时候。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古怪。

他们对于这次大赛的评价都不大一样,从有趣到无聊都有。

不过描述都很简单。

一个牧师妹子从初赛开始所有对手基本都是一下击倒。

就是单纯的碾压。

在法师还在搓炎爆术的时候,她已经瞬发了土枪、冰箭、火球三连击打完了。

法师投了。

在剑士冲上来的时候,她拿出了把锤子直接把剑士砸进了比试台里。

剑士投了。

最惨的是卫冕冠军,一个破法者,直接被牧师近身一拳砸飞,连速度优势都没打出来就完了。

然后牧师拿了冠军。

然后所有牧师职业都被永久性禁赛了。

师兄听完表情非常丰富,他觉得这种怪物出赛的确毁了整个比赛的观赏性。

但是没有人告诉他这个牧师是大小姐啊。

    

走出了协会,薛归有点迷茫。

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去旅馆坐坐。

 

到了门前,她冲着正在把一个矮人扔出来的高大的、少了半边脸的男人招手:“阿六,老板娘在吗?”

阿六抖了抖手上的灰,踹了那个醉死的矮人一脚,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笑。

“大小姐,老板娘说了,她不见你。”

 

薛归感觉头疼。

阿六少了半边脸。

所以他所有表情都是一样的。

她现在根本不知道阿六的笑是什么意思。

 

“她敢。”薛归想了想,觉得蛮不在乎才是个最好的方法。

她直接向旅店大门里面走。

阿六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门。

 

他不笑了。

“大小姐,老板娘说了,她不见你。”

 

当然。

薛归不高兴了。

 

阿六飞了出去。

和那个他刚刚踹了一脚的男人趴在了一起。

“要来一杯吗?”那个傻乐的大胡子矮人还没酒醒过来,满嘴酒气。

阿六费力把矮人的脸扭过去,然后暗中仔细观察大小姐。

 

薛归踩在了门沿上。

她最终还是没进去。

 

当偷瞄到薛归走了的时候,阿六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

算工伤吧,这个。

他勉强从兜里掏了根烟,点上。

慢慢地想。

 

薛归回到了校园。

校园旗鼓喧嚣,格外热闹。

“热烈欢迎魔王讨伐团来我校访问。”

她站住看了看这个傻气的条幅,叹了口气。

麻烦的家伙。

薛归刚到寝室还没坐下,门又响了,薛归走过去开了门,看见教导主任异常严肃地站在门口。

“薛归•亚瑟,校长请你来会议室。”她说。

她又叹了口气。

今天好像是有点忙。

 

会议室里,一帮糟老头子都在。

唯一的区别是,校长坐到了下手位子。

其他人也是。

他们原来的位子上坐着一些年轻的新鲜面孔。

而校长买来装逼用的高大椅子更是背对会议桌,坐在上面的人正在看着窗子外面。

薛归再次叹了口气。

鸿门宴。

“薛归·亚瑟来了。”

校长赔着笑跟旁边的人小声地说。

那个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薛归很想上去砸烂她的鼻子。

 

“欢迎薛归·亚瑟你,加入我们的魔王讨伐队伍。”

椅子转了过来。

当薛归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她有点想哭。

 

坐在椅子上的人非常帅。

他留着黑色的长发和辛苦定制的发型,高傲的脸上写满了“老子最牛逼啊”“不服过来砍我啊”的桀骜,以至于会让人忽视他的俊美。他穿着一件极贵的礼服,上代勇者的名剑“落日余晖”正安静地沉睡在他的剑鞘里。

更重要的是,这个家伙出场自带BGM的啊朋友!你见过带BGM出场的勇者吗?

 

男人右手一抬,BGM应势而止。

薛归像看智障一样地看着他。

 

薛归认识这个人。

 

他是王都三圣族的那个谁。

对了,圣波拿巴。

赫胥黎·圣波拿巴。

说起来,她和他还有仇。

十年前,他抢了她的蛋糕,然后她用牧师的棒子把他砸在地上,狠狠打了一顿,断了两颗牙,不知道这么多年长好没有,还漏不漏风。

她不怀好意地看着赫胥黎的嘴巴。

赫胥黎当然把嘴闭得紧紧的。

薛归觉得很高兴,虽然之后被父亲打了一顿,但是这小子怕自己了。

 

“亚瑟你最擅长的是牧师吧,那正好,团队治疗工作就交给你了。”坐他下手一位的一个穿的非常暴露的类似舞娘一样的女性生物扶了扶她的眼镜,顺便抖了个胸给赫胥黎。

赫胥黎满意地笑了笑,不露齿,绽放出无限魅力。

 

薛归看着这对奸夫淫妇,实在是没有勇气把她和赫胥黎十几年前的婚约告诉这个傻妞。

虽然赫胥黎吃了顿打,半放弃了这门婚约,但总归还是没毁约的。

 

“不过我凭什么听你的要加入这个牛郎公主团?”薛归摊了摊手,“我没啥兴趣当某个人的什么柔体轻音易推倒的牧师妹子。”

“这是你血脉的要求,”女性生物说了:“你难道想背弃血脉,不肯为这个国家而战吗?”

“呵呵。”薛归蔑视了这个讨伐团一圈,“恕我直言···呵呵”

坐在她下面一位的壮汉发怒了,他直接站了起来,用北地方言叫嚣,口水几乎溅到了她脸上:“臭娘们,别给脸不要脸,让你跟在圣波拿巴大人背后是你的荣幸。”

薛归闪了过去。

一脚直接踢在了壮汉的下巴上,壮汉没料到薛归一个牧师竟有如此实力,猝不及防,瞬间在房顶开了个大洞,大抵是与太阳肩并肩去了。

“还有下一个挑衅者吗?”

薛归摸出手帕使劲擦了下脸,然后开始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了。

点了点人头。

差一个十个。

亏了。

 

“停止无谓的争斗吧,薛归。”赫胥黎发声了。

有点漏风。

薛归直接笑出了声。

“严肃点。”在旁边一直围观的格林尼治咳了一声。

薛归强行忍住了笑。

 

“我有个你无法拒绝的条件。”讲话漏风的赫胥黎轻轻说。

“你讲吧。”薛归还在笑。

 

“旅馆的那个婊子。”赫胥黎话音方落,急忙偏头一闪,一把短刀擦着他的耳朵钉在椅子上,几缕短发飘下。

“明月,”他看着薛归的眼睛不由有点发怵,更改了称呼。“因为她给你名誉造成的恶劣影响。你父亲准备派人清理她了。”

薛归脸色一冷。

不可能,她没听那边说过。

倒霉的赫胥黎被薛归直接扯着领子掂了起来。

“你要为你的每一个字发誓。”

她的左眼在说:“我当年能揍你”

右眼接着说:“当然现在也能。”

他看着她的眼睛,很高兴,抓住了这个家伙的死穴。

“你可以不信我说的话,但是我不会对你接下来的损失负责。不过有趣的是,我可以慷慨地帮助你,”他高傲地俯视她,享受着这种快感:“我能动用家族权力,说服你父亲停止计划,我也能派人去保护她。”

“只要你成为我们的一员。”

 

之后的一切顺理成章。

薛归无法拒绝。

为了明月。

她痛苦地想。